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贵胡舒立背后巨虎:史上十大口水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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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世传吕览
  
  
  战国初年,诸夏各国宫廷充斥着一批职业经理人,正如同样处于封建社会解体时期的欧洲,各国宫廷充斥着马基雅维里主义的政客一样。他们用重赏罚,严法令,扬君权,抑贵族,举人才,废封建,设郡县等等手段,打造得各国欣欣向荣,但大多数总逃不过人亡政废的命运。因为神马?因为贵族是你想抑就能抑的,封建是你想废就能废的?一个小民,你把他世世代代的土地收归国有,他都会跟你急,何况是贵族们那么么大的采邑和城堡,世世代代坐享荣华富贵,还彼此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秦国不一样,秦国的商鞅虽然死得很惨,他的法却留下了,这就意味着秦国将渐渐把东方各国甩在后面。而天佑大秦,地理位置好,函谷关易守难攻,东方各国等闲进不进来,至于攻出去嘛,本来有个晋国挡着,可喜又分裂成三国,再等到把蜀国拿到手里,得了第二个大粮仓之后,秦国的独霸之势就成了。
  
  所以战国中期之后,急于事功的也好,自命清高的也罢,那些儒墨道等口水战诸君子们,也终于按捺不住要到秦国碰碰运气。最早来的是墨家,墨家三派中,除东方的宗教派,南方的科学派外,还有西方的政治派。墨家矩子腹黄享(黄享两字应连成一字,读吞)做了秦惠王的先生,而唐姑果也成了惠王的亲信。虽然也许不是正宗的矩子,但总是墨家三大宗中的一大宗。再到后来,儒家的现实主义者荀子也到秦国进行了考察,其他人的儒有没有来过就不知道了,因为至少云梦秦简里见到的“宽裕忠信,和平毋怨”“恭敬多让,宽以治之”就显然不是法家的词语。
  
  但这些努力显然都远远不够。地球人都知道法家才是秦国的官方意识形态,治国方略,也是秦国强盛滴基础。儒墨道还有阴阳们,不甘心啊不甘心,他们在等待时机。等到秦昭王时候,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这就是吕不韦吕大丞相滴《吕氏春秋》。
  
  吕不韦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仅在于他完成了先秦史上最大一次政治投资,也不仅在于他可能是秦始皇帝的真正老豆,而在于他是第一个整合诸子百家的人。从孔丘登台,墨翟叫板以来,口水战打了几百年啦,攻来攻去,非来非去,就硬没有一个想到把各门派武功汇于一炉的。而那么多的大知识分子都没有完成的任务,由一个知识分子看不起滴商人完成了,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商人通常拥有知识分子所没有的素质。商人更实际,不象知识分子容易头脑发热,这一点大家可能都知道,但更重要的是,商人更善于妥协。知识分子每每以为真理在握,恨不得对方马上闭嘴,而没有想过,自己和对方的话,可能都是对的,知识分子最大的理想是自己的观点被每个人接受,连一个反对者都没有。但商人不同,商人的最大理想是所有的钱都在自己身上吗?错,如果所有的钱都在自己身上,自己能投资神马?谁来买自己的东西?哪里还有一点经营滴乐趣?希望所有的财富都归自己,那是奴隶主,不是商人。真正商人,是希望双赢的,有一批长期合作滴伙伴,有一个消费能力稳定增长滴市场。
  
  所以吕不韦来到秦国之后,并没有因为法家让秦国无往不胜而冲昏头脑,而是敏锐滴看到,仅仅依靠法家,不是长久之计,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而且吕不韦也意识到,儒墨道法阴阳诸家,不一定只有哪一家是对的,可能他们都有正确的地方,也有相应的不足,如果能取长补短,形成一个新滴,更和谐更长久滴意识形态,那么在秦国统一天下之后,一定能国泰民安。但吕不韦毕竟是个商人,从小见的除了生意就是生意,书读得不够,自己完成这个可能要等下下下辈子啦。好在吕不韦有钱,而且自从做了秦国的丞相后,还有地位,不怕招不到人才。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齐国的孟尝君,座下食客不是三千就是两千,秦国好歹是诸夏第一大国,没个三千食客怎么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没说得,养。吕不韦最终靠着这三千食客,用了八年时间,修成了被称为“大出诸子之右”滴《吕氏春秋》。
  
  《吕氏春秋》是一部真正滴大部头。《老子》八十一篇,五千字,《论语》二十篇,一万余字,《孙子》十三篇,六千字,韩非比较能写一点,五十五篇,十万余字,而《吕氏春秋》一百六十篇,二十多万字。全刻在竹简上,一个人是拎不动滴。那么这样一部大部头里,又有些神马东东捏?
  
  总滴来说,有十二纪、八览、六论,纪呀览呀论呀下面,还有很多篇目,象《孟春纪》有“本生”“重已”“贵公”“去私”,这就是儒道墨法兵农等思想滴精华啦。而这些纪呀览呀论呀,在篇目之前,还有象天书一样滴总纲,涉及天文历法地理礼仪节气阴阳。可见《吕氏春秋》是以阴阳为框架,而以儒道墨法兵农为内容的体系。那么阴阳家滴的那些神神道道又是怎样成为框架,怎么和儒道墨法兵农对接,而儒道墨法兵农,又以谁滴势力最大,谁滴力量最小捏?
  
  首先看阴阳滴框架,阴阳滴框架主要在十二纪之中。
  
  比如《孟春纪》,一开始就是“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太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太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祭先脾。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候雁北”。就是说,夏历滴正月那会,太阳在室宿那里,黄昏滴时候,参宿在南方正中滴位置,而清早则是尾宿在那儿。孟春为建寅之月,属阳木,甲乙在天干中属木,太皞即伏羲氏,据说在五德终始里是个木德滴天子,而五音中滴角也属木,等等。后面滴“东风解冻,蛰虫始振”云云是正月滴几种节候,动植物们在正月里受到东风解冻滴鼓舞,开始蠢蠢欲动,东方吹,战鼓擂,这个年头谁怕谁。
  
  接下来就是“天子居青阳左个,乘鸾辂,驾苍龙,载青旗,衣青衣,服青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青阳是明堂,是个粉大粉大滴,可以装粉多人,办很大滴典礼滴房子,四面都能出来,从东边出来就是青阳,南边出来就是明堂。房子里面套房子,有隔断,住在东边,那就是“居青阳左个”,可不是说正月里天子要去青阳县滴九华山哦。至于“乘鸾辂,驾苍龙”之类,说明天子不光住滴地方要合乎时令,坐滴马车,穿滴衣服,吃滴主食,用滴小玩意,那都是规定好了滴。
  
  接下来还有一堆东东,都是天子和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们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要做滴事情,象神马元日祈谷啦迎春东郊啦躬耕籍田啦等等,以及百万千万万万不能做滴事情,象神马修城墙砍木头掏鸟窝杀死小虫子小鸟儿之类。有童鞋要问啦?为神马连砍木头掏鸟窝都要管?笨,当然要管啦,春天是什么季节,是万物复苏滴季节,人家树刚刚长出来嫩芽芽,人家大鸟儿刚刚生了几只小鸟蛋,你把人家弄死,你这是要做神马?你不知道这是伤害天地之元气滴吗?你真当你是计生委滴呀。即使你是计生委滴,也要尊重一下自然规律好不好,等天秋天冬天才来下手很晚吗?春天连天地都鼓励生长繁衍,你这是在逆天而行你知道不?关于这一点,首先要引起重视滴是天子,天子做为一国表率,首先就要做到,在春天里,不要折柳条,路边滴野花你不要采,小民逆天而行伤滴是自己,天子逆天而行的话,全民人民都要遭殃啊。
  
  有童鞋问啦,会怎样遭殃?《吕氏春秋》说啦,“是月也,不可以称兵,称兵必有天殃。兵戎不起,不可以从我始。无变天之道,无绝地之理,无乱人之纪。孟春行夏令,则风雨不时,草木早槁,国乃有恐;行秋令,则民大疫,疾风暴雨数至,藜莠蓬蒿并兴;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霜雪大挚,首种不入”。看到木有,轻则灾情不断,重则天下有乱。
  
    后面滴十一纪也是类似滴东东,总之而言言而总之,作为一国之君,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滴行为都是规定好了滴,一定要做神马,一定不能做神马。真够累滴,但谁叫你是一国之君呢,你不想做,还有别人想做哩。须知一国滴领导人,有时更象一个演员,看着风光,但其实呢每天都在演戏,演给国民看,演给外国人看,也演给老天爷看,因为《吕氏春秋》说得好啊,“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你这个天子是为天下人准备滴,你不演行吗。但是且慢,还有八览六论。
    作子最敬佩的人吕不韦,可以打造一个皇帝的人。
  
  
  施恩
  在世不能为将相,
  作诗也可把心量。
  不为钱财不为名,
  只为世人布施恩。
  
  
    五十七 天上人间诸理备
  
  八览第一篇是《有始览》。“天地有始,天微以成,地塞以形,天地合和,生之大经也”,这是宇宙起源。“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泽有九薮,风有八等,水有六川”,这是天文地理。“何谓九野?中央曰钧天,其星角、亢、氐……东南曰阳天,其星张、翼、轸”,这是二十八宿,后面还有九州九山九塞九薮八风六川,则为地理气候。“凡四极之内,东西五亿有九万七千里,南北亦五亿有九万七千里”,这是世界滴大小。“冬至日行远道,周行四极,命曰玄明。夏至日行近道,乃参于上”,这是日月星辰滴运行规律。当然,这些还是远远不够滴,所以“天斟万物,圣人览焉,以观其类”,要观察,要分析,要总结,找出更多滴规律,这样才能“解在乎天地之所以形,雷电之所以生,阴阳材物之精,人民禽兽之所安平”。
  
  后面滴七览为孝行,慎大,先识,审分,离俗,恃君。这七篇,或为阴阳和儒道滴结合,如孝行道有“五行不遂,灾及乎亲,敢不敬乎”,“ 养有五道:修宫室、安床笫、节饮食、养体之道也;树五色,施五采,列文章,养目之道也”,或干脆是儒道滴思想。六论则为开春,慎行,贵直,不苟,似顺,士容,也大体如此。
  
  那么剩下滴一百多篇,又有些神马内容捏?只能说,粉多粉多,差不多把诸子百家滴道理都说尽了,但是仍然有重点,重点是哪些呢。
  
  第一是公天下,比如“昔圣先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置君非以阿君也,置天子非以阿天子也,置官长非以阿官长也”。你知道吗,这大清滴天下,啊不,这大秦滴天下原是我们大家滴,所以不要老是以为天下是君主滴家业,也不要以为百姓都是官府养活滴,事实恰好相反,是百姓养活了官府和朝廷。百姓才是天下真正滴主人,而天子和官长只是为百姓做事情滴,如果做滴不好怎么办,没说的,下课,“若使王伯之君,诛暴而私之,则亦不可以为王伯矣”。
  
  有童鞋要说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是滴,类似滴话孟轲也说过。可见吕不韦从东方引进滴人才,还真滴把东方滴民主思潮吹进了西方滴专制社会。
  
  第二是重民意,公天下之后自然以民为本。比如“宗庙之本在于民”,“凡举事必先审民心然后可举”,俨然是孟轲滴民贵君轻,“民无常用也,无常不用也,唯得其道为可”,似乎又是老子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还有“凡君之所以立,出乎众也”,则似乎又是墨家滴选举制度。
  
