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创世纪宾馆怎么样:我愿意(散文随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4:03:33



  味道

  Part A 那些歌那些人那些事

  味道·辛晓琪

  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很多人记得我写的一首歌叫做《味道》,那首歌的创作过程其实挺无趣的,不如辛晓琪口中唱得那么美好,歌词的来源是这样子的。

  有一回我得了重感冒,反应的生理状态就是严重的鼻塞,虽然那一场感冒并没有头疼、精神不振等等的副作用,但那周鼻塞却十分的折磨人,失去嗅觉让我对很多事情的反应变得极为混沌,也同时失去了想象与耐心。在没有味道的那周里,我不但缺乏食欲,而且对许多事情失去了感受,处于无感状态。

  原来我们都是活在充满着味道气息的生活里,当气息消失了,感觉也跟着不见。

  嗅不到花朵的香气,花朵瞬间变为黑白没了颜色;闻不到枕头熟悉的汗味,让我陷入了失眠的状态;当我看书,嗅不到纸张与墨水的味道,书中里的情感也降低了许多。那周,我掉到了一个没有味道的地狱里。

  这让我想起自己跟许多人一样,生活里都是依照嗅觉来分配与建构。我开始回想自己许多的感情经验也与味道息息相关;当时相处的人,他们说话的表情、与自己发生的一些往事,好像都跟味道有关,特别是爱情,于是我用这样的感想写了这首歌。

  在我生活里,味道的确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最明显的就是至今我还是有用古龙水的习惯。在生活空间里的客厅、卧室、浴室,我都会放些不同味道的蜡烛,而且都是精心挑选的。随着季节不同、空间的不同而选择不同味道的香味蜡烛,没事逛街的时候,也会寻找是否有新的或不一样的香味蜡烛。对我来说这些香气并不是为了要袪除我生活空间里的异味,因为那些香气总会让我在这些空间里有了自己更期待的生活感受。

  二OO九年北京的冬天特别

冷,于是我在卧室经常点上姜味道的蜡烛;生姜的味道有一股辛辣的植物生长力,在中医的角度来说,生姜有促进血液循环的功能,特别是在一切变得缓慢的冬季里,姜的香气总给人温暖的暗示。在西方也一样,人们在冬天里总会在手工饼干上撒上一些姜,甚至在浓浓的咖啡里也撒上一点。

  把姜的味道留下来其实是挺困难的,特别是在刚刚拨开姜的那瞬间,那是一股清新而温暖的香气,但也只有短暂的时间,随后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显得深沉而浑浊了。

  我有许多瓶姜味的香精,但能掌握住姜刚刚拨开的瞬间气息者不多,掌握最好的是一位在台湾创业的中年女士,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真的把这个气息给留住了,于是我在她店里消费了许多东西,像洗头水、肥皂等等。

  在夏天我最喜欢闻的味道是柠檬草,这也许跟我好几次在东南亚愉快的度假经验有关。在那炎热的南方,放松心情喝上一口柠檬草茶,有种度假的存在感,于是每回工作繁重时,我总会点上带有柠檬草香气的蜡烛,放松安慰自己。

  当然好闻的花香更是一种心情治疗的良方,玫瑰有催情的可能、栀子花有安静的联想、石榴花带些甜蜜的暗示、茉莉最为中国。前不久我刚买了一瓶水仙花香的香水,打算在春节时喷在屋内每个角落。

  最近国外许多知名的香味蜡烛厂商发展了许多新的产品,如同香水般,他们不再局限某些植物或花香,他们为这调配出来的香气取了一些抽象的名字;这半年我最喜欢的香精蜡烛名字叫做"图书馆"。

  厂商是这么形容这个香味的:"这是一个充满了潮湿、木屑以及油墨味的味道。"这个香味不能用香气来形容了,它是个有生活记忆的味道,不讨好你但却引导你进入一种情绪,让你以为身处在一个历史悠久、千万本书环绕的空间里。

  每回点上这蜡烛,我都以为我是哈利·波特,在学校里研究巫术。




  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萧亚轩elva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回不了神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我所知道的爱情非常有限,以实践者的角度来说,我的经验非常的少,但是以职业上来说,写了许多情歌误导了大众像个专家一样。也因为实践的少所以特别渴望,因为特别渴望所以敏感,周遭只要有爱情的气味,就算发生在朋友的身上,我都捕风捉影,当作自己的事情去思考去推敲,久了也像一回事儿。

  前不久,朋友的朋友写硕士论文,题目是《卡拉OK 里历久不衰的歌曲分析》。这十年持续在排行榜前十名的歌曲全都是情歌,其中有一首我写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希望作者提出说法。

