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医科大学:九一三事件人物梁军---舒云

九一三事件人物---梁军

梁军（1918-1977）时任国防科委参谋长，1961年晋升少将军衔

    1971年9月28日，梁军被隔离审查。1972年7月6日，经中央负责人批准，梁军交中央专案组监护审查，被关押“亚疗”。文化大革命前，梁军就非常认真通读毛泽东著作，毛泽东的《实践论》他通读了十遍。在监禁期间，他仍然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记了密密麻麻的21本笔记。

    1976年4月15日，中央专案组作出关于梁军的审查结论：在十次路线斗争中，梁军的罪行是严重的，性质为敌我矛盾。但因为梁军认罪态度较好，根据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开除党籍、行政上降级处分，审查扣发的工资不予补发。

    1977年10月13日，被关押在“亚疗”的梁军因心脏病复发病故。他自从被关押后，再也没有见过家人一面，死时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

    梁军，浙江杭州人，出身房产主（梁军父亲曾任知县，早已辞世，梁军动员母亲唐书芬捐赠了杭州著名的梁宅和西湖边的大果园。母亲是教师，曾六次当选杭州市人民代表），本人成份学生。受两个姐姐的影响，梁军在学生时代就接受了革命思想。抗日战争爆发时，梁军正在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他毅然中断学业回国参加抗日。1937年10月参加八路军，1938年4月入党。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政治部民运部干事，晋冀鲁豫军区政治部宣传科科长，平汉总队政治处主任，129师司令部作训科副科长，师参训队副队长，师司令部侦察科科长，太行军区司令部情报处副处长。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参谋处处长，华北军区第一兵团司令部参谋处处长，第18兵团司令部参谋处处长、副参谋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西南军区办公厅主任兼作战处处长，中国人民解放军防空军副参谋长，高级防空学校训练部部长、副校长，空军高级防空学校校长，国防科学技术委员会秘书长、司令部参谋长。

    1973年10月，梁军突发心脏慢性供血不足，不久后壁心脏梗塞，送301医院抢救过来。1974年5月1日，他在笔记中留下遗言：我对林彪反党集团的政变确实不知道，我坚信历史一定会证实这一点的。现在我的心情是愉快而爽朗的，我满怀革命豪情展望美好的未来，……但遗憾的是心脏病不断折磨着我，组织上对我很关心，尽力给我治疗，这使我深为感动，我决心同这个病进行不懈的斗争。遵照医生的指示去治疗和护理，一定采取积极的态度。不过这种疾病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性的出现。最近即又有加重的情况，为此，我要将心中要说的几句话留下来。我向党汇报，我衷心拥护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我还要对我的家属说几句话，方利同志是我在抗日烽火中结识的伴侣，希望你不要为我死而悲痛，盼你继续攻读马列和毛主席的著作，提高路线斗争的自觉性，振作起精神，加倍努力地工作，完成党交给你的任务。还要请你教育好我们的孩子，刻苦攻读马列和毛主席著作，坚决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彻底同传统的旧思想决裂，肃清特权思想对他们的影响，努力做一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听从党的召唤和安排，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经受大风大浪的锻炼，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壮丽的革命事业。这几个孩子，总的说都比较好的，但过去我对他们的帮助教育不够，这是我要作自我检讨的。最后我还要表明，我坚决同我所出身的没落的剥削阶级家庭彻底决裂，1965年，我回老家时，曾当着兄嫂的面，带领侄子用斧头劈掉并烧毁了我父亲及祖先的牌位，表示同他们决裂。但那只是形式上的，还没有从思想上划清界线。这次批林批孔运动进一步从思想上教育了我，使我深刻认识到孔孟之道和剥削阶级家庭给我的毒害很深，……在我心脏停止跳动之前，我要反复着重地宣布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彻底实行决裂，相信我的嫂子及侄子们也会这样做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梁军说服母亲唐书芬和家人，将祖上梁肯堂遗留下来的梁宅无偿交给国家。而母亲租房子住，每月房租27元以及生活费由梁军负责。梁军逝世后，夫人方利没有告诉老人，还是按时寄钱，直到三年后母亲逝世。