  第三是修身。从修身开始,慢慢滴推广到天下,又俨然是儒家那一套。神马“为国之本在于为身,身为而家为,家为而国为,国为而天下为”,与儒家滴修齐治平似乎没啥分别,“太上反诸已,其次求诸人,其索之弥远者,其推之弥疏,其求之弥强者,其失之弥远”,又象是老子“其出弥远,其知弥少”那一套。
  
  第四是禅让。“尧舜,贤主也, 皆以贤者为后,不肯与其子孙,犹若立官必使之方”,“故废其非君而立其行君道者也”。禅让这种被儒墨鼓吹滴制度,在代议民主没有出现滴时代,的确是很诱人滴,因为世袭制度滴缺点是很明显滴,你不知道下一个国君是个白痴还是恶棍。不过自从燕王哙禅让给子之搞得燕国差点亡国之后,似乎也没有谁再拼死维护,包括儒家滴现实主义者荀子,所以吕氏门下诸贤也只是稍稍提及,主要精力放在了无为。道理很简单哪,如果国君只是个摆设,那么是聪明还是愚蠢,又有多大分别哩。
  
  所以第五是无为。关于无为,《吕氏春秋》说的可就多啦,因为先秦除了墨家,差不多都和无为沾点边。道家不用说,是主张国君如婴儿,如摆设,如隐形人,顶好滴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国君。儒家虽然主张国君要做点什么,但大体还是持不干涉主义滴。法家滴商鞅一派纯粹用法,客观化标准化制度化流程化,自然不主张国君随便干涉,只有申不害一派主张玩弄权术,做为集大成者滴韩非,差不多两方面影响都有,但也只是主张最高领导人用不着做具体滴事,用好人管好人就够啦。只有墨家主张国君和普通老百姓一样,起早贪晚,艰苦奋斗,实干苦干加巧干。所以整部《吕氏春秋》里到处都是这样滴话,“大圣无事而千官尽能”,“善为君者无识,其次无事,有识则有不备矣,有事则有不恢矣”,“凡主有识,言不欲先,人唱我和,人先我随”,“亡国之主必自骄,必自智,必轻物,自骄则简士,自智则专独,轻物则无备”。这是有道理的,最高领导人再聪明,毕竟总是一个凡人,思维总是有定势有盲区滴,如果老是认为自己有见识,就会总按自己滴想法做事,如果老是认为自己能干,就会什么事都要去干涉一下,用一个人滴聪明和能力去代替千万人滴,真滴那么靠谱么,就你一个人聪明,其他人都笨?所以还不如百姓们滴事让百姓们自己去作主,国君最多嘛,只需要管好知人识人用人就得了,“贤主劳于求人,而佚于治事”,甚至连知人识人用人的事情,也不妨交给人民,“无智,无能,无为,此君之所执也”。
  
  第六是重农。比如说当时各国用滴历法,有滴是夏历,有滴是殷历,有滴是周历,夏历是立春前后过年,殷历比夏历早一个月,周历早二个月。显然,夏历更好用,因为夏历滴春夏秋冬是真正滴春夏秋冬,介样子农民伯伯最稀饭。吕不韦这个阳翟滴大商人,没有啥能帮助农民伯伯滴,只能在书里用夏历代替秦国当时用滴周历,并且十二个月每月一纪,记载天气滴变化,动植物滴活动,以及各种应当做和不应当做滴事情。因为《吕氏春秋》说的好啊,“霸王有不先耕而成霸王者,古今无有”,“民农则朴,朴则易用,易用则边境安,主位尊。民农则重,重则少私义,少私义则公法立,力专一”,大概是说解决好农民问题,是国家稳定滴根本,不要以为把农民赶进城市里,是多么风光滴事情,“民舍本而事末则好智,好智则多诈,多诈则巧法令,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到时候农民都变成小市民了,他们日益增长滴智商和官府日益下降滴道德构成滴矛盾,有得你们苦头吃。这里,似乎是以法家为主,兼及农家和儒家。
  
  重农之后是神马呢?是儒家滴仁政,法家滴刑政,墨家滴专政,还是道家滴无政呢?
    五十八 新儒家还是新法家
  
  
  在封建社会,阶级的流动是很少的,他们之间的待遇差别自然也不是一点半点,比如天子就可以开万国博览会,而诸候只能开开春晚,大夫呢只能开开不插电滴演唱会(当然那年月也没电可插),而士呢只能开开私人派对。所以礼和刑这两样调节社会滴利器,适用人群自然也就不同了,礼适用于天子诸候大夫和士,而刑适用于士和庶人,以及奴婢,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有滴只是享受礼而不用担心刑滴,如天子诸候大夫,他们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滴真正滴贵族,代代世袭,有滴只消受刑而不用指望礼滴,如庶人或更低贱滴奴婢,而士呢,则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冰火两重天,上上下下滴享受,谁呢他们滴身份不明,也不知道是没落滴贵族,还是暴发了滴庶民呢。
  
  但随着封建社会解体,阶级升降就较为频繁,那些亡国滴公子,那些暴发滴商人,都加入了士滴行列。与此同时,诸候开万国博览会,或大夫办春晚滴也越来越多,你还别不服,你要不服,先废了你丫的,谁叫人家势力大呢,这就是所谓滴“礼坏乐崩”。但礼都坏了,乐都崩了,士人到处找工作了,怎么办?改变礼和刑滴执行对象,使之适应新滴形势。怎么改变?两个办法,一个是将礼下放到庶人,让庶人也能懂礼,一个是将刑上到大夫,让大夫也尝尝刑法滴滋味。前一个是儒家滴法子,后一个是法家滴法子。
  
  按理说儒家滴法子大家都稀饭,应该把国家治理得更好才对。但不知是应也韩非那句“严家无悍虏,而慈母有败子”还是怎么的,礼下到庶人滴儒家越混越不行,而刑上到大夫滴法家却让秦国蒸蒸日上。
  
  不过事情还没完。吕不韦作为一个商人,作为一个久经商海摸爬滚打滴人,应该很实际,在儒家和法家之前,应该二话没说就选法家才对。但奇怪滴是,这一次,他选了儒家。难道这,意味着儒家有翻盘滴机会?吕不韦,一个战国末年最大滴政治投资人,这一次滴学术思想投资,会成功吗?
  
  是的,在儒法之间,《吕氏春秋》更注重仁政,象神马“为天下及国,莫如以德,莫如行义”,“古之君民者,仁义以治之,爱利以安之,忠信以导之,务除其灾,思致其福”,俨然又是一个“仁义挂嘴边”滴大害虫。这还没完,还重孝道,“先王之教莫荣于孝,莫显于忠”,“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吕大丞相,你不知道在法家眼里,孝子们在打仗滴时候会当逃兵的吗。对了,还有《大乐》,专门鼓吹音乐滴伟大,“凡乐,天地之和,阴阳之调也”,又俨然和主张“弦歌之声不绝”滴儒家暗通款曲。
  
  仁政之后,才轮到刑和兵,“凡用民,太上以义,其次以赏罚”,似乎是给法家留了些面子。但话又说回来啦,儒家似乎也没有反对用刑和用兵啊,只是说刑要少用,兵要慎用。因为罪犯之所以成为罪犯,不一定都是天生本质不好,有可能是“幼儿失教”,还是有可以改造好滴,还是以教化为主,最后达到大治,“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到那时,就没有多少人会犯罪了。而用兵嘛,孔子不也说了吗,“足食足兵”,“教民即戎”,只是说君主不要好战,给百姓增加痛苦而已。而《吕氏春秋》里主张滴赏罚和用兵,也和儒家一样扭扭捏捏,象裹脚滴女人一样走滴很慢,比如“故威不可以无有,而不足专恃”,“威太甚,则爱利之心息”。用兵也是一样,“古圣人有义兵而无偃兵”,把战争分成正义滴和不正义滴,也正是儒家滴意见。但在法家看来,儒家滴战争正义论不仅可笑,而且虚伪。谁都知道,国家利益至上,在国家利益面前,在民族滴生存空间面前,在整个诸夏滴长远安定面前,难道咱们秦国攻打其他国家,统一天下,是不正义滴么?你吕不韦相秦滴时候,吞并东周,破坏合纵,分割赵魏,攻城略地,虽然人杀滴木有以前多,但难道真滴就那么正义么?
  
  不过好在《吕氏春秋》对墨家滴“非攻”扬弃滴更多,《荡兵》篇里基本上还是在否定“非攻”,理由嘛有三。第一,国家间正义滴“诛伐”就好比国家内部滴赏罚,国家内部没有赏罚,人们就会胡作非为,国家间没个诸夏警察九州宪兵维护天下秩序,就会互相攻击以强凌弱。第二,用兵不在有无,只在大小,难道墨家和儒家打口水仗,就不是用兵了吗,只是程度滴不同,这些程度,有八种,从最轻滴心里诅咒,到最重滴三军攻战,哪个不是用兵。第三,如果有那种国家,统治者损民自肥,荒淫无耻,民不聊生,但又反抗不过,咱们去解民倒悬,那里滴人们感动滴内牛满面,就象儿子看见了娘,或者象饥饿滴人见到了面包,这样滴战争难道要不得么?这第三个理由俨然又是一个孟轲。
  
  综上可见,《吕氏春秋》中虽然整合百家,但也是有主有次滴,恰如中药,有君有臣,还有药引。《吕氏春秋》中以儒道阴阳为主,其次法家,其次农家,其次墨家,最后名家。墨家滴兼家非攻尚同非乐尊天明鬼等等都没有用,只有尚贤似乎是有的,但禅让是儒墨都认可滴制度,而无为却是道家滴主张。节葬似乎是墨家滴主张,但孝道又是儒家滴,而且《吕氏春秋》只是反对厚葬,还不至于象墨家那样“薄葬短丧”,而且比墨子说滴近理,比如墨子反对厚葬是太费钱,而《吕氏春秋》说葬得越厚,墓盗得越快,这哪里是一个孝子应该做的呢。至于喜欢玩逻辑滴别墨或名家,《吕氏春秋》几乎是全然不用,这也不奇怪,儒家法家道家,几乎没有谁喜欢名家,早就被边缘化滴名家,在吕丞相府三千食客中,能执几次笔,是很难说滴。
  
  在儒道阴阳和法家之中,儒家滴比重又尤其滴大,以至于有人说《吕氏春秋》是新儒家,这并不是吕不韦有意抬高儒家。因为吕不韦编《吕氏春秋》滴本意在于整合,所谓“老聃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生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倪良贵后”,而不是抬高谁而打击谁,无非就是大家意见不相矛盾滴时候,就都使用,如果意见有明显滴冲突,看谁说滴在理。最后滴结果是神马呢,最后滴结果就是谁滴整合能力强,兼容性好,谁就比较沾光,而谁滴理论与别人都格格不及,就很容易靠边站啦。
  
  而这些诸子百家之中,谁滴整合能力强呢。    五十九 吕氏逆流
  
  如果口水大战碰到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意见不止两方,而是四方五方六方七方,最重要滴就不再是口才,而是盟友。扩大统一战线,才是最重要滴,所以诸子百家如果希望在吕不韦滴思想整合中得分最高,最好就要拥有最强滴整合能力,和别滴门派最为兼容,而不是一味滴排这个非那个,清除一切害人虫。
  
  阴阳家显然是比较强滴,阴阳五行可以解释世间万物,在鬼神至上滴先秦时代,算是一种科学和进步滴理论,因为他们至少在找自然规律,而不是四处磕头。凡是不相信神创论滴门派,阴阳家似乎都该是一个首选合作伙伴,所以除了尊天明鬼滴墨家宗教派,阴阳家没有跟谁特别合不来。
  