  我的说明是:大部分的爱情结束后,双方都成不了朋友,两人关系一下子从最熟悉的人变成了陌生人,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连我自己都是一样的。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得到了比较多的共鸣,也许它变成了一种遗憾的情绪,所以得到更多的注意力。

  爱情是常态中的异态,虽然总是会发生,但它始终是要打乱常态生活。在爱情中往往苦头多于甜头,就因为它太甜美了,人们总是奋不顾身地投入;爱情像搬家一样,大幅度地改变习以为常的生活,然而爱情结束后,各自回到习以为常的生活里,却是那么地为难。《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的就是把在意的人在短时间内冷处理,这真是一件劳心的事情啊!

  爱情本来就是一件劳心的事,因为实际的状况永远跟不上心灵的进度,人憔悴了但心还是火热的。

  记得我在顺子的歌曲《问自己》里有看到这样一句,最近重读它还是颇有感触的一段词:"往往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最后却离自己最远。"好像高比例的情侣们,走到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即使没有分手,面对面也是有一段心理距离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写袁泉《拥抱的问号》。

  套一句概略性的说法,爱情不就是那么回事!但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却能写出千万篇催人热泪的小说,演出千万出荡气回肠的戏剧,也提供千万人在KTV 里唱着情歌,做着心理治疗……




  光

  光刘若英

  越过高山和海洋/喜悦和哀伤/不是不孤单

  幸好曾有你温暖的心房/还亮着你留下的光

  你闪耀一下子/我晕眩一辈子/真像个傻子/真不好意思

  可是我在当时/真以为你拥抱我的方式/是承诺的暗示

  很久以前我很喜欢看一套漫画,我记得这套漫画是女作家三毛推荐给大家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南美洲的一个作者画的。漫画的名字是《娃娃看天下》,漫画里的主角是一个四五岁的娃娃留着齐眉刘海的娃娃头,经常用很孩子气的口吻问着很大人思维的问题。

  现在事隔多年,我已经忘记了其中许多细节了,但是还记得当时就给我留下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是关于如果我们用孩子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反而容易有了答案。

  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变成别人的叔叔伯伯时,更有这样具体体会的经验了。

  人在成长之中,因为每天都是自己跟自己相处、对话,所以对于自己的演变常常是不自觉的,于是有些人四十岁的时候还有着三十五岁的价值观面对周遭人际关系,又或是用三十五岁的价值观面对着四十岁的真实人生,忘记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心理状态。

  我自己也同样犯这个毛病,老是忘了自己不是小伙子而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但也在这同时,我们在时间的流逝中,也感染了真实社会残留在心里的世俗观。我们开始已经不再单纯地面对着单纯的问题,总是把自己复杂了、多虑了。

  幸好,我们开始有了下一代,他们像几十年前的我们,以单纯的眼睛单纯的思维看这世界,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因为他们的单纯,所以我们对他们是不设防的,他们像天使般地提醒着我们一些事情。

  这几年我从事流行音乐工作,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触,流行音乐的群众一直往两个极端发展:一个是低龄化,一个是高龄化。所以,我常常看到幼儿们用着童言童语的审美观学唱着成人的流行音乐,也看着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们抓着青春的尾巴故作青春地唱着流行音乐。相对来说,当然幼儿唱的流行音乐是讨好人的,他们被流行音乐感染的同时,流行音乐也在同时被他们感染着。

  去年年底我在做刘若英《一整夜》专辑的宣传,艺人因为演唱会的关系,所以配合新专辑宣传的时间很少。当时我想到了一个点子,找了一个小孩儿,唱着刘若英的主打歌《光》,果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很快记住了这首歌。

  那是一个四岁半的小男孩儿唱着一个三十几岁女人的成熟情歌,反而唱出某种反讽的幽默感来。我自己是对这个版本爱不释手,所以放在来电答铃上使用,意外引来很多人好奇的询问。当时我有一个很深刻的结论,原来小孩子用他们单纯而童稚的语汇诠释着大人复杂的事情时,比大人千言万语的分析着自己来得更精准、更确实。小孩常常正是在反映出我们成人的自寻烦恼、矫揉造作和自恋。

  前两个月我疯狂地把这个概念发展成一个更大的案子,我在上面得到了很大的乐趣。有一些曾经为音乐市场很熟悉的歌,经过小孩的传达,结果都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同"一首歌唱给我们更清楚的结论:自以为聪明的我们啊,结果往往会自寻烦恼,儿童是我们的镜子,"童"一首歌有着更美好的答案。