    1976年5月1日，梁军写道：我的骨灰希望由家人撒到延安宝塔山下，延河边的田野里。我们有相当一部分储蓄，尽管它的来历是清白的，但它仍然是资产阶级法权的产物，除方利留用部分外，希望将其余的献给社会主义建设之用。我们决不搞继承权，坚决同传统的剥削阶级观念彻底决裂。

    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梁军因心脏病又抢救了一次。当时“犯人”都被移到西南角的露天帐篷里，梁军不顾自己的心脏病，拼命劳动。

    1977年1月，梁军大面积心梗，送301医院抢救。

    1977年6月，再次送301医院抢救。

    家属几次要去探望，都被阻止。

    梁军病故后，中央专案组向梁军夫人方利口头传达了关于梁军的结论，要求家属前去处理后事。方利表示抗议，梁军在监禁中几次爆发心脏病，为什么不通知家属看望？关押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允许探监？最后由中央专案组出面处理了梁军后事，将骨灰放在八宝山“墙上”。之后，梁军儿女把梁军的骨灰“偷”了出来。本来按照梁军的本意，是想撒在延安的，那是他革命的起点。但是，梁军夫人方利说，如果梁军正常病故，我们会遵照他的遗愿。但他是非正常死亡，我们要让他入土为安。梁军骨灰在家中放了近十年，梁军家人在北京北郊买了一块墓地，墓碑正面是“梁军同志之墓”，背后是梁军生平。

    直到现在，梁军夫人方利仍然不同意关于梁军的“结论”。她本人从1957年就在中纪委的前身中央监委工作，以后一直在中纪委。她积极为梁军奔走。那时国务院副总理薄一波刚释放出来，住在国务院第二招待所，方利去见他，告诉他梁军在监禁中含冤逝世。薄一波连声说：可惜了，可惜了！这个干部是个很能干的军事干部，我让他写土改社论，他也写得很好，我很赏识他。

    幸运的是，梁军在延安抗大的上级是胡耀邦。以后在徐向前司令员的18兵团，胡耀邦是政治部主任，梁军是司令部副参谋长。方利两次到胡耀邦家，当面向胡耀邦讲了梁军的冤情。胡耀邦说：梁军是个很优秀的干部，我了解他。胡耀邦把有关梁军的申诉材料批给“两案”领导小组负责人之一、总政副主任黄玉昆，请他复查。

    1980年7月19日，总政“两案”办公室根据中央纪委《关于林彪案中经原中央专案组处理的人员的移留问题移交总政和有关部门受理的意见》，将梁军关押期间的档案移交国防科工委。

    1983年2月22日，国防科工委向军委纪委报告：因梁军同王秉璋是一案，考虑到解放军检察院1982年1月15日对王秉璋作“免于起诉处理”的情况，并鉴于梁军已经去世，按照中发[1982]9号文件精神对梁军问题进行了复查。建议从宽处理，保留党籍，可按原工资标准发给六个月的抚恤金，但不补发审查期间停发的工资，不开追悼会，其骨灰可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并建议撤销中央专案组1976年4月15日《关于梁军的审查结论》。

    1983年11月10日，军委纪委批复国防科工委党委关于对梁军的复查结论和从宽处理，撤销中央专案组1976年4月15日《关于梁军的审查结论》。

    中央专案组关于梁军的结论满篇谬论，先扣上大帽子，说梁军参与林彪反革命别动队小联合舰队反革命阴谋活动，罪行严重，证据确凿。中央专案组列举的结论一：梁军被小联合舰队列为态度最好的左派之一，1970年7月底，林立果在空军司令部干部大会上宣读了林彪、叶群炮制的所谓讲用报告，9月在他们的骨干中，按态度最好、好、较好的三批人散发，梁军被列为态度最好的30人“发射”名单之列。梁军是林立果要掌握的态度最好的60名左派之一，这一名单在小舰队西郊机场的据点查获。（林立果把梁军列为态度最好的左派之一，并把他写在“发射”名单上，是林立果等人的事情，而梁军毫不知情。）

    结论二：《五七一工程纪要》将国防科委列为借用力量。九一三事件后查明，在国防科委积极参与林彪反革命阴谋活动的主要是王秉璋和梁军。（至今没有林彪搞反革命阴谋活动的证据，怎么能说王秉璋和梁军参与呢？参与了什么呢？）