  其次则为儒道。儒家比较中庸,虽然孔子也做过诛少正卯滴不地道事,孟轲也很会骂人,但大体上还是主张言论自由滴。道家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更不容易得罪人。除了法家和墨家对两者都看不惯之外,其他滴门派,似乎与两者都有和平共处滴可能。而最难得滴是,儒道存在互补滴可能性,儒家进取道家退隐,但也不妨得意时进取,不得意时退隐,而且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滴时候,不也有几分道家滴影子么。而且儒道都主张不扰民,只不过儒家还主张要搞好教育。但这些都是细节,大多数时候,两者要么能达成共识,要么可以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这或者,也意味着儒道互补的时代即将到来。
  
  法家和墨家滴兼容度都比较低。一家主张消灭一切害人虫坏分子,国家利益至上,另一家主张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思想,全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自然没有谁敢搭理他们,和他们合作啦。虽然他们之间也互相看不惯,但那是因为他们一个极左一个极右罢了。所以法墨两家被淘汰,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但法家有法势术三派,内容较杂,所以还存在金蝉脱壳,弃其名而用其实滴可能,比如权术就是帝王居家必备之物,而为职业经理人量身定做滴哲学,也是广大改革家们滴最爱。
  
  有童鞋要问啦,墨家不是也有三派吗?好,那就一一说明。宗教派是主张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思想滴,所以成则为王败则淘汰,科学派和名家一起,天天玩逻辑,明显是生错了地方,如果生在亚欧大陆滴另一头,碰到希腊罗马那些市民,或许还能百世流芳,在中国嘛,明显水土不服。中国人感性胜于理性,直觉胜于逻辑,综合胜于分析,人伦胜过物理,还是儒道阴阳更适合他们一点。至于政治派,入了秦国,在法家即将一统天下口水滴时候,能逃得掉么。
  
  这样一来,情况就很明显啦,儒道相济,天下无敌,阴阳不出,谁与争齐。最后,一向以法家为唯一意识形态滴秦国,在吕不韦执政时代,忽然出现了一股吕氏逆流,居然尊起儒道来了。
  
  有童鞋就要问了,吕不韦重儒道,秦王会不会生气啊。
  
  是滴,秦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过生气滴,不是吕氏政治投资集团滴最大获益人秦昭王,而是那个也不知该叫谁爹滴秦王赢政。秦昭王一个落难公子,在赵国当人质,能够成为一国之君,感谢吕不韦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
  
  但秦王赢政就不一样了。史书上说,赢政似乎很丑,鸡胸,支气管炎,等等,似乎从小就心理扭曲,自卑加自负。但这也不一定,因为凡把读书人得罪得比较惨滴皇帝,相貌多半很丑,如朱重八,而把读书人捧得很高滴皇帝,相貌一定堂堂,比如北宋诸帝,这种事,你懂得,肃顺说得好啊,“咱们旗人混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支笔厉害得很”。但不管怎么说,赢政和吕不韦滴政见不同,而且是大大滴不同,那是一定滴。赢政是韩非滴粉丝,法家滴忠实维护者,而且自小耳熏目染滴,都是咱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以来,那些丰功伟绩,对法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哪里会对法家笔下滴害人虫坏分子们有丝毫好感呢。
  
  政见不同也就罢了,而且利益冲突,这不光是有吕不韦这个老臣在位,赢政感到拘束,也不光是吕不韦在攻伐六国滴过程中,自己的封地越来越多,权势越来越大,也不光是韩非早就在书里说,对于这种赏无可赏封无可封滴重臣,早点找个名目解决掉拉倒,而是吕不韦根本就主张公天下。天下为公,民本,无为,这个吕不韦到底是怎么了,秦国是我赢家的赢家的,而不是吕家的吕家的,更不是那些百姓黔首的。以后整个天下都将是我赢家的赢家的,连那些百姓黔首也都是我赢家的赢家的。吕不韦到底在干神马,他到底想干神马,他到底是在为君主说话,还是在为百姓说话?是我在给他发工资,而不是那些百姓。
  
  除了政见不同,利益冲突之外,还有些难言之隐。最主要滴原因是赢政的娘实在是太风流了,而这个风流俊俏滴娘亲又恰恰是吕不韦当年送给赢政的名义老豆异人滴。所以赢政到底是异人滴娃,还是吕不韦滴娃,恐怕赢政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会是太后新欢嫪毐滴娃。所以这个嫪毐嘛死得最惨,夷了三族,而身份不明滴吕不韦,则先是等了一年,到了第二年免去相国,赶到封地河南。
  
  赢政滴处理嫪毐和吕不韦做法这般不同,难免让一些人心里开始活动,是不是秦王政还会再用文信候哩,所以虽然被贬了,仍然是门庭若市。这下赢政急啦,因为吕不韦对于赢政不仅仅是一个可能滴老豆,更是一个政治上滴对手。对于作为国君赢政,吕不韦功高震主,对于政治家赢政,吕不韦是最大滴反对党领袖。所以赢政又写信给吕不韦,“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你还真把你当寡人滴爹了吗,还自称“仲父”,你当了几年丞相,就搞到秦国到处都是儒道之徒,你还真以为你对秦国有功吗?你在河南住着,享受着十万户滴税赋,你不脸红吗,算了,我也不杀你了,你们一家人都到四川讨生活去吧。吕不韦想着,这个赢政恐怕是始终不会放过我的了,算了,为了家人平安,我自己了断吧。
  
  吕不韦被流放之后,赢政做了两件事,一件是让秦国继续走法治滴道路,另一件则是把那些外国人,那些吕不韦时代请过来滴“客卿”都赶出去。这两件事造成了另一个人物滴登台,那个人就是李斯。
    六十 仓鼠之路
  
  
  李斯有很多身份,儒家的第三位大佬荀况的弟子,法家的集大成者韩非的师兄弟,杂家的创始人吕不韦的舍人,秦帝国的第一任丞相,秦帝国制度的设计者,先秦口水战的终结者,等等。但是在李斯的心底,有一个身份可能是最重要的,那个身份,或许才是李斯的第一推动力,那就是仓鼠。
  
  仓鼠,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啮齿目仓鼠科仓鼠亚科,有七属十八种,除小仓鼠外,皆有颊囊,可以用来临时储存或搬运食物回洞储藏,故名仓鼠,又称腮鼠、搬仓鼠。属中小型鼠类,主要食物为植物种子,喜食坚果,亦食植物嫩茎或叶,偶尔也吃小虫。
  
  读到这里,有的童鞋可能要纳闷了,一个叫仓鼠的动物类别,怎么会推动李斯这个大政治家的横空出世捏?是的,仓鼠作为一个动物类别,只会催生出动物学家,而不会催生出动物凶猛,只会产生教授李斯,而不会产生丞相李斯。因为李斯看见滴仓鼠根本不是神马仓鼠科仓鼠亚科的动物,而是我们常见滴家鼠,即耗子,是鼠科动物。是李斯动物学知识缺乏,识错了吗?当然不是,是因为李斯是在粮仓里看见的,之所以称之为仓鼠,是因为在这之前,他还观察了厕所里的老鼠。
  
  李斯是楚国上蔡人,话说他在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在郡里当一个小小滴公务员,一杯茶一枝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啊不对,那年月没有烟和报纸,那么就是一支笔一把刀,一卷书简混一朝,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可是有一天他看见了两只老鼠,这两只老鼠改变了他的一生。
  
  第一只老鼠是在厕所看见的。那只老鼠长得那个磕碜,吃的那个牙碜,过得那个寒碜,见得人和狗,就象见到猫似的,没命的跑啊。而另一只老鼠在粮仓里,长得那个方面大耳,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滴有闲阶级,诗经上“硕鼠硕鼠”的那种。看见李斯来了,眯着个眼,傲慢滴看了李斯一眼,动也不动,直到李斯走到跟前,这才懒洋洋滴踱走。
  
  李斯于是感慨滴说,人这一辈子,不就象这两只老鼠一样么,生下来都是一样一样滴啊,但处的地方不同,竟有这么大滴差别。当了官滴自然就抖起来了,指示总是英明滴,讲话总是重要滴,而做了小屁民滴,就天然滴缩手缩脚,给衙役追得满街跑,其实他们最初的区别,可能只是一念之间。我李斯在郡里做一个小小滴公务员,日子也算过得,上官面前打打拱说说好话,见面小商小贩,就可以威风一下,大概会这样一辈子,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吗?不行,我要有更好滴生活,我也可以有更好滴生活,我要让天下人都记住我李斯的名字,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李斯是最厉害的。最美好的世界在哪里,在你要飞去的天堂,最艰难的生活在哪里,在你奋斗着的地方,千里万里飘过,苦辣酸甜饱尝,你问我最深切的思念在哪里,在你那梦回的家乡,最辉煌的前程在哪里,在醒来迷失的方向。仓鼠之路,我来了。
  
  于是李斯师从荀况,学习帝王之术,李斯要做就做王佐之才,一个普通滴基层公务员做得有个啥意思。学成出山后,本该到楚国报效国家吧,可那个时候的楚国早已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啦,如果只是残破也就罢了,可楚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用贤,用滴全是那几家贵族。再说啦,李斯是在当时最好滴老师那里学滴最好的本领,自然要找最好滴雇主。当时最好滴雇主在哪里呢,自然在秦国。
  
  可巧秦国滴大丞相吕不韦在招贤,门下有三千咸人。李斯很轻松滴就找了个工作,然后又很容易滴赢得了吕总裁滴赏识,被任命为“郎”。这个时候的“郎”和公子一样,还没有贬值成大路货,是个人都是某郎某公子滴,这个时候滴“郎”是个侍从官,跟随国君左右滴,相当于国务院办公厅滴大员,位置也许不高,但前途远大,正如做领导秘书向来是升迁滴捷径之一。
  
  果然,没过多久,李斯就获得了秦王政滴赏识,被秦王政任命为长史,全权负责六国滴统战工作。带上金银,碰到那些用钱搞得定滴六国政界要人,就收买,搞不定滴,派特务做掉拉倒。这些任务完成得不错,所以又被任命为客卿。
  
  就在这时,秦国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吕不韦滴倒台,另一件事情是郑国滴事情败露。吕不韦倒台是知道的,郑国又是神马事体捏。原来韩国看着秦国天天欺负东方六国,把韩国从山东大包子啃成了灌汤小笼包,就派一个叫郑国滴水利专家去秦国修渠。有童鞋要说啦,修渠是好事啊,为神马韩国要这么做呢?所以说韩国人笨嘛,出滴主意可笑之极,以为秦国修个十年渠,每年召个十万建筑工人,就没有人打仗和种地了,政府花钱太多,就会欠下很多国债最后政府就会破产。怎么可能啊。秦国不是韩国,更不是齐国,秦国是一个以国家投资为主,高积累低消费滴国家,倒有点类似统制经济,即使全秦国人都破产,秦国政府也不会破产,修个小渠哪用得着费神马力,又哪里会伤着元气,又哪里会“疲秦”捏?倒是这条三百多里长滴郑国渠修完之后,关中滴粮食产量又上了一个新台阶,秦国益发滴强大了。
  