  流转

  流转李玟CoCo

  为什么闭上眼吻的新伴侣/ 希望他会是你

  为什么遇见良辰和美景时/ 希望身边有你

  也许有一天能忘记你/ 在下一个世纪就怕转身又遇见你

  从来我的习惯,都不是在第一时间响应,因为我明白自己是一个比较容易动感情的人。话说得太快,担心情感的成分太重,这个世界上已经充满了太多宣泄式情感的语言以及为私利谋略的语言。然而,我的工作正好是在这被评价、被检查、被讨论的位置上。

  二十多年一晃眼过去,虽然说是习惯,但每回总有一些感想,只是时过境迁引以聊表,这是我较常的做法。

  演艺圈其实不似别人想象中的复杂,只因通过媒体大家参与的意见太多,因而本意很容易就被淹没了,所幸我总遇到可以理解的阅读者和媒体。例如这次李玟的专辑,我更强烈感觉到大家的善意,也更庆幸自己的好运。

  我不是一个雄心大略之人,每一个时期,总会随着自己的感想,在自己的作品上隐约流露,例如袁泉的《Long Stay》。生活与旅行是我近年来特别喜欢思考的题目,所以碰到了跟我想法也一样的袁泉,我们便一起花了两年时间完成这张专辑。

  这五年来,我在北京居住下来,甚至有一点隐居淡出之意,想试着过跟所有北京人相近的生活--看着内地的一些杂志、报纸,吃着当季的水果--这让我有很大的改变和帮助,特别是属于中国体会的那一部分。

  我觉得自己生活周遭的一些朋友们,活得非常中国,但绝不是我们现在在各个广告媒体上看到的表现主义上的中国;我说的是他们的生活观和美学观,完全不受西方的影响,完全的中国,让我领略到另一种美,属于生活的、属于文化的。

  忽然我想起两位我非常敬重的艺术家及学者:李翰祥先生及高信疆先生,他们都在晚年隐居北京。

  我开始领略到这种属于中国、属于东方之美,也试着把自己粗浅的认识反映在作品中。流行乐坛中国风因周杰伦而流行了八年,这两年做李玟的专辑《东西(East To West)》,遂成为一个容易销售的标题。

  这是一件好事,可以引导着西方和年轻人认识东方,也因为这几年下来,建立出一些约定俗成的中国风创作几大要素:

  第一,有一个耳熟能详的清晰古典标题。

  第二,用五声音阶写旋律并加上中国乐器。

  第三,以当代青少年文化对照找出具有差异的幽默感。

  这都是好方式,也创造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只是七八年下来,好方式一再的使用显得略有瓶颈。我不觉得自己能超越得了他们。

  这一群优秀的年轻创作人,我是打心里佩服和支持他们,只是当我面向东方的时候,我还是比较乐意从自己的生活体会中出发,如前所说,我总是感动于自己生活周遭遇到的人以及他们的生活观。

  前不久,国家地理频道邀请李玟为今年活动演唱代言歌曲,我在创作上,就试着把这些感想写出来。我觉得华人自古是一直有环保概念的,虽然它不似西方的数据化或口号化,但心意相同,甚至更为美学、更为哲学。

  "珍惜"一直在华人的传统中,含着比科学更形而上的哲学论;"掬水手中月"让我感触很深,它不光感叹着韶光易逝,更说着生命轮回当下的美好需珍惜。这是另一种角度说着环保,不强势的口号却能更婉转而长久地影响人心。

  所谓环保不就是一种长远的经营!

  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掬水手中月"翻译成英文的说法,我只知道经过李玟、经过舞曲平台,可以让一些年轻人好奇这话的意思,甚至体会这个句子中的美好。

  在李玟的专辑中,被讨论最多的是《流转》,我必须为这次来自自己的私心而感到不好意思。没错,这几年我特别对昆曲有兴趣也特别感谢白先勇先生、余光中先生、王童先生,因为他们的先行投入,让我这后生晚辈了解了昆曲之美,打开了对戏剧了解的视野。

  昆曲的确太美了!我看了两回《牡丹亭》,每次都觉得这是华语精致艺术之巅,而且我相信往后一个世纪也很难被超越。无论里面的音乐、辞藻、表演形式,处处充满了美学养分。

  《流转》这首歌,我完全的以当下的爱情观对照《牡丹亭》里的爱情,其中转借了《牡丹亭》中最著名的《皂罗袍》开头的四句。

  我相信,不管物转星移时空变迁,青春与爱情将是人们一直不变的思考与讨论的题目。无论当下的男女关系、生活习惯、道德价值有了改变,爱情的本质不会变的,之所以叫《流转》正是此意。

