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前,为何苏联未对德先发制人?

【俄罗斯《总结》周刊6月21日一期文章】题:如果斯大林首先攻打希特勒,历史的车轮将会如何前行?(作者  俄军事研究所档案文献部高级研究员米哈伊尔·梅利久霍夫)

1941年6月22日,苏联卫国战争爆发。如今70年过去了,卫国战争历史研究中还有不少盲点。例如,有一个问题大家还在争论不休:苏联是否曾打算率先进攻德国?

以攻为守的四套方案

显然,在战争爆发的那一天,苏联是不曾准备进攻德国的。不过,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苏联领导层当然不愿意打仗,但是苏德关系自1940年秋转冷,这迫使苏联领导人不得不思考对德作战的问题。

目前已知的苏联红军总参谋部作战方案共有4套。其主导思想都是一样的:红军对西部边界附近的德军突然采取大规模攻击。其中,1940年10月14日批准的作战计划有两套方案,一个方案是出击东普鲁士方向,另一方案是进攻波兰南部区域。最后将主攻方向选在西南的波兰方向,同时决定在西北方向牵制敌人。苏联国防人民委员和总参谋长于1941年5月15日签发的一份报告中阐述了这一作战方案。

在当时,先发制人是唯一能阻止德军入侵的手段。那么,当时红军的准备情况如何呢?

红军直到1941年5月中旬才真正开始向西部战场集结。当时苏联红军共有303个师,计划抽调其中240个师对德作战。

6月18日,苏联红军总参谋部向西部各边防军区下达命令,要求在7月1日前做好战斗准备。从现有资料来看,西部战场的所有红军应于7月15日前全部集结完毕并部署到位。

在战争开始前,苏军的坦克数量是德军的2.1倍,战机数量为1.5倍。从武器装备来看,苏联红军当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但从人数来看就不是这样了。这是和平时期军队的特点决定的。包括内卫部队和边防军在内,当时苏军兵力为577万,而德军兵力为833万。

实际上在开战时,苏联在西部边界既没有进攻部队,也没有真正的防守部队。苏联的情报部门在1941年夏天并没有确切掌握德国的意图。情报人员接触不到德军统帅部的文件,只能道听途说。

苏联情报部门高估了德军的兵力,认为德军拥有290个师,其实德军只有206个师。这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不然。苏方正是拿290个师这一数字与当时边界上的德军兵力作比较后得出结论:德军远未集结到位。结果,尽管苏联领导层对苏德关系危机升级作出了正确判断,但是却错误地认为,两国关系离彻底破裂尚有时日,无论是外交斡旋还是军事准备,时间都还来得及。

斯大林要搞“世界革命”?

有人说,斯大林从1939年以后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通过发动战争来挑起世界革命。我对此表示怀疑。世界革命之说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噱头,但不属于现实政治的范畴。我认为,斯大林并不希望与西方开战,只是想与西方在军事上势均力敌。然而30年代后期苏联经济取得的巨大成就令西方感到震惊,因此恰恰是西方需要一场战争。苏联领导人明白,自己尚没有与西方直接对抗的资源,因此对莫斯科来说,西方的分裂对自己最为有利。于是,苏联外交部在如何利用德意与英法矛盾升级为自己谋利的问题上没少下工夫。

苏联一直害怕谈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所附带的秘密议定书。这一点不难理解。苏联一直宣传自己爱好和平:我们不需要别人的土地,但自己的领土也绝不会拱手相让。我们受制于这一宣传,如果承认与希特勒就瓜分东欧达成协议,那与官方的宣传反差太大了。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是苏联外交的巨大成就,使苏联能够置身于欧洲战争之外,并在东欧获得更大的回旋空间。莫斯科当时确实不应阻止德国与英法开战, 因为这场战争降低了西方联合反苏的威胁,另一方面又为莫斯科扩大在欧洲大陆的影响创造了机会。

希特勒低估苏联实力

在当时的德国,以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为首的势力主张将苏联拉入德意日三国同盟。莫斯科也愿意讨论这一问题,目的是想了解与三国结盟的条件以及三国对苏联的政策。然而,里宾特洛甫虽然很有影响力,但在对苏关系问题上最终定调的却不是他。希特勒显然从未真心想与苏联结盟。即便是1939年达成的互不侵犯条约对他来说也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让步。史料显示,希特勒最终想在1940年秋就对苏联发动进攻,而德军并未对这场战争做好准备。军方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他们的元首推迟行动。

对柏林来说,如能迅速打败苏联,将获得巨大的工业和原料基地,德国由此便可以与英国和美国打持久战。可是,德国情报部门对苏军知之甚少,只是根据苏芬战争来评估红军的实力,同时对苏联军事工业实力的估计也严重不足。于是,曾经迅速摧毁法国军队的德国军方得出了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打败苏联红军的结论。与此同时,希特勒也迫不及待地想除掉欧洲大陆上最后一个竞争对手和意识形态上的主要敌人苏联。在这种情况下,苏联的任何外交努力都已不可能改变希特勒的决心。

近年来出现质疑二战结论的浪潮。比如有人拿苏联积极备战来替德军进攻苏联作辩解。可是很显然,虽然苏联红军曾经制定过率先进攻德军的计划,但无论如何不能据此认为苏联是侵略者,德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