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艳和杨治良的关系:太快人心:中国浙江房地产公司崩盘了

    文并摄 │ 本刊记者 金少策

    5月14日，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丽水“银泰集资诈骗案”审理结束。

    该案涉案金额逾55亿元，涉案集资户达15000余户，在全国引起广泛关注。由于案情复杂、涉案金额特别巨大，法院并未当日宣判。

    据悉，丽水银泰集团及下属公司总资产6.9亿元，总负债18.6亿元，资不抵债11.7亿元。最终的清偿率按43.11%执行。截至目前，已累计兑付了5次，共计返还了30%，支付资金4.6亿元。剩下12.11%债权，将通过加快资产处置，实现资金回笼后，于今年7月底前一次性兑付到位。

    丽水银泰房地产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银泰房产”)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季氏父子是怎样起家的？从发迹到崩盘这6年间，银泰房产如何在丽水进行非法集资完成吸金？《浙商》记者实地调查，在剥茧抽丝中，银泰房产吸金内幕终被揭开。

    　　发迹

    5月21日，丽水市中心紫金路原银泰房产总部大楼。

    楼顶的“中国银泰”标牌依然矗立，沿街的玻璃门上“十年银泰”、“银泰房产”等广告字样尚未完全褪色。大门紧闭，丽水市公安局的白色封条仍然醒目。大厅内，楼盘的沙盘被愤怒的债权人打烂，散落一地，债权人涂画的控诉标语也隐约可见。

    一切的起因和结局都在这里。

    2002年9月，季氏父子在丽水庆元县成立了银泰房产，次年8月银泰房产转到丽水登记注册，父亲季林青任董事会主席，长子季文华是法人代表兼任公司总裁，次子季永军任总经理，幼子季胜军任副总经理。季氏父子亦开始编织其“吸金”大幌。

    丽水遂昌县是银泰房产吸金的起始地。甫一开始，银泰房产就采取了民间集资的手段来筹集开发资金。2003年5月，银泰集团遂昌分公司成立，并先后承建了银泰花苑、银泰大厦等项目。2008年6月案发时，银泰华庭项目正在施工中。

    遂昌是这次集资风暴的重灾区，《浙商》记者了解到，银泰遂昌分公司在遂昌的集资额高达8.5037亿元，涉及遂昌县集资户11517户。

    “银泰在遂昌的关系很广，据说某些政府部门也在默许银泰向老百姓们集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丽水当地人士告诉《浙商》记者，在遂昌县旧城改造时，就有拆迁办鼓励拆迁户把拆迁补偿款借给银泰房产的说法。

    正是在各方的“支持”下，银泰集团逐步发展壮大。丽水市工商局提供的有关资料显示，也就在2007年银泰房地产集团公司成为丽水市第一家无区域地名的房地产企业，下设遂昌公司、庆元公司、龙游公司、湖南福泰房产公司、江西君临公司、银泰建筑公司、银泰温馨园房产公司、银泰物业公司8个公司和银泰装饰工程公司、金威实业有限公司、银泰安防技术有限公司等3家挂靠企业，集团注册资金2.01亿元，其中，总部注册资金1.18亿元。

    　　崩盘

    2008年，国家宏观调控政策频出，房地产企业陷入资金困局。

    同在丽水的万松房产首先出事。参与万松房产集资的人们发现自己账户并没有约定的利息钱，一时谣言四起，恐慌迅速引发了挤兑潮。与“万松事件”相似，由于约定的利息钱未及时汇到，挤兑潮也发生在了丽水银泰房产，从银泰发家的遂昌分公司开始，很快波及银泰总部及各个分公司。

    同年6月21日，银泰遂昌分公司发布公告称，“延期支付到期的借款”。如此一来，集资户更是从四面八方涌到银泰遂昌分公司，要求提取本金和利息。经过此次挤兑风波，银泰的在建楼盘基本停工，各分公司也是大门紧闭。无钱可兑的银泰公司很快陷入崩盘危机中。

    之后，季氏父子一方面对前来要钱要说法的集资户采取强硬手段，一方面也实施了安抚措施，但“软硬兼施”的对策依然未能见效。

    2008年9月16日，季氏父子被丽水市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战线拉得过长，是银泰资金链出现问题的关键。银泰手头有很多土地储备，但都无法用来取得银行抵押贷款，因此银泰房产崩盘在所难免。”丽水市一位匿名的房地产行业人士说。

    “除丽水莲都区‘温馨园’房地产项目外，被告人所经营的其余房地产项目，均为亏损。季氏父子开始还是想做大企业规模，但来钱太快太容易了，走上了歪路。”这位人士称，虽然银泰公司以各房地产项目开发的名义筹集了55亿元资金，但实际上投入房地产的资金极少，47亿元被用于还本付息。在房地产项目未盈利的状况下，靠集资款的后款还前款。

    国家宏观调控政策是银泰房产资金链断裂的原因之一。市场低迷完全冻结了银泰房产资金。但宏观调控政策影响着每一家房地产企业，为何银泰地产会崩盘？

    “他们后期压根没多少心思放在企业经营上。你想，如果企业每天都要考虑怎样偿还利息，哪有时间放经营上？”丽水一位房地产人士说，从一开始，季氏父子对民间融资的风险预计不够，没有防范意识，以至于最后身不由己，资金缺口越来越大。

