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爽马天宇:黄万里临终写下治理长江遗嘱:“可少死几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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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万里临终写下治理长江遗嘱:“可少死几万人”
来源:呼伦贝尔日报网 发布时间:2011-6-14 作者:
核心提示:沈英:这就是他的遗嘱,写给我爱人跟我的,说就是,敏儿、沈英,父爱妻姝,治河原是国家大事,“蓄”“拦”“疏”及“挖”四策中,各段仍应以堤防“拦”为主,汉口段力求堤固,堤临水面宜打钢板椿,背水面宜砌石,以策万全,盼注意,万里遗嘱,2001年8月8日。
也许是害怕学生们并不注重自己的治江愿望,黄万里在遗嘱的最下面又补充了一行小字:可少死几万人。
凤凰卫视2011年6月11日《我的中国心》,以下为文字实录:
曾子墨:黄万里,中国著名教育家、革命家,黄炎培的儿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黄万里的一生都和万里江河连在了一起。他和他那一代中国所有的知识菁英一样,从西方学到了先进的科学技术,更学到了科学、理性的精神,他们懂得,科学的真理是独立于任何个人或集团的利益之外的,因此他们决不会为权势或偏见而放弃科学的真理,这就是黄万里在任何打击和挫折下总是坦然无忌的原因。他只说真话、不说假话,他只会说真话、不会说假话,他活得太艰难了,可也活得堂堂正正、活得有声有色。
解说:黄万里,新中国第一代水利专家,他一生做过两件大事,一是反对三门峡的建设,二是反对三峡的建设,然而,他的谏言都没有得到采纳。
黄观鸿(黄万里儿子):他听说长江三峡上要修一个大坝,他就吓坏了。
任裕民(黄万里学生):三峡的问题,不能修坝,修坝真的想修坝,你只能修低坝,你不能修高坝。
解说:他三番五次上书中央,力陈三峡不能修坝的原由。
黄观鸿:这是国计民生大事,他一定要坚决反对,就上书。
杨美卿(黄万里学生):要对世世代代的老百姓负责,那是千秋万代的事情,其实做一个工程,影响不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上千年的事。
解说:如今,三峡问题频出,当年的智者已经远去。
黄且圆(黄万里女儿):他就是考虑那个河流,是从那个河流的那个自然的本性,这些方面来考虑应该怎么样去兴修水利。
解说:1911年8月20日,辛亥革命的前夜,黄万里出生在上海川沙县,父亲黄炎培时年34岁,在当时是追求中国现代化道路教育家和社会革命家,黄万里在黄家男姓中排行第三,儿时十分淘气,但父亲却十分喜欢。1924年,黄万里小学毕业,进入了无锡实业学校,1927年毕业时,门门功课均列榜首。受到父亲实业救国思潮的影响,1927年黄万里考入了唐山交大,学习铁路建设桥梁工程专业,在学满五年之后,不到22的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在杭州铁路担任助理工程师。
1931年,长江、汉水泛滥,水淹武汉三镇100天,湖北省云梦县一夜间淹没县城,淹死七万人;1933年,黄河决口十几处,人命财产损失无数。此时年轻的黄万里受到了震撼。
赵诚(作家):一两年之间黄河长江都泛滥了,泛滥以后,长江泛滥死人很多,汉口淹死很多人,大概人数都是都是上万的,这个时候呢,他就萌发了希望能够学水利,能够用解决中国的水患的问题。
杨美卿:后来老是在想这个事,就是说劳动人民拿米两养活了我们这批人,才能读书才能上大学,所以一定要报答劳动人民,所以他那个思想我觉得对他来讲,是比较根深蒂固的。
解说:由于当时全国的水利工程师都局限在土木工程设计与施工,在水文学上还是一片空白,而不通水文学,仅仅是明白设计施工,就相当于根本不了解水利。黄万里决定改变自己的学习方向,转向水文学的研究,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经父亲介绍,他拜见了当时中国水利界的重要人物,曾任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的许心武。
赵诚:他就放弃了,放弃了以后准备学水利,许心武跟他说呢,我们国家现在最缺乏的是水文人才,不懂水文,搞水利不懂水文,你只会一个工程,我们现在学工程的有,我们可以随便比方说造一个坝,但是这个坝应该造在什么地方,根据什么,这个水文情况是一个什么情况、什么原理,我们没有懂这个的人,所以说他就这样的,他就决定要出国去学这个水文学。
