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豹:科尔沁铁骑1(回忆录)

 革命从这里开始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我的家乡科尔沁左翼后旗被日军占领，成了伪满洲国的一部分，归伪兴安省管辖，改称东科后旗。日本侵略者为了笼络蒙古人为他们的侵华战争服务，选拔了一批批蒙古知识青年送到日本国内深造。他们的本意是培养为他们服务的工具，但是这也为我们蒙古族进步青年提供了学习先进科学技术知识的机遇，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掌握了当时世界先进科学文化知识，积蓄力量，等待机会为民族解放做贡献。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一九三四年七月我考入伪兴安军官学校学习，一九三六年毕业后留校任生徒队(学生队)区队长职务。一九三八年哦又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作战科，到日本国留学。一九四一年十二月毕业后回到伪兴安陆军军官学校任区队副官、少年科连长等职。一九四四年十一月进入伪长春陆军军事高等学校学习。在这期间，我认识了许多蒙古族进步青年，其中最著名的有伪兴安军上校阿思根。

阿思根汉名叫李友桐，是科尔沁左翼中旗腰林毛都人，他早年留学日本，"九一八"事变后回国参加组织"蒙古自治军"，并在第三共产国际联络员及朋斯克特木尔巴根介绍下参加了内蒙古人民革命党。"蒙古自治军"解体后，他和白音布鲁格等根据共产国际指示进入伪兴安军中潜伏，秘密进行革命活动。

阿思根在蒙古族青年军人中享有崇高威望，大家都非常尊敬他。由于我们都是科尔沁草原上的老乡，因而关系特别密切，感情深厚，无话不谈。阿思根经常向我灌输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介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情况，苏联社会主义革命及讲述蒙古民族近代以来的苦难遭遇和民族解放的前途，教育我"民族兴亡。匹夫有责"，要我们青年认真学习，掌握先进科学文化知识，承担起民族解放的重任。

在日本留学期间，经阿思根引荐，我还认识了当时在伪满洲国驻日本使馆工作的哈丰阿。哈丰阿汉名叫滕续文，也是科左中旗腰林毛都人，他的父亲滕海山曾是达尔罕王府的骑兵统领，和嘎达梅林很要好，在科尔沁草原很有名气，人称滕司令。哈丰阿学识渊博，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造诣很深，对内蒙古民族问题有很深刻的研究，因此在东部蒙古族知识青年中都把他称为"巴克师纳尔"，汉语即老师的意思。

阿思根陆军大学毕业回国后，我们在日本的留学生就经常和哈丰阿往来。

由于受阿思根和哈丰阿等革命思想的影响，我们青年学生的民族解放意识和社会主义革命思想进一步增强，决心为内蒙古民族解放和社会进步做一番事业。

哈丰阿曾以举办"善邻学会"的名义，把我们一批即将毕业回国的进步青年学生召集到他的住处，向我们认真分析了国际国内形势，指出由于国际反法西斯力量的团结和逐步强大，日本帝国主义和法西斯德国发动的侵略战争必然失败，蒙古民族一定会得到解放。要我们回国后做好思想准备，组织起来，集聚力量，特别是要注意掌握军队，一旦日寇垮台，和国际国内反法西斯力量联合起来，摆脱日寇控制，开展民族解放斗争，我们民族就一定能获得统一和解放。

在长春伪军事高等学校学习期间，我和阿思根住在一起，经常谈论时局。一九四五年夏秋季节，一天，阿思根对我说："如果有事变发生，你应立即回王爷庙，那里王海山等人已经掌握了部队，大家一起为蒙古人作事。"不久，苏联红军对日宣战，进军中国东北，日本百万关东军土崩瓦解，伪满帝国垮台。当时长春一片混乱，八月十一日，阿思根突然回来对我说："日本人要带他们往通化撤，王爷庙情况又不清楚，要立即回家乡，把家乡的进步青年组成武装力量，作蒙古人自己的事情，先到白彦塔拉找乌力图，摸清王爷庙的情况，再将部队靠拢哈丰阿王海山。"我根据阿思根的指示，从长春乘火车到达四平，又徒步从四平回到科左后旗家乡，在双福庙一带动员发动一批蒙族进步青年，组成了"内蒙古自治军警备第一团"包明远任团长，我任副团长。听说王爷庙已经闹起了革命，哈丰阿等发表了《内蒙古人民解放宣言》。我们准备把队伍拉到王爷庙去，途中行至木里图时，被苏联红军收容，遂送沈阳北陵俘虏营，我被任蒙古俘虏营中队长。

一九四五年十月，东北民主联军出关接收沈阳后，了解到我们的情况，便电告王爷庙。一九四六年一月，哈丰阿、阿思根知道了我们的下落后不久，阿思根就亲自前往沈阳接我们回王爷庙。回到王爷庙，我被任命为东蒙自治军骑兵第一师参谋处处长，不久又出任东蒙自治军骑兵第六支队参谋长，和白音布鲁格一起指挥参加了收复齐齐哈尔，和著名的京城县、仙人洞、马鞍山的战斗。之后，我随阿思根南下哲盟组建骑兵第二师，被任命为骑兵二师副参谋长并兼任过十二团团长等职。回来时途中路过郑家屯，我们几人到西满分局找吕正操司令员。

吕司令员就东蒙民族革命问题和我们做了彻夜长谈，并要我们到通辽找东北民主联军三师师长黄克诚联系。

一九四六年一月初，中央军委遵照毛主席关于"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从各解放区抽调部队进入东北，统一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任命林彪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一月二十日，新四军三师在师长黄克诚率领下攻克了大郑线上的科尔沁草原重镇通辽。

黄克诚部占领通辽后，准备在通辽建立西满根据地，但是中央认为通辽是东北西部重要交通枢纽，为敌人必争之地，况且周围为少数民族地区，人口稀少，沙漠纵横，不利我军长期坚守，因此要求将西满根据地向前推进到郑家屯，以通辽地区为后方。

当时虽然国共谈判继续进行，但国民党调集重兵向东北我军进攻，形势非常严重。

黄克诚师长向我们详细分析介绍了当时的敌我势态，指出国民党不过是打着和谈的幌子掩盖消灭我军的阴谋，要想巩固抗战成果，获得人民解放，就要贯彻毛主席"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思想，同国民党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要求我们迅速建立东蒙人民自己的军队。黄师长并风趣地说："如果通辽守不住，我就到王爷庙找你们，一起跟着毛主席打天下!"

我们听了黄师长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黄师长在送我们离开通辽时还风趣地说："如果国民党军来打通辽，我决意死守一场，但如果守不住，为了保存实力，恐怕还得往北撤，到那时，你们可不能不认我这个汉人同志啊!''

阿思根也风趣地说："不会的，我们回王爷庙后，过几天就来支援你们，并肩战斗，共同打击国民党反动派!" 

骑兵十二团成立前的革命形势

广袤的科尔沁草原，水草肥美，牛羊如云。无垠的沙塬像蠕动的白蟒镶嵌在大草原上。西辽河白浪滔天，滚滚向东奔泻而去，恰似银河落草地。郑大、平齐两条铁路线如同两条巨龙盘旋在大草原南北天地间。这块富饶丰美的大地，南接辽沈，东连吉林，北邻茫茫林海的大兴安岭，西部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这里位处东北软腹，扼蒙疆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一九四五年八月八日，苏联政府对日宣战，百万苏联红军挺进中国东北，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的统治土崩瓦解。这时东蒙地区时局动荡不安，社会状况复杂，各种势力并起，土匪活动猖獗，国民党特务也趁虚而入，企图染指东蒙政权。

就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初，在中共地下党员刘建民同志的领导下，成立了以蒙古族青年为主的大同会。同时中共东北局也派遣北满专员夏尚志率部进驻白城、前郭地区。在这种情况下，科尔沁草原的蒙古族革命青年揭竿而起，为争取民族解放开展斗争。以哈丰阿为首的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公开恢复活动，并发表了《内蒙古人民解放宣言》，又于一九四五年十月五日成立了内蒙古人民革命青年团特木尔巴根。

同年十月中旬，东北民主联军嫩江一支队受命到达王爷庙(今乌兰浩特市)，配合当地进步力量消灭了以闫振山为首的反动土匪武装，革命形势深入人心，鼓舞激发了东蒙人民的斗志。

在哲里木盟(今通辽市)地区，以李鸿范、乌力图等人为代表的进步人士在科左中旗白彦塔拉成立了三旗(科左中旗、科左后旗和科左前旗)办事处，并组建了保安队。这支保安队成分复杂，实质上是一支维护民族上层利益的武装。与此同时又成立了以革命青年为骨干的独立大队。

一九四六年一月间，根据中共中央东北局指示精神，在葛根庙召开了东蒙人民代表大会，成立了东蒙人民自治政府，并决定组建东蒙古人民自治军。会后，东蒙自治政府内防部长阿思根带领图克斯白乙尔等人从王爷庙南下哲里木盟，以各旗现有武装为基础组建内蒙古骑兵第二师，师长乌力图，参谋长白音布鲁格，政治部主任李鸿范，我任作战参谋处长。

中共中央曾在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二日指示东北局："内蒙在战略上具有重要地位。适当解决民族问题，不但关系到内蒙民族本身的解放，而且能够建立我党我军巩固的后方......对内蒙的基本方针，在目前是实行区域自治，首先从各旗开始，争取时间，放手发动群众与组织蒙人的自治活动。"

一九四六年一月二十日，中共辽西省委遵照毛主席关于"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派遣以省委宣传部长赵石同志为首的蒙古工作团来到科左后旗开展工作。

此时，科左后旗的革命力量与反革命势力的斗争非常尖锐，以包善一(额尔敦必力格)为首的反动上层社会力量秘密投靠国民党反动派，率领六十余人的反动武装进驻旗政府所在地吉尔嘎朗，盘踞在傲得沁庙，对革命力量形成很大威胁。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浮动。

为了打掉反动分子的嚣张气焰，在以革命青年和进步军官为主体的旗独立中队在骑兵六团配合下袭击傲得沁庙，将包善一和他的部队包围在庙内。敌人凭借有利地形负隅顽抗，以猛烈火力向我射击，战斗十分激烈，六团长白音额日和睦亲自指挥进攻，被敌人子弹射伤。战斗持续了一个多钟头，最后敌人支持不住，包善一在卫队掩护下突出重围，落荒而逃，龟缩到老窝大蒿子屯再也不敢出来作威作福了。赶跑了包善一后，形势好转，群众革命情绪高涨。但长期存在的民族问题又突出出来，并呈现激烈化趋势。为了解决蒙汉群众之间的民族问题，兴安南地区行署主任乌力图率领干部由科左中旗独立大队护送来到吉尔嘎朗，集中精力与各方面力量商议建立后旗政权之事。与此同时，东蒙自治军司令员阿思根也来到吉尔嘎朗，与乌力图同住一起，共商建立自己民族武装的大计。

正在这时，西满军区民族联谊部的赵大同同志乘车来到吉尔嘎朗，带来了西满军区司令员吕正操、政委李富春、政治部主任张平化的信函，邀请阿思根、乌力图前往郑家屯(今吉林省双辽市，当时西满分局驻地)共商与东蒙自治政府的关系以及解决东蒙各地政权问题。阿思根和乌力图立即前往郑家屯，在科左中旗色旺道尔吉家中会见了吕正操、李富春等中共西满分局、西满军区的领导，经过三次会谈，就哲盟地区根据地建设和军事问题达成共识并签署了协定，这就是著名的《吕阿协定》。

此协定由方知达记录整理，起草后交阿思根审阅同意后，又呈李富春、吕正操批准。协定用钢笔手写，一式两份，吕阿各存一份。阿思根带着证明信回东蒙各地开展工作，其证明信原文抄录如下：

蒙字第8号 证明信

1946年1月25日于西满军区司令部兹有东蒙人民自治政府内防部长阿思根先生，率领部队前往通辽、开鲁、东科前、后旗、库伦旗、奈曼旗、林东、林西经棚一带视察，建立与整理东蒙人民自治军，并接洽与解决东蒙各地政权与我军的关系，其原则：

一、关于政治方面：在蒙各地原设县者仍保留县治，由汉人负责，县治下设蒙人自治科；原设旗者仍保留旗治，由蒙人负责；旗下设汉人自治科。

二、关于军事方面：我东北各地驻军，原则上不驻于蒙人居住区，因军事需要进入蒙人居住区时，我需要开支，不要由蒙人负担。在作战时，双方配合，共同作战。关于土匪及反动武装，则不论其为蒙人或汉人，也不论其在蒙区或汉区，一经发觉双方均有就近联合围剿之任务。

上述原则，系我们与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内防部长阿思根先生，及东蒙人民自治政府兴安地区主席乌尔(力·整理者改)图先生，于1946年1月25日，在辽源(郑家屯)共同商讨拟定之办法。将来可由东蒙人民自治政府与我东北最高政府作最后决定。我各地区军政首长，可依此原则予以接洽。解决各地我军政与蒙方军政之关系，并对阿部长整理蒙军尽量协助为盼。

此证

司 令 员 吕正操 印

政 治 委 员 李富春 印

阿思根一行人持着西满军区证明信回到吉尔嘎朗。根据《吕阿协定》精神，决定以哲盟各旗现有武装力量为基础，组建东蒙自治军骑兵第二师，编制五个团，每旗编一个团，科左后旗编为骑兵第十二团(开始时叫骑兵六团，七一军政会议后改称十二团)。十二团是以科左后旗独立大队为基干，合编各努力图克大队组建起来的。一九四六年二月，在科左后旗六家子召开成立大会，正式宣布成立东蒙自治军骑兵二师第十二团。全团共有骑兵四百多人，建制为四个连。特古斯任团长，后我任团长，中共党员赖其正任政委，张泽民任副团长，拉希尼玛任政治处主任。一连连长色旺扎布，指导员巴拉珠尔；二连长布仁达赉，指导员额尔敦阿古拉；三连长曹德那木，指导员希迪巴拉；四连长吉如何，指导员图如根白乙。

十二团成立后，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剿灭土匪，维护社会治安，保卫减租减息和清算工作，发动基本群众参军参战，同时也对队伍内部异己分子进行清除工作。

