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安全员准考证打印:唐代妓女如何玩“微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2:00:41
网络里流行一句话,叫“神马都是浮云”,看来如今火的一塌糊涂的微博,也是“神马”之一的了。有趣的是,唐代妓女也玩类似于微博的“游戏”,几个字,一句话,或者几句话,“衡尺人物,应对非次”,还一不小心玩成了“神女”,或有女神之意,犹如梦境,绝非梦境。有诗为证:神女生涯不是梦(李商隐)。

    唐代妓女玩的“微博”,当时不叫微博,而叫“月旦之评”,在继承三国许劭“月旦评”的基础上,加入了香艳的脂粉元素,即在每个月的月初,用女人的视角,对某人某事、某诗某文进行简短扼要的品评。用今天的话说,就叫话语权。

    别小看了这种话语权,它的作用如同今天的“微博控”,可轻而易举捧红一个人、一件作品,若想让某人下不来台,亦易如反掌。可谓“誉人不倦,毁人亦不倦”。

    了解唐代历史的朋友或许知道,白居易的诗在当时卖价很高,据说他的一首五言绝句可“值千钱”,为何这么贵呢?是妓女用“微博”帮他炒作的。白居易自己也承认,他在《与元稹书》中表白说:“及来长安,妓大夸曰:‘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哉?’由是增价。”显然,该妓女通过写“微博”,将乐天的作品炒出了天价,还上了“当当网”的热销排行,使得“士庶僧徒孀妇处女之口,每有咏仆(白居易)诗者”。

    虽然白居易自己很谦虚,说“此诚雕虫之戏,不足为多。然今时俗所重,正在此耳。”但字里行间依然充满了自得之意。

    并非每个人都有老白同志那么好运气。袁枚有句诗说得很贴切:北里空销旅客魂。赵炎以为,一个“空”字写绝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北里”就是唐朝的妓女聚集地--“平康里”,旅客们在那儿找“销魂”,若是不幸撞到了妓女们的“微博”枪口上,恐怕只能自认倒霉。

    著名诗人罗隐就是一个“倒霉蛋儿”。他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曾在钟陵筵上认识了妓女云英。名落孙山之后再次路过钟陵,云英写“微博”曰:“罗秀才犹未脱白。”短短七个字,成一时坊间热词,把罗隐毁的一无是处。罗隐也不是好惹的,随即写诗开骂,一场名人骂战就此拉开帷幕。后经人调停,这才平息下来。

    苏州有一个著名诗人陆龟蒙也吃过妓女“微博”的亏,曾写诗自嘲:“纵有月旦评,未能天下知。徒为强貔豹,不免参狐狸。”言下之意,想成为“貔豹”,就得多拍拍那帮“狐狸精”的马屁,这是必须的。

    唐代妓女玩“微博”,怎么就做了女神了呢?赵炎简单罗列了一下,有几个方面是值得肯定的。

    一是实现了自我价值。通过“夺取”部分本该属于男人的话语权,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文人诗人纷纷主动与妓女们套近乎,代她们填词作曲,请她们写“微博”唱赞歌,甚至不惜重金相聘,大拍马屁。陆龟蒙有没有这样做,赵炎不知,但晚唐温庭筠等人,确曾对妓女阿谀奉承过:“能逐弦歌之音,为侧艳之词”,言辞极尽肉麻之能事,确实如同对待圣洁无比的女神。

    二是赢得了起码的人格尊重。有一个现象,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有唐一代,官员也好,文人也罢,鲜有虐待妓女者,他们对待妓女的态度惊人地一致:都很绅士。如果妓女们不是女神,他们又何故如此?

    有的怜香惜玉,百般呵护,如白居易对苏小小等;有的奉若上宾,优礼有加,如韦皋对薛涛等;有的干脆与妓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演绎一段佳话,如张君房《丽情集》就记载了这样一个感人故事:

    薛宜僚,会昌中为左庶子,充新罗册赠使,从青州泛海。船频遭恶风雨,泊邮传一年。节使乌汉真尤加待遇。乐藉有段东美者,薛颇属情,连帅置于驿中。是春,薛发日祖筵,呜咽流涕,东美亦然。薛至外国,未行册礼,旋染疾,语判官苗甲曰:“东美何故频见梦中乎?”数日而卒。……薛榇回青州。东美至驿,素服哀号抚棺一恸而卒。

    这对妓女来说,非常重要,从肉体上的人格被泯灭,到精神上的人格被尊重,无疑是“微博”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三是间接促进了唐代诗歌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唐代是诗歌的黄金时代,直接的原因是唐代科场以诗歌取士,上至皇帝将相,旁及贩夫走卒,方外之僧尼女冠,以及坊曲妓女,几无一人不能诗。其中尤以妓女玩“微博”堪称间接之功。

    她们写诗唱曲,艺术鉴赏水平相对较高,而玩“微博”恰恰起到了文艺批评的作用,促进了唐诗从量到质的改变,并蔚然而成风气。胡适在《词的起源》中曾分析说:“我疑心依曲拍作长短句的歌调,这个风气,是起于民间,起于乐工歌妓。”这是一代大文豪对妓女玩“微博”的肯定,难能可贵!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也并非所有的妓女玩“微博”都做了女神,用著名评论员刘福利的话说,“技术对推进民主的作用是有限的”,同样,唐代妓女玩“微博”也需要“技术”(文艺修养的功底和谈吐能力)。

    这种“技术”并非人人皆有,还有一种比“技术”更重要的方面,那就是现实大环境,二者经常此消彼长。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妓女玩“微博”就可能引火烧身,遭遇“大环境”的群起围攻。所谓“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就是这种情况的体现。

    长安名妓刘国容,天姿国色,才貌双全,与进士郭昭述有一段私情,“他人莫能窥也”。后来,郭昭述调离长安,去天长县做二把手,两个人依依惜别。刘国容为情所困,开始玩“微博”排遣:“欢寝方浓,恨鸡声之断爱;恩怜未洽,叹马足以无情!使我劳心,因君成疾,再期后会,以冀齐眉。”

    这则“微博”如同今日之女明星自曝隐私,没羞没臊的,被人到处转发,于是乎,“长安弟子多讽诵焉”,女神形象倾塌。

    范据在《云溪友议》里还提到一个妓女玩“微博”的尴尬事:说滥州有个陪酒女郎叫崔云娘,人长得不怎么样,玩“微博”却从不知深浅,一说话就得罪人,还自我感觉良好(“戏调罚于众宾。兼恃歌声,自以为郢人之妙也”)。

    有个叫李宣古的秀才非常不待见她,专门写了首诗加以讥讽:“何事最堪悲,云娘色色奇。瘦拳抛令急,长嘴出言迟。只怕肩侵鬓,唯愁首透皮。不须当户立,头上有钟馗。”将一个女人写得跟鬼似的,有些刻薄。此诗一在“微博”发出,崔云娘的脸估计是没处搁了,“VIP”的身份认证多半要被取消。我所能够想到最冏的事,恐怕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