  也因为喜欢昆曲,我开始好奇它的音乐结构,编曲和用器方式,其中古琴与曲笛特别打动我,也因此通过好朋友的介绍,发现在许多音乐学院有很多这方面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才。

  另外,《流转》中吴侬软语的饶舌表现方式,是我一段旅行中的意外收获。我意外在苏州认识一位业余、全力研究苏州语的年轻朋友,他让我惊讶与感动;原来地方语言是另一种生活与美学的结合。就在这一年我有机缘一一遇到了,也影响了我的生活,于是反映在自己的作品。

  记得我在早年创作初期,有一段时期热衷于借古造今中国风,现在是另一种体验的开始。记得当时在台北为了许多历史剧写主题曲,当时我仅在眼界所及的周遭找些古典名著里的中国符号,以局限的视野看着所谓的中国而创作。现在我发觉,所谓的东方不是标志不是口号也不是时尚,而是在生活里、价值里、呼吸里和自己血液里的东西。

  我很庆幸这几年有很多时间待在北京,也有机会在许多内地的城市游走与阅读,认识了许多隐姓埋名低调生活的智慧之人。他们感动了我,也给了我一些新的启发。

  曾经在台北苦恼着,大部分的媒体逐渐苹果化的问题、对于流行文化因为苹果娱乐版廉价地把艺人轻浮地器官化,以煽情的标题销售给中国台湾的阅读者,引导"不尊重自己"的新价值观,深深感到沮丧,除此之外,苹果娱乐版面的幽默总是跟低级的性笑话有关,更是让我充斥着满满的无力感。

  向来报纸版面编辑和标题之生杀大权,背后总藏着各种人为利益因素,毫无道德可言,聪明的《苹果日报》,假言论自由之名,背后潜藏着精密的商业算计和法律避险技术,在台湾成就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但我总想,在台湾从事娱乐与传播的工作者是否就只有这样谄媚随俗才可以苟且偷生?

  但我还是不会对台湾灰心,我相信台湾还有很多沉默的大众,心里是清晰明白的,我也相信苹果不是绝对邪恶的,那些阴暗操纵的少数终会被时间一一检验剔除。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能做的就是把生活中美好之所得互相影响交织,珍惜这美好并共勉之,此刻我只能庆幸,每个月我总有几周在北京生活,在别处得到养分。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加州阳光

  加州阳光张清芳

  CALIFORNIA 的阳光/赶快治疗我的忧伤

  好让我更坚强/不要在乎遗憾的过往

  来日当你我再度相逢/你会发现我已经变得不一样

  到时候生命中不再有你/心中洒满CALIFORNIA 的阳光

  说也奇怪,人的生活好像是一个冥冥中有了定论的一个循环。前一阵子还想着,已经好几年没去美国了,没想到隔不了多久,忽然因工作的需要,这两个月接连去了两次美国,也去了我熟悉的洛杉矶。

  一转眼算了一下,竟然相隔了四年。我是一九九一年第一次去了美国,也是去了洛杉矶,为了录音的工作。当时筹划了一个专辑叫做《加州阳光》,在没去之前,我完全用想象写了专辑里的歌,叫做《加州阳光》。真的到当地录音,发现想象跟真实是有点不一样的,以为的加州都是从电影里面得来的印象:充满阳光,漂亮的房子前都有着草地,人们总喜欢穿着休闲的衣服。想象中的百分之八十都跟真实的一样,但漏了一个元素:Homeless。

  到了加州,我看到很多无家可归的游民。原先不明白,在这么一个富有的国家,为什么有这么多因穷困流落街头的人?而且绝大多数是中年的男性;他们沿街推着超商里的推车,推车上放满自己所有的家当,衣衫褴褛、满脸胡须。后来才明白,这些人大部分都有着精神上与人沟通或相处上的困扰,所以流落街头,而且有许多是越战后返国不适应生活的军人。

  刚开始遇到他们心里总是有些害怕,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这次再去洛杉矶,感觉这个城市改变不多,最大的差异就是街上很少再看到这些游民,当地政府开始对游民有一些辅导及照顾的政策,所以有了不错的成果。