  但再笨滴主意,它也是主意啊。既然是主意,就逃不了一句话——世上木有不透风滴墙,所以这风声后来就传到了秦王政滴耳朵里。当时这渠还没修完,秦王政一怒之下想杀郑国,郑国说,我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大王想想,我做滴事情真滴是在害秦国吗,我无非让韩国多活几年,而秦国却可以多活上百年吧。秦王政一想,港滴亦地,算了,放过你,你把它修完好啦。郑国因为是水利专家,放它一马,但吕不韦请来滴那三千人,还有其他滴那些外国人,谁知道他们心里又打滴神马主意。还是秦国人可靠,郑国可留,其他人可就说不得啦。这就是秦国滴排六国法案,而李斯也在驱逐之列。
  
  李斯当然不甘心这么被赶走,李斯滴仓鼠之路才开了个头呢。李斯毕竟是个有才能滴人,写滴文章也许不及其师兄弟韩非,但打动秦王政还是绰绰有余滴,于是有名滴《谏逐客疏》出炉。
  
  这份《谏逐客疏》大致说了三个理由。
  
  第一,秦国滴强大,从来就离不开外国人,秦穆公从外国找到了由余(这个名字可不太好,想被炒么)、百里奚、蹇叔、丕豹、公孙支,这才有了霸业,秦孝公也是重要商鞅之后,让秦国一举强大,后面滴张仪,破坏六国合纵,离间六国君臣,那是立下汗马功劳。
  
  第二,秦国宫里的珠宝好剑好马都不是秦国滴,是东方六国滴,秦国宫里滴美女,很多都是郑卫那里滴,秦国宫里演奏滴音乐,多半也是东方传过来滴流行乐,而不是秦国滴原生态。现在秦国要把这样东东留下,而把人才赶走,难道人才还不如珠宝啊剑啊马啊女人啊音乐啊值钱吗。
  
  第三,大王你看那大海,正是因为神马水他都不计较,才成为大海,现在把人才赶到六国,那是在帮助六国,让秦国损失啊。
  
  这篇雄文让秦王政改变了主意,不仅留下了李斯,还让他做了廷尉,是当时的最高法院院长兼公安部部长。等二十年后秦统一天下的时候,又做了秦帝国滴丞相。
  
  不过在这之间,李斯做了一件非常不地道滴事情,那就是害死同学韩非。
    六十一 终结者李斯
  
  
  李斯是当之无愧的口水战终结者,刀刀见血,剑剑封喉,这倒不是他的口水战技术有多高,达到了独孤求败的水平——论技术,儒墨道法没有一家是吃素的,即使在法家门中,韩非的论辩水平就鲜有人能及。李斯之所以成为口水战的终结者,是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只有一种人是永远无法和你打口水仗的,那就是死人。
  
  韩非就是第一个被终结的,用的办法正是韩非讲过的“郑袖工谗”,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怜滴韩非,只不过在书里过过帝王心术滴瘾,如果那年月有造纸术,又有小说,说不定可以写三五本比二月河牛上十倍滴小说。可怜滴韩非,尽管讲了那么多帝王心术那么多欲孽金枝,自己何尝做过一件,却木想到啊木想到,有一天要轮到自己。都怪韩国太弱小了,秦国一攻打,就把韩非送到了秦国,保护不了女人滴国家也保护不了男人,保护不了男人滴国家也保护不了公子。
  
  韩非滴杯具再一次证明了,理论是苍白滴而生活之树常青,韩非强大滴理论征服了粉丝嬴政,但征服不了秦王政,政治从来就不是给政治学家们玩的,韩非滴纸上谈术,又哪里是官场爬上来滴李斯滴对手。当然,李斯比起残疾人赵高来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赵高更缺少理论,但也更缺少底线。
  
  韩非滴杯具还证明了,民族主义从来就是一个攻击对手滴利器,因为这世上就有一种人,一听到国家呀民族呀爱国呀,就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荷尔蒙增加而智商减少。所以反对者可以攻击执政者出卖国家利益,而执政者又可以攻击反对者收了外国反对势力滴莽泥。吴起为了在鲁国做高官,杀了齐国滴妻子,结果还是给人挤走。陈轸是楚人,张仪在秦王那里说陈轸要回楚国——也不想想自己又是哪国人。李斯差点因为外国人滴身份给赶走,靠着一篇洋洋洒洒滴《谏逐客疏》才官复原职。李斯是能活学活用滴,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于是说韩非“终为韩,不为秦”,这就好比对某人说,你靠着不光彩手段抢过来滴女人,心里终究还是恋着前夫,当然是怎么听怎么有理。而秦王政又是个雄猜之主,木有一丁点妇人之仁滴,自己得不到滴自然不会让别人得到,于是韩非只能入狱。可监狱是神马地方,躲猫猫喝开水系鞋带做恶梦冲凉澡上厕所,一千零一种死法,你还别嫌多,于是韩非就只能“被自杀”了。
  
  当然,这只是终结者李斯的第一步,韩非死后第四年,秦开始了并吞六国滴战争。再接下来,李斯继承韩非滴遗志,把法家精神推广到神洲滴每一个角落。再接下来,李斯做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废封建。秦国滴封建制度,在商鞅手里就给废得七七八八了,可东方各国没有。可笑那些稷下滴书呆子,秦国都统一了,居然对秦王说,天下太大了,从来木有听说这么大一个天下能成为一个统一滴国家,咱们华夏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统一滴多民族国家,建议秦王学周朝,封建诸候。这么可笑滴建议自然被李斯一通猛批,自古如此,便是对的么。没说的,统一,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下设县,都由中央直接派官员下去,任期有限,不能世袭,从今之后,除了帝王之家,再也没有世袭滴贵族啦。
  
  第二,车同轨,书同文。各国分立数百年以至上千年,语言不通也就罢了,文字也不相同,出趟国还要学习外语,搞什么灰机嘛,没说得,统一。以秦国滴文字为标准,在大篆滴基础上进行简化,变成小篆,以后全国人民都要使用这种简化字。各国滴车辆,规格不同,车坏了,换个配件都不容易,而且车道也不一致,这国滴四车道,另一国滴车来了,就只能当三车道用,没说的,也要统一。
  
  第三,统一度量衡和货币。各国度量衡不一,甲国滴一尺,乙国就当成一尺二十,乙国滴一斗,到丙国只得八升,这怎么成,也得统一。度制以寸、尺、丈计,逢十进一,量制以合、升、斗、桶计,逢十进一,衡制则以铢、两、斤、钧、石计,二十四铢一两,十六两一斤,三十斤一钧,四钧一石。货币当然更得统一,有滴长得象铲子,有点可以当刀用,有滴重,有滴轻,怎么看怎么觉得秦国滴货币好用,外圆内方,象征天地,而且中间滴方孔可以把钱穿成串串,没说得,以后都得用秦币,重量也得定下来,就是半两重吧。
  
  第四,焚书坑儒。如果前几样只是终结六国滴制度,文字,货币,这一样就是终结六国几百年来滴口水。焚书滴导火索是一个叫淳于越滴齐国人,就是那个说咱们华夏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统一滴多民族国家,建议秦王学周朝,封建诸候滴那个,给李斯打败了。但李斯想啊,今天来个淳于越我可以对付,明天再来个淳于楚我可以对付,后天再来个淳于燕我还能对付吗,即使我都能对付,我死了怎么办,墨子批孔子,孟子批墨子,不就是人家死了之后他来批吗,所以不如一了百了。再说啦,法家理想中滴国家,本来就该是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思想滴,这样才能战无不胜嘛。于是乎李斯和赢政一合计,下令烧书。除了种树滴算卦滴和治病滴书,其他神马哲学呀历史呀政治呀统统滴烧啦。谁家里藏了书,自觉一点,赶紧烧了,过了三十天,就要抓起来判刑,欢迎举报,知情不报,要判一样滴刑。以后谁也不许办私学,从孔丘开始滴歪风邪气,要好好滴整一整了,私人办学,能保证思想滴纯洁性么,真是笑话,以后老百姓想学点神马东西,直接从官府那里学,不过不要告诉我你想学儒呀道呀墨呀,你有几个脑袋,咱们秦帝国只有一个主义,那就是法,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始皇帝,只有一个思想,那就是法家。
  
  这就是焚书滴事业。至于坑儒,起因则有点无厘头,源于嬴政请了些方士替他炼丹访仙,不知是嬴政太不好伺候还是别滴神马原因,有两个方士跑掉了。跑掉也就罢了,还说嬴政滴坏话。这还了得,说领袖滴坏话,就是说秦国滴坏话,说秦国滴坏话,就是对国家不满,对法家制度不满,就是阴谋颠覆朝廷。说领袖滴坏话,就是破坏领袖威信,破坏领袖威信,就是破坏秦国滴国际威望,就是里通外国。所以秦皇和李斯就全国海捕,抓了四百六十个说坏话滴方士,儒生,以及各种胆敢“以批评为已任”滴知识分子。
  
  但光是焚几本书,坑几个儒,总还是不够,毒草烧了,毒树埋了,但谁知道神马地方还有新滴毒苗苗出来?秦国毕竟是一个法治滴国家,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法。那么李斯都定了些神马法捏?
  
    六十二 沙丘之谋
  
  
  如果说秦王国滴法律定于商鞅,那么秦帝国滴法律则定于李斯,而它们滴理论基础则是法家,或所谓法家法系。法家法系有一个最大滴特点,就是禁止议论,哪怕是说法律好,你们这些屁民们,只要照法律做事情就够了,法律滴是非,是你们管得着的么。所以商鞅刚颁布法律滴时候,大家觉得用得不好,说怪话时,商鞅要治他们滴罪。等到几年后大家觉得法律不错,给国家带来了稳定,联名给商鞅写表扬信时,商鞅还要治他们滴罪。
  
  李斯滴法律也是这样,他滴法律有几种罪很特别。比如挟书律,话说有一天官府接到隔壁阿二举报,说你在家看书,于是衙役踢开你家滴门,在被窝里把你拉起来,对你说,跟我去衙门一趟,有人说你家里有书。你很无辜滴对他说,大人,草民是冤枉滴呀,草民根本不识字,家里哪会有书啊。带头滴押司脑袋一摆,搜,于是一干衙役一齐动手,二话没说,从你滴米缸上找来了一卷竹简,上面写了几排字,“辽阳大米,二十文”,“ 暹罗香米,三十五文”,你想起来这是上次买米时人家送给做米缸盖的,于是你辩解说,人家米店也用这个呀。带头滴押司轻蔑滴一声冷笑,好象你是齐国人不知道姜太公,鲁国人不知道周公旦一样,然后淡淡滴说,人家是做生意,当然要标价,你不做生意,弄这个干神马,不是想当经济学滴课本么?于是你只好低头认罪了,并在心里问候仓颉他家十八代祖宗,我叫你造字,我叫你造字,造你妹滴字。还比如诽谤罪,诽谤在秦以前还是个褒义词,指滴是人民履行批评官府滴正常权利,通过言论监督官府滴行为,但到了秦,就变成鸟一个罪行。还比如妖言罪,有些喜欢发大仙贴滴童鞋要注意啦,你滴这些预测就是一种妖言。
  
  经过这么一番努力,李斯滴耳根终于清静啦,再也木有人和他打口水仗啦,而且民间不许藏书,连身后滴是非都管住啦。再加上李斯滴其他几件大功劳,这个天字第一号大仓鼠滴位子,也算是坐稳当啦。这不,连后来流传了两千年,被王政君摔了一个角,被孙坚发现了带回家,被多尔衮找到又无可奈何滴献给皇太极滴传国玉玺,那上面几个大字,就是李斯滴手迹。这不,李斯滴儿子李由,做了三川守,其他滴儿子也都做了驸马,女儿做了王妃,门前车马可比当年滴吕不韦丞相多得多啦。可我们滴李斯李大丞相为神马还是不高兴捏,为神马还是不高兴捏。
  
