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 fate:太阳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5:44:30
太阳花

丘晓兰

我十来岁的时候,曾大肆种植过两种植物。一种叫落地生根,还有一种就是太阳花。特别是太阳花。

所谓大肆种植,就是种满家里仅有的四个花盆,再把能找到的破口盅、漏水碗、旧水瓢,甚至大一点的药瓶子等物全都装上泥巴摆上阳台,再种上落地生根和太阳花。

起因好像是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讲种子发芽的课文,老师要求我们回家发黄豆芽或者绿豆芽,借此观察种子是怎么生根发芽的。我嫌发豆芽不过瘾,就从学校的花圃里揪了几株苗回家种。本来是三分钟热度的事情,谁知那两种植物沾点泥就生,浇点水就长。那个叫落地生根的还持重一点,伸枝展叶慢慢地来。那个叫太阳花的,到我家还没几天工夫就开了两朵娇艳艳的花给我看。

大吃一惊后,我自然大喜过望,欣喜之余被激发出的种花热情自然十分高涨。那时应该是初夏时节,太阳花刚开始进入花期。那段时间,我每天必做的一个功课就是到花圃折几茎已经打了花苞的太阳花带回家。带回家后也省事,只需把折来的花茎往花盆里一插,再浇上点水就大功告成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从学校的花圃里往家搬了那么多回“集体的财产”,却从来都没引起过谁的义愤。相反的,我很清楚地记得,我的班主任见我摘花,在问清我是要拿回去种之后,还笑眯眯地帮我折了一茎。现在想来,我不好说是那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如今更人性更淳朴,只能说这太阳花实在是太擅长开枝散叶地疯长了。我折去一枝,过两天它能马上再长出两三个新芽来补上。所以班主任可以笑眯眯地由我摘。

果然没有多久,我就不用到花圃里去摘花了。为应付蓬勃生长的太阳花,我先是拔掉了盆里原来种的东西,后是持续不断地增添各种五花八门的新花盆。直到母亲警告我再添新花盆就要摆到我的床上去了,我才恋恋不舍地罢了手。

但我种下的那一大堆太阳花早已成了气候。最高峰的时候,我家阳台上盛开的花朵竟接近或者超过了150朵。报一个这么不确定的数字,不是我要故弄玄虚,而是花开得太多,我怎么数都数不清楚。只好喜滋滋地估摸出一个数,去对我的父母讲,去对我的同学讲,去对我的邻居讲……

再后来,我的兴趣慢慢的好像就移到别的比较复杂的东西上去了。为的是大人的夸奖。比如考试一定要争第一啦,几件旧衣服要怎样穿才比别人更漂亮啦,继而是升学、工作,煞费苦心地思考存在、价值的意义啦等等。总之都是些费脑劳神的事情。时隔多年,忽然又想起了太阳花,仍旧陶醉之余,恍惚发现,我好久都没有站在盛开的花朵面前,喜悦得头脑发晕的那种满足感了。

其实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弄清这太阳花的学名是否就叫太阳花。但这应该并不重要。我曾经那么热烈地种过它,它也曾经那么热烈地回报了我。我记得它的花是重瓣的,玫瑰红的颜色,开起来有铜钱大,早上开,傍晚谢,滕茎,针状叶,叶多汁……

在花开的那个时刻,我猜想,我和我的花都是快乐的吧。这快乐简单,却真实得几近可以触摸。忘不了花开的时候,夺目的红色总是努力地向着太阳的方向,灿烂而招摇地,向世人宣泄它们怒放的骄傲。而十来岁时候的我,除了傻呵呵地乐,还会在作文里写:啊,太阳花,我赞美你生命的顽强啊!……

现在我还不算老,可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呢,我已经在怀念这份简单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