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防部长毫不留情指责北约成员国“吝啬”

前景黯淡的北约还能“活”多久

日期：2011-06-20 作者：张沛 来源：文汇报

6月9日，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美国国防部长盖茨出席北约国防部长会议后的记者招待会。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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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即将于本月底卸任的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似乎不甘于悄无声息地从五角大楼隐退，6月10日，他在布鲁塞尔发表的一次政策演讲中公然“发飙”，引发西方国家一场轩然大波。
    
    这也许是盖茨在任上最后一次发表的重要演讲，他在演讲中以北约在利比亚的军事行动为例，毫不留情地指责北约成员国在防务开支上“吝啬”，总是指望美国来承担更多的国防开支以填补欧洲削减的国防预算。盖茨担心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北约将最终成为一个双层联盟  （two-ti ered al l i ance），一方是愿意并能够支付和承担同盟义务的国家，另一方则是享有北约成员国的好处但却不愿负担风险和成本的国家。这种现象将会使北约难于应对当前挑战，并使美国未来领导人失去对北约投资的意愿和耐心。盖茨警告，如果这种状况无法改变，北约未来的前景即使不是“凄凉的”，也是“黯淡的”。
    
北约“过时论”不绝于耳
    
    事实上，自从北约成立以来，美国与欧洲在北约问题上的龃龉就不乏存在，而盖茨对北约的微词也并非始于这次。早在2008年2月慕尼黑安全大会上，盖茨就警告说，美国和欧洲在阿富汗反恐问题上的分歧可能导致北约形成双层联盟，而这样一种状况如果发展下去，将会“有效地摧毁整个联盟”。2010年2月，盖茨在欧洲的一次演讲也提出了北约正处于“危机”之中。
    
    作为一个即将离职的国防部长，盖茨如此直率地批评欧洲盟国，总有些不寻常。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盖茨即将离任似乎少了一些顾虑，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了美国在金融危机打击下急需盟国分担更多责任的一种焦虑感，更重要的是它还流露出盖茨对北约未来前景担忧的一种真实情感。
    
    所谓北约的“危机”，并不是新鲜的话题，早在1961年，当时的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就曾说：“北约处在深刻的、持续不断的危机之中，可能难以存活到这个十年结束”。此后，关于北约“过时”、“衰落”、“即将死亡”的声音就不绝于耳，特别是在冷战结束后，作为冷战的产物，北约存在的合法性更是遭到了严重质疑。
    
北约转型“逆势”扩大
    
    然而，与人们当初所设想的完全相反，北约不仅没有“死亡”，反而不断扩大，从冷战时期的16个成员国，最终发展成为拥有28个成员国的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军事组织。
    
    北约之所以能够“逆势”扩大，主要得益于冷战后特别是“9·11”事件后的逐步转型，从一个区域性的纯军事联盟转变成为一个跨区域的所谓军事政治并重的组织。这一转型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北约战略概念的转型，通过三次新的北约文件对北约新形势下的战略目标、方针、手段和力量作出了新的规定。二是北约行动范围的转型，跨出欧洲，频繁介入其他地区的行动。三是北约能力的转型，不断拓展除军事能力以外的其他能力。四是拓展北约同其他国家和国际组织的关系，如通过伙伴国、接触国、欧盟、联合国等同其他国家和国际组织建立密切的关系。转型后的北约雄心勃勃，力图通过行动来塑造世界。
    
阿富汗战争十年无果
    
    然而，北约的雄心很快在阿富汗遭受到了严重挫折。“9·11”事件后，北约首次援引北约宪章关于集体防御的第五条款，参与了阿富汗军事行动，并于2003年接管了在阿富汗的军事指挥权。其使命一是通过军事行动打击塔利班、基地组织和恐怖主义势力，从域外和根源上消除和遏制威胁；二是政治使命，通过和平重建活动帮助阿富汗走向稳定和复兴，促进民主。这正与北约的转型相契合。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讲，北约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是北约能否实现成功转型的试金石。
    
    但迄今为止，北约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已进行了近10年，这两个目标的实现似乎还是遥遥无期。阿富汗安全形势依然严峻，暴力活动频繁发生，塔利班在一些地区卷土重来；中央和地方政府软弱无力，能力不足，效率不高，重建步伐缓慢；大量政治军事组织和军阀势力恶性膨胀；毒品生产和交易泛滥。
    
    由于战争久拖不决，加上北约一些成员国在阿富汗人员的重大伤亡，使得北约多数成员国国内民众对这场战争的支持率不断下降，北约内部要求撤离阿富汗的呼声一直不断。北约已经拟定于2014年撤出自己成员国在阿富汗的驻军，美军也将从下月开始逐步、分批次地从阿富汗撤离，这使得盖茨非常担心这种无序地、不能协调一致的撤军，将会使北约在阿富汗所取得的成就“受到威胁”，他呼吁各盟国不要根据各自财政状况急着撤军。
    
利比亚之战暴露软肋
    
    北约在对外行动上的能力不足和步调不一致在利比亚军事行动中更加暴露无遗。北约自3月31日从美国手中接管禁飞区的行动指挥权后，通过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一万多架次的轰炸，始终未能把卡扎菲这位中东强人赶下台或“定点清除”。而在北约28个成员国中，尽管都表示支持在利比亚的军事行动，但实际上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员参与行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成员愿意参与空袭行动，就连原来紧紧跟随美国的波兰也未参与此次行动。而且仅仅不到11周后，许多国家就面临弹药短缺的情况，开始要求美国承担更多任务。这不仅在北约国家中引起了内讧，更引起美国的愤怒，导致盖茨对北约未来前景提出严重质疑。
    
    盖茨的讲话实际上道出了北约面临的一个尴尬现实，尽管北约在冷战后通过转型得以延续下来，但无论对美国人还是对欧洲人来讲，北约终归是同冷战时代和特定敌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这一时代一去不复返，并且像盖茨一样经历过冷战的人淡出后，人们对于这一联盟的热情和投资的兴趣都将淡漠下去，特别是在当前金融危机的打击下，这种趋势将会更加明显。也许盖茨是对的，他指出经济因素是一回事，政治意愿则是另一回事。但不幸的是，欧洲现在恰恰在对北约的政治意愿上也缺乏热情和渴望。盖茨对北约前景“黯淡”的哀叹也许最终将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
    
    （作者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信息所副所长、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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