  我这一趟去洛杉矶,为了李玟在加州很重要的音乐殿堂--迪斯尼音乐厅(Disney Hall)作了一场音乐会。迪斯尼音乐厅在美国是一个国家级的表演场合,向来是只给国家级的古典音乐家表演的地方。这座坐落于市中心的建筑物,也是旅客到洛杉矶一定会去参观的观光地标;建筑外观充满了未来感,内部全都用高级实心木材搭建完成,是一座很适合古典乐表演的场地。李玟的这场音乐会,是他们第一次邀请华人流行音乐的演出,李玟与我都深感荣幸,也非常慎重地做完了这场表演。

  洛杉矶的市中心一直是高楼密集的行政、金融中心,但一过了上班时间,在这里工作的人群都离开后,这里仿佛像个空城。当年到洛杉矶,朋友都提醒我,过了上班时间千万不要去那里,因为游民很多、治安不好等等。而这回为了这场表演,我们选择下榻的酒店也在市中心,离迪斯尼音乐厅很近,但朋友曾经描述的状况并不存在。现在的市中心在夜里也非常干净且安全,这也许跟这几年洛杉矶政府很刻意地重整市中心有关。

  市中心有了很好的美术馆、很好的餐厅和这座高级的音乐厅。说也巧合,就在这场表演后,我看了张影碟《演奏者》,说的就是迪斯尼音乐厅以及一位游民音乐家的真实故事,是一部很感人的电影。戏中有许多场景都是在音乐厅里拍摄的,让我看了特别有亲切感。

  这电影来自于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原工作于《洛杉矶时报》的记者,发现了这位有音乐天分的黑人游民,试着与他交往,并重新引导他回音乐表演的故事。当事者现在都还生活在洛杉矶。心里面让我最感动的,是我们所谓的正常人,如何用平等的心面对不适应正常生活的人。这些过程也是一种学习。

  这忽然让我想起,人们对于艺术的需要。

  许多的艺术家,在创作时可能都是"不正常"的,也就是说异于正常,但事后看来,他们是超越过正常,而这些不同于正常的观点,往往也是创作艺术的动力。

  我非常喜欢那个电影,电影里那位黑人游民主角,不断地喃喃自语说着贝多芬,影片中衬着大量贝多芬的音乐。忽然,我们这样的正常人,一下子了解了艺术天才们不平常的情绪与感动。

  那一趟洛杉矶之行,我趁着工作之余,像四年前待在洛杉矶一样,开着车四处走,还刻意回到十几年前第一次到洛杉矶时住的汽车旅馆;一点儿都没改变,虽然相隔了十几年了。

  记得当时跟我一块儿工作的歌手张清芳,也已嫁为人妇,不再活跃于歌坛;当时与我同行的制作人,在十年前一场车祸中离世。

  物转星移,现在我也已是个中年人了。

  Part B 生活中的音乐、艺术与美




  白天的星星

  白天的星星

  爱情是人生中最大的盲点,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风景

  姚若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写词者,他拥有我觉得作词者最重要的两个素质:白话、动人。前一阵子他为孟庭苇写的一个作品,如同他以往的作品一样,深深地打动着我;那首歌叫《白天的星星》,说的是一个感伤而温暖的爱情。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在我朋友身上发生的一段故事。

  我有一个女朋友,她始终相信最美好的爱情是微笑而坚持的,即使对方永远不知道,于是她的恋爱永远都是长期的过程。如同网络上流传的《叶子与树》的故事,她一再地用微笑的态度去面对她喜欢的对象,却始终不愿意说明;对方那个男孩子一直把她当哥儿们看待。后来男孩都成家有孩子了,我那女朋友还像个好朋友般的维持着跟对方友好的朋友关系,迟迟不婚。

  我常常觉得她的微笑已经变成如衣裳般的固定;原本心中美好的爱情,已变成遥不可及的样板了。她放弃了别的爱情机会,孤独地在人群中生活着。她美化了自己长年痴爱的那个男孩,而那个男孩子啊,在朋友眼中并不特别,但是我那女朋友只愿意用自己的想象去看他。

  爱情如果以理智来看,真的是人生中最大的盲点。但换个角度来说,它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风景,只是你看的时候的心情是如何。如同姚若龙在《白天的星星》里面最打动我的一句歌词:

  忘了谁说过/最大的不幸/就是以前/曾经幸福得要命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我那女朋友,因为这也表示着她心中还有美好的梦,只是大部分的人过了青春期以后,似乎已失去做梦的能力了。




  给L的一封信

  给L的一封信

  这两年终于接受自己是个中年人;有些卑微,有些琐碎

  Leslie,

  你知道吗?北京的春天很短的,可每到四月,都会有人想起你。就像最近很多人问我:"你为张国荣写过哪些歌?"坦白说,为你写的唯一的那首歌,在当时并未大红大紫,连我都渐渐忘了曾经写过这首歌,直到最近被人问起你。