难忘的"七一"军政首长会议

骑兵十二团成立后，根据当时的复杂情况和斗争形势需要，并针对科左后旗地域广阔，多沙丘和沙湖泡子的地理特点，将各连分别驻扎于各努力图克进行训练备战，并采取分片包干和集中围剿相结合的战术，对土匪和窜扰的国民党小股部队进行围剿打击。在奇袭国民党骑兵三十一师包善一老窝的战斗中，十二团指战员个个英勇善战，战马奔腾声势巨大，吓得包善一闻风而逃。土匪金长命偷袭浩坦努力图克清算工作队，十二团得知后，迅速出击，将其击溃。赶跑了包善一，消灭了土匪，革命形势如同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蒸蒸日上。

一九四六年七月一日，骑兵二师在通辽城召开了军政首长会议。这是骑兵二师成立后召开的第一次高级干部会议。会议开得很成功，与会人员印象极深，在后来的战斗岁月中经常想起，大家都叫它"七一"军政首长会议。

当时，内蒙骑兵二师指挥机关刚成立不久，国民党反动派就对哲里木盟政府所在地科左中旗的白彦塔拉发动进攻，妄图一举消灭这个刚刚诞生的红色政权。骑兵二师在白彦塔拉地区利用有利地形和骑兵机动性强的特点，与敌人周旋，使国民党军队几次进攻都未得逞，并损失沉重，不得不退回老巢。后来敌人调来大批美式装备的主力部队，准备对白彦塔拉实施强攻。在敌强我弱的状况下，为了保存实力，骑兵二师和旗政府实施战略转移，主动撤退到科左中旗中部重镇舍伯吐。在转移途中处理了反动分子拉喜莫德格等人。

在国民党军队大军压境情况下，科左后旗敌我斗争形势日趋严峻起来。以包善一为首的反动势力，在国民党军队支持配合下，不断派小股部队到后旗境内进行侵扰。并派遣特务暗中活动，制造谣言，挑拨蒙汉群众之间的关系，刺探我军情报，并利用各种关系对我军人员采取拉拢，封官许愿，暗送委任状等手段进行策反活动。一些不坚定的投机分子看到国民党军队势力强大，思想上发生动摇，并开始出现叛逃情况。十二团一连连长色旺扎布在包善一的拉拢和策动下，带领亲信公开叛变，投靠匪首包善一。

针对敌我斗争形势的变化，为统一哲里木盟地区的政治领导和军事指挥，根据辽吉省委和军区指示，中共哲盟地委准备召开军政首长会议。为了筹备会议，我于六月中旬被临时抽调到会议筹备组工作。

会议地址设在通辽城内的万字会。会议内容定为：研究目前敌我斗争形势，贯彻毛主席军事思想，制定骑兵二师的建军指导方案及对敌斗争措施，分析各骑兵团人员的思想动向。会议的主题是为了蒙汉人民的利益，团结一切力量，反对大汉族主义，清除悲观失望情绪，团结一致，共同对敌，保卫科尔沁草原。

哲盟地委书记吕明仁同志亲自主持会议筹备工作。明仁同志理论水平高，革命斗争经验丰富，组织工作能力很强。他多次召集我们工作人员开会，在研究会议筹备工作时，他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分析当时敌我斗争形势，教育我们要提高阶级觉悟，发动穷苦农牧民起来推翻反动统治，翻身做主人。要动员翻身的农牧民积极参加革命斗争，争取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共同反对国民党反动派，争取内蒙古和全中国人民的彻底解放。

在明仁和赵石等同志的正确指导下，会议筹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于6月下旬准备就绪。在这个基础上地委和分区决定于七月一日正式召开哲盟地区军政首长会议。

六月末，参加会议人员陆续到达通辽。其中有四团的格口勒图，尼玛，陈云，政委塔兴嘎独自骑马稍后赶到，苏和巴特尔因对会议有想法而拒绝参加会议。五团有特古斯，赖其正，赛兴阿等；六团有温都苏，阿拉木苏也因对会议有想法没有来而率队伍在彰武一带活动。七团有庄子和几名青年军官到会。八团因有紧急任务没有派员参加会议。参加会议人员中最引人注目，反响也最大的是阜新穆古镇的云旦桑布王爷和他的儿子--小王爷也来到会场。除此之外，参加会议的首长主要有：中共哲盟地委书记吕明仁，哲里木盟长乌力图，骑兵二师师长那钦双合尔，政委赵石，政治部主任协儒布僧格(李鸿范)，辽西军区第五军分区司令员高体乾，政委曾敬凡等。参加会议的人员多数是蒙族，汉族干部很少。其中有进步青年，也有伪军军官出身的人员，还有封建王公，成分极为复杂。参加会议的动机和想法也不统一，甚至有的怀疑共产党不会长久。但是，在会议期间，大家认真听取了地委和师的领导及分区首长的报告，受到革命理论和思想教育，使大家进一步明确认识到共产党完全不同于历代军阀和国民党反动派，是真正为人民包括蒙古民族解放而奋斗的，是蒙古民族的真正朋友。同时也进一步认清了当前敌我斗争形势，使大家懂得了虽然国民党反动派气势汹汹，貌似强大，实质是外强中干，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人民的道理，进而消除了疑虑，统一了思想，群情激奋，决心为蒙古民族和人民解放事业，跟着共产党革命到底。

为了澄清思想，在会议上还揭露批判了德王、李守信以及包善。一等人打着民族复兴的幌子，背叛民族利益，投靠国民党反动派的丑恶嘴脸。吕明仁同志还用大量事实详细地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欺骗、压迫和残害蒙古族人民的滔天罪行。回顾十四年令人伤心的亡国奴生活，很多与会人员痛哭流涕。

这次会议开得很成功，统一了与会人员思想，为哲盟地区的军事政治斗争胜利奠定了基础。会议最后决定，为了统一哲盟地区的军事指挥，以应付国民党军队的进攻，组建蒙汉联军司令部，任命乌力图为联军司令员，军分区司令员高体乾、新任骑兵二师师长那钦双合尔和副师长白音布鲁格为联军副司令员。我任蒙汉联军司令部副参谋长。中共哲盟地委书记吕明仁同志任政委，原二师政委赵石同志任副政委。并对二师和部分团指挥员进行了调整，我被调到师部任参谋处长，特古斯、温都苏调到师部副官处任职，原师部参谋处长好斯巴雅尔调任五团团长。同时根据兴安军区指示，对骑兵二师各团的番号也进行了调整，按军区统一排序原骑兵四团改为骑兵第十一团，五团改为骑兵第十二团，六团改为骑兵第十三团，七团改为骑兵第十四团，八团改为骑兵第十五团。师部机关设置参谋处、副官处、政治处，后勤供给处和警卫连及生产队。

只身入险境

"七一"军政会议结束后，各骑兵团首长立即返回部队，贯彻落实会议精神，组织开展政治教育和"清算"斗争。

这次会议虽然对提高认识，统一思想起了作用，但也反映出了很多问题。主要是部队成分复杂，鱼龙混杂，严重不纯。绝大多数农牧民出身的战士是拥护共产党，拥护革命的。但由于当时国民党大军压境，加紧了对我蒙古骑兵部队的拉拢策反活动，同时在组织开展"清算"斗争中又出现了左倾过火行为，打击面过宽，因而造成一部分人员，特别是一些上层出身的军官思想混乱，产生动摇怀疑，部队出现不稳定的迹象。如骑兵十三团团长阿拉木苏，由于心存疑虑，没有参加"七一"军政会议。由于他的问题，这支部队随时都可能发生变故。

为了争取和掌握这支队伍，根据蒙汉联军司令部指示，派我和钦温都苏前往该团传达"七一"会议精神，对部队进行整训。

临行前，师政委赵石同志找我谈话，指示我如何开展工作，告诉我到十三团后，首先要深入部队，多和战士接触，掌握人员的思想动态。对阿拉木苏这样的人物，要讲究策略，多作思想工作，坦诚相见，讲清革命道理和革命前途，尽量争取他回到革命道路上来。

我和钦温都苏于七月十一日骑马从通辽出发，七月十二日到达科左前旗北部的十三团驻地额尔特。结果扑了空，原来十三R第二、三连在团长阿拉木苏带领下正在西拉塔拉一带活动，没有准确地点，无法取得联系。后得知第一连驻在胡力台。于是我和钦温都苏商议决定先去一连看看。经了解该连连长额尔敦格尔勒是个大牧主，连部就设在他家中，战士们也都各自住在家中，有事情需派传令兵挨家挨户通知。

当天，我就和钦温都苏快马加鞭赶往胡力台，去会见额尔敦格尔勒。虽然额尔敦格尔勒当时还打着革命的招牌，但这种出身的人对革命究竟是什么态度，这支连队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队伍我们一点也不了解，我们单人独马前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说实在的，当时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不过，我来之前已做好心理准备，反正我是铁了心跟共产党走，坚决革命到底，就是出了意外，为革命牺牲了，也是死得其所。

当天我们就赶到了胡力台，来到额尔敦格尔勒家门前，只见高墙深院，墙上有炮手巡视，门前有马弁警卫，好大的气派。

我们二人将马拴在拴马桩上，告诉站岗的马弁去通知额尔敦格尔勒连长。

不一会，额尔敦格尔勒从院中迎出来。我一见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哪里像什么革命军人啊?只见额尔敦格尔勒细高个头，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披着披风，斜背着盒子枪，手里提着马鞭，脚上穿着马靴．，六七个马弁前呼后拥，简直就像山里的土匪头儿。我用蒙语向额尔敦格尔勒介绍了我们的身份和来意后，便被请进屋里坐。辆尔敦格尔勒表现非常热情，按照蒙古人的礼节，让下人倒上奶茶，摆上炒米、黄油和奶制品，请我和钦温都苏吃，然后吩咐马弁去杀羊，要请我们吃手把羊肉。

通过交谈，我发现他对什么革命道理根本不懂，问他为什么组织队伍，他回答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家乡的安全。我们跟他说要接见全连官兵，传达军区首长会议精神，开始他有些顾虑，后来经过说服，他终于同意让我们第二天在胡力庙接见全连官兵。

第二天，七月十三日早饭后，我们和额尔敦格尔勒一起来到胡力庙，胡力庙坐落在胡力台西五里处。庙上的大喇嘛听说我们是从王爷庙派来的，非常热情地招待我们。大约等了有三四个小时，全连一百三十多人才到齐，系好战马，列队进入庙院，等待我们接见。

我出去一看，果然像额尔敦格尔勒介绍的那样，个个马匹优良，人人精明强干，武器装备也不错，战士都身背三八大盖，胸前交叉斜挂两条子弹袋，排长个个盒子枪。当战士们听说我们是从王爷庙派来的人，显得分外敬重，一个个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走上前去和全连官兵一一握手敬礼，向他们问候。有一个战士很年轻，长得很结实，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夸奖说："好样的，身体真棒!"

"天空中有雄鹰，草原上有千里马，咱蒙古人的汉子就要像牛一样壮!"小战士说话很坦诚，也非常自豪。

我回到队列前，准备讲话，按照习惯，首先说了一句："同志们好!"

"王爷好!"

谁想全连齐刷刷地回敬了这么一句，原来他们以为我是王爷庙派来的必定就是王爷了，弄得我啼笑皆非。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热情地解释说："我不是什么王爷，咱们都是革命同志，就叫我同志好了，要不就叫首长也行!"

然后，我让大家坐下，开始传达"七一"会议精神。传达完会议精神，在征得额尔敦格尔勒同意之后，组织全连按排分组讨论。

我想到各排去看看，额尔敦格尔勒总是想法阻拦，说"首长累了，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找我好了!"于是我们只好和他闲聊天。

额尔敦格尔勒很健谈，特别是谈起他治家之道和如何拉起的队伍，总是眉飞色舞，喋喋不休。通过闲聊，我们了解到他家里拥有三百多匹马，六百多头牛，二千多只羊，储藏的粮食能够一千人吃十年。他家里还有三十多支私人枪支，五十多匹骑马，一连就是他出钱买枪买马拉起来的，并且几个排长都是他的结拜兄弟。"首长，不是我吹，"额尔敦格尔勒非常自信地说："我这一连人都经过严格训练，人人都是神枪手，谁要敢到我这地盘里侵犯，管叫他有来无回!"

我边听边想，像这样的人能干革命吗?我们怎么才能把这支队伍带到革命路线上来呢?这时，我想起赵石政委的话"要尽量多接触战士，多听听他们的话"。经过我和额尔敦格尔勒彻夜长谈，反复说服，终于使他同意我到各排战士中间走一走，看一看，谈一谈。经过和战士交谈，我发现他们懂得一些革命道理，便鼓励他们要多学习革命知识，练好枪马，准备消灭敌人。通过接触战士，我也发现额尔敦格尔勒封建思想、军阀作风严重，战士们都非常怕他。我们在一连呆了七八天，基本上掌握了这里的情况，认识了很多人，也交了一些朋友，这些对我们争取这支队伍都很有益处。离开一连后，我们到四连去。临行前，为了稳住额尔敦格尔勒，我对他说："你好好干，对革命有贡献将来一定会提升的。"四连驻地离一连驻地距离二十多里。为了表示对我们的尊敬，额尔敦格尔勒带领六名马弁送我们一程。临别时，我说："额尔敦格尔勒同志，过几天，请你到各旗、地委和军区去看一看，开开眼界，学习学习，你看怎么样?"

额尔敦格尔勒听了非常高兴，连连点头说："好!"