    结论三：1970年6月至九一三事件前，梁军伙同王秉璋用非法手段将有关导弹、卫星、核试验、远程雷达等绝密文件资料盗送给小联合舰队，已从周宇驰叛逃的直升机上查获。梁军还用口头、电话方式将国防科委尖端机密，毛主席的指示密告林立果、周宇驰。结论四：梁军伙同王秉璋在1970、1971年三次向小联合舰队提供外汇6万4千美元，购买了大批特务器材。在周宇驰叛逃的直升机上还查获了大量外汇。（这是因为林立果、周宇驰打着“林办”的旗号，“林办”是为林副主席服务的办公室，“林办”要文件，要外汇，谁能不给？谁敢不给？）

    结论五：1970年7月23日，林彪窜到七机部某单位进行所谓视察，打着备战的幌子，为其庐山反革命政变阴谋制造舆论准备。梁军、王秉璋背着党中央与林立果、周宇驰密谋策划了这一次视察。（林彪是中央军委副主席，他到哪里视察，哪里都要开绿灯。这算什么罪行？）

    结论六：1971年9月9日早晨，梁军和周宇驰在西郊机场秘密据点密谈半小时。周宇驰提出为增大杀伤威力，可否将航空炸弹装载“燃剂”？梁军回答：这事可向13院及空军联系。当天下午，周宇驰等人从空军科研部找到了这种“燃剂”。（这个结论六更没有什么罪行了，周宇驰要改进航空炸弹，并没有说要搞阴谋，而且梁军只是建议，怎么能与罪行挂上钩？）

    因为有胡耀邦的批示，国防科工委复查后澄清了这个荒诞“结论”中的许多问题，纠正了许多不实之词，只留下“文件”和“外汇”两条，“外汇”的数量也减少了一半。但关于梁军结论的性质没有变化。

    1984年4月，梁军夫人方利对《国防科工委党委关于梁军问题复查结论》提出申诉意见。国防科工委纪委并党委：3月1日，我们在科工委纪委看到了科工委党委关于梁军同志问题的复查报告及军委纪委的批件。我们当即表示了不同意见，现再书面陈述如下：

    一、报告建议撤销中央专案组1976年4月15日所做的“关于对梁军的审查结论”，并保留了梁军同志党籍。对此我们表示感谢。梁军同志受审查达七年之久，最后于1977年10月在“亚疗”含冤去世。我们作为他的家属，对他的审查结论不能不表示极大的关心。我们始终坚信，早晚有一天党会对他的问题做出实事求是的结论。但我们深感失望的是，这次的复查报告仍不能反映他的本来面貌，连对梁军同志问题的性质也没有明确。报告中说：梁军同志的问题是极为严重的，是有罪的，但鉴于梁军同志已病故，建议从宽处理，保留党籍……但不补发审查期间停发的工资，不开追悼会等，这使我们感到时隔八年，国防科工委作出的复查报告，仍与1976年4月中央专案组的结论没有根本的区别，仅因为他去世才从宽处理，保留党籍。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二、对报告中几个具体问题的意见。1、复查报告说：梁军明知道林立果、周宇驰是空军干部，无权向国防科委索要文件、资料，他利用职权之便违反国家保密法规……。林立果、周宇驰到国防科委索要文件、外汇，每次都是以“林办”的名义，并说他们在“林办”兼有职务。这是人皆共知的，这方面的情况可向同案人、知情人了解。梁军本人没有识别出林彪的反党野心，其教训是深刻的，他生前已反复进行了检查。至于林立果索要这些文件、外汇的真正用途，他是不知道的。2、报告中说，梁军利用个人职务之便和采取了欺骗手法。当时梁军同志身为国防科委参谋长，“林办”向国防科委索要文件、外汇，都是经原国防科委主任王秉璋批准同意后，由梁军执行并交下属人员承办的，决不存在梁军利用个人职务之便和采取欺骗手法的问题。3、报告中把对王秉璋“免于起诉”的处理作为对梁军问题复查的依据，我们认为这是不妥当的。两个人的情况、责任各不相同，不能简单类比，应以事实作为处理问题的依据。4、报告中说梁军是心脏病复发而病故的。对这种说法我们也是不能同意的。梁军同志1971年接受审查之前，从无心脏病史，而且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每天工作达十几个小时，连节假日都不休息，这是原国防科委了解他的同志都知道的。在他关押期间，一直被按林彪死党对待，有病得不到应有的治疗，三次病危都不准家属探视，肉体上、精神上受到了极大摧残，直到含冤而死。梁军同志自青少年起就投身革命活动，曾长期跟随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南征北战，为党的事业勤勤恳恳奋斗了几十年。文化大革命后期调到国防科委，虽然做了一些错事，但和他几十年的革命生涯相比，终归是短暂的，是个支流。而且这些过错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在党的政治路线、组织路线异常混乱的时期发生的，有其难以完全避免的原因。我们认为梁军同志的错误属于认识上、工作上的问题。况且他生前已经做了深刻的检查，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想组织上对一位含冤去世的同志应着眼于他的全部历史，而不应苛求于他的一时一事。相反，如从严从重处理这一问题，不仅对于梁军同志本人是不公正的，而且给我们家属带政治上、精神上的沉重压力。根据中央整党精神，在当前开展的整党工作中要进一步落实党的各项政策（包括干部政策）。为此，我们恳切地要求对梁军同志的问题重新复议，按照实事求是的原则，做出正确的结论。