  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间断从朋友口中描述的你,总不及我在一些杂志上阅读来的信息更生动。

  有一回我读了一篇文章,作者藉由你度假时住过的曼谷半岛酒店的房间,来推荐这个酒店,没多久我就买机票去了那里。说不上来为什么有些事情经过你总是特别有说服力;无论是你演过的角色、唱过的歌。

  你离开后那一年,随着你的脚步,又有几位在歌坛上具有影响力的歌手离开,忽然间觉得香港是一个被怀念的地方,因为你们的离开,让香港给人的感受更为立体。至今我依然如过往十几年般,来来回回过境香港或短暂停留,而你隐隐约约是我心底香港的代名词;每回从湾仔步行走到中环,总隐约以为还有可能在路上遇见你。

  这些年整个世界的变化,你应该看得比我更清楚,特别是文化环境。常听许多人说:"如果张国荣还在,这个角色肯定非他莫属。"但我心里却想这也未必,依我看,如果这时你还在,你也未必甘心重复做着曾经博人掌声的事。

  如同你的过往,每往前翻过五年,都是一个不一样的张国荣。

  我还记得你和夏文汐演出的《烈火青春》,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这和后来的你有着好大的差距啊!然而当时就种下了留意你的种子,但是如果今天你还在,你会是什么模样呢?

  这两年我终于接受了我是个中年人,甚至开始学习着规划自己老年退休的生活;有些卑微,有些琐碎。这时候不禁想起你,你可以不用有这些烦恼。

  我们年龄相仿,面临过华人娱乐事业几波大起大落的浪潮,你像个经典一样停留在人们心中美好的位置上,相较于至今仍在媒体前装傻卖乖搏版面的人,你显得更有尊严,而我这个小角色,在努力的学习卑躬屈膝迎接自己的晚年。





  中年

  中年

  身体健康与工作理想,仿佛是座跷跷板

  左右询问着,该往哪边靠近

  上周接了一个噩耗,一位资深的台湾音乐人意外的过世。

  在她过世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在北京吃着午餐。在北京的台湾人,吃饭时总难免会聊着北京与台北的生活差异。当然那场午宴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对于音乐产业目前艰困的状态,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想出更好的方法。

  这位女朋友是一位个性乐观而大气的人,她与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活在当下,稳住眼前的局势,而我则用了大半的时间犹豫未来,同时她也是一位很有执行力的音乐行政人,曾经代表滚石唱片开发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等地;这三年代表另外一家公司开发中国市场,有

  着很好的成绩。

  她的匆匆过世的确惊吓了我!

  我与一位也是当天共进午餐的北京音乐人聊起这个噩耗,不禁同声感叹,从前听到这样的消息,总感觉是离自己很远的事,这会儿却发生在身边的人,不禁让我们两人都惊着了,同时也发现时间的仓促及生命的无常。

  只是对我们来说,音乐产业仍在低迷的谷底,我们费尽心思,夜以继日地工作,总是想找出一条出路,然而人已中年,常常觉得体力有限,心中总会隐约地惊恐健康的消耗。

  朋友仓促地过世,更是强大的一击,身体健康与工作理想之间,仿佛是一座跷跷板,左右地询问着我们,该往哪边靠近。

  我当然知道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不尽力一搏,绝对是个遗憾。这样的问题考验着我们,也成为我这一两周睡前与醒来后常问自己的问题,我还没有答案。当然现在我最能做的是珍惜身边所有的人,活在当下。




  孤独感

  孤独感

  这是个越来越寂寞的时代,相对也是人和人沟通最喧哗的时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年纪很轻的时候,我就相信生命的本质应该是孤独的,也就是说寂寞应该是个常态。

  我不是一个孤僻的人,在我生活里面很多的养分是来自于阅读后孤独中的思考得来的。说也奇怪,很多事情在接受自己的生命是完整而孤独的时候,对许多事情的判断与结论可能会更清澈而客观。我许多的创作以及工作上的创意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延伸而成的。

  在我生活周遭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害怕寂寞期待有着让自己安心的伴侣。我常分析地想,因为这些人和我一样,生命的基调都是孤独的,所以才期待有伴侣。有这样孤独感的人应该是多数,从许多的文艺创作、博客、论坛,甚至聊天室里面的对话,都一再地证实我这样的看法。