我们来到四连。四连长骆宝，原来是个小牧主，没有什么文化，长得膀大腰圆，是个典型的蒙古族汉子。他为人很讲义气，对战士们也很好，每次出去巡逻或打土匪回来，都要杀牛宰羊招待一番。骆宝曾因争夺牧场与一连长额尔敦格尔勒打过官司，两人互不服气。

四连是在共产党员十四团政委王景义支持下建立起来的，贫苦或不富裕牧民比较多，因而官兵素质较好，革命道理懂得多，革命积极性也较高。

我们在四连工作比较顺利，连长骆宝没有什么顾虑，支持我们工作，所以很快我们就和战士打成一片，战士们有什么思想都愿意和我们谈。

有一天，骆宝为了展示四连的战斗力，在哈拉乌苏屯南坨子组织进行了一场骑马射击比赛。

比赛的方法，是在约二百米长方形的平坦开阔地带，中间立起半扇门板做为靶标。然后每班选出三名战士，从半里远处骑马跑过来，进入赛区后要在百米之内向目标开三枪，结果二十多名参赛者个个三枪三中，没有一个落马脱靶的。对于他们的表现，我十分满意，高兴地为他们鼓掌喝彩。

九月十九日，我们离开四连，返回胡力台，准备去找阿拉木苏团长，骆宝连长怕途中有土匪，派了十名战士给我们当向导和警卫。果然在路上遇见一股足有五十多人的土匪队伍。

土匪发现我们人少，立即向我们发动进攻。

我观察了一下地形，令一个战士立即回四连给骆宝连长报信，带领其余战士抢占了一块半月形沙丘，将战马隐蔽在沙丘后的树丛中，凭借沙丘高地地形优势，与土匪展开激战。

土匪仗着人多，嚎叫着蜂拥而上，被我们一阵齐射打退，接着又往上冲。

我想，如果硬拼下去，我们人少必定吃亏，应该想办法将敌人调开，以争取时间。于是我到沙丘后战马隐身地方，命我的战骑起立，其他战骑也跟着站起，我拍拍战骑臀部，用手指了指东南方向，嘴里喊了一声"快跑!"，战骑立即按我的命令向东南方向驰奔起来，其他战骑也随后跟着跑起来。我回头大声命令战士们停止射击，大家感到莫名其妙。

这时只见战骑奔跑的方向烟尘滚滚，黄沙弥漫。土匪一看，以为我们逃跑了，便立即停止进攻，向东南方向追去。

等敌人快马追上我们狂奔的战马群时才发觉上当受骗，便又折回原地，但我们已趁此机会转移到沙湖对岸隐蔽起来了。

土匪正在湖边犹豫之时，骆宝连长率领四连闻讯赶到，从后面向土匪发起进攻，土匪见我们援兵赶到，不敢应战，狼狈逃窜。我们的战骑听到枪声，又一个接一个地跑回原处，我们也从隐蔽处走出来。

骆宝看见我们立即和战士们绕到沙湖对岸，见到我第一句话就问："首长没事吧?"

我说："没事，多亏你们及时赶到，要不还真危险呢，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为了安全起见，骆宝连长带领全连一直把我们送到胡力台额尔敦格尔勒家中才返回驻地。

你死我活的斗争

七月二十日晚间，我在额连长家刚端起饭碗，突然十四团庄子团长派人送来一封急信，信上说十四团少数危险分子不听从命令，在国民党特务的唆使下，率部队南下，奔阜新敌占区去了，眼下这伙人正在库伦旗南部、阜新以北活动，希望我火速转告师首长采取紧急措施。

我看完信后，和钦温都苏商议，根据十四团出现的情况，对十三团的动向也应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阴谋活动。为此决定以四连为骨干，带动其他连队，组织十三团开展军政训练。我。阿拉木苏出问题，为了稳住他，便亲自找他谈话，请他到师部参观学习，他当时表示愿意单独到通辽会见赵石政委，也想见一见乌兰夫司志。情况紧急，当晚我便带两个警卫员从胡力台出发返回通辽。战骑马不停蹄，急行军一百二十多里，于七月二十一日中午回到师部，立即将十四团情况向师首长报告。赵石政委、那钦双合尔师长、白音布鲁格副师长马上开会研究对策，最后决定由赵政委、那师长亲自去库伦旗处理十四团叛乱问题，并决定由我率六支队的三个大队共三百多名战士跟随赵政委和那师长一同出发前往。赵石政委在我们蒙古族干部战士心目中，是个有神奇能力的人物。自打来到科尔沁草原，不管哪里有困难，有危险情况出现，只要有赵政委在，总能化险为夷，得到圆满解决，好像他有这方面特别专长似的。所以我们都特别崇敬他，相信这次有他亲自出马，也一定能把这次叛乱问题解决好。

在前往库伦途中，正好遇上了老八路、路西支队的孙兴华队长，据他介绍，叛变部队现仍在库伦境内，他曾派人去劝说过，但没有成功。另有一部分革命青年如道拉嘎、楚鲁、敦尔布、德勒格尔等没有跟叛军走，他们在道拉嘎领导下成立了一个约七十多人的旗中队，留在库伦街里同叛军周旋。策划和指使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是库伦旗的封建领主罗布藏林沁王爷。这个罗布藏林沁王爷本来就对革命心怀不满，再民党特务分子拉拢，委任他为八旗旗长，八旗联军总司令等。在高官厚禄诱惑下，这个一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封建领主终于撕下了伪装进步的面纱，暗地里勾结十四团中的坏分子，并派人四处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在他的唆使和策划下，大部分不明真相的战士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跟着参加了叛乱。

叛乱前，罗布藏林沁将数万两黄金白银和大批牛羊偷偷运到外地，准备随时逃走。

为了防止罗布藏林沁逃跑，赵政委、那师长和我率部队一路急行军赶到库伦街，直奔罗王府，抓获了罗布藏林沁，并从其府中搜出了国民党特务给他的信件和委任状，查封了大批枪支弹药、粮食、绸缎和数千两银块，还查出了他家私设的地牢和各种沾满了血迹的刑具及堆堆白骨。

由于我军突然袭击，使罗王措手不及，被人赃俱获，赵政委决定在库伦街召开群众大会，公开控诉罗王罪行。

控诉会上，革命青年楚鲁、德勒格尔、道拉嘎表现积极，一些群众和喇嘛也参加了斗争，纷纷控诉罗王的罪行，有的牧民还脱下衣服，指着身上被罗王拷打留下的伤疤进行血泪控诉，强烈要求枪毙罗王，为受害者报仇雪恨。当我带人把罗布藏林沁押进会场时，群情激愤，"打倒罗王，枪毙罗王"的日号声震耳欲聋。面对如此场景，昔日不可一世的罗王威风扫地，面色如土，抖作一团，在人证物证面前，只得低头认罪。

根据群众强烈要求，经赵政委和那师长研究同意，决定枪决罗布藏林沁。罗布藏林沁被枪毙后，消息传到叛军士兵耳中，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醒悟，大部分人对叛乱发生怀疑和动摇。我和那师长率六支队和路西支队南下阜新，追剿叛军，在旧庙地区接连打了几个漂亮仗，叛军一触即溃，一些觉悟了的战士乘机跑回我军，少数顽固分子逃进阜新城内。我骑兵部队胜利凯旋回到库伦后，留下少量部队继续剿灭残余的叛军，其余人员返回了通辽。

大部队撤走后，残存的叛匪在国民党军队配合下，突然袭击库伦街。刚刚回到通辽的赵石政委闻讯后，立即决定派我率军再赴库伦，一举歼灭叛军及其帮凶。我军两支部队配合作战，将残余叛军合围在库伦旗北部的沙漠中，叛军死的死，伤的伤，少数侥幸逃脱，我大军乘胜追击。正在这时，师部传来命令，调我立即赶回师部执行紧急任务。

途中从传令官口中得知，原来是驻守在彰武一带的国民党军，得知库伦旗罗王阴谋得逞，十四团叛变，便把黑手伸向十三团，企图把阿拉木苏拉过去。

草原的罪人

早在罗王叛变前夕，阿拉木苏就和彰武的国民党军队特务挂上了钩。当阿拉木苏接到师部要他把部队带到通辽县余粮堡进行整训的命令时，以为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不但没有带队前来，反而把部队集中起来，对战士们造谣说汉人靠不住，蒙二师已被八路军缴了械......，要战士们跟他走。并在深夜时分，趁王景义政委不在，纠集几个亲信骨干分子，带着受蒙蔽的战士开往彰武投敌叛变。

当时，有几十名受王景义政委培养教育的进步青年战士，识破了阿拉木苏的阴谋，经过商议，乘黑夜队伍混乱之机，离开叛军，回师北上，来找师部主力。阿拉木苏派出一连人追赶，由于黑夜茫茫，追兵害怕受到伏击，草草追了一段便折了回去。

阿拉木苏率队进入彰武，接受了国民党军队的改编，广大战士这才明白上了阿拉木苏的当。特别是在敌占区亲眼看到国民党军队横行霸道，欺压人民，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情形，想起王景义政委平时对他们的教诲，后悔不该听信阿拉木苏的谣言，背叛了革命。因而，不满情绪在部队中越来越强烈，后来干脆有的战士结伙逃离敌占区，回来寻找革命队伍。阿拉木苏发现后，枪毙了两个逃跑的战士，企图杀一儆百，但他的行径更引起了战士们的愤恨。

前旗的人民知道阿拉木苏把他们的子弟领到邪路上去后，非常气愤，纷纷捎信要他们的亲人脱离叛匪，回到革命道路上来。就连阿拉木苏的妻子也托人带信给他，劝阿拉木苏悬崖勒马，不要再继续作恶，否则决没有好下场。

最近一个时期，在一些团的连队相继发生叛逃事件，有的拉出去当了土匪，有的投靠国民党反动派。最使人痛心的是科左中旗骑兵大队政委塔兴嘎被害事件。

塔兴嘎汉名朱庆云，蒙古族，科左中旗人，一九二二年出生于科左中旗南塔林营子，家境贫寒。在中学读书时受特木尔巴根影响，思想进步，曾领导学生罢课，反对日本宪兵逮捕特木尔巴根和新校长贪污、体罚学生，被校方开除。后在王爷庙兴安学院学习时参加第四期学生反抗日本法西斯教育活动，关心蒙古民族解放问题。日本投降后，塔兴嘎回到家乡，在阿思根帮助下与陈时雨等一起，参加科左中旗地方武装建设工作，建立了科左中旗保安大队，担任副大队长。一九四六年五月，由吕明仁同志介绍，塔兴嘎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保安大队政委。参加"七一"会议后，塔兴嘎革命情绪高涨，回到部队后，立即传达"七一"军政首长会议精神。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潜伏在保安大队内部的以苏和巴特尔为首的反动分子与葛根庙的敖木喇嘛勾结在一起，制造谣言，挑拨离问，拉拢落后分子，已经控制了部队领导权，正在密谋发动叛乱。塔兴嘎刚刚讲完会议内容，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正要坐下来。突然，几支枪口对准他的头。

"不许动!"随着苏和巴特尔一声喊，四个彪形大汉上前不容分说将塔兴嘎按倒在地捆了起来。苏和巴特尔看了看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塔兴嘎，冷笑着说："塔政委，共产党不是要搞清算吗?但现在不是清算我的时候，倒是应该清算清算你自己。你要知趣的话，就和我一起把部队拉出去，到郑家屯投靠国军，不然的话，"苏和巴特尔掂了掂手中的盒子枪，"我手中的家伙可要崩开你的脑袋瓜!"塔兴嘎此时已经全然明白自己的处境，腾地从地上蹦起来，义正辞严地回答说："头可断，血可流，与你们同流合污叛变投敌，绝不可能，出卖民族利益我更不会做!"

看到塔兴嘎如此坚定，苏和巴特尔暴跳如雷，命令手下对塔兴嘎严刑拷打，企图迫使他屈服，但塔兴嘎宁死不屈。苏和巴特尔恼羞成怒，命令人把塔兴嘎拉到刑场上。面对叛匪黑洞洞的枪口，塔兴嘎面无惧色，昂头高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随着几声罪恶的枪响，塔兴嘎倒在血泊中，英勇就义。

一个人倒下去，千万人站起来，踏着烈士的血迹，在革命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一些受蒙蔽，受胁迫参加叛变的战士，看到塔兴嘎政委被残害，认清了苏和巴特尔的真面目，在塔兴嘎英雄气概鼓舞下，当晚就勇敢地脱离叛军回到革命部队中来。

蒙骑二师部队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叛乱事件，引起了军区首长的重视。正当师里召开紧急会议处理叛变部队问题时，中共辽吉省委书记陶铸同志来到通辽，及时地指出和纠正了哲盟地委在清算斗争和"反霸除奸"工作中"左"的错误倾向。陶铸同志在地委干部会议上指出：哲里木盟是蒙汉杂居地区，社会情况复杂，民族利益冲突也很尖锐，蒙古族的封建王爷、大小牧主、地主、以及各种社会势力关系错综复杂，他们为了维护各自利益都有自己的武装。这些人对我党的民族政策不了解，也特别敏感，因此工作起来难度很大。由于一些干部缺乏民族地区工作经验，对情况的复杂性估计不足，在"清算"斗争工作中出现了左倾急躁情绪，不讲究工作方法和策略，打击面过宽，使一些本来可以争取过来站在革命阵营一边的人，怕革命革到自己头上，怕受到清算而站到了反对革命的一边。同时，我们的工作失误也给了国民党特务以可乘之机，他们借机造谣生事，制造混乱，再加以封官许愿，金钱收买，从而使那些思想动摇的不坚定分子纷纷反水，叛变投敌，给哲盟地区的政权和军队建设造成重大损失。

陶铸同志的谈话使哲盟地委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吕明仁同志带头向省委做了检讨，并决定根据东北局和辽吉省委指示收回错误的"七·三一"决定，认真贯彻中央"五·四"指示精神，按照掌握政策要稳、斗理为主，团结多数，孤立打击极少数顽固不化分子，坚定不移地执行我党关于帮助少数民族解放斗争的方针，脚踏实地地开展发动群众工作。由于纠正了"左"的错误，哲盟地区的革命斗争形势又逐步好转起来。

袭击包善一老巢

根据地委会议精神，师部派出许多人员下到各团各连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向干部战士解释前段清算中的"左"的错误倾向，纠正了一些错误作法。通过工作，很快稳定了人心，扭转了被动局面。这时，科左后旗反动势力头目包善一盘踞在老巢大蒿子一带，不时地派小股人员出来骚扰，对我革命政权建设和发动群众工作构成很大威胁。为了拔掉这颗钉子，我向师部提出袭击包善一老窝大蒿子的建议，并制定了具体作战方案。

