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耶斯阿森纳号码:花开尘埃(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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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尘埃

  独自荼靡 独自荼靡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此语出自张爱玲 之手,透着才气的同时,却也显示对爱人的绝美和倔强。

  世事沧桑,多年后我们知道胡兰成其人,读他的 书,却是因为张爱玲的缘故。 我只是先在网上看了《民国女子》后,觉得文章正是我想看的那种好,悠然心动得很,便从当当网购 买了他的《今生今世》,握在手里仔细品来,倾慕他的才华的同时,却也恨得牙齿痒痒。

  顺着《民国女子》往后读,在岁月的蹉跎中,看他换了一个又一个身边的女伴,从张爱玲,到周训 德,到范秀美,到一枝,到佘爱珍,或温柔或淑静或热烈或有才情,他眼底的女子,自是各有其美。 他是 这样说的:“我于女人,与其说是爱,毋宁说是知”、“情有迁异,缘有尽时,而相知则可知新,虽仳离诀绝 了的两人彼此相敬重,爱惜之心不改。

  人世的事,其实是百年亦何短,寸阴亦何长。”所以他是一个女子一 段情缘,随其行踪而起承转合,得尽风流而不着痕迹!这就是人们都要说他薄情寡意的因由!可是他毕竟 是真切的,是擅于发现女子的美并享受这种美的奇男子。因为爱不过就是知,因“相知而可知新”,所以对 他而言不能专,所以总是有新。 如果人如其文,那胡兰成该是个清嘉婉媚、淡定宁远、浸透了中国古文化的诗人与散文家。

  可他毕 竟又生在乱世,毕竟又还是做了汪伪的幕僚,所以如他自己说的,他其实也是相当精明的,如果他要精明 的话那也是一等的,即便他很多时候也是糊涂的。所以他生命中的女子,其实也是用了心计才拥有的。

  说到底,我并没有改变自己对胡兰成这个男人的鄙薄,但是对他的文字我却是敬畏的,信笔拈来的 丽句佳章,也是如山涧清流样的澄澈亮丽。然而,我仍是愿意宽容这样一个男子。因为他生命中的那些女 子,如果不是出现在他的笔底,不是出现在他的眼中、心中,必定没有那么美丽,如爱玲的干净清坚,如 小周的痴烈纯净,如秀美的平和坚韧,如爱珍的顽皮可人。虽然他在历史和感情上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 人。 这也许就是文化底蕴的魅力所在了,虽然我们有一百个理由讨厌作者,却不能不为那妖娆的文字折 服。

  读他的《今生今世》,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其人可废,其文却不可因人而废也…… 1995 年,张爱玲在美国的公寓离开了,当警察接到邻居的报案赶到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这样子的场景,让外人心里生生的疼出了血。她依旧孤绝的走,这就是张爱玲,花开尘埃自飘零。 闻之。心,生疼。 我用力的踮起脚跟,还是没能看见头顶的那抹红。 她,绝尘而去。

  好在,因了不擅兜转,我已习惯落人笑柄。 炎婴生平最恨:一个美丽有才华的女子,忽然结了婚。一语成谶张爱玲。 炎樱,一个懂她的人,那个冒死去看电影,独自在楼上洗澡,流弹打碎了玻璃,还在盆里从容的泼水唱歌。 ??看她们的友情,竟有莫名的感动。 撇开政治,就一个纯粹的男人而言,胡兰成尚算是个知情识趣的。起码知道这个女人,那个 女人好在哪里。怨不得水晶玻璃心肝人张爱玲都感恩道: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但懂得不是爱,甚至也不是喜欢。第一回相见,胡兰成便半真半假嗔道:你身量怎么可以这 样长?据胡兰成回忆说这一句话祛除了二人的生分, 我却以为, 这话埋下了二人悲剧的种子。

  在她面前, 他只需发三分力就大过天——想想张爱玲面前不得不的小学生模样, 胡兰成倒戈 只须瞬间。 其实依胡兰成那点丘壑, 他选怎样的女人本与中国现代文学史毫无干系, 但糟在正女大不中 留的张爱玲托付过他——其实那会子, 只要一个面目周正的适龄男子, 肯常常混迹张家客厅, 对于张爱玲一腔横溢才情出得起耳朵, 听得后却又懂适时额手赞和, 张爱玲几乎是顺势就倒 过去的。并非我轻侮张爱玲,在某特定一时段,没有女子逃得出这命运的掌玩。 胡兰成日后说起自己的负心,几乎是自矜的:“我已有爱玲,却又与小周,又与秀美,是应 该还是不应该,我只能不求甚解,甚至不去多想,总之它是这样的,不可以解说,这就是理 了。”怨不得人人哀怒交加,怪张爱玲卑微,那样情形下还跑去温州,还寄《太太万岁》的 稿费给他……殊不知一旦真爱,每个女子不自觉便都低下头去,一直低到尘埃里。

  张爱玲当然不是王琦瑶,那种一旦没了男人,人生便倏然无彩了的女人。然而无可辩驳的事实是,胡 兰成去后,张爱玲的创作一泻千里,大漠千里空余一骑。曾经将红尘男女冷眼睃写得那般险 象环生,不过由了那本是旁人痛痒,与己无干罢?而今这翻转了心腑的痛轮流到自己头上, 她却再也没有气力多说一个字了。

  然而除了文字本身的艺术成就, 我们究竟想从张爱玲身上得到什么呢?那些散发着人迹罕至 青苔味道的紧致文字,如一道较一道勒得更紧的绳索,一圈比一圈旋得更深的浪涡,将人整 个地把住往下坠,坠,一直坠到毫无光明的谷底。因为直指了人性的冷漠荒凉,张爱玲占领 了文学的新一扇高峰,然而仰望着她和她靡丽酸辛文字的我们,却越发趑趔踉跄着,不知抬 得已经太累的脚步该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