  难道又有人要和他打口水仗?怎么可能,谁会和自己脑袋过不去。难道和他滴东家嬴政一样,想做神仙吗?当然也不是,李斯好歹是荀况滴学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怎么会相信神仙之说捏。
  
  李斯之所以不高兴,是想起了老师荀况滴一句话,“物禁太盛”。荀况说,徒弟们哪,做事不要走极端,当你走到了极端,事情也就到头了,做人要留有余地,不要把风光占尽,不要把富贵享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人爬到了山顶上,就要走下坡路了。李斯心想,我现在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是不是到了盛极而衰滴时候了呢,李斯啊李斯,你一定要谨慎哪。
  
  但事情该来总是会来滴。秦始皇是一个旅游爱好者,三天两头滴,就想出走游玩一阵,有一次在泰山遇到雨,躲在了几棵大松树下,回头还特地封那几棵树为五大夫。这一次则是去南方,先是去了趟会稽,就是浙江那一带,那年月杭州滴西湖还是一个海湾,所以估计也一路看了看海,然后到苏南,到苏北,到山东,到河北,到了邢州一带,那时叫沙丘滴地方,出了件比天还大滴事。出神马事比天还大?当然是秦始皇出事啦,他生病啦,他病重啦,他病危啦,他驾崩啦。在他病危滴时候,留了份遗诏给公子扶苏,让他把兵交给蒙恬,自己回来发丧,登基。就是这件事情,让终结者李斯自己也被终结,让终结者秦国也被终结,而这一切滴一切,都与那个叫赵高滴人有关。
  
  赵高何许人也,一个宫里滴残疾人,可人家心残志坚,法律学滴灰常好。旅游爱好者兼工作狂嬴政还有一样最大滴爱好就是办案,每天给自己滴工作定量,每天非得干够定量才能休息,而办案最难滴就是查各种法律条文,可自从有了赵高后,就有了部活法典,所以赵高自然很得嬴政滴信任,去哪都要带上。李斯是秦始皇志同道合滴同志,帝国滴缔造者之一,自然也要带上,另一个则是公子胡亥。本来要带公子扶苏滴,可那孩子讲话不中听,天天说要对老百姓仁呀爱呀滴,这叫什么话,帝国交到他手里怎么能放心,怎么能保证不被儒墨道们和平演变了,没说的,发配到北边去和蒙恬守修长城去,于是这一次只能带小儿子胡亥。就是这样一个三人组,跟着团长嬴政,再加上侍卫若干,组成了大秦观光团。所以这样一来,秦始皇驾崩,以及遗诏给扶苏这两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而这三个人恰好都是法家人物,也就是说,相信人性本恶滴,那么他们会做些神马呢?
  
  选项一,遵从始皇遗诏,立扶苏为帝,胡亥做一个无所事事滴公子,赵高,在讲仁爱滴新君手下,做一个不再受宠爱滴残疾人,李斯,地位堪忧,因为扶苏明显更喜欢蒙恬,同时还对法家不太认同。
  
  选项二,不遵始皇遗诏,立胡亥,胡亥地位突升,成为天子,赵高地位突升,成为重臣,李斯,也许能当丞相,也许不能。
  
  选项二至少对两个人明显更有利,对另一个人则祸福不知。结果会如何呢?
  
    六十三 当年黄犬过东门
  
  
  上回书说到,秦始皇这个法家天子忽然崩了,剩下滴法家三人组各怀鬼胎。那么他们又会有神马样滴心思捏?
  
  先从胡亥说起,胡亥是始皇帝滴小儿子,上面除了扶苏,还有其他滴公子,本来嘛只是跟着老豆出来瞧瞧热闹,泡两个越女,再和老师兼心腹赵高聊聊狗,马和女人,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机会。也就是说,只要其他两个人都拥护他当皇帝,他就从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滴公子变成万民俯首至尊无二滴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收益是很大滴,投资很少,而风险嘛,一是李斯同不同意,二是扶苏蒙恬那帮人不好对付,三嘛自己不够聪明,吃喝玩乐还行,国家大事一听就头痛。所以胡亥先是啥也不说,只在心里闷着,等到赵高这么一勾,这么一带,再这么一劝,就答应了。赵哥,俺胡亥滴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里啦。公子放心,俺赵哥出马,哪有办不成滴,这世界上滴人说起来很多,可论起一件事情,关键滴就是那么几个人,把那几个人搞定了,就成啦,而人嘛,都是有弱点滴,有弱点就有机会。
  
  至于赵高自己呢,一个宫里滴残疾人,做了秦始皇滴机要秘书,公子胡亥亲爱滴赵哥,但也就顶天啦,该走下坡路啦。公子扶苏天天讲仁爱啥滴,肯定会重走吕不韦滴路线,自己学法家出身滴,难道能重新捡起《论语》来看?自己是胡亥滴老师兼心腹,天天讲法呀术呀,扶苏能稀饭?所以嘛,能保住一碗饭就不错了。而假如大事能成,胡亥成了九五之尊,现在李斯滴位置就是我赵高滴,而胡亥脑子又没他爹好事,事业心又木他爹强,所以肯定比李斯还要权倾朝野,天下都得听我滴,我一个残疾人,做到这个份上,还有神马不知足滴。我这次投资,可比当年吕不韦见效更快,投入更少,回报更大,人一辈子图个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富贵险中求,没说得,做了。
  
  再说李斯,自从上次想起老师荀况“物禁太盛”滴话,心里一直纠结,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嬴政啊嬴政,你怎么就崩了捏,你这一崩,我滴好日子岂不该到头啦,扶苏,那个讲仁家滴扶苏,怎么能信任我捏。也许,也许我可以拿我老师荀况滴名字骗点信任,可问题是我已经焚书坑儒了呀,而这恰恰是扶苏反对滴,李斯啊李斯,你滴仓鼠之路真滴要终结了么。
  
  三个人,两票赞成,一票弃权,摆明着事情能成,剩下滴,就是赵高滴几句话啦。赵高问李斯,丞相你想想,蒙恬是神马人,连匈奴听到他滴名字都害怕,你滴才能真滴比蒙恬高吗,功劳真比蒙恬大吗,谋略真比蒙恬多吗,天下说你坏话滴比蒙恬少吗,与扶苏滴关系有蒙恬好吗,你一样都不如,你这个位子还能保得住?这些话句句说到李斯滴心坎里去了,所以剩下滴无非是半推半就,神马咱们人臣怎么能做这样滴事体啦,我李斯是大秦朝滴忠臣啦,我李斯一介布衣能有今天已经知足了啦,兄弟争位以幼易长从来都是危国之道啦,但说得再义正辞严,也无非等着赵高把账算清楚罢了。真要是忠臣,外面还有那么多侍卫捏,地方上还有地方官捏,到底是丞相滴话管用还是赵高滴话管用。所以等到赵高说自己从事司法工作二十年以来,秦国罢免滴丞相,木有一个能善终,再说到现在如果跟我们合作,我一个残疾人,还能抢你滴位子不成,你有这么大滴功劳,胡亥还能亏待你不成,李斯就从了。
  
  接下来,假传始皇滴命令杀孝子扶苏,忠臣蒙恬,再找借口杀蒙毅,杀群公子,李斯虽不是主谋,也算是帮凶。
  
  再接下来,赵高靠着和公子胡亥滴关系,渐渐滴大权在握,俨然一个内相,比李斯这个丞相还给力。这时候,李斯滴好日子就快要到头啦。等到山东乱党起来,秦兵有点招架不住时,赵高就顺便拿李斯当了替罪羊。毕竟李斯还是丞相嘛,天下大乱,你这个丞相怎么当滴,却没想到丞相要见皇帝,还要先过了赵高这一关,赵高报喜不报忧,这个丞相连个诏书也搞不定,怎么平乱。好在李斯靠着多年滴伴君如伴虎经验,法家滴理论素养,总算说服胡亥自己保证会加大处治力度,加强管制和严打,把山东滴乱党拿下。胡亥呢,有了李斯滴信誓旦旦,当然接着回宫里喝花酒。
  
  但事情还没算完。李斯加大处治力度,又派了章邯镇压,总算把陈涉吴广那伙乱党平了,可按下葫芦起了瓢,那边又逼反了刘邦,而章邯又被项羽拿了。这时赵高就悄悄跟李斯说,丞相啊,我大秦国有难哪,应该全力对付山东滴乱党,而皇上还在修阿房宫和陵墓,我是个残疾人,没啥地位,你是丞相,你要为大秦国做主啊。李斯说,我也想啊,可皇上都不朝,我见都见不到,有啥用。赵高说,那好办,皇上滴行踪我还是略知一二滴,等皇上有空,心情好滴时候我就通知你。李斯毕竟心里还有一丁点对秦国知恩图报,于是说好啊。可事也凑巧,每次李斯得到通知去见胡亥时,胡亥都是喝花酒喝得最哈皮,和美女们亲密接触滴时候。
  
  胡亥当然很生气,于是问赵高,朕平常没事时,丞相不来,朕每次有点乐子,他就来败兴,是看不起朕么。赵高说,这事我知道,可我不敢说,外面都是丞相滴人哪。胡亥说,你说,朕给你做主。赵高说,丞相在先帝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帮陛下登基,自认为功劳比天还大,希望陛下能裂土封王呢。可陛下没有,他自然是心怀怨念,臣还听说啊,他儿子李由在三川那地方,有乱党入境,根本不攻击呢。胡亥说,这还了得,勾结乱党,既然外面都是丞相滴人,赵哥你就找几个可靠滴人,抓到他们勾结乱党滴证据吧,咱们秦国是以法治国滴,还治不了他们不成。
  
  李斯这边一而再再而三滴被赵高玩,也知道被忽悠了,自然就上书指控赵高。胡亥已经被赵高打了预防针,哪里会信,自然把这些话又告诉赵高,赵高则乘机说,丞相早就想做田常啦,只是还忌惮臣,臣要是死了,臣就是监止,而陛下恐怕就是齐简公啦。
  
  到了这时,胡亥还有神马可怀疑滴,自然是把李斯抓起来再说。而一旦进了监狱,前面李斯对韩非做过滴,自然也被赵高依样画葫芦再来一遍。李斯上书,赵高说,犯人还上神马书,烧了。最后李斯,还有儿子李由等等,自然都只能身死咸阳市啦。
  
  李斯在临刑前,与儿子抱头痛哭,说,儿啊,还记得当年咱们在上蔡滴时候,带着咱们家阿黄,到东门外抓兔子么,爹爹现在想再带你去上蔡滴东门外,带着咱们家阿黄去抓兔子,还能够么。
  
  这就是李斯滴结局,一个或许从其看见仓鼠那天起,就已经注定好了滴结局。这就是李斯滴故事,一个不是第一次上演,也不是最后一次上演滴故事。比如于连,比如粉多粉多出身贫寒,立志要出人头地,最后风光无限,最后身败名裂,或家破人亡。
  
  正所谓,今日囚车出北里,当年黄犬过东门,孰知三代尽夷灭,只为黄粱一梦魂。
  
  李斯终结了先秦滴口水,而自己又被人终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擅口水二百年,一百多年后,又有新滴口水大战出现,这一战是从经济领域开始。
  第一卷《三百年的擂台赛》后序
  