在方案没有批准前，我们抓住了一个国民党特务。经审讯，挖出其同伙，纯洁了内部，消灭了敌人的耳目，并掌握了敌人活动规律和装备情况。

提起顽敌包善一，应该从"八一五"光复说起，一些官僚、地主、豪绅如包善一、包日恨台喇嘛、天红等趁日寇投降撤走之机，纷纷出面企图攫取政权。这时，由王爷庙(今乌兰浩特市)东蒙自治政府派出的代表旺丹和一批进步知识分子来到吉尔嘎朗，传达东蒙自治政府指示精神，任命白德全为科左后旗旗长，打破了包善一的美梦。但包善一凭借维持会长身份和掌握的军权，仍然左右着后旗的局势。在白德全主持下，商定要改组维持会，组建维持总队，任命我为总队长，旺丹为政委。白德全旗长亲自去大蒿子劝说包善一参加东蒙自治运动。但包善一施展两面派手法，支走了白旗长，而他却不肯动窝。这时国民党少将王化一也来到大蒿子，转达国民党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对他的问候，并捧出任命他为国民党军少将师长的委任状。包善一惊喜若狂，立即按王化一的授意率领手下人马进驻傲得沁庙，与新生的革命政权分庭抗衡。我和自旗长研究决定活捉包善一，打掉他的反革命气焰。黎明时分，我率部队包围了傲得沁庙，对着庙门口架起机关枪，喊话要包善一缴械投降。战斗打响，互相猛烈射击。等到天明时，庙内停止射击，原来包善一将旺丹的母亲抓去，让她出来喊话，说包善一要求双方停火谈判。我们不知是计，立即停止射击。而包善一却乘此机会带领三十多人从后门溜出傲得沁庙，逃往四平敌占区。包善一在国民党中央军的支持下，招兵买马，重新武装了起来，以老巢大蒿子为根据地同我革命政权对抗，曾先后袭击过我浩坦努图克工作队，杀害我工作队员多名，勾结、煽动十二团一连连长色旺扎布和二连连长敖尔布叛变，横行于科尔沁草原南部，犯下累累罪行。

师部经过认真研究，批准了我的作战方案，并派参谋处的同志前来共同指挥。战前，我给战士们做动员，我的话刚出口，战士们就异口同声高呼"活捉包善一!"大家早已憋足了劲，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率骑兵团沿着沙丘飞速前进，沙尘在马蹄下飞扬，跨过漫无涯际的草原。不长时间，便接近了包善一的老巢大蒿子。乘着夜色，从沙包上看去，远处敌营历历在目，甚至连嘈杂声都能听得见。我令队伍停下，从战骑上下来，爬在沙丘上仔细地观察了敌人动静，然后命令两个有经验的战士去把敌人哨兵除掉。那两个战士像下山猛虎一样，借着树丛掩护，迅速绕到敌哨兵身后，猛扑上去，用匕首结果了敌哨兵的性命。这时我翻身上马，"叭"的一枪掐断了包善一的旗杆，全团成散兵线，齐声呐喊冲向敌营。

包善一正在营中吃喝玩乐，听到枪声喊杀声，吓得魂不附体，赶忙从身边的女人堆里挣脱出来，嚎叫着组织火力阻击我军。我骑在战骑上和战士们呐喊着一齐冲进混乱的敌群，战骑像猛虎一样在敌骑中间奔腾跳跃，亢奋的战刀相互撞击，接连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我军越战越勇，敌骑兵纷纷落马，渐渐抵挡不住了。突然我发现一股烟尘向远离战场的方向滚动，原来是包善一趁双方混战之机带领卫队逃跑了。

包善一部被我击溃后，狼狈逃窜到郑家屯。我骑兵十二团打扫完战场，抬着伤员和牺牲烈士的遗体胜利凯旋，沿途受到广大农牧民群众的热烈欢迎和慰问。

随后，十二团指战员遵照师部命令，撤离家乡科左后旗，向通辽转移。十二团到达通辽时，十一团和十三团已经先期到达，三个团会师后。全军挥师北上．到科左中旗的舍伯吐进行集中整训。

第二章

第二章

马背政治学校

舍伯吐位于科左中旗中部，南距通辽约六十公里。舍伯吐 --是蒙语有羊奶果的意思，因这一带盛产羊奶果而得名。

舍伯吐地扼大兴安岭咽喉，是进入科尔沁草原深处、通往锡林郭勒草原的必经之路，在战略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师部针对当时东北战局正处在转折时期，为适应未来艰苦斗争需要，根据赵石政委建议决定利用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之前对部队进行一次整训，集中学习毛主席的建军路线和军事思想，学习革命政治理论和人民解放军的战略战术，全面提高部队的政治军事素质。

在整训中，赵石政委亲自举办专题讲座，请人民解放军干部讲课，重点讲解人民解放军的政治工作制度，军事民主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水滴积多可成河，革命道理记多成学问。整训中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活思想。

针对这些活思想，师部决定成立一个政治教导团，格尔勒图任团长，特古斯任参谋长。当时我们称政治教导团为马背政治学校，也有的叫它马背游击学校。学员主要来自各连队曾经有叛变行为，表现不佳以及地方家乡思想观念严重的人共百余名，有时多些，有时少些，参加学习，只要学习好认识足，思想扭转好就随时结业，回连队继续任职。后来，这所游击学校在科尔沁草原走到哪儿办到叨，在马背上学习，马背上讨论，上完政治课，又上军事课"努力，人能达到志愿；驰骋，马能走尽草原"。

当时，环境紧张，条件困难，没有纸张便用旧本或其它可以用来写字的东西作笔记本，没有笔，便用柳条烧成炭当笔用。有些战士不会汉文，便由其他懂汉文的同志作翻译，给他翻成蒙语再用蒙文记下来。大家的学习热情非常高，特别是学员们对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和"战略退却，保存实力，待机破敌"的战略思想十分感兴趣，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背得滚瓜烂熟，并贯彻到实际行动中去。

赵石政委非常重视学员的学习，经常亲自给学员讲课，教授革命道理和民族政策，提高学员的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使大家认识到共产党、毛主席是蒙古人民的大救星，派来的八路军是为了帮助蒙古民族和人民解放的。纷纷表示：毛主席派来的干部为了内蒙古人民的解放不怕流血牺牲，我们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的生命为自己民族的解放事业而努力奋斗呢?

提高了政治觉悟的学员，在军事训练中表现特别突出，训练场上，学员们飞马射击，百发百中，稍差点的也不甘落后，抓紧早晚时间练习，很快赶上来。学员们爱战马如同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经常牵到河边给马洗澡，梳理鬃毛，千方百计让战马吃饱吃好，有的还把自己的炒米省下来给战马吃，把马养得一个个膘肥体壮。训马时，以爱护为前提，把马训得不但跑得快，而且要能听懂人语，服从命令，这需要耐心和韧劲。有的战士在训马时，叫马卧倒，马不服从，他就自己给马做榜样，边喊口令边作出卧倒、起立、前进、后退、躲闪跳跃，跨越壕沟障碍等动作，马儿也跟着学，经过反复教练，使战马能随着骑手的命令作出各种动作，与骑手配合得如同一体，甚至有的还教战马如何救护伤员。

教导团为了表彰学员的进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还举办马上技术比赛。一匹匹雄赳赳的战马，飞跨沟川，翻越沙丘，穿过沙漠，在烟雾迷漫中冲锋陷阵，争先恐后，如同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一样。一个战士落下马来，战马立即跑回来，用嘴叼起主人，将其掩藏到树丛后面，并站在附近警惕地守卫着，随时准备奋蹄回击来犯之敌。战士的表现，战马的表现令人叫绝，简直无法分出谁先谁后，最后只得给每个学员和战骑都披红戴花，接受军区和师领导的检阅。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边有英勇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老百姓

我们团结一心

看准那敌人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受阅的学员高唱《大刀进行曲》，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主席台前走过。歌声震天，士气高涨，军区领导看后，给予高度评价和表扬，从此，骑二师的威名也传遍了全军。

当时，在教导团中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歌，歌词是抗联老战士保合写的：

冲!冲!冲!

打!打!打!

我们是求解放的先锋。

冲冲冲啊杀啊杀，

不怕你压迫千万重，

我们有万心一样同。

不怕敌人武力强，

怕死，无用无用真无用，

我们要高举民族解放的旗帜，

勇敢向前冲锋。

我们是民族的英雄，我们是求解放的先锋!

每当开会或上课前，学员们都要把这首歌唱一遍，以激励自己。

马背政治学校只办了三期，最后一期刚刚把学员集中起来，蒋匪军就开始进犯科尔沁草原，全师随即由整训转入了战备状态。

空城智斗蒋匪军

国民党军队占领郑家屯后，积极准备染指科尔沁草原，不断派出小股部队进行骚扰，试探性进攻。由于当时敌众我寡，党中央部署我东北民主联军主力开始实施战略转移。

我骑兵二师在撤退之前，为了阻击敌人，延缓敌人进攻速度，以争取主动。经蒙汉联军司令部研究，决定从分区主力部队二十五和二十六团抽出一部分人员为骨干，加上通辽和开鲁两县的县大队、区小队及参军的翻身农牧民组成一个步兵团，担任通辽城的守备任务。

步兵团白天帮助老百姓秋收打场，协助各街道清查敌特，夜间集中进行政治学习和开展巡逻，维护社会治安。

十月十五日，全副美式装备的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八十八师在八十七师二。六团配合下，由八十八师师长彭锷(外号彭胖子)统一指挥，在飞机、坦克和大炮掩护下，从郑家屯出发，沿郑大铁路一步一步向通辽城逼进。

敌人虽然装备强大，又有飞机掩护，但他们第一次踏上神密的科尔沁草原，又久闻蒙古骑兵的威名，心中害怕，所以行动十分谨慎，前进速度像蜗牛似地缓慢。便扎营住下，不敢再走。稍有风吹草动，便打一阵枪，开一顿炮，然后再走，生怕遇上蒙古骑兵，死在铁蹄、战刀下，真可谓草木皆兵。从郑家屯到大林距离仅五六十公里，他们足足走了五天。

十月二十一日，敌军占领了通辽城东四十里的钱家店镇。匪首彭锷立即给东北剿总发电报报功，谎称"我军强攻，共军损失严重，已无力抵抗国军，撤离钱家店，正向通辽城内逃窜。"

敌军的每一步行动，都在我军掌握之中。为了实现"诱敌深入，各个歼灭"的战略目的，联军司令部决定派杨国治参谋长率一支部队向洮南方向迂回到敌后活动。

当时我正被派到联军司令部负责参谋工作，主要任务是及时掌握敌情动向，协助联司首长制定作战计划和部署、协调二师和分区部队配合问题。因而，虽然过去很多年，有些细节记不太清了，但大体脉络还是十分清楚的。

彭锷指挥的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二六团，在郑家屯至钱家店之间留下一个团的兵力，其余三个团分三路向通辽挺进。右纵队沿西辽河右岸向通辽城北包抄进犯。左纵队沿铁路线奔通辽城南的南坨子高地而来，中路由彭锷亲自率领沿公路奔通辽城东蠕动前进。先头部队有数辆坦克和大炮，空中还有飞机侦察掩护。十月二十二日拂晓，敌人到达通辽城下，从北、东、南三个方向成半月形包围了通辽城。敌人因不知我军虚实，不敢贸然进攻，先派飞机进行轰炸。美式829轰炸机两三架为一个编队轮番对城南的战壕狂轰滥炸，随后各种火炮也猛烈射击。城边的村落民房着弹起火，卷起滚滚浓烟。为了迷惑敌人，我军在西辽河里布置了伪装，敌机误以为是我军防御工事，向河里扔下数百枚炸弹。

敌人兵临城下，有些干部战士沉不住气。高体乾司令员深人到各连队，对指战员们说："同志们，别看敌人气势汹汹，其实他们是纸老虎，心虚得很。我们越沉着，他们就越惊心。我们有两个团，敌人就会以为有四个团，有四个团他就会以为有六个团。我们的骑兵以一当十。敌人从郑家屯出来，沿线到处扔下兵力，把脖子伸得老长，我们骑兵机动作战，随时可以用战刀把敌人的脖子斩断，所以，他们非常恐惧。"

高司令沉着的态度，精辟的分析和形象的比喻，极大地鼓舞了指战员，坚定了大家必胜的信心。

在敌人到达前，我军广泛发动群众，成立了军民联防组织，肃清匪特，监视地主资本家，并通过各种方式散布假情报，使敌人摸不清我军实力。敌人围城后，我们又教育群众关门闭户，呆在家里，避免无谓伤亡。在夜里加强巡逻，防范敌特破坏活动。

有一个反动分子在夜间偷偷溜出家门，想去同伙那里集会，被我军民联防人员发现。联防人员悄悄跟踪，那个家伙像老鼠一样窜进一条胡同，翻墙进入一家倒塌的房子里，又爬出来四处张望一下，见没有动静，便溜进一家屋内。我联防人员跟踪而上，将那户人家团团围住，抓获了三名敌特分子，其中有一个在抓捕时溜进厕所，藏在大粪池中，被发现后，从粪池中将其拉出来。对这些顽固的敌对分子，我们坚决严厉惩处，予以镇压。

敌军不断用炮火袭击城东郊区村落。我各部队厉兵秣马，整装待命。

趁敌游疑不定之时，"联司"一声令下，主力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撤出通辽城，急行军闪电般插入敌人后方线上。城内只留一连骑兵，不断在城中大街上转来转去，使敌人摸不清城中究竟有多少军队。

像这样的守城战斗，我自参加革命以来从没见过。敌人大军压境，三面包围，而我们只有一连骑兵部队，还在那大摇大摆高唱战歌。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便亲自跑去找高司令。

"高司令，我们什么时候出击?"

高司令看我焦急的样子，笑了笑说："不，让敌人瞎咋呼去。我们不出击。你们骑兵要时时做出反击的样子，叫敌人摸不清虚实。告诉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随时执行命令。"

看到高司令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心里踏实了，马上说："是，高司令，我们听你的!"

草原上有句谚语说"心胸若广大，能盛全鞍马"，这话一点不假。高司令临危不乱，胸有成竹的指挥才能，令我钦佩不已。我转回骑兵队，战士们正在给老乡打扫院子，挑水劈柴，就像根本没有发生战争一样平静安祥。吃过早饭后，我骑兵部队照常到前沿巡逻，用飞马快枪把暴露的敌人目标打掉，吓得敌人龟缩在掩体里不敢露头。

这时高司令派人通知我，命令我们骑兵队随司令部一起向西辽河西岸的三家子转移。我率骑兵队来到联军司令部，看见院内许多群众来送别高司令，一位老大爷拉着高司令的手说："孩子，你们可要快些回来啊!"

高司令说："乡亲们，我们只是暂时撤退，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的，胜利一定属于人民!"