解说:黄万里的意见没有得到采纳,1992年4月3日,七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表决通过关于兴建三峡工程的决议。1994年,三峡大坝正式动工,但黄万里依然没有停止上书,学生从三峡大坝项目组归来,他急切询问大坝修建情况,并再次上书,表示三峡大坝实在要修也可以,但只能修低坝,不能修高坝。
任裕民:我在三峡带了半年多时间,我回来的时候他都问,现在三峡到底怎么样了,他非常的关心,你知道吗?你听他说这个坝现在不能修高坝,现在既然已经修了,他那时候又写了个东西,三峡大巴修修也可以,但是你不能修高坝,他就又叙述了很多原因,一个就递上去给系里,给系里的头头,一个给钱正英写的信好像比较多,一个给水利部,给水利部又写了信,都讲自己好多的看法。
解说:尽管有了三门峡大坝的先例,三峡工程前后,黄万里并没有参加任何讨论,期间,黄万里一次次的上书都没有回复,这让黄万里颇感无奈。
任裕民:因此黄先生说了,纵使我的意见能发表出来了,现在人没有人给你扣帽子了,但是你说归说我反正不听你的,对不对,我又不答复你,我又不说你行,我有不说你不行,对不对,因此叫他非常无奈,在这方面非常之无奈。
杨美卿:他比较伤心的就是什么,很多人不听他的意见,或者他送来他的意见了以后,没有人跟他讨论,不理他,他就觉得感觉很悲哀,所以说实在的,他后一阶段他感到难受的是这个东西。
解说:1998年长江洪水后,黄万里感到以前在水利授课上有所不足,于是向系里呈上书面申请,列出讲义,要求根据长江洪水的经验和分析为学校上一堂课。
杨美卿:他说1998年的事,他说应该首先怪应该怪我们,怪我自己,他说他,他说我们这代没教学生认识到,就是说治河的原理,他说所以说现在的决策的人都不懂,他总认为这些人是不懂,特觉得自己很内疚,所以他在提出来要上一门治水的原理,他从头到底治河原理要重新讲,他这个事给我印象很深刻。
解说:很快系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为他安排了一堂给研究生班和教师的课,黄万里很高兴,那一年他88岁,身患癌症,上课那天,他特地穿了一身白色西服,打上领带,坚持站着讲课,并亲自写板书,而这是他教学生涯中的最后一堂课,这段影响也是黄万里生前唯一留下的一段活动记录。
杨铁笙:穿了一身雪白的西服,头发也梳得很亮,黄先生这个人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我想他那会儿实际上是癌症已经折磨得他够呛,但是他始终要给人一个非常有坚强意志、严谨、乐观,给人家的形象,这不光是给人一个形象,实际上他就这么一个人。
黄观鸿:那个时候他身体已经很差了,我看他也就是挣扎着上去说一说,讲了很多东西,我觉得很多东西要讲,他很可怜,他去上去讲课,穿着个西装,打着个黑领结,我知道,他那时候小便尿尿不出来,可是老失禁,所以他戴着一个大尿片,美国人叫diaper,一个大的diaper,戴着那么一个尿不湿上去的,他还讲了那么撑了那么一段时间。
解说:与黄万里携手60余载的丁玉隽如今已经90高龄,由于黄万里在去世前答应过自己要从医院回到家里住一夜,但是他生命的最后阶段职能在医院度过,然而在丁玉隽的记忆中,至今都幻想着丈夫去世前曾经回到过家中情景。
丁玉隽:他要回来家里睡一觉,睡一次,医院里就同意了,说就让他回到家里去住一夜吧,他就一声不响地就回来以后,就睡在自己的那个床位上,安静极了,一句话都没有,好像到第二天早上一清早,他说哎呀,已经天亮了,我应该回去了,回到医院去了,要不然再一次医院里不会再让我回来了。
解说:当黄万里的学生沈英、赖敏儿夫妇前去探望他时再次谈起治江之事,说着说这黄万里竟然流出眼泪,哭了出来。
沈英(黄万里的学生):8月8号我们去看他,20号是他的生日,就是学校系里跟他的学生都准备庆祝他的生日,我们还问到黄先生身体能够参加吧,黄先生说我很想参加,在会上还可以谈谈我的治河的一些想法,可是不知道我的身体还允许不允许我参加,黄先生说完了还落下了伤心的眼泪,我们心里也很难过,我们感觉黄先生还是不舍得离开他所心爱的治理江河的事业,也不想离开他热爱的教学事业,这是我们一生中跟他接触中,第一次感受到他难过的状态。
解说:随后黄万里觉得话没有说完,又回到屋内用颤抖的手写下了自己的遗书,在这份潦草的遗书中,黄万里并没有对妻子孩子有任何的嘱咐,也没有财产的分割,而是将治江的愿望转达给了沈英夫妇。
沈英:这就是他的遗嘱,写给我爱人跟我的,说就是,敏儿、沈英,父爱妻姝,治河原是国家大事,“蓄”“拦”“疏”及“挖”四策中,各段仍应以堤防“拦”为主,汉口段力求堤固,堤临水面宜打钢板椿,背水面宜砌石,以策万全,盼注意,万里遗嘱,2001年8月8日。
解说:也许是害怕学生们并不注重自己的治江愿望,黄万里在遗嘱的最下面又补充了一行小字:可少死几万人。
黄观鸿:孔子说我为一件大事而来,释伽牟尼说,我为一件大事而来,他就是来修水利的,所以我总想我爸大概是死了以后恐怕变成那个土地公了,去镇守黄河或者长江去了,大概是变成镇守长江黄河的水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