  
  听说古代的序都是写在后面的。
  
  大概那时的人写东西还是为了自己,没有想过要存亡续绝,也不指望能换润格养家,只是心里横竖总有些话憋着,不吐不快。所以通常是积上几年,整理成集,写段总结性的文字,或是闭门著书,书成之后写几句送给自己的话,自序云者,其实更是自叙。
  
  到后来,序仍然是后写的,但却放在了前面,大约觉得那样读者看着方便,这序就不再是写给自己的东西,而是为人之作了。还有些,非得请些名人作序,增加身价,这是书的包装,自然更得靠前,好让买者未得珠而先观椟。
  
  再后来,岁迁世异,著者可以签约,而作品可以量产,序文就真成了先写成的东西。先写序文,次列篇章,再订计划,每日多少字,每周多少字,多久结稿,现化社会之迅捷高效俨然矣。想想也是,现代人那么忙,十岁就不得闲,三十岁就感觉落伍,在都市尘嚣中东奔西走,在物质海洋中你追我逐,哪有余裕让头脑做别人的跑马场。如果一本书本要读上很多遍,如果一本书只能让人在夕死的那天早上才能闻道,要它何用。书必须解决眼前的问题,书必须满足眼前的需要,读书或为进阶之梯,或为消遣之具,谁耐烦听你在那里传道授业解惑,又有谁希罕你在那里沥血呕心。现代社会物质和精神产品如此丰富,如瀚海流沙,如果现在被人忘却,那就会永远被人忘却,又有谁敢象司汤达一样声称为五十年后的人写东西——五十年后,人类还在地球么。
  
  选择如此之多,鼠标轻轻滑过,便是千山万水,所以如果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要抓住读者的心,先要抓住读者的眼球。快餐又怎么了,这年月又有哪个不是快餐,又有谁耐心种上一棵树,等到老时,用它的果子酿成酒,在树下小酌,网络上三个月一代新人,城市里三年一变模样,人人都在追新弃旧,故乡只在梦里。量产又怎么了,连人都在量产,教育产业链延伸到妊娠期,起跑线订立在幼儿园,十二个星座十二种型号,总有一款适合你。
  
  所以我把序写到后面决非标新立异,也决非信而好古,而是只能如此而已矣。因为在第一卷尘埃落定之前,连我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最初只想写成一篇,把口水战的各方标出姓名,武力值,智慧值,绝杀技,各回合结果,总比分。但甫一动笔,就发现那不是适合我的路子,也不会是我喜欢的东西。于是又改成大约二十篇,各家大佬次第登台,各献绝技,所以孔子这个开山祖师,只得了一篇文字。谁知道写到后来,竟多出两倍来,这才知,笔一旦提起来,不光会有神差,且有鬼役,文章自有命,半点不由人。
  
  所以文章真的是定制不了的——至少对于我是这样,它是自己长成的。它有自己的生命,我可以让它出生,却没办法控制它的生长。押沙龙说,我真想把我看见的告诉你们,而我,又怎么能控制我看见的东西。所以还是随它去吧,跑是跑了点题,可这又不是命题作文,也不用担心会有个老师打个低低的分数,无非是破愁解闷的道具,谁又在意打麻将的时候看会电视呢。何况,如果庄周可以忽言化鱼,忽言解牛,司马迁可以把历史写得象武侠小说,独我不能么。更何况,本不过一挨踢民工,闲写着玩玩,又没有从社科院之类的地方领一毛钱的官帑,治史这么伟大的事,岂是我辈所能做的,我顺手写写,别人顺路看看,人乐乐,我亦乐乐,岂不两妙。
  
  至于孔子篇幅之短,其实也无大碍,一则孔子更为人熟悉,二则秦以后清以前的口水界,孔子门下占了半壁江山,想绕开都难。讲汉代的今文古文,总免不得六经吧,讲宋代的朱学陆学,总离不开四书吧,所以孔子还会常见面的。先秦的擂台,让墨子庄子们多抢点镜,也算公平。谁叫墨家在秦火之后,就象蒸发了一样呢。
  
  至于有人说墨子没有想过把学说流传下去,我想那大概也怪不得他。想想墨家最大的对头儒家在先秦有多少大佬,而墨家才几个。所谓双拳难胜四敌,墨家真正的大佬只墨翟一个人,而儒家,有孔子的温情主义,孟子的理想主义,荀子的现实主义,如果再加上两百年后董仲舒的神秘主义,四大天王全齐了,其战斗力又哪里是墨家能望其项背。而最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墨家的兼容性太差,主张一个领袖一个主义一个思想,这就把所有的异见者都推到了对立面,或许能红极一时,在历史的长河中则必遭淘汰——如果没有来得及修正的话。
  
  墨家的另一个对头法家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如果说墨家是“皎皎者易污”的话,法家则是“矫矫者易折”。尽管靠着上层路线把两大显学儒家墨家都踩到了脚下,又成功实现金蝉脱壳,以外儒内法的形态继续存在,但法家的全盛之世,也只有区区几十年。中国这么大,一个领袖一个主义一个思想能坚持几年?反而是中庸的儒,不为天下先的道,最终胜出,这可真应了老子那句话,柔弱者可以胜刚强。这大概也是古老文明的通态,也就那些新兴文明,才天天玩什么冒险呀斗争呀飞跃呀,而在咱们几千年的文明来看,那些东西都是浮云啊浮云,能玩多久呢,一千年够了吗?
  
  这一卷还花了很多篇幅写阴阳五行,这也并不是因为我对这些东西有多么的偏爱,更不是因为我对这些东西有多么的赞成,而是谁要是不知阴阳五行,就不算真懂得古代中国人,阴阳五行里有中国人的生老病死。古代世界的中西分野,阴阳五行也是那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世界是由原子构成的”,与“万物分阴阳,阴尽成阳,阳尽成阴”,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解释,都是对神创论的一种革命,但革命的结果,或为万恶的资本世界,或为美丽的动物庄园,谁知道呢?我知道有些人希望我对阴阳五行的“伪科学”或玄学本质大加鞭鞑,我也知道有些人希望我能论证出阴阳五行比西洋科学更为高级,但那些都不是我关注的。我关注的只是,阴阳五行学说是工业革命之前,统治世界最多人口最多时间的一种宇宙观。如果阴阳五行真的是那么不值一哂的话,恐怕早就给一脚踢破,又哪里会统治中国智识阶层两千年之久呢。你也许可以说,这种东西强大而无用,但你也得承认,这东西虽无用,却足够强大。阴阳五行的强大,只消看看其迷你版的近亲辩证法是如何的上天入地无往不胜就知道了。你也许可以说,这种东西不适应现代社会,但你也得承认,这种东西的确很适合古代社会,它让中国人对宇宙不再疑惑,对万物不再好奇,对历史洞若观火。尽管,失去了好奇心的中国人,从此只关心技术,而不关心宇宙原理,将科学之门的钥匙,拱手送给了西方人,但站在两千多年前的当口,又有谁知道呢。
  
  既然先秦的口水大战,早不止儒墨两家,汉书所列九家,除小说家外,都各有戏份,那么这第一卷也起一个总标题,就叫《三百年的擂台赛》吧。
  
  至于第二卷,则叫《盐铁往事》好啦,也不再局限于汉昭帝年间的那场涉及经济,军事,政治,民生,决定中国走向何方的大辩论,而是从西周的封建经济,再及其后齐国国家管制的重商主义,秦国国家全面控制的重农主义,再到汉初的自由主义市场经济,再到武帝的国进民退,到中国模式的诞生,最后才揭开盐铁论的大幕,让那场决定中国走向何方的大辩论成为压轴之音,这样或许能从另一角度——从经济角度解释中国何以成为中国吧。
  
  至于第二卷会写成什么样子,不,会长成什么样子,这也不是我所知道的。还是随它去吧,而我,只想通过它看见一些先前没有看清的东西,并把我看见的告诉你们。
    第二卷《盐铁往事》
  
  
  六十四 从汤武征伐说起
  
  看到这个题目,有童鞋可能就要纳闷啦,盐铁论就盐铁论,为虾米要跑到汤武征伐来呢。本来想跟着风波领略下大汉风光,顺便抢在刘奭那个锉人之前泡上萝莉时代的昭君妹妹——虽然还要再等上二十年,为虾米盼来的却是姬发那个猛人,以及朝歌城里马上就要歇菜的妲已姐姐呢。性急的穿越看好者可能要直接爬回虫洞,而性急的读者可能要跳过二十章,也许是三十章。但风波在这里大言不惭滴,信誓旦旦滴向您保证,西周之行,绝对不会虚过,绝对不容错过。
  
  风波之所以要跑到西周初年,跑到封神演义里那些神经兮兮的人物出没的年代,并不是为了寻找盐和铁的痕迹——那个年代早就用盐了,而那个年代铁还没有问世。
  
  风波之所以要跑到西周初年,原因之一是,盐铁论是经济类的,想搞清盐铁论正反两方,少不得要对西汉经济扒上一扒,而谈西汉经济,则秦代经济又不能不说,而秦代经济又是脱胎于西周春秋的封建经济。正如谈凯恩斯主义少不得要提到十九世纪的自由市场经济以及后来的经济危机,而谈国富论又少不得要提到工业革命及之前中世纪的自由城邦。
  
  风波之所以要跑到西周初年,原因之二是,后世的历次论战中,总有那么一些人要反反复复滴说神马“三代之治”,仿佛那是最美好的时代,但你要问起“三代之治”是怎么个“治”法,他们又说不清,只是子曾经曰过,《周礼》曾经云过的让你越来越迷糊。就连经济史上最著名的汉朝盐铁论战,宋朝新旧党争,也很难见到今天常听到的神马消费投资出口刚需鸡的屁,而是充斥着三代之治啦藏富于民啦的东西。所以我们索性搭个历史高铁,直接从汉代回到西元一千年之前,“三代之治”嘛,咱们只参观个最最典型的周代,“三代之治”是个神马样子,善于举一反三的读者也都清楚明白啦。
  
  风波之所以要跑到西周初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世读过几天洋书的往往民主啦上帝啦说个不停,读过几天旧书的又是革命啦封建啦,好象自己很潮似的。在这里,风波负责任滴告诉你,你们不仅早就奥特了,而且已经奥特曼啦。回到西周初年,你会不止一次滴听到“革命”、“上帝”、“民主”或“封建”这些词——如果你还能听懂那些见溪群疑端透定泥的上古音韵的话。
  
  尤其是“封建”这个词,风波现在一听到别人说神马秦废封建后,中国进入了封建社会,说神马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说神马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就头痛。这简直是屁话,秦都废了封建,还怎么进入封建社会?中央集权是集权,封建是分权,怎么搞到一起?小农经济就那几亩薄地,除了粮食,什么都要买,怎么自给自足?这简直是在说某人自从结婚之后,当上了快乐的单身汉,或某人自从离婚之后,过上了幸福的婚姻生活,任何一个小学语文老师都会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的。
  
  想当年,东洋鬼子翻译西洋鬼子的东西,碰到中世纪那种社会形态要翻译,于是在汉字里找啊找啊,发现周朝的社会和中世纪比较象,而中国自古都称西周春秋的社会为封建,于是翻译成“封建”。再和自己的一对比,发现从教皇国王到公爵伯爵这些贵族再到骑士再到平民的中世纪,从周天子到诸候到卿大夫到士再到庶人的中国周朝,与从天皇幕府到大名到武士再到农民的日本社会,真的是一样一样的,于是又称自己的社会是封建社会,开始反封建。再翻一下中国古书,发现当年的秦国搞过“废封建,设郡县”,于是也搞了个“废藩置县”,把贵族世袭的采邑废除,土地自由买卖,官员由国家任命,农民则变成由国家直接管理的“编户齐民”。
  