部队出发了，老乡们送出老远。八路军与老百姓鱼水般深情，我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令我感动极了。

部队撤走，城内已空，但敌人还不清楚，没敢进攻。后来，他们发现我骑兵队没有照例出来巡逻，于是仗着胆子派先遣队搜索着向城边靠近，敌步兵在炮火掩护没有任何抵抗情况下占领了前坨子，钻进日寇留下的碉堡里，架起机枪。这时有一批老百姓由于逃避敌人炮火从小白音塔拉屯子跑出来。敌人以为是我军，便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把老百姓打倒一大片。

敌人兵抵南城门，仍未见我军还击，但还是不敢进城。彭锷命令炮兵集中火力猛轰一阵，确认没有抵抗后才壮了壮胆子开进城内。

敌军进城后才发现，原来我军早已撤走，气得彭胖子哇哇乱叫，命令其参谋长率队出城追击我军。据最后从城内撤出的人员对我讲，当国民党军逼近南城门时，街上出现了二十几个人，排成一队，手里拿着纸糊的国民党青天白旗，一边走一边喊口号，去欢迎国民党军入城。没想刚到城门口，被国民党军队误认为是我军伪装的，一顿机枪扫射，被打倒一片。有一人见事不妙，一头栽进壕沟逃跑了，还有两个掉头向一户人家跑去，被我地下工作人员趁机开枪击毙。

我率骑兵队到达三家子后，城内的联防人员相继到达，大家会师一处。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敌人追击部队全是步兵，于是我建议高司令以骑兵利用有利地形伏击敌军。

高司令批准了我的作战建议。我率领骑兵队隐藏在河岸附近的树丛中，待敌人来到跟前，突然出击。在我英勇骑兵杀声震天的冲击下，敌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应战，四处逃窜，有的连枪栓还没拉开，就被马刀劈成两半。几分钟时间，敌人溃不成军，损失了二百多人，敌参谋长率残部逃回通辽城内，而我军只有两名战士受了轻伤，别无损失，大胜而还。

高司令将部队集合在三家子大场院上，向部队作动员讲话，他说："同志们，我们的第一步战略部署已经实现，敌人已经钻进我们布置的口袋里。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要阻击住敌人，不让他们踏进科尔沁大草原。为了保卫科尔沁大草原，捍卫蒙族群众的利益，我们英勇的骑兵已经作好了部署，十五团正在从大沁他拉，八仙筒，双合兴，军区骑兵三十五团正在从阿根庙，梅林庙，二师主力正在从舍伯吐，黑树林，架玛吐同时向通辽合击，我们一定要把敌人消灭在通辽城!"

"消灭蒋匪军，活捉彭胖子!"战士们振臂高呼。

根据毛主席"敌驻我扰"的战术思想，为了扰乱敌人的部署，我们从部队选出一部分精干人员，对敌人进行袭击。就在国民党军队进城后的第二天，我们化装成国民党军，}昆进城去，出现在南大街上。突然看见一个人浑身污水，从阴沟里爬出来，向街里跑去。我们一个战士冲他喊道："他妈的，你往哪儿跑，过来!"

说着把枪对准了他。那个家伙赶紧跑过来，给我们鞠了一躬，低声下气地说："误会，误会，国军误会啦。"

战士问他："你是什么人?"

他连忙回答："我是郑家屯党部派来的谍报员，刚刚见到一个国军军官，他不相信我的话，还用枪托把我打进水沟里。"

战士机警地说："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是，是，"那个家伙赶忙献殷勤："共军虽然出城去了，但还会回来的。我们组织了十几个人，准备配合国军作战，一起守城打共产党。"

那个战士把眼一瞪："他妈的，你们的人在哪里，快带国军去看看。"

"是，是。"那个家伙信以为真，带着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我们早已集合好了，就怕再发生昨天那样的误会，所以都在我家里呆着，让我出来找国军联系。"

他带我们到了他家，果真屋里有十几人，还都拿着枪。我军战士看了看他们，假装生气地说："看你们这副德性，还能打仗吗?把枪都拿来让我检查检查。"

这帮家伙稀里糊涂地一个个乖乖把枪放到我们脚下等候"检查"。见敌人解除了武装，我们便端起枪对他们说："谁也不许动，动就打死他。"

这帮家伙还以为是发生了误会，连连说："别误会，别误会，我们真的是党国人啊!"

我们把他们一个个捆起来，关进他家的地窖里，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天夜里，我们最后一批撤离通辽，前往舍伯吐与主力会合。

在舍伯吐的日子里

国民党军占领通辽和开鲁后，由于敌我力量对比悬殊，为了避免和国民党军队主力决战，我军主动撤退到科左中旗舍伯吐地区。当时撤退到舍伯吐的，有二师师部和政治部一百二十人，骑兵十一团一百零三人，骑兵十二团二百八十三人，军区教导团青年学生五百余人，还有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及家属共一千二百余人。骤然间，舍伯吐镇上拥入这么多人，住宿和人吃马喂不成问题，因为草原上的蒙古人是最好客的，老乡们纷纷欢迎八路军到自己家去吃住。草原上有草，马的饲料也不成问题。但当时寒冬来临，部队和地方人员还都穿着单衣，如何御寒成了目前部队最大的问题。由于与军区的后勤机关失去联系，在草原上一寸布，一斤棉花也没处找去，老乡杀羊献皮也只能解决少数人的问题，对于一千多人队伍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科尔沁草原的冬天特别寒冷，滴水成冰。一场白毛雪过后，地上落满没膝深的积雪，到处白皑皑一片。我们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天寒地冻，身上无棉衣，但我们的战士毫无畏惧，照样天天出操训练。训练累了，就拾点牛粪，生起一堆篝火，大家围在一起，有的讲故事，有的唱战歌。当时，在部队流传着这样一首歌，歌词大意是：

"我们是钢铁汉

不穿皮袄不穿棉

冷得眼睛

流出泪水

流出自信

流出坚强

流出男儿的勇敢

蒙骑二师个个是铁骨

不穿皮袄不穿棉衣

不怕如刀似箭的狂风暴雪

不怕刮皮割肉的寒天

抗住敌人的进攻

挡住恶魔的子弹

为了民族的利益

奋战在战场上

为了人民的解放

经受血与火的考验

和敌人较量意志

和敌人较量子弹

敌人必败我们必胜

我们是钢铁汉"

赵石政委听在耳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来到十二团战士中间，一边跺着脚取暖，一边和战士交谈，发动大家想办法出主意，解决如何御寒问题。有人提出利用部队外出训练之机，组织大家打野兔，兔肉可以改善伙食，兔皮可以做防寒帽，一举两得。赵石政委听后十分高兴，经师首长研究同意，决定一方面发动部队打野兔，一方面动员群众利用各种关系到齐齐哈尔等地去为部队购买棉衣。

由于采取这些措施后，部队御寒问题有所缓解，伤病人员逐步减少了。

当然，在这种艰苦考验面前，个别人思想上的问题也暴露出来，有的个别连队干部利用权力，不关心战士疾苦，有棉衣先往自己身上穿，还有的打骂欺侮战士。我发现后向赵石政委建议搞一次肃清旧军阀残余思想教育活动，得到赵石政委的支持。这次教育收效很好，通过开展自我检查和自我批评，大家提高了认识，清除了军阀思想和作风，增进了官兵团结，提高了部队凝聚力和战斗力。

后来由于形势的变化，辽吉军区指示我们继续北上，到高力板、突泉、洮南一带活动，向军区主力部队靠近。这时，在部队中又出现一些战士留恋故土不愿继续北上的活思想。赵石政委就用自己亲身经历和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故事教育战士，并一个一个地找谈话，做思想工作。经过赵政委苦口婆心的说服教育，大家的思想想通了，部队顺利转进到指定地点。

小王爷、老猎人和白狗

遵照军区的指示，骑兵二师全部北撤转进到高力板。高力板位于大兴安岭老秃山东麓，是科尔沁右翼中旗政府所在地。六十岭沙丘横卧在城北，霍林河象条腰带绕城向西流淌，忽然又急转一百八十度，向东呼啸而去。每到夏季，绿草如茵，鲜花盛开，百灵歌唱，彩蝶飞舞，气候凉爽宜人，真是个有山有水有沙漠，交通又方便的好地方。不过，自从民国以来，这里就成了土匪的巢穴之一，什么"草上飞"、"花蝴蝶"、"东来好"、"光子"等等，各种形形色色的土匪你来我往，各霸一方，抢男霸女，欺压百姓。特别是日伪政权倒台后，科右中旗图什业图亲王业喜海顺的长子人称"小王爷"的德勒格尔勾结国民党反动派，拢络土匪，成立反动武装科右中旗维持治安大队，与革命阵营对抗。

这个小王爷念过洋书，有文化，脑子贼精，诡计多端。对人笑里藏刀，办事八面玲珑，心比蛇蝎还毒。伪满时期，父子二人投靠日本人，掌握科右中旗大权，维持封建统治，欺压旗民。王府中养有上百个奴隶，稍有不顺，就能随便打死。日伪倒台后，他又摇身一变，成了旗维持治安大队长。我二师部队占领高力板后，小王爷德勒格尔跑到郑家屯，从国民党手中得到一批美式武器装备，并与科左中旗叛匪苏和巴特尔合兵一处，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气焰更加嚣张，威胁我军后方安全。

因此我军进入高力板后，首要任务就是清剿这股政治土匪，确保军区后方安全。

德勒格尔知道和我军硬碰斗不过，便把队伍拉进大兴安岭，依靠深山老林作掩护，与我军周旋。经过我军骑兵连续几次出击，土匪嚣张气焰有所收敛，但残匪又逃进深山，不时出来烧杀抢掠，始终成为我军后方一块心腹大患。因此，二师首长决定由我率领一团骑兵进山剿匪。

我率领骑兵团整天出没在大山中或荒原上追击土匪。西伯利亚的阵阵寒风吹来，冷得要命。虽然我们蒙古族人天生就有耐寒能力，但长时间奔走于荒原野岭中，出没在雪原上，任什么样的人也难以耐受的。但我们没有畏惧，勇敢地承担起任务。没有防寒帽，就用布裹上耳朵，棉衣刮坏了就找块兽皮补上，没有手套手焖子，就打野兔剥下皮来自己做。夜间露宿找不到民房，就自己动手搭窝棚，大家挤在一起取暖。如能遇上游牧者遗下的羊棚更好了，找块羊粪当枕头，抱点干羊草当被褥，如果没有土匪骚扰，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有一天夜里，我刚刚钻进冰冷冰冷的羊草堆里，突然外面响起一阵狗叫，我立刻钻出草堆，看见远处荒原上有一条白狗随着一个黑影飞快奔跑着。战马听见狗咬，一个个竖起耳朵，"突突"地打着响鼻，有的还咴咴叫起来。战士们听见动静也都坐起，我告诉他们情况后，让大家继续睡觉。我带警卫员上马追了一段后，因情况不明便返回驻地。

第二天一早，我带领几个骑兵战士，码着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直追到一个村落--喇嘛营子，找到了那条白狗和他的主人苏胆老人原来是图什业图王爷专门从事打猎的奴隶，他养了一条大白狗，这条白狗异常凶猛，跑得特别快，十个狐狸撞见它也别想跑，而且这狗通人性，经苏胆老人长期培养，和老人相依为命，感情特别深，老人待白狗如同亲儿一样，爱护它如同爱护自己的眼珠一般。如果是老人的朋友来了，白狗不咬不叫，还会主动用嘴把柴门打开，把客人领进老人的屋里。客人走时，它会把客人送到大门日，汪汪叫几声，表示欢迎再来。若是坏人来了，白狗便朝老人房里叫三声，然后卧在地上，双眼盯着来人。如果来人敢闯进柴门，白狗便会猛扑上去撕咬对方的脖子。

有一年正月，老王爷业喜海顺出去到朋友家赴宴，席间多喝了几杯，随员也喝多了，在回来的路上，遇上狼群，六只狼把老王爷团团围住。正在危急时刻，苏胆老人打猎回来赶上，不顾个人安危，冲上去和野狼搏斗，在白狗的帮助下，从狼口中救下了老王爷。为了感谢苏胆老人的救命之恩，老王爷释放苏胆回到喇嘛营子的家中，但还要他每月上交十张狐狸皮。

前不久，小王爷带苏和巴特尔来老人家要白狗，老人说啥也不给。小王爷发怒，把老人打昏过去，强行把白狗带走。

老人醒来，不见了白狗，伤心地痛哭了一阵后，趁黑夜溜进老秃山，在密林中藏了十几天，终于找到白狗。老人用暗语呼唤白狗，白狗见到主人，立即扑过来，老人便带白狗下山。小王爷发现，带人紧紧追赶，看见山脚下有我军，不敢再追才悻悻地返回去了。老人和白狗在密林里藏到天黑，借着夜色才跑回家去。回到家后，老人把狗藏在屯子外的羊圈里。我们去找他，想见见白狗，他怀疑我们是土匪装扮的，说什么也不让见，找茬把我们支走。我骑兵部队封锁了老秃山所有出路，把小王爷困在山里面，逼迫他出来自首投降。这天正赶上传统的科尔沁草原蒙古族牧民的围猎日，老乡们纷纷带着猎犬出来打围。趁此机会，为了加强与当地群众联系，我决定带几个战士参加群众围猎活动，虽然我们没有猎犬，但我们有战马，当地蒙古族老乡马匹较少，出猎的多数骑毛驴，但都有猎犬，有的有两三只。

在打围当中，猎狗追杀狐狸，猎人跟不上，我骑兵战士便策马而去，协助猎犬抓住狐狸，并把狐狸带回来交给猎犬的主人。围场中突然出现一头恶狼，疯狂地扑向一个骑毛驴的年轻猎人，把猎人和毛驴一齐扑倒，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骑兵战士赶到，拔出战刀，一刀将恶狼劈死。

在猎场上，我发现了苏胆老人和他的自狗。我驰马来到老人跟前和他打招呼。老人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对我说："开天辟地，头一次见到我军这样好的队伍，见物不要送还原主，真是好人啊!"苏胆老人的疑虑消除了，认识了我和我们的骑兵战士。第二天一早，苏胆老人就来找我，请我到他家去坐坐。等我们走到他家，进门一看，老人傻眼了，原来他的白狗不见了。

白狗到哪里去了呢?我和老人顺着脚印去找，一直找到老秃山山脚下，这才知道白狗是进山找小王爷他们去了。

原来，苏胆老人有个清朝时期留下来的鼻烟壶，特别精制珍贵，不幸被苏和巴特尔匪徒抢走了。这几天，老人没闻鼻烟，常唉声叹气，自言自语说："可惜我的宝贝鼻烟壶，让小王爷给抢去了。"白狗明自主人的意思，便自己进山给主人寻找鼻烟壶去了。我立即召集部队在苏胆老人向导下，摸进山里找到小王爷匪徒藏身之地。

原来老秃山里有一个大山洞，能容得下千八百人。德勒格尔小王爷的匪徒就藏在山洞里。我军摸到山洞口外，远远就看见白狗正在洞口前爬着。老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哈力古!"白狗飞身跑过来扑在老人怀里。我迅速指挥战士把敌人岗哨端掉，然后用带来的三挺机关枪封锁住洞口。我们一边喊话一边向洞里扔手榴弹。

土匪一伙一伙向洞外冲，都被我机枪击毙在洞口处，最后我们冲进山洞，活捉了一批土匪。

在凯旋回来的路上，老人又发现白狗不见了。他用眼睛在我骑兵队伍中扫了一遍，自言自语说道："肯定是跟他走了。"

我也发现白狗不见了，便大声呼唤："哈力古!"