  在孤独中人们说的话都充满着对于有伴侣的期待,所以说话的语气都是如此的热烈。那些话语和一些感想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开放在人与人沟通的电波里。在这些渴望的话语里,和充满着深刻感受的文艺创作里,交会出当下时代的气氛,尤其在这网络为主要沟通工具的时代,人与人见面的机会少过于在网络上的沟通,有时真让我觉得是虚拟与真实的交错分不出真伪了,人们的孤独感更深了。

  我常觉得这是个越来越寂寞的时代,相对也是人和人沟通最喧哗的时代。

  我喜欢的几位画家与文学家,例如:梵谷,张爱玲等,他们最精彩的作品经常都是在孤独感极深的情况下创作出来的,在孤独时人真的能说出更深刻的心里话,更感动别人的感受。

  所以我常常告诉自己也和朋友分享这样的观点,不要害怕寂寞孤独,反而去享受孤独,与人分享孤独吧。




  床

  床

  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对我是一种讽刺

  在今年春节期间,经过反复思考后,我给自己一个愿景:从今年开始,我要努力做一个除了工作以外,生活里还有更多选项的人。

  第一件我想做的事,就是暂停了三四年没做的事--旅行。

  曾经,旅行是一件每年值得期待的事,当时永远为旅行赋予了很多想象,也许从长计议规划一整年,也有过即兴决定旅游地点。无论怎么做,旅游总是在寻常人生中一小段不寻常的记忆,然而这三四年不知中了什么邪,停摆了这一项,因此我决定从今年开始再拾回这个行为。

  就算在不寻常的日子里,依然要面对寻常生活中的细节。旅行这件事情把我带到天涯海角,心情也跟固定模式做了切割,然而旅行中依然要吃饭、睡觉。

  在旅行中饮食是值得入乡随俗,可以增添许多猎奇的趣味与风险,但是睡觉却不可以。没有好的睡眠,不可能有好的旅行,因此在从前的经验里,目的地选择完毕,进入选择饭店时,睡眠这个环节是我挺在意的事。

  当然在意睡眠也有我私人的隐忧;喜欢思考的我常年来一直有不容易入睡的困扰,加上年轻时腰椎受过伤,不舒适的睡眠隔天肯定腰疼,这也是造成我在旅行途中选择饭店时特别在意他们床的原因。

  我一定要一张大床,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对我是一种讽刺,因为我喜欢一个人旅行;我也不喜欢太软的床,这会让睡眠中的我无力翻身。曾经,我因为睡过软的床,于是梦见自己陷入泥沼里,虽然无压迫感,却又动弹不得,噩梦连连,虽然我喜欢硬一点的床,可是过硬的床总让入眠困难的自己更难入睡,但它的好处是隔天醒来腰椎放松有力,没有任何睡眠的后遗症。

  我也基于许多年的旅游经验,睡过不同饭店的床,因为自己的需要,也小小的学习研究。我发现懂得在床上下功夫的酒店,往往其他服务项目的质量也都是较高的,而在选床上用心的酒店,也不会在表象上做过度张扬的宣传推广,这是我三天两头在酒店过夜后的心得。

  我特别喜欢四季酒店系统(Four Seasons),无论是在新加坡、伦敦、纽约,甚至最近的北京(我还没住过),他们都延续着先从床下手的美好传统。

  每回我选择了旅游地点后, 总会问我的Agency, 那里有没有Ritz-Carlton,原因就在于他们的床。即使地方变了,但床是熟悉的,身体就没有认生的困扰,其中实用而不过剩的枕头以及完全隔阳的窗帘,也是让我心安的原因。

  事实上拥有好床的饭店其实不少,我也有过意外遇到让我睡得异常舒服的酒店。记得有一年去箱根赏樱花,我选择在富士山下一家温泉民宿住了两夜。

  我已忘记了那家民宿的名字,却记得它的位置,就在富士山下挨着沼泽水深植物公园边,房间极少,有很好的天然室外温泉池。民宿主人是一位从夏威夷返日的中年人,无论是招呼的方式和服务客人的相关细节都非常家庭式,像是晚餐教人目不暇给的怀石料理,以及早餐整理被褥的工作,全部由店主人亲自服务,教人倍感温馨。

  不过我特别想要提的是那两夜我睡的由他服务的床。

  在传统的榻榻米上,这位安静的中年人为我铺上厚实的棉褥,没有过多的弹性,睡在上头却有实实在在的贴身感。不知为什么,旧棉的气味有一股让人回到老家的安抚感,这有别于一般西式蓬松微涨的床。这也许是西方人与东方人对床的审美差异。那两夜我真的是睡得太舒服了,连安眠药都没吃。

  我还在计划下回换新床垫时,要把四季酒店他们惯用的床垫买回家,然而心中又想:

  如果家里的床跟旅游在外的床一样时,会不会失去了旅行的意义?