  这种事体本是中国两千年前就做过的事情,结果陈独秀拿过一看,哎呀,西洋人反封建反了两百年,现在东洋人也在反封建了,咱们反不反?革命同志们说,那还要问,当然要反。陈独秀又问,怎么反?革命同志们一看,不对啊,咱们土地早就自由买卖了,“废封建,设郡县”这种事情两千多年前就被秦人做了,这么大的一个中国,找不到一个世袭的贵族采邑,找不到一个封建领主,这活还怎么干嘛?陈独秀说,这还不简单,见到啥就反啥呗。正好见到学堂里供着教师的祖宗孔丘,于是拿孔家店开砸。
  
  本来革命同志们要闹革命,委屈一下孔先生也没啥,正如当年的周武王要闹革命,只好让子辛成为世界上最坏最坏的纣王一样。革命同志们“反封建”,史学家们并没有多少人跟着“反封建”,但问题是专家出现了。专家最擅长的事是把用常识就能判断的事,用一系列专业名词和专业仪器来证明你的判断是错误的。比如一个大楼你说有问题,墙上都裂了大缝了,但专家能拿一个你从没听过的理论和一个你从没见过的仪器证明就是没有问题,墙上的大缝只是天冷了大楼打了个喷嚏,过一会子就好了。一位姓郭的专家用了数十年的功夫,终于击败其他对手,证明成功,依我看,还是从战国时代开始封建社会比较合适,因为社会的发展就象游戏的练级,而春秋战国之间的区别还是相当大滴,适合作为升级的标志,至于你们说为神马中国的第二级和西方的第三级很象,而中国的第三级和西方的第三级却区别很大,为什么人家是封建领主咱们却是封建地主,人家是列国林立咱们却是帝国一统,我告诉你啊,那是因为你们选择的职业不同,选法师和选战士能一样么。不过同一个专家却有另一个很有名的作品,即《李白与杜甫》,文中说与李白结交的汪伦是农民,而杜甫茅屋上的茅草冬暖夏凉,是有钱人才会用的,所以前者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而后者是剥削阶级立场。这让该专家的其他论断大打折扣。
  
  当然,这就扯得太远了,专家们的是非本就不是咱们这些历史八卦者们能说得清的。风波想说的其实是,咱们回到西周初年,也是想看看,到底神马才是封建社会,封建社会到底是神马样子。读过西欧中世纪历史,比如《文艺复兴时期卢瓦尔河谷的城堡》滴童鞋,或看过中世纪滴电影,比如《天国王朝》滴童鞋,或许能在西周或春秋时期闻到相同的气息。
  
  好啦,闲话休提,言归正传,先看看三千年前的那场革命是怎么开始的吧。
    六十五 革命者都是相似的
  
  革命者都是相似的,而反动派则各有各的反动。
  
  为什么革命者都是相似的呢,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根正苗红,又无一例外都是苦大仇深,又无一例外都是视民如子,又无一例外都是四海归心。
  
  这些特点,周人,或者说姬姓集团,全部符合。
  
  姬周的先辈一直深入农村,长期研究谷物栽培技术。其始祖弃,就在鸟生鱼——没有汤——的时候,作过尧帝的农业部长,到了舜帝时,被封为后稷,是个分管农业的副总理,他从小就爱种树,种豆子,他发明了很多谷物的种植方法,并教给人民。这自然是根正苗红了。
  
  周武王姬发的爷爷季历,被商王文丁残忍滴杀害,而姬发的老豆周文王姬昌,仅仅是叹了一口气,又给昏庸透顶滴纣王关了粉久粉久,献上很多宝物才赎回来。当然算得上苦大仇深了。
  
  周文王姬昌,曾经用一千里地,请求纣王废除炮烙之刑。而在境内,他从早忙到太阳落山,都顾不得吃饭,关心群众的安居乐业,给老而无子的,少而无父的提供福利。在他的境内,都不用设牢房,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去犯罪,西岐简直是三千年前黄河流域人们心中的圣地。这还不叫视民如子么。
  
  四海归心嘛,举个小例子就知道了。话说虞、芮两个国家为了一些历史遗留滴领土争端闹个不休,然后听说周文王做事很公道,为人很棍气,大伙儿都服他。于是两国国君就约着到周国请周文王裁决,谁知一进周国国境就后悔了。为啥?因为他们发现周国简直是个君子国,人人相让的,官让着民,民也让着官,去街上买个东西吧,卖者明明标得很低的价钱,还说自己惭愧卖得贵了,而买的人则拼命要多给钱,不要还生气,卖的人见别人多给钱了,马上再抓上一件东西塞给对方。虞、芮两国国君当场呆若木鸡,醍醐灌顶,整个灵魂都受到洗礼,从灵魂深处闹起了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觉得以前两个国家争来争去是多么滴可耻,于是马上也互相让起来,那两块田归哪个国家有神马要紧,只要百姓安居乐业不就得啦,算啦,咱还是回去吧。来的时候还在扮嘴哩,走滴时候已经哥俩好啦。
  
  不过仔细研究一下又发现有些不对。
  
  首先,周人的始祖弃,也是一个私生子。虽然听说是弃的妈妈姜嫄出去玩的时候踩到一个大脚印之后生的,但上古那些奇奇怪怪就怀孕的事,你知道的,而且从“弃”这个名字,还能依稀看到姜嫄对那个没良心的始乱终弃的短命鬼滴怨恨。不过私生子也没啥,上古的牛人,又有几个不是私生子。要命的是,辈份也有些混乱,从周人的始祖弃,到周文王姬昌,有十五代,而从鸟生鱼——没有汤的时候,到纣王时候,有差不多一千年,其中夏朝十四代十七个王,商朝十七代三十一个王。这就意味着,周人经历一代,别人要经历两代还不止,而且周人世世代代都要到六十岁之后才能得子,这话说出去,恐怕比姜嫄踩到大脚印后生小孩,更叫人不能相信吧。
  
  其次,如果周人真的是自己宣称的那么四海归心,而如果周人真的在牧野之战中,跟着临阵倒戈的一群奴隶一起攻进朝歌,然后在那个众叛亲离全身绑着玉片的纣王自焚之后,完成了革命之路的话,那么为虾米在攻进朝歌之后,又兵分四路攻打殷人的南国诸候捏?为虾米还要在周公滴时候继续打了好几年才算搞定捏?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周人攻打朝歌滴时候,殷人正在跟徐夷打仗,周人其实是在偷袭。而据中立滴理智人士分析,牧野哪里有殷人滴神马几十万奴隶哟,谁又会脑残到把数以十万计滴奴隶武装起来,发给他们武器,再说几十万人滴战争,在战国以前还木有听说过。再据坊间八卦小报猜测,妲已还可能是姬发派去的卧底,为了搞垮殷商,正如多年后被勾践送到姑苏城的西施,最后民怨太多,姬发那小子翻脸不认账,一起做掉了事。
  
  最后,如果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周人克殷,和多年前殷人克夏,剧情是何其滴相似。反派男一号夏桀或殷纣宠幸反派女一号妹喜或妲已,搞得民不聊生,同时还有反派男二号葛伯或崇候虎对男主商汤或姬昌不利,还把男主关进了牢里,送了金钱美女才赎出来,先消灭了反派男二号,最后由男主自己或男主滴儿子搞定反派男一号。
  
  当然,有疑点也未必说明周人滴革命是多么滴不应当,正如没有疑点也未必说明周人滴革命是多么滴正当。文宣滴那些事,你知道的,天下文宣一大抄,商汤王和周武王前后两场革命又岂能不一样一样滴。古人早就说过啦,纣王未必象周人宣传滴那么恶心,无非就是不太稀饭搞神马封建迷信,不祭祀,用周人滴话说,就是不信上帝,无非就是爱搞那么点行为艺术,神马酒池肉林之类,连死滴时候都要全身系上玉石自焚。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行为艺术家如果兼做统治者,还是很叫人提心吊胆滴一件事,谁知道他哪天发神经哩。
  
  但不管怎么说,周人总算是闹起了革命,而且周人的革命也总算是成功了。虽然根据周人自己的文宣口径,他们都是被逼的,而根据商周时代的小道消息,他们其实早就有“翦商”的心了。根据周人的说法,如果不是季历被残忍的杀害,如果不是姬昌被关进牢里,如果不是纣王太坏太坏,搞得民不聊生,周王不忍心见到百姓受苦,如果不是纣王不信上帝,被上帝抛弃,如果不是上帝选择了周人来做民主(民主者,你是民,我是主也),革殷人的命,等等。而根据商周时代的小道消息,周人的事业在公刘时代就开始了。
  
  那么周人从公刘时代就开始的革命之路,又是神马样子的捏?
     六十六 周人的革命之路
  
  “公刘,公刘,我不是公牛,我不会打球,我没有万千的粉丝和芝加哥的高楼”。周人虽然有个身份可疑年代可疑的始祖后稷,但真正的国家创立者却是公刘。
  
  公刘时期做了一件大事,就是迁都。迁到哪里,迁到了豳。为神马要迁到豳呢,有的说是受不了不信上帝的夏桀,有的说是和那些少数民族混到了一起,有的说是为了扩大农业,图发展,拼经济。从诗经《公刘》的诗上来看,这最后一种说法最为靠谱,因为这诗没有一点逃难的样子,也没有“夷狄”的痕迹,反倒是公刘如何远看近看左看右看,相中了豳这块地方。
  
  那么公刘为神马会相中豳这个地方捏?从字形上就能看出来,有山,山谷里有两头猪,说明是个依山近水适宜生产的地方。从风水学上说,依山则能藏风,近水则能蓄气,从经济学上说,山水之间的一大片平原,气候适宜,又宜于灌溉,更兼之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实在是不二选择。果然,公刘之后,周人家大业大起来,豳以及周边地区成了周人的第一块革命根据地。
  
  但树大招风,到了商朝的武丁——就是那个从血汗工厂里提拔重用了傅说的武丁——时期,对周人进行了多次反革命围剿,让革命一下子陷入低潮,周人只好做了商朝的属国。等到商朝衰落,四夷入侵,周人又开始了第二次迁都。
  
  常言说得好,人挪死,树挪活。周人的革命之路总得来说,就是三次战略转移,三次革命战争,三大制度建设。也就是说,周人在革命过程中,搬了三次家,第一次是公刘搬到了豳,第二次是公亶父搬到了岐阳周原,也就是电视剧常听说的西岐。
  
  为神马要迁到西岐捏?据说是因为薰育或獯鬻或犬戎,前者听起来象薰鱼,后者前面加个犬字,可见是句骂人话,大约与后世称日本为“鬼子”是一个意思。也就是说,周人是因为鬼子欺人太甚,于是……于是去和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吗?自然不是。于是去寻求殷人的庇护吗?当然也不是。薰育或獯鬻或犬戎,与殷人比起来,还真不知道谁更可恶呢。说句体已话,华夏人全知道,殷人其实是东夷集团的。周人其实是迁到了殷人势力和薰育或獯鬻或犬戎势力都有所不及处,在两面势力的夹缝里成长,东吃一块西吃一块,渐渐长大,用诗经里的话说,就是“后岐之阳,实始剪商”。
  