苏胆老人对我说："不用喊了，准是跟博音孟和指导员去了。"博音孟和是二连指导员，因有紧急任务，战斗一结束，他便打马急行返回师部。就在他策马回奔的时候，一只被枪声惊动的大尾火狐狸，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被眼尖的白狗发现闪电般追上去。火狐狸像一团火朝北沙丘逃去，白狗像一个雪团在后边紧紧追赶，一前一后在沙丘上忽隐忽现，距离越来越近。突然火狐狸返身钻进一片沙棘丛中不见了。

正好这时博音孟和驰马经过，发现火狐狸藏身之地，便飞马迎上去阻击。火狐狸发现猎人，从沙棘丛中钻出向原路跑去。白狗发现火狐狸又拼命追上去，火狐狸见状又折身回跑，又被博音孟和挡住。就在火狐狸一愣神之间，白狗赶到，两个滚在一起。火狐狸挣脱又想跑，被博音孟和甩出的"布鲁"打个正着，就地翻了个个儿，白狗又扑上来，死死地咬住火狐狸的脖子。火狐狸死了，白狗也累得坐在地上喘粗气。博音孟和对白狗说："哈力古，在这等主人，我走了!"说完博音孟和策马加鞭而去。

我和苏胆老人带着队伍押解俘虏朝高力板走来，远远看见白狗拖着火狐狸出现在队伍前。苏胆老人一见，高兴地大喊一声："哈力古，好样的!"

战士们也都啧啧称赞，老人高兴得哈哈大笑。

后来，博音孟和指导员因劳累和风寒病倒，不幸去世。在开追悼会那天，苏胆老人特地带着白狗从八十里外的喇嘛营子赶到高力板来为博音孟和同志送行。

我蒙古骑兵素来勇猛善战闻名于世，经过艰苦革命斗争的锻练，骑二师已经完全由最初的民族主义队伍改造成了一支人民革命队伍，军政素质和战斗力大大提高，成为活跃于科尔沁草原上的一支重要革命武装力量。

为了迎接大反攻，根据辽吉军区指示，我骑兵二师在高力板地区开展练兵活动。在练兵开始阶段，主要是在操场上训练，由于操场范围比较小，限制了骑兵的活动，效果不理想。后来我向师部建议，把操场训练改为在大草原上以围猎形式进行。因为我们蒙古人历来有围猎习惯，通过围猎不但可以锻炼骑马射击的本领，而且也锻炼人的胆量，能充分发挥骑兵的特长。

师部同意了我的建议，把训练改在大草原上进行。这样一来，指战员们情绪更加高涨。我们规定，在骑术比赛中，要求能在马上站立，能作各种马上隐身动作，能侧身地上取物，如果有落马的就要受罚，处罚的办法是，让战马奔跑，受罚者徒步追赶，在奔跑中飞身上马，并且要做检讨。练射击要求发现目标必须百发百中。练军刀要求劈刺准确，刀刀削头。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叫阿尔斯郎的战士，能做到"一枪双物"，发现猎物常常能一枪打中两个，深得大家钦佩。在他的带动下，很多战士向他学习，练就了"一枪双物"的本领。

我们还组织战士进行打"布鲁"训练。"布鲁"是蒙古族牧民经常使用的打猎工具，随身携带，使用灵活。特别是在起伏不平的地形里，打野鸡、兔子、跳鼠等小动物非常有效。阿尔斯郎还是个打布鲁，，的能手，百发百中。练习打布鲁，不但能练习骑手的机智灵活，手疾眼快，而且还有实战意义。比如战斗中，尤其是在近战时，如果一旦失手落马，可以用"布鲁"对付敌人。

在训练战马中，个个把战马训练得如同人一般听从命令，整队前进，能做到出左脚都出左脚，出右脚都出右脚，整齐划一。单骑训练能随命令冲刺、卧倒、葡匐前进，救护主人等等。每次训练，都引得很多老乡前来观看，看到精神处，纷纷鼓掌叫好。

在训练当中，经辽吉军区批准，师政治部还创办了油印的《铁骑报》。《铁骑报》不定期发行，主要是宣传毛主席军事思想和我军战斗胜利消息以及表扬训练中的好人好事，介绍训练中的好经验，以教育战士鼓舞士气。

辽吉军区首长十分关心二师部队的成长，亲自到高力板检查部队战备情况，我们向军区首长进行了汇报，表演了马术、刀术、枪法和训马等科目，受到军区首长的高度评价和嘉奖。军区还给师部配备了电台，更换了新式武器，给每人配发了一把新战刀，一支骑步枪，配发了崭新的棉军衣，皮大衣，皮帽子，皮手套和马靴。广大指战员热情高涨，振臂高呼："打倒蒋介石，解放内蒙古，解放全中国!"

从十里八村赶来看热闹的老乡，看见自己的骑兵部队如此英武飒爽，都热烈地鼓掌叫好。

草原老人和兵

经过高力板整训练兵，骑兵二师彻底脱胎换骨，变成了真正的人民军队。组织纪律性加强了，官兵团结加强了，军民关系也大大改善了，出现了军爱民，民拥军的新气象。

高力板附近的义和道堡村，有一位叫扎木苏的老人，原籍是阜新穆古镇人，六十多岁，在当地很有威望，人们都叫他"草原老人"。草原老人生在草原，是个典型喝羊奶、马奶长大的蒙古人。方脸膛，浓眉大眼，留着两撇黑黄胡须，额头上有四道深深的皱纹，脸上也布满细细的脸纹，一看就知道是饱经风霜的草原人。

老人的身板特别硬朗，背不驼腰不弯，头戴一顶红毡帽，身穿白茬皮袄，脚蹬一双自制黑色蒙古靴，嘴里经常叼着一杆翡翠嘴的旱烟袋，烟杆上系一个鹿皮烟荷包。

老人能说会道，最爱讲陶克陶胡、嘎达梅林起义和华凌阿，华里亚逊兄弟反抗"道格辛"大王的故事。他讲故事时不许别人插嘴。

草原老人有个怪癖，就是特别讨厌兵，一提起兵，就充满敌意。原来草原老人家里很穷，母亲失明，父亲又卧病不起，全靠他一个人养家糊口。谁想军阀来了，将他抓去当了兵。在旧军队里，他整日的放马、遛马、打更、做苦役，还要给当官的端尿盆，稍不如意，就招来一顿毒打。一次，他趁放马的机会开小差跑回家中，结果到家一看，阿爸阿妈早已冻饿而死，是乡亲们帮助掩埋的。他怕当官的来抓他，便跑到父母坟前痛哭了一场后，连夜跑到科尔沁草原投奔亲戚。万万没想到，走到半路又遇到土匪将他抓住，土匪头目见他身体好，又会使枪，便把他留在绺子里。后来他想法从土匪窝中逃走，被土匪发现差点被打死，多亏他水性好，跳到河里，潜在水底不出来，土匪以为他淹死了，他才侥幸活了下来，辗转来到高力板。

" 九一八"事变后，伪满政权的治安队驻扎在高力板，旗公署、王爷府和治安队勾结在一起，作威作福，欺压蒙汉群众。

在高力板，草原老人认识了一个叫查干巴拉的年轻人。查干巴拉人很老实，草原老人很喜欢他，经常对他说："你要学好，千万不要去当兵。"

不巧，查干巴拉被治安队抓去，强迫当了兵。逐渐地，查干巴拉在治安队里学会了喝酒抽大烟玩女人，还强奸过民女。草原老人听说后十分伤心，他想找个机会劝劝查于巴拉。

有一天，草原老人来到高力板镇上想买点东西。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突然传来吆喝声，抬头一看迎面来了一个骑马的治安兵。那个治安兵来到老人跟前下了马，一把抓住老人的脖领子，大声吼道："喂，老家伙，给我遛遛马去。"

老人觉得耳熟，仔细一看，正是查干巴拉，差点气昏过去。老人大声喊道："查干巴拉，你不认识我了?"

查干巴拉张嘴就骂："老杂种，不许叫你大爷的名字，赶快给我遛马去。"

老人也生了气，骂道："好你个兔崽子，当了兵就谁都不认识了。"

查干巴拉大怒，抡起巴掌就打了老人一个耳光，接着又踹了一脚，将老人踹到路边的壕沟里，弄了满身泥水。查于巴拉头也没回，上马就扬长而去。

从此草原老人逢人就说："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好铁打了钉要生锈，好人当了兵就变坏。"

我骑兵二师部队刚到高力板时，草原老人变得沉默寡言，整天不出门，生怕遇见兵。当他看到我们的战士态度和蔼，不抢粮食不抢羊，还帮助老百姓干活，心里感到奇怪。后来又听了喇嘛营子苏胆老人和自狗的故事，对八路军有了好感。特别是有一件事使他深受感动，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

事情是这样的，我二师一连进驻西塔本营子村后，战士乌恩喜被分配到一户老乡家住，但房东家没有拴马桩子，战马没地方拴。于是乌恩喜找来铁镐想挖个坑埋个拴马桩。但地冻得实实的不好挖。后来他发现院墙上有一道裂缝，可以插进一个木杆当拴马桩，但墙缝被一些土堵着，他就用手往外掏，掏完土后，发现里面有个布包，拿出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堆金银首饰。乌恩喜看了一愣，马上拿去交给连指导员。指导员找到房东，问明这些东西是房东怕被当兵的抢走才藏在墙缝里的。指导员向房东讲了我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把金银首饰还给主人。房东逢人就讲："八路军拣了财宝都不拿，真是老百姓的军队呀!"

从此，草原老人脸上露出笑容，逢人就夸我军好，遇着年轻人就动员他们参加八路军。人们奇怪地问他："老阿爸，你不常说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吗?怎么你也动员起当兵来了?"

草原老人笑呵呵地说："好男不说嘴，好女不扯腿，好铁打好钉，好人当好兵。我军是咱老百姓的兵，你们当去吧，准没错!"

第三章

第三章

草原围歼战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初，东北战局发生了有利于我军的变化。这时内蒙古军区司令员阿思根率领骑兵一师由王爷庙来到高力板与二师会合。在此我见到久别的老朋友一师师长王海山，政治委员胡秉权同志，大家唠起分别以来的战斗经历，非常高兴。

骑兵一师是内蒙古最早成立的一支人民军队，参加过葛根庙起义，打过著名的齐齐哈尔战役和京城县，仙人洞，马鞍山的战斗，战斗力很强。他们此行还带来一门九十毫米径的山炮，二师战士们睹羡慕，纷纷跑去观看抚摸，有的还询问炮的性能，据一师的同志讲，这门炮的射程能达三十多华里。

辽吉军区和蒙汉联军司令部在高力板召开高级干部会议，认真总结北上以来的经验教训，研究下步行动部署，并重新组建蒙汉联司令部，由阿思根任司令员，高体乾任副司令员，赵石任政委，曾敬凡任副政委。并宣布骑兵二师升为地方主力部队，调整了二师的领导，任命丹森宁布同志为副师长，任命曾在延安学习过的老党员宝音为副参谋长。师部还成立了侦察连。

经过整训后，特别是与一师会合后，二师指战员战斗热情空前高涨，摩拳擦掌，继续加紧练兵，随时准备挥师南下，解放家乡。联司根据掌握的敌情，决定首先收复舍伯吐，然后再挥师南下，收复通辽和开鲁等地。

战斗部署是：由阿思根司令员率骑兵一师及二师为左路纵队担任主攻，高体乾司令员率分区二十六、二十七和二十三团为右路纵队负责切断敌人退路，并阻击南来的增援之敌。

战前，阿思根司令员、赵石政委给全军作了战斗动员，提出"打回老家去，解放家乡"的战斗口号。

战士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听说就要打回老家去了，人人欢欣鼓舞，热泪盈眶，纷纷写请战书，争当先锋，决心要为解放家乡立功，为受苦受难的亲人报仇。

国民党军队虽然占据了通辽、开鲁等交通线和中心城市，但由于战线拉得过长，兵力不足，所以只推进到舍伯吐后就再也无力前进了。而我军由于实施战略撤退，保存了实力，并经过整训扩军，战斗力大大提高，逐渐地掌握了战争主动权。

通辽地区的国民党军队为了补充兵力，把苏和巴特尔、包善一、王华兴、塔力巴喇嘛等蒙古民族的败类和张捻祖、李广义、鲍荣久等帮匪编人八十八师，让包善一驻守科左后旗，苏和巴特尔驻守科左中旗，塔力巴喇嘛和张捻祖驻守开鲁，李广义和鲍荣久驻扎在钱家店和通辽外围。这些匪徒依仗国民党军作后台，整天烧杀抢掠，花天酒地，老百姓在他们的欺压下过着悲惨的日子，天天盼望八路军打回来。

按照联司的作战部署，我骑兵二师十二团为尖刀团在敖汉营子集中待命。十二月二十四日夜间，各连队准备完毕，整装待发。二十五日晨，东方刚刚吐出鱼肚白，司号员吹响嘹亮的军号，各连战士翻身上马，一队队骄健的铁骑兵出现在高力板城外，踏着皑皑的白雪，在茫茫的科尔沁大草原上向南奔驰而去。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雪原上，到处银白一片。一簇簇露出雪面的枯草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膘肥体壮的战马像憋足了劲，跑起来如飞一般，转眼问就跑出百十里路，远远地就看见闪闪发光的全格根庙金顶上的黄金鹿和太阳轮。

右路军也同时到达哈拉图、查干花和格根仓一带。

当晚，我左路军在全格根庙宿营，稍事休息，放牧战马。突然接到情报，有一股匪军约二三个连兵力从舍伯吐出来到毛都营子一带抢劫牲畜，将老百姓牛羊抢掠一空。我，军闻讯立即出发向敖本台方向急行军，拦截抢牲畜的匪兵。

