重庆银翔:八年“抗战”断想

八年“抗战”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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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原创

往年的教师节还残存了一点对教育的念想，还指望教育真的有改观的希望，第25个教师节过去了，我连一个字都没有要在键盘上敲的冲动，看着有些被毒害的孩子在专门的阅读课上对课桌里面的数学作业蠢蠢欲动垂涎三尺的样子也已经不会有一丝的苦笑。这学期终于不用再做艰辛的班主任了，其实内心还是很佩服那些坚持在班主任第一线的同仁们，为他们的教育的信念和不辞劳苦的奉献精神。

假期做了个小测验，向学校申请不做班主任，有115个宝贝参与了投票，有36个宝贝定义为无比英明，仅有6个同学认为是错误的选择，有76个宝贝选择了质疑学校是否会放过我。看来连宝贝学生都知道班主任这份工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当然之所以不做班主任，直接原因是因为家庭事务。等到这届班结束快不惑之年的老男人恐怕也基本上再也没有做班主任的精力。其实做了八年的班主任，有很多的酸甜苦辣和很多亲眼目睹的一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所以选择在退出班主任舞台的时候简单记录点自己的肤浅的思考。所以权且当做班主任队伍中八年抗战收官之后的总结。至于那些黑幕就让它淹没在过往的烟消云散之中。

很多人不喜欢做班主任根本原因其实是因为班主任的工作现状和性质。从某种意义上说，班主任其实是起到管理班级的作用，进行德育，也就是俗称的思想品德教育。这是当年全民学苏联在教育系统残存的一点影子。西方推崇民主自由化的国家是不会有专门这样的教育岗位的。

一个好的班主任，应该是让自己的教育中能够有责任，有人的生活，有自己的教育的信念。需要让自己的学生都应该是活着，坚韧、热情、有理性；是努力变化自己，同样可以从容、闲适、有诗意。可是在现行的班主任的工作中，绝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是消磨青春在一些无谓的工作之中，是没有丝毫的技术含量。比如说督促学生穿校服、监督学生是否迟到？监督教室是否课间都在地上看不到丝毫的纸片，监督学生做操是否到位整齐？然后用分数的形式来量化，如果一个月的考核分数不到90分的话，一分扣8元钱。这些工作如果专门聘请一个钟点工或者一个保姆大婶来做，恐怕实际效果绝对会更好。尤其是很多血气方刚的年轻男班主任，每天为这样的事情像个市井婆婆一样苦口婆心，看着总是让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而浸染了多年以后几乎就成了婆婆妈妈的牺牲品。

有些活动看似为了培养学生的集体荣誉感和责任感，但是在实际操作的层面往往会变味了。比如说歌唱比赛或者广播操比赛之类，这些本应该是学生的一种业余时间的娱乐，过多的官方介入到最后便成了一种形式主义。比如说大合唱比赛，有的班级要是幸运的有家长在文化团体，可以拉来一个伴奏队，自然结果不言而喻；有的班级可能遇到一个像我这样五音不全的班主任，可能连一个指挥都未必能找到。这样的比赛最后就演变成了班级资源的竞争，是一种异化。如果真是合唱比赛。

如果有广播操比赛，应该是各班的体育老师带着学生练习，然后看谁做的更好；如果是合唱比赛，应该是音 乐老师在音乐课上练习然后可以让学生比赛。一个班主任辛苦其实是因为承担了太多的责任。最后做操是否整齐，音乐比赛都成了班主任的责任的时候，随便一项活动都会变成压死班主任的最后一根稻草。实际上这种娱乐活动完全放手交给学生是最理想的状态，只要学校提供时间和其他条件。比如说弄一个流行歌曲的卡拉OK的班级擂台赛绝对要比合唱比赛更让学生心动出参与的热情。