  这是我的矛盾。





  咖啡

  咖啡

  喝咖啡的方法与态度也是一种文化的表现

  我想我办公室里的同事对我的形象符号,就是又卷又乱的头发和手上一杯咖啡。

  是的,我每天早上醒来,让脑袋开机的动作就是喝一杯咖啡。

  因为地利之变,我北京与台北办公室旁都有一家星巴克(Starbucks),如果近十年来以消费累计计算,我应该是最顶级的VIP 了,然而这是在最方便与不做选择下的自然反应,实际上喝咖啡应该有更多的情绪与口味的选择,如同我一有任何机会,总会试着尝试不同的咖啡。

  我咖啡的启蒙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当时在台湾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每周末在日式咖啡店里奢侈地喝上一杯昂贵的滴漏式咖啡;另一个选择就是每天早上喝一杯7-11 物美廉价的美式咖啡。

  当时初到台北的我是个穷小子,自然7-11 是我最佳的选择,即使没有任何口味的选择余地,而且常常喝着煮糊了的咖啡,情感上依然觉得满足。那是一种年轻男子每天早上加足了油,面向工作的一种精神宣誓。

  可惜当时的台湾咖啡是奢侈品,年轻人喝咖啡的少,常常如7-11 店员所说,那一天只卖了一壶咖啡,而那壶咖啡只卖了我这一杯。一年后,7-11 就不再做这服务了,但我至今仍念念不忘,那段时间早上挤公交车上班,下了公交车买杯咖啡走向办公室时的自己。

  我真正对咖啡上瘾,应该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常常去美国加州录音的那段时间。

  在陌生的环境里工作,心灵特别自由。在加州西郊靠海区域,随处可买到义式浓缩咖啡,无论在宽广的街道边,或者在圣塔摩尼卡的沙滩上,处处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像女神缪斯般,让当时在录音的我有了许多灵感,写了许多歌,同时也让我知道,咖啡如红酒般,不同的咖啡都能辨识出原产地空气的芬芳。

  从此以后,我无论旅游或工作,总是不忘去品尝当地销售的咖啡,后来咖啡越来越普及,有越来越多的咖啡供货商,可以让我在任何地方尝到不同的咖啡。

  中国台湾算是咖啡成长快速的区域,很快的如我这样喜爱咖啡的人口激增。在台湾可以喝到各式各样的咖啡,最普及的是星巴克(Starbucks)以及意利(Illy),它们都算目前全世界较大的咖啡商,也许因为太普及了,也就满足不了我的猎奇性格,所以我还是不断地寻找,如同探险家般,总是以为有另外一个桃花源等待自己发现。

  我喝过印度尼西亚的丁香咖啡,浓浓的土地味,浊浊的咖啡渣,有着身处雨林中的潮湿嗅觉;我也难忘越南的麝香咖啡,虽然至今我仍无法说我喜爱或不喜爱它,但总觉得这是一个奇妙的尝试。听说欧洲人已经发现了藉由发酵菌制造麝香咖啡,不用再麻烦越南貂鼠了,这不禁让我想起,普洱茶也是不需要用时间去发酵的新发明。

  关于越南咖啡,我喜欢的原因应该是他们发展出的传统法式咖啡冲泡法,调上炼乳,又香又浓,是下午茶配甜点的很好饮料。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地方的咖啡豆等着我去尝试,然而喝咖啡的方法与态度也是一种文化的表现。

  我在巴黎看到,在咖啡店里站着一群人,一杯杯一小杯的浓缩咖啡,促成他们的高谈阔论;我也看到意大利乡间,普通商店里,卖的同样一小杯的浓缩咖啡,当地人当作一杯茶般,潇洒的一口饮尽,转身离开;在日本,我看见日本人把咖啡等号于时间的诠释,让口中的一口咖啡写满了参与过程中,人们的时间与心意,仿佛不容易的传奇。

  最近,我在台湾意外的发现了另外一种喝咖啡的方式。

  台湾麦当劳最近也开始做咖啡的生意。他们用了极清香的阿拉卡比豆;这是一种较昂贵的咖啡,没想到可以在麦当劳喝到,因此我的早餐便从买一杯这样的咖啡开始,再搭配店里销售的进口纽西兰无农药苹果。

  啃一口连皮也可以吞食的清爽苹果,再啜饮一口微香的咖啡,两种清新单纯的食物却相得益彰,让人感觉滋味无穷,让起床不久的我,可以开始身体力

  行每天健康的第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