我前哨侦察兵赶到敖本台北坨子，发现东侧草地上，一群群牛羊正在国民党匪兵驱赶下缓缓地南走着，同时在敖本台村里也发现有匪兵活动。

阿思根司令员听了敌情报告后，立即命令尖刀排和骑二师的二个连迅速赶往敖本台。

尖刀排在排长努力玛扎布率领下飞马赶到敖本台北侧，占领道西高地，隐蔽待命，负责解救被抢牲畜。二师的两个连抢占了屯外开阔地和茂密的树丛，师部侦察连在乌力哈达率领下迂回到屯西沙坨处，在高地上架起机关枪，我军从北西两个方面包围了敖本台村。为了防止舍伯吐敌人出动支援，我十二团急行军直插舍伯吐东郊，布下阻击线和埋伏圈。

包围敖本台的我军，趁敌人尚未发觉之机，悄悄向村边推进，为了防止发出声响惊动敌人，战士们都下马徒步行进。单等尖刀排战斗打响再一齐向敌人开火。

黎明时分，尖刀排长努力玛扎布对空发出三颗信号弹，霎时间，千军万马一齐奔腾，喊杀声震耳欲聋。尖刀排犹如天降，战士们策马挥刀冲入敌群，匪徒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纷纷砍落马下，失主的战马在荒原上惊奔，咴咴惨鸣。

村内的敌人听到枪声，仓促上马应战，有的连枪都没来得及拿起就被砍杀。敌人慌作一团，在我军猛烈火力扫射下纷纷落马，少数侥幸漏网残敌拼命向舍伯吐方向逃跑。阿思根司令员指挥大军随后跟进追击。我十二团早已布好阵地，待残敌来到，一声令下，万弹齐发，打得敌人晕头转向，不知向何处逃命。

这时阿思根司令员率军赶到掩杀，前后夹击，打得敌人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解放军优待俘虏!"战士们齐声呐喊，吓得敌人纷纷下马，跪倒在地，举手投降。

匪首李广义见事不好，乘混乱之机下马钻到路边深沟积雪中藏身，才免被俘下场。

战斗结束了，天也大亮了。打扫完战场，阿思根司令员指挥大军乘胜直奔舍伯吐。

收复舍伯吐

收复舍伯吐，是内蒙古骑兵战史上著名的战役。舍伯吐位于科左中旗中部，距通辽城一百二十华里。旧中国时期，达尔罕王爷勾结军阀张作霖出放草原荒地，汉族军阀霸占大片蒙民赖以生存的草场，开荒种田，屯垦练兵，使蒙民生存受到威胁。著名的民族英雄嘎达梅林就是在这一带举行起义，进行反抗封建王爷和军阀的斗争，最后壮烈牺牲，他的事迹被编成民歌，在草原上广为传唱。到一九四六年初，舍伯吐镇蒙汉居民约有五百多户，二千余人。是科左中旗重要的物资集散地，贸易中心。镇内开设的酒馆、杂货店星罗棋布，还有酒厂、粉坊、粮栈、铁工厂等，并且位于通往科尔沁草原深处的要冲，无论经济、政治和军事上都具有重要战略地位。谁掌握舍伯吐，谁就能控制整个通辽以北的广大草原地区。

舍伯吐镇基呈长方形，东西长约五里，南北宽约二里左右，分成东西两个围子。商贸场所多在西围子，工厂作坊多在东围子。东西围子各有一丈多高的土围墙，墙脚下是丈把深的壕沟，围墙上筑有炮台暗堡。围子内富家大户也各自修有高墙大院，设有枪眼炮台。围子外是一望无边的沙丘草原。

自从蒋匪军占领舍伯吐后，整日抓兵抓夫，修筑工事，要吃要喝，抢掠民财，把这个原本富庶之乡闹得民不聊生。

虽然舍伯吐镇易守难攻，对我军进攻有着许多不利因素。但我骑兵二师许多战士是这里土生土长，对这里地形了如指掌。为了进一步掌握敌人部署情况，我军派出侦察人员深入围子中，通过熟人详细了解了敌情。

当时，敌人的部署是，苏和巴特尔匪部驻扎在东西围子中，格瓦拉喜匪部驻扎在达木林扎布窝堡，每天由通辽派一辆汽车来进行联络和送给养。另外，在舍伯吐南、通辽以北三十里处的立德堂驻有国民党正规军一个营。

匪首苏和巴特尔负责指挥舍伯吐的守军，但这些乌合之众，各有主张，很难形成统一战斗力。苏和巴特尔深知我军迟早会南下收复舍伯吐，因而曾派出特务人员潜入高力板地区刺探我军情报，但这些人员都在我掌握之中，我们故意放出假情报，让敌人以为我军给养不足，处境困难，整天打猎捕兽，根本没有南下迹象。使敌人放松了警惕，整天掷色子，打麻将，吃喝玩乐。

二十五日夜，出去抢粮抢牲畜的队伍突然被我军全歼，匪徒们慌作一团。苏和巴特尔立即召集各头目开会商讨对策。会上苏和巴特尔主张撤出舍伯吐向通辽靠拢，话刚出口就遭到格拉瓦喜等人的反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大家都把眼光投向敖木喇嘛。敖木喇嘛分析了形势，认为舍伯吐位置重要，有坚固围墙和工事，易守难攻。而蒙古骑兵没有重武器，要打进围子是不容易的，因而主张将格拉瓦喜部队调进舍伯吐围子里，坚守待援。格拉瓦喜趾高气扬地说："只要我部进入围子，坚守两昼夜是不成问题的。等通辽援军一到，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把二师消灭在舍伯吐围子下。"多数人主张坚守，苏和巴特尔只好同意。正在这时，一个探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说不是骑二师，只是一些游击队，只有大片刀，没有重武器，已经向南撤走了。实际上这是我军故意放出的假情报。苏和巴特尔一听，马上站起来说："就这么定了不撤......"还没等他说完，有人咳嗽一声："哥们儿，听我说两句。"

大家一看，原来是张嘎子。这张嘎子很有些来头，是上头派来的特派员。

张嘎子长得黑塔一般，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见人皮笑肉不笑，一肚子咕咕鸟，连苏和巴特尔也不敢小瞧他。

张嘎子眨了眨三角眼，慢声拉语地说道："坚守倒可以，如果通辽援兵不来怎么办?再说，解放军的底细究竟怎样，是否真的只是些游击队?解放军惯于声东击西，千万不要上当哟。"

听他一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别卖关子了，依你说怎么办?"张嘎子见问，站起来说："依我看，虽然我们可以依靠围墙坚守一阵，但是被人长期围困终归不是上策。咱们蒙古人生长在马背上，在大草原上驰骋是我们的长处。因此我们应该拉出去，到大草原上与八路拼一拼，拼不过还可以跑，总比憋在围子里强。"张嘎子话音刚落，两上匪兵押着一个老汉进来，敖木喇嘛一看是自己的大哥，连忙问："大哥，你从北边来，看到解放军了吗?"

老汉叹了一口气，说道："解放军正分两路向舍伯吐进发，有骑兵，有步兵，还有十六七匹马拉的大炮呢!"

匪首们一听吓了一跳，敖木喇嘛连忙又问："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说的?"

老汉说："是我亲眼所见，如有半点假话，你们就枪毙了我。我估摸这会就快到了。"

老汉刚说完，就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发炮弹落在围子中问爆炸了，震得房顶土哗哗落下来。匪徒们乱作一团，张嘎子拔出手枪狂叫："弟兄们，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干了，有谁防守失误，格杀毋论。"

苏和巴特尔第一个冲出房子，直奔回家中，对卫兵和老婆说："八路大部队来了，赶快收拾东西，你们带上东西到北门等我!"

苏和巴特尔来到北门，等老婆一到，立即打开围子门逃出了舍伯吐，打马奔通辽而去。张嘎子起初还想逞逞能，待他登上围墙用望远镜一看，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漫山遍野都是八路军，吓得他再也不敢吹牛了，跳下墙头，抓起坐骑，开城门一溜烟跑得没影没踪了。镇内的匪兵乱成了一锅粥。格拉瓦喜本想抵挡一阵，一见苏和巴特尔和张嘎子没了影，也不敢恋战，冲出城门朝三家子方向逃窜。与此同时，一师二团夜袭赵家窑，二师主力攻占达木林扎布窝堡，消灭一个中队匪兵，黎明时分也抵达舍伯吐南门。

苏和巴特尔逃出舍伯吐，一口气逃到腰茫哈西北沙漠里，登上最高处回头一望，只见自己手下的败兵成群结队涌过来，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苏和巴特尔收拾残兵，进入腰茫哈。

阿思根和高体乾司令员指挥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舍伯吐，共俘敌一百五十二名，缴获军马七十多匹，粮食万余吨，车辆枪支若干，而我军无一伤亡，胜利收复了草原重镇舍伯吐。

我十二团追击残匪一直追到唐格勒庙，在义和敖宝北歼灭了国民党军乌力吉部数十人。

我军旗开得胜，战士们兴高采烈，老百姓欢欣鼓舞，纷纷欢迎子弟兵回家乡，向我们控诉匪军的罪恶，争先恐后要求参军或给八路军带路追击匪军。

三战舍伯吐

我军收复舍伯吐后，二师驻防在毛都营子一带，一师驻扎在塔本扎兰营子一带，分区主力驻在腰力毛都一带，形成威逼通辽、开鲁的势态。通辽、开鲁敌军受到威胁，惶惶不安。

虽然我军取得收复舍伯吐战斗胜利，但科尔沁地区敌强我弱情况还没有根本改变，我军还不具备马上攻取通辽、开鲁的实力。因此采取以逸待劳，监视通辽、开鲁，寻机在运动中歼灭出城之敌的战术。

我军白天分散发动群众，晚上集中政治学习，有的连队还组织了秧歌队，戏剧队，唱歌跳舞，与群众联欢，准备迎接新年。

十二月二十九口，我军得到情报，驻守通辽的国民党军为了解除我军对通辽的威胁，出动两千余兵力，在国民党辽西区前线指挥所少将主任李耀春指挥下，企图重新夺回舍伯吐。

十二月三十日，国民党军七十一军八十七师二零六团以坦克为前导，乘汽车到达伯尔吐，与苏和巴特尔残部三百余人会合，越过大三家子、花吐古拉，直逼舍伯吐。

当晚，蒙汉联军司令部在舍伯吐召开会议，详细分析研究了敌情，认为进犯之敌兵力多，装备精良而我骑兵部队又不适宜打阵地战，因此根据阿思根司令员意见，决定采取先把敌人放进来，然后再寻机各个歼灭的作战方案。于是一九四七年元旦，我军主动撤离舍伯吐，分四路向科左中旗东部地区转移。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没放一枪就占领了舍伯吐，以为我军胆怯，便忘乎所以，李耀春立即命令派出三百多名骑兵来追击我军。我军在阿思根司令员指挥下，早已在舍伯吐南沙坨子上设下埋伏圈，四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一门步兵炮，还有一门人称"老虎"的九十毫米口径的野炮填足弹药，张日等待来追击之敌。

各骑兵团隐蔽在坨坑里，每人配发了十颗手榴弹。战斗打响前，阿思根向部队作了动员，告诫战士们要沉住气，等敌人靠近用手榴弹猛打，拿出"一枪双物"的本领，叫敌人有来无回。战士们纷纷表示，坚决服从命令，勇猛杀敌，打退敌人进攻。

不一会，敌人追兵赶到，他们怕中埋伏，小心翼翼前进。一百米、五十米......，敌人前进到我阵地约三十米处时，阿思根司令员一声令下"打!"战士们把早已准备好的手榴弹扔进敌群，一阵巨响，炸得敌人人仰马翻。接着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敌骑兵纷纷落马，败下来的向后撤退。

敌军在军官的督战下，又一次向我阵地冲来，又被我手榴弹机'关枪击退。敌人进攻连连失败，被压迫在坨坑中团团乱转。这时我炮兵开火，一颗颗炮弹落在敌群中，炸得敌军鬼哭狼嚎，死伤无数，剩余敌人不敢再战，打马逃回舍伯吐去了。

我军没有乘胜追击，立即上马前往新艾里与分区主力会合。我军转移到科左中旗东部后，在广大草原上充分发挥我骑兵机动性强特点，选择孤立薄弱之敌连连出击，有力地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我二师十二团遵照联司指示，和一师二团紧密配合，对科左中旗政府所在地白彦塔拉实施远距离奔袭，歼灭了白彦塔拉之敌后立即主动撤离，保持战略上的主动。在我骑兵团回师途经会田沼时，巧遇我骑兵六支队与强敌遭遇战，由于敌人兵力多，六支队处于劣势，支队司令员、老师长那钦双合尔负伤。那司令员负伤后，忍住伤痛，还继续指挥战斗，鼓舞战士们勇敢杀敌。战士们看到老司令员身负重伤还坚持战斗，士气大振，拼命与敌人搏杀，终于坚持到援军赶来。

我骑兵团赶到后，立即投入战斗，从背后包抄敌军。战士们手举明晃晃战刀，高喊杀声，冲向敌军，势如破竹，勇不可挡，一下子冲乱了敌人阵脚。铁蹄狂奔，如旋风一般。战刀挥舞，仿佛如闪电，敌头滚落，鲜血迸流。

在我英勇铁骑冲击下，敌人丧魂落魄，望风而逃。我们打扫完战场，与六支队合兵一处，高唱战歌，像一条巨龙飞腾在大草原上。袭击白彦塔拉战斗结束后，骑兵十二团又接受了一项重大政治任务--争取叛匪反正投诚。原来，联司首长分析，敌人收拢利用的杂牌部队，多是在我军北撤前从我军叛逃出去的人员，其中大多数是受少数头目欺骗蒙蔽裹胁去的，他们在本质里并不反对革命，如果能把他们争取过来，对孤立蒋匪军，解放科尔沁草原具有重要意义。而且目前国民党正规军与叛匪之问不合，各怀心腹事，互不信任，互相戒备，正是我军开展政治攻势，分化瓦解敌人的大好时机。因此决定对参加叛变的人员，只要脱离敌人，向我军投诚，一律既往不咎，宽大处理。愿意参加革命的，欢迎回到二师来。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帮助回家好好过日子。工作方法一是宣传联司争取叛变人员投诚自首宽大处理的决定，给他们吃定心丸，打消他们的疑虑。二是针对叛变人员"十怕"即怕夜战、怕手榴弹、怕炸死、怕重大火器、怕马死、怕国民党军不协同作战、怕不供给给养、怕受伤、怕被长官枪毙和怕老百姓秋后算账的心理，开展攻心战，促使他们思想转变。三是发动叛变人员家属动员叛变人员投诚，悔过自新，重新作人。