一个好的班主任首先就是要学会从这样的琐事中摆脱出来，然后有精力去为了班级的发展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可是症结在于靠自己有时是没法摆脱，你陷入了琐事之中就根本不会有时间倾听学生的心声，跟学生去交流，去了解他们的想法和需要的帮助。当你在繁重的教学任务和这些琐事的重压之下，还能跟学生去经常沟通交流无异于天方夜谭。而基本上其他任课教师仅仅停留在本学科的教学，能不向班主任索要课时和其他帮助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所有老师都该承担的思想教育工作能尽力的实在勉为其难。这一点南外的工作据说还是不错，就是评语都是学生找自己喜欢的老师去写，而不是习惯性都堆积到班主任身上。不过这还只是权宜之计，因为一个班主任有什么理由能够证明自己是道德的教化者来教育一个年轻的孩子如何生活呢？有少数班主任自己内心本身也势利也斤斤计较，也并非道德的完人，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学生一定要把它作为道德的标杆呢？

更致命的是班主任作为一个学校基本单元班级的管理者，本来应该需要学校各个部门的配合，为一切学生的发展服务。可是最后这些本应是配合的部门最后都便成了班主任的婆婆，班级的婆婆。学生处的抓到迟到学生会把学生证往班主任桌上放，你需要处理；后勤服务处看到窗玻璃有裂痕了或者桌面有划痕了也不分青红皂白开罚单，交了钱还要扣考核分。而当你需要他们提供某些便利的时候，往往就能提前感受到政府官僚的面孔。

而最后班级的集体评价也成了这种琐碎的考核之中。一个班级最后是否会成为先进集体文明班级是取决于班级的常规考核分数，常规的考核分数往往有事无巨细的十几项考核打分组成。从班主任到学生都成为被考核的对象。包括老师开会是否迟到，是否上交相关材料，学生广播操眼保健操，班级卫生，班级公物是否有破损，电教设备、黑板报自行车排列、校服着装、迟到等等等等。其中很多考核项目还分成老师抽查和学生互查的分数相结合，总之一句话，想要把这份考核的目录介绍清楚都很困难。而考核的生杀予夺取决于相关的检查部门，每一个检查部门都成了班主任的婆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个班主任就是行政体制最底层的职能部门，每一项活动都要你去传达组织然后每一项你都是被评价的对象。只有苦劳没有功劳。

一个班级的这些考核分数高了就成了文明班级，至于内部是否有凝聚力，学生是否过的开心，是否能感觉到青春的飞扬在这种制度面前显得无足轻重。而很多班主任该在这个时间培养的素养和行为的价值在这种制度面前没有人顾及。以我自己带班为例，在学生选择科目上班主任应该为学生的选科提供必要的指导，应该在学生牵涉到一些比如志愿填报的时候给予必要的咨询，应该在学生有困惑的时候能够平等的给予理解和帮助。这些真正有价值的行为是没法用分数来衡量，记得今年高考后，第一批次志愿填完之后，学校主页上挂出了年级的征求平行志愿的名单，所谓征求平行志愿就是那些填志愿好高骛远或者运气不佳的同学填报的志愿最后都没录取而提供的第二次机会，那份名单上我的班级几乎没什么人，而有的班级甚至都达到两位数。原因很简单，一个学生一辈子高考只有一次，而老师却经历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没见过猪跑至少吃过猪肉，这个时候提供一点咨询服务也许给学生带来的是一路顺风。当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很容易。如果需要用分数来把人贴标签，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学生，那么和超市那些火腿被标成9块钱还是13块钱有什么区别？

就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有新闻报道说教育界推行阳光工资绩效工资，班主任成了香饽饽。因为除了班主任津贴，而且还要计算成一个班的教学工作量。言下之意无非是班主任收入会更多一点，可是一项工作如果不是因为内心对教育的真诚的理想追求，而只是因为多几百上千元人民币去做，这对教育究竟是一件功德无量还是流毒甚恐的初衷?事实上正因为这个岗位，才使得很多其他任课老师的影响和班主任之间泾渭分明。

教育是一种良心职业，是关乎是否用心，不可能用简单的分数来量化。一个真正的教育工作者绝对不会屈从世俗的压力，乐观思考是希望能在身边看到更多具有个性的班主任，如果斗胆展望一下，如果有一天班主任这个名词从校园消失，也许才是莘莘学子真正的福音。

最后要向我曾经做过班主任的1998级的3班2000级的7班2003级的6班2006级的11班的所有同学表示歉意，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班主任期间迫于体制的淫威给你们带来很多的不快，以后我就可以开心做一个语文老师，每天享受教育的真正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