    除了形势不好之外，季氏父子的奢侈生活也是银泰房产倒闭的主要原因。

    审计还发现，银泰及其下属有关公司，建立集资和公司财务两套账，季家父子等人经常从集资和公司账户以现金或转账方式取走资金，取走的资金也有用于公司有关开支的，资产混同现象严重。截至审计日，还有1.58亿元资金游离公司财务之外。

    这1.58亿元中，除了8595.5万元被季氏父子从公司账上借出资金再转回公司，作为个人投入的注册资金和资本公积金外，还有7450余万元被季家父子用于个人挥霍。这其中，季胜军挥霍得最多，3326万元；他父亲挥霍得最少，但也有900多万元。

    季胜军是该案第三号被告，案发前，季胜军是丽水市银泰建筑工程公司和湖南福泰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有人这样描叙他：“在丽水市的夜总会见到27岁的季胜军，他穿着黑色的普拉达皮鞋和裤子，以及红白相间的范思哲衬衫，手里拿着一只镀金的都彭打火机，价值近5000元。当然，他抽的是中华香烟……酒是马谛氏尊者苏格兰威士忌，喝过一口酒，季胜军都会躬身向前，将痰直接吐到地毯上，然后用他那双普拉达皮鞋来回擦拭着。他没有穿袜子。”这个在株洲当地曾名噪一时的“大款”为追逐美色一掷千金：挪用公司集资款300多万元，为在株洲电视台做主持人的唐某购置别墅和高档汽车。在季胜军的挥霍清单中，除了别墅外，赫然列着宝马、路虎和保时捷等品牌的多辆高档车。而在调查季氏家族的过程中，丽水市政府没收了40多辆豪华轿车。虽然，季胜军说这些车用于公司，但公诉机关指出，这些车都在季胜军的个人名下，而且大部分集资款没有进入公司账户，而是进入了季家父子的个人账户中，父子4人可以随意调度。

    银泰房地产公司问题处置协调小组办公室出具的文件显示，季文华、季林青、季胜军、季永军用于个人挥霍的消费资金3075笔，消费的主要项目有：房产、汽车、服装、电气、名表、金银珠宝等高档购物，高档酒店、娱乐场所、高档美食等高档消费、境外消费也是其中主要的一块。

    　　定罪

    2011年5月12日，“银泰集资诈骗案”在浙江省丽水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季文华、季林青、季胜军、季永军、周望慧、尹温和等被告人被指控犯集资诈骗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抽逃出资罪，被依法起诉。

    由于案情复杂、涉案金额特别巨大，审理用了3天时间也未能宣判。《浙商》记者了解到，丽水市中级人民法院将于6月初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量刑的话，我想应该会偏重。”某知情人士称。

    为何季文华、季林青、季胜军、季永军等4人以“集资诈骗罪”被起诉，而周望慧和尹温和却涉嫌构成了“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

    浙江东阳吴英案，一审吴以集资诈骗罪被判处死刑，但二审时吴却说：“我认为我不构成集资诈骗罪，但我认可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

    判定集资诈骗罪的关键在于涉案者是否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借资是用于正常经营活动还是个人挥霍挪作他用。

    2010年11月22日，最高人民法院通过了《关于审理非法集资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对认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列举了8种情形，其中两种是集资后不用于生产经营活动，或用于生产经营活动与筹集资金规模明显不成比例致使集资款不能返还；肆意挥霍集资款导致集资款不能返还。

    “以这两种情形来看，吴英购置了大量的地产、开办了十余家公司，购买汽车也是为了出租经营，不存在肆意挥霍。”辩护律师认为吴英主观上没有诈骗意图，所借资金大部分用于公司经营，仅有少部分用于购买个人物品，且其比例极小。

    “她能够支付利息也是靠新借款，完全没有顾及自身偿还能力。”检察官认为，吴英所谓的经营根本不是正常的经营行为。此外，吴英还大量将珠宝等高价物品赠与他人，盲目投资期货巨亏4700余万元，盲目竞标东阳某地块，致使800万元保证金被没收等，足以说明吴英在肆意挥霍集资款。

    而丽水公诉机关认为，季文华、季林青、季胜军、季永军共同预谋，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虚构事实、虚假宣传的方式，以高额利息为诱饵，吸收公众存款，数额巨大，造成严重损失，应当以集资诈骗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周望慧(银泰财务总监)帮助季文华等人进行非法集资，尹温和参与了“温馨园”项目非法集资的决策与实施，应当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至案发时，丽水银泰集团还有近11亿元集资款不能归还。

    “两年来，丽水市政府千方百计提高普通集资户的受偿率，其中银行作出了很大的让步。”丽水市委外宣办主任胡伟华告诉《浙商》记者，“2008年案发时，依法清偿的话，普通债权清偿率只有33.53%。而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丽水市政府决定最终的清偿率按42.11%执行。”

    截至目前，丽水银泰房产问题已累计兑付了5次，共计返还了30%，支付资金4.6亿元。剩下12.11%债权，将通过加快资产处置，实现资金回笼后，于今年7月底前一次性兑付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