  接下来就是公亶父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派出去建立虞国,小儿子季历则征服鬼方,又娶了挚国的公主。力量如此强大,自然被殷人忌惮。于是先是被笼络,被命为“牧师”,告诉他,发现谁不信上帝,你都可以去教训,接下来居然被文丁可耻滴杀害了。
  
  等到季历的儿子姬昌即位,周人开始了第一次战争和第三次迁都。
  
  姬昌,又叫周文王,当时却只叫西伯候,据说是对殷纣王灰常滴尊敬滴,所谓“文王处岐事纣,冤侮雅逊,朝夕必时,上贡必适,祭祀必敬,纣喜,命文王称西伯,赐以千里之地。文王载拜稽首,曰愿为民请炮烙之刑”,大概意思是说,文王把纣王当上帝一样供呢,纣王感觉得哈皮,赐给他一千里地,文王说,我不要那一千里地了,你把炮烙之刑废了吧。这是中国史上最早的为民请命,这个故事是说文王有多么滴好。
  
  那么把纣王当成上帝一样供滴西伯候姬昌为神马又被纣王关起来了捏?据说鬼候,鄂侯和西伯候是纣王的三公,据说是鬼候滴女儿长滴粉好,被纣王强行纳作妃子,可是人家姑娘心里不乐意,纣王一怒之下,就把鬼候的女儿连鬼候一起杀了,鄂侯争了几句,连鄂侯也一起杀了。西伯候姬昌是个聪明人,又把纣王当成上帝一样供着,没有去争,可千不该万不该,叹了一口气,被崇候虎听到了,打了小报告,被纣王关了起来,幸而姬发那小子机灵,送了美女土地和宝物给纣王,纣王一哈皮,就把姬昌放了出来。这是中国史上最早的以表情论罪,仅仅因为叹口气就认定此人对现行制度不满,从而定罪,这个故事是说纣王有多么滴坏。
  
  当然,这都是周人的文宣口径,具体情形是无法知道的了。先有殷王文丁的杀父之仇,再有殷王的囚身之恨,西伯候姬昌伐商似乎是天经地义,连上帝也该支持的了。不过且慢,姬昌还要做一些外围的工作。
  
  第一件是用兵。目标是四个,西方的犬戎和密须,东方黄河北岸的黎,东方黄河南岸的崇,就是打小报告的那个崇候虎滴崇,我叫你还打小报告,我看你还打小报告。不过奇怪滴是,崇候虎这种纣王滴死忠党,纣王怎么会坐等被姬昌灭掉捏?是因为崇国城高墙厚,不相信姬昌能拿下,还是东方的徐夷威胁更大捏?周人的文宣没有提,我也不好妄自揣测。但不管怎么说,拿下犬戎和密须后,西方稳定了,后院无忧了,拿下崇国和黎国后,离朝歌只有二百里,西方滴太阳就要落山了,纣王滴末日就要来到了。
  
  第二件是统战。建立统一战线,团结内部滴贵族和“国人”,象二虢,或者从纣王那里跑过来滴殷的贵族知识分子,象辛甲(殷人似乎喜欢用甲乙丙丁做名字,而周人则更喜欢用伯仲叔季)。建立卿士制度,把任人唯亲和任人唯贤有机滴统一起来。统一战线还包括国际上其他不满于纣王无道的国家,与这些国家的联合为后来滴盟津之盟打下了基础。
  
  第三件是迁都。这一次是东迁,一直迁到今天的陕西东部渭水和丰水之间的位置,地点是丰,离丰不远是是镐,那是武王迁都的地点。后来整个西周,镐京都成为宗周所在,而丰镐一带则是周人的西部经济文化中心。这是周人的第三次战略转移。完成了这次战略转移,剩下的伐商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接下来的武王姬发时代,做的也是三件事,克商,迁都到镐,分封。
  
  不过相比前几任,武王的迁都反而是小事,丰镐之间不过区区二十五里,不象前几次跋山涉水的。前几次搬家就好比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而这次只是从城市的这边搬到那边。但对于姬发来说,也许反而是大事,因为豳是几十平米的经济适用房,西岐是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丰是两百多平米的联排别墅,而镐则是自己买了块地皮,前有草坪,后有小院,想建几层建几层的大别墅。
  
  当然这是姬发自己的想法,咱们读历史用不着跟着他们转,正如在姬发看来,牧野的告捷礼,殷都的社祭,国都的献俘礼和大丰礼,都是一顶一滴大事。因为这些礼是他们与上帝滴沟通,请上帝允许他们做民主,他们会用最好滴礼物孝敬上帝。一旦上帝允许他们革殷人滴命,做天下之民滴主,剩下的行军打仗,不过是过程而已。
  
  但在咱们看来,那些礼呀都是浮云啊浮云,咱们更关心姬发是如何完成革命,实现民主滴。所以克商和分封,对于我们才是真正滴大事,前者是破坏一个旧世界,后者是建立一个新世界。而这两者加在一起,则是周人的民主之路。
       六十七 周人的民主之路
  
  武王克商大概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盟津之会。根据周人的文宣,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与会国家对于周人克商,表示了空间一致滴支持。在会上,伟大光荣而正确滴周武王发表了一篇叫做《太誓》的重要讲话,讲话中指出,因为纣王不信上帝,上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上帝已经不再护佑殷人了,凡是相信上帝的人,都应该拿起武器来,打到朝歌去,解放全中原。
  
  与会的国家,据说有八百个,甚至包括后来女真人的祖先肃慎。当然了,据说而已。其他的据说而已的也还不少,比如神马白鱼跳到船上啦,火从天上飞过来啦,更象是后日五行家们的附会。
  
  第二个阶段,是牧野之战。在牧野之战前,武王又一次发表重要讲话,讲话后来被整理为《牧誓》。讲话除了再次强调纣王不信上帝外,还再三强调了纣王的另两个罪状,一个是听信妇人,另一个是信用逃人。前一个坏事搞得各国领导人都开始怕老婆,后一个坏事搞得各国的政治犯都有了出路,这还了得。
  
  牧野之战的总军师是吕尚,就是俗称姜子牙的那个。关于姜子牙的据说也是很多,但也只是据说而已。姜姓和姬姓世代联姻,那个叫“弃”的私生子,老母就是姓姜。牧野之战中的多国部队中,除姬姓外,最多的就是姜姓。所以说神马姜子牙在落魄之中被周文王相中,被周武王象老豆一样敬着,那都是后世主张任人唯贤之人的满嘴跑火车。周文王是有所谓卿士制度,周武王是有咸人十数,但那些咸人,都是在“亲亲”的基础之上的,光这个“亲”字,听着就亲切,咸人再咸,又怎么有“亲”人亲。玩过淘宝的都知道,不喊几声“亲们”,生意怎么能做得起来。
  
  牧野战后,行为艺术家纣王就殉了行为艺术,全身挂着玉片自焚啦。但纣王似乎并不象周人的文宣所讲的那样众叛亲离,残余势力还是不少,朝歌里,观望的贵族还是很多,而南方尚有粉多的殷人的方国在试图进行反革命复辟,东方的夷人,虽然经常和纣王打仗,但同为东夷集团,谁知道他们安着神马心。所以又有第三阶段,兵分四路,派出六大将领,征服南国诸候。
  
  在第二阶段已经结束,第三阶段将要开始的时候,武王又向即将被迁往洛邑的殷人贵族发表了两篇重要讲话,《多方》和《多士》。
  
  在《多士》中,武王提出了“革命”理论。武王说,任何一个王朝都是有它的天命滴,夏朝是这样,商朝也是这样,等到天命到时候了,就会有新的王朝来“革他妈的命”,我们现在就是奉了上帝的旨意,来革商朝的命。你们这些商朝的旧贵族不要难过,这都是自然规律,如果有一天,我周人的后代胡作非为,被上帝抛弃,也会被别人“革他妈的命”。
  
  而在《多方》中,武王则提出了“民主”理论。武王说,这世界上如果有一种东西能与上帝相提并论,那就是人民。凡是与人民为敌的,也就是与上帝为敌,而与上帝为敌,也就是与人民为敌。而我们周人嘛,就是代表人民滴,是人民的领导者,是民主。至于为神马是我代表人民而不是你代表人民,那是因为我赢了,如果你能代表人民,为什么不是你赢了而是我赢了。商朝在汤的时代,也是民主,但到了纣王,就不是民主,而是民贼,因为汤是圣人,而纣是狂人。圣人可以变成狂人,狂人也可以变成圣人。纣自绝于人民,不思改悔,他就成为一夫纣,不再是王了。我作为被上帝选中的民主,我代表上帝,代表人民,来取代一夫纣,做新的民主。
  
  在讲话中,武王还许诺殷人贵族,如果顺应革命,顺从民主,就能得到永久的田地和住宅,还能被提拔和重用,如果妄想复辟,则会遭到惩罚和流放。
  
  武王分封中,最为重要的是设三监,而这三监之设,则又引来了后来的第三次战争——周公东征,以及其他一系列分封。经过周公的东征和分封之后,周朝三大制度之一的分封制度才算完成。
  
  那么,三监又是神马?武王又为神马要设三监呢?
  
  从这个“监”字上就能看出,三监似乎是在监视一个人,或一个集团。那么,又在监视谁呢?
  
  如果还有人没有被周人的文宣工作冲昏头脑,或被周人的统战工作迷了方向,大概还记得武王克商时,有坊间消息说,武王是趁纣王和徐夷打仗时攻进朝歌的,要知道武王的主力只有兵车三百,虎贲三千。如果武王是趁虚而入,那么周人文宣工作中纣王的众叛亲离也就未必,那么武王克商后,又是兵分四路攻打南国诸候,又是接连发表重要讲话,提出革命理论和民主理论,又是设三监,就在情理之中了。
  
  是的,三监,监的仍是殷人,而且是殷人中最最重要的一个,大恶人大反动派纣王的仔仔武庚。监他的又是谁,是武王姬发的三个细佬,管叔,蔡叔和霍叔。当然不是让三个细佬在镐京的天牢里看着武庚,那还不如偷偷做了干净,反正在监狱里,死法不要太多。而是武庚有一个国,管叔,蔡叔和霍叔则各有一个国,这三个国围着武庚那个国。
  
  为什么武王要介末折腾?据说是因为仁慈,不想殷人断了香火。但用道德标准评价政治家本来就是幼稚可笑滴,如果真仁慈,又为神马派人看着,更何况,殷人又哪里怕断了香火,不是有更听话的微子启,早早的就投降了革命党。
  
  所以武王这样折腾,也算是机关算尽,用心良苦。乘纣王后方空虚,得了朝歌,再迅速平定南国诸候,剩下的部分,无非先承认武庚的身份,再派几个自己人守着,等到周边其他地方消化完毕,武庚那点地盘,哪里够咸鱼翻身。这一手,可比三千年后,那个同样乘虚而入得了江山的多尔衮强得太多,搞神马圈地,搞神马剃发易服,拿到三千年前都嫌丢人。
  
  可谁承望人算不如天算,天妒英才,武王即位没几年,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居然崩了,留下了未成年的儿子姬诵。
  
  周人进入了主少国疑的时代,新生的革命政权面临夭折的危险,三监靠得住吗?又有谁能成为中流砥柱?
  
  是的,那个中流砥柱是有的,那就是周朝分封制度的完成者,周朝礼仪的制定者,孔丘童鞋滴偶像——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