    1987年6月，国防科工委纪委通知梁军家属，他们又进行审理并报告军纪委，军纪委答复：由于梁军同志所犯错误事实没有变化，中央军委批准梁军同志复查结论可不再改变。

    2001年2月，梁军夫人方利再次申诉，认为原结论给梁军同志定罪是参与林彪阴谋活动并列出六条罪状。经复查证明梁军同志不仅没有参与，也不知道林彪阴谋活动，六条罪状只剩下的林立果到国防科委索取科研资料和外汇（外汇也由6万6千元落实到3万6千元）两个问题，这怎么能说事实没有变化呢？方利写道：我今年已79岁，为时已不多，深切盼望在有生之年看到组织对梁军同志的问题能给予公正合理的解决。他在九泉之下能得以安息，儿女们也能解除精神负担。……

    但时至今日，仍石沉大海。

    附录：梁军祖上梁肯堂，字构亭，号春淙，钱塘人，生于康熙57年（1718）。乾隆21年（1756）以顺天举人身份补直隶栾城知县，官至刑部尚书、漕运总督。因其德政出众，乾隆皇帝赏赐御制匾联，赏戴花翎，赐黄马褂，在紫禁城内骑马等，并赞 “能为朕用材，此国计民生之大务，非浮费也，何介焉！”。嘉庆六年梁肯堂（1802年）奉旨以原品回籍（杭州），当年病逝杭州，时年85岁，有《石憧居士吟稿》留世。并在双眼井巷2号留下清代中期建造的梁宅一座，黑漆大门挂的是老门牌七龙潭3号。

    梁宅坐北朝南，占地25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630平方米，砖木结构的多进大院，是典型的江南古民居建筑。据称旧时有厅堂十几个，房百余间。其侧墙用竖砖砌筑，楼前有照壁，楼内有陡梯。现存建筑主要分布在中、西两条轴线上。正门开在中轴线上，宅前有照壁，门内自南而北依次布置有轿厅、平厅和走马楼。西轴线上依次为书斋、正厅和座楼。正厅与座楼之间设塞口墙和砖雕门楼，在石库墙门的内外门额上均有精美的砖雕图案，保存完好。梁宅建筑布局明确，紧凑有序，在建筑外围和院落之间都有高大封火墙围护，形成相对独立的封闭空间。墙上开边门，墙边设夹弄，为连通宅内各建筑的交通道。建筑中间设有翠竹掩映、青石铺地的天井，使每座建筑都有独立的室外空间。座楼为三开间的二层木结构建筑，后面是后花园。整座宅院建筑用材粗大，装饰朴素，雕刻精致而不繁缛。

    梁宅被评为杭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4年，杭州市政府对梁宅修缮后，由杭州中医院和杭州中医协会联合开设“广兴堂国医馆”，现在成为“杭州中医文化博览园”。2008年，梁宅列入杭州下城区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