遵照联司首长指示，我骑兵团很快深入到当地老百姓家中宣传我党的政策，宣传我军必胜，蒋军必败的道理，深受群众欢迎和拥护，称赞我军为正义之师，仁义之师。同时我们还以实际行动感化叛变人员家属，教育群众对叛变人员家属一不许歧视，二不许欺侮，三与其他乡亲一样分田分工。叛变人员家属看到我军如此对待他们，深受感动，觉得对不起共产党和八路军，相信我军是真一9诚意欢迎叛变人员回来。因此一些叛变人员家属纷纷写信、捎信或借到叛军中探望之机劝说他们反正，弃暗投明。

在叛变人员家属临行前，我军领导干部亲自召开会议，为他们送行，交待政策和工作方法，并给他们提供路费。

为了配合争取叛变人员反正投诚工作，我军还作出再次收复舍伯吐的决定。消息传出，敌人惊慌失措，连忙从通辽调一个团兵力加强舍伯吐防守。

叛变人员见我军力量越来越强大，蒋匪军处境越来越不妙，思想更加动摇起来。而我军则趁此机会返回南腰茫哈、辛高台、新艾里一带休整，监视敌人。

这时，辽吉军区主力保一旅从四平转战来到舍伯吐附近与蒙汉联军会合。

为了消灭舍伯吐之敌，保一旅旅长马仁兴同志向阿思根同志建议，趁敌人没有发觉我军区主力到达之前，采取调虎离山之计，将敌人兵力引出，诱至孙家窑围歼，趁机收复舍伯吐。

军区和联司经研究决定采纳马仁兴同志建议，布置了诱敌入围的作战方案。

敌人二进舍伯吐后，由于我军经常活动于通辽到舍伯吐之间的广大草原上，控制交通线，使舍伯吐之敌处于孤立无援境地，随时有被围歼的危险。而国民党军八十八师师长彭锷为了巩固通辽防守，拒绝向舍伯吐增兵和提供武器弹药及其他给养。李耀春部处于我军四面包围之中，供给不足，军心不稳，特别是经我军强大政治攻势，一些叛军士兵无心作战，因而整日惶惶不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为了稳定人心，李匪强迫镇内老百姓整日修炮楼，筑碉堡，加固城防，并派出人马四处抢粮抢畜。后来，在保安司令部强令下，彭锷才向舍伯吐增派了一个团的兵力。

得到兵力加强后，李耀春觉得翅膀硬了，不把我军看在眼里，妄想寻找机会把我军吃掉，免除他的后顾之忧，因而他把新增加的一个团和苏和巴特尔叛匪布置在舍伯吐外的沙漠深处，以为犄角之势，企图在我军进攻舍伯吐时，包抄我军后路。

我军利用敌人的求战心理，由马仁兴旅长率保一旅佯攻舍伯吐，诱敌出击。高体乾司令员率分区主力埋伏在舍伯吐郊外，待敌人出击后乘虚攻取舍伯吐。而我骑兵一师和二师部队在阿思根司令员率领下埋伏在孙家窑附近的丛林中。

傍晌午时分，麻林格勒、章古台方向响起枪炮声。马仁兴旅长率领一队队骑兵出现在舍伯吐附近，向南门冲来，枪声、喊杀声如雷吗一般。

李耀春登上围墙指挥战斗，激战中突然看见快要冲到城门的我军掉转马头向后撤退。李耀春以为其诡计得逞，乐得忘乎所以，立即命令匪军全面出动，追击我军。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升起，在半空中炸开，匪兵们看见出击信号，立即从巢穴中涌出，狂叫着向我军追来。

马旅长见敌人上钩了，立即命令部队迅速向孙家窑方向撤退。我军速撤，敌人快追。等敌人进入我军伏击圈，马旅长率领的部队突然不见了踪影，弄得敌人莫名其妙。正在敌人纳闷之际，原本死一样沉寂的沙漠忽地一下沸腾起来，千百支枪口喷出火舌，一颗颗炮弹落进敌群，爆炸声如山崩海啸，烟雾卷上天空。敌人如梦方醒，叫苦不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千百战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敌人团团围住，喊杀声震天动地。敌人惊恐万状，东冲西撞，怎也突不破我军重围。我英勇铁骑冲入敌阵，只见战刀飞舞，敌人喊爹叫娘，纷纷落马。只十几分钟功夫，敌人就尸横遍野，剩下的见势已去，只好下马投降。我军大获全胜。

与此同时，当敌军倾巢而出来追击我保一旅诱敌部队后，高体乾司令员指挥分区主力突然出现在舍伯吐镇跟前，城内只剩少数留守部队，李耀春见此方知中计，可惜，为时已晚。我军奋勇攻城，突破城门，冲人城内，除李耀春带少数人冒死突出城逃跑外，守城之敌死的死，降的降。舍伯吐又回到我军手中。

我军二次收复舍伯吐后，军区决定让马仁兴率领保一旅驻防舍伯吐进行休整。

当保一旅的战士们进入舍伯吐后，看到昔日繁荣的舍伯吐被敌人糟踏得残亘断壁，满目疮痍，非常气愤。在旅部的部署下，迅速掀起拥政爱民活动高潮。全体指战员一齐出动，清理废墟，打扫街道，帮助群众修复被毁民宅。敌人占领时不准群众出城打柴，因此老乡家烧柴十分困难。马旅长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让各连队抽出人员到野外打柴草，送到住户手中。哲里木盟政府也调拨部分资金帮助恢复经济。关门的店铺以及酒厂、油坊，铁匠炉等工商业纷纷开张营业，并且保一旅还派部队保护商人到瞻榆等地采购商品，很快小镇就恢复了昔日繁荣景象。老百姓欢天喜地，杀猪宰羊，高高兴兴准备过大年。

舍伯吐被我军二次收复后，通辽、开鲁之敌失去屏障，敌人严令通辽国民党军立即夺回舍伯吐。

一九四七年一月二十日，正是腊月二十九，国民党军调集新六师十六团以及残余的苏和巴特尔叛匪共一千余人，在八十七师二。六团配合下，从通辽出发向舍伯吐进击，扬言要"到舍伯吐过大年"。

经联军司令部和马仁兴旅长共同研究，决定采取野战歼敌作战方案，将敌人歼灭在舍伯吐以南沙漠中，保证让舍伯吐群众过上一个太平年。

当晚，敌人进抵莲花泡子、唐格勒庙地区。我二师受命在白音布鲁格师长率领下出发到塔本扎兰营子地带设伏待机出击。马仁兴旅长率部离开舍伯吐，进入腰茫哈屯西北草甸与沙丘结合地带布阵迎击进犯之敌。保一旅到达指定地点后，派人通知驻扎在腰茫哈屯的骑兵二师十一团，十一团立即撤离该屯并抢占屯东北的高地。

拂晓时分，敌人八十七师二。六团先头部队到达腰茫哈，首先与保一旅在会元达窝堡附近接战，战斗十分激烈。敌人察觉可能又中了我军埋伏，害怕在野外与我军作战，遂决定不再向舍伯吐前进，全团开进腰茫哈屯，就地驻扎，修筑工事，准备利用村落与我军决战。

我军四面包围敌人。阿思根、高体乾、赵石等联司首长亲临前线指挥。

马仁兴旅长率保一旅担任主攻，从腰茫哈西北角向敌人进攻。我二师十一团从腰茫哈东北角助攻，十二团在东腰茫哈和南腰茫哈负责阻击增援之敌，并协同保一旅进攻。保一旅接连发起三次攻击，敌人凭借工事火力优势顽强抵抗，保一旅进攻受阻。战斗中，赵石政委冒着炮火流弹，前往会元达窝堡，与马旅长一起看望战士们，察看敌情。天快亮时，白音布鲁格师长来到十一团前沿阵地视察，指挥十一团利用沙岭高地以猛烈火力箝制敌人。敌人用六。炮向十一团阵地猛烈轰击，使我骑兵无法实施冲击。

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我军英勇攻击，敌人顽强抵抗，双方都有很大伤亡。我骑兵十二团三连排长哈斯敖其尔同志在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

这是我二师成立以来遇到的第一场恶仗，打得十分艰苦。战士们看到战友一个个倒下，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一口把敌人吞到肚子里去。

我军打得艰苦，敌人也很吃力，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了。

太阳偏西时，保一旅又一次发起攻击。这次马旅长亲自率队冲锋，一支支军号同时吹响，嘀嘀嗒嗒声直冲云霄。战士们从阵地上跃起，高喊杀声勇猛前冲，前边倒下，后面跃过去继续向前冲。阿思根和高体乾司令员也率领二师和分区部队发起冲锋。十一团的战马从沙丘上杀出。

我跨上战马，扬起战刀，高喊："同志们，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冲啊!"

十二团的战士们异同声地喊："为战友报仇，冲啊!杀啊!"纵马飞驰，向敌人阵地冲去。我骑兵如离弦之箭飞驰在腰茫哈北沙坨子上，冲向苏和巴特尔叛匪队伍。由于受到我争取工作影响，许多叛匪战士早就想找机会脱离叛匪队伍，今天见此情景，很多人早已把枪栓卸掉，根本不做抵抗，等我军战骑一到跟前，马上举手投降。

此时，整个腰茫哈一带到处是枪炮声、喊杀声。

被包围在西腰茫哈的叛匪头目格拉瓦喜见势不妙，想弃屯南逃，被张嘎子看见，张嘎子用枪顶住格瓦拉喜的脑袋说："怎么，想临阵脱逃吗?"

格拉瓦喜忙掩饰说："哪敢呢。"

张嘎子狰狞着吼道："快去给我顶住共军，谁敢临阵逃跑，就地正法。"

格瓦拉喜硬着头皮回到阵地上，而张嘎子却趁乱骑马溜走了。傍晚时分，敌人再也支持不住了，开始组织突围，一部分残敌冲破我军阻击线向通辽逃去。

整个战斗，我军共歼敌三百余名，其中，击毙四十余名，击伤二百一十名，俘虏五十多名，缴获一大批机枪，步枪和电台以及敌人预备到舍伯吐过年用的大米白面和酒肉罐头等。

三战舍伯吐，打破了敌人到舍伯吐过大年的美梦，给科尔沁草原上的蒙汉人民献上了一份厚厚的年礼，从此敌人的脚步再也没有踏进舍伯吐一步。

第四章

第四章

夜袭大三家子

腰茫哈战斗胜利之后，我联军司令部连夜在孙家窑召开各部队参谋长联席会议。会上，阿思根司令员总结了南下以来，特别是三战舍伯吐取得的光辉战绩，分析了目前敌我形势，认为经过一系列战斗，已经达到南下作战的战略目的。赵石和胡秉权政委也分别讲了话。会议最后决定利用敌人暂时无力进攻之机在骑兵一师和二师部队中开展战斗讲评活动，通过战评进一步调动广大指战员战斗积极性。

经过评比，共评出立功人员一百余名，大张旗鼓地进行表彰奖励，人人披红挂花，喜报送到家中，并组织立功人员巡回下连队作事迹报告，介绍作战经验和心得体会。通过战评活动，部队的思想觉悟进一步提高，斗志更加旺盛，纷纷写决心书和请战书，要求把最艰苦的战斗任务交给自己，好在战斗中为人民立功。

当时，国民党军在腰茫哈惨败后，仍不死心，八十七师师长彭锷又将驻立德堂的一营兵力调到大三家子，加强盘踞在那里的苏和巴特尔残部，与我军对峙，以此作为通辽的北部屏障。

骑兵十二团的广大指战员在战评高潮中，一致向联司首长请战，要求端掉大三家子据点，确保舍伯吐安全。联司首长经过认真研究批准了十二团的请战要求，指战员们兴高采烈，摩拳擦掌，准备战斗，并派出侦察员侦察敌情。

大三家子位于通辽城北约四十公里，舍伯吐南二十多公里处，是个比较富裕的村落。该村分南北两屯，北屯比较大，有二百多户人家。村北、南和西南方十几里以外都是茫茫的沙坨子，而村子周围地方却是大片平坦的草甸子和农田。大三家子是西辽河以北，舍伯吐以南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村落，占据大三家子，就扼住了通辽和舍伯吐之间的交通，南可以屏蔽通辽，北可以进攻舍伯吐。因此敌人在那里修筑了坚固的工事，村四周碉堡林立，明暗枪眼交织成密集的火力网。匪特张嘎子坐阵指挥，白天派出密探潜在北沙坨上放出了望哨监视我军动向。夜间两支巡逻队两小时一换班，不间断巡逻。严令坚守岗位，如果发现了望和巡逻出现失误，格杀毋论。白天张嘎子亲自带人出去巡哨，监督命令执行情况，有时顺手牵羊抢夺一些财物或牲畜回来，犒劳手下，借以拉拢人心。匪兵知道张嘎子不好惹，都对他惧畏三分。

我亲自率侦察兵三次侦察大三家子敌情，把所了解的敌情报告联司首长。经反复研究决定采取夜袭方法，一举端掉大三家子据点，清除我军进军通辽的障碍。联司批准了我们的作战方案，并为了保险起见，还调兄弟部队协助作战。

夜袭大三家子战斗的具体部署是骑兵一师二团为尖兵，二师十二团、十一团为主力，由地方干部骗成的长江骑兵团为预备队。全军在营格勒营子集结待命。

日落时分，西伯利亚寒流袭来，气温降至零下四十多度，并飘起了小清雪，冷风吹在脸上象刀刮一样。夜半时分，部队开始出发。当时正是月初，又阴天，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战马识途，全军取道沙丘林带，悄悄地向大三家子前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大三家子村北的沙坨上。

到达大三家子附近后，白音布鲁格师长把我叫到跟前对我说："图克，选出好猎手，穿上国民党军服，伪装成敌人巡逻队，摸进狼窝把狼崽子掏掉。"

我说："是，师长，我亲自带人上去，先把敌人四周岗哨全干了。"

白师长开玩笑说："你要亲自上去，十二团可归我了!"全军战士秘密潜伏在大三家子周围，等候出击命令。天寒地冻，战士们双脚冻得象猫咬，但谁也不肯动一下，咬牙忍受着。我挑选有作战经验的战士，伪装成敌人巡逻队，偷偷摸进大三家子村内，敌人一点也没有发觉。我们就趁敌人无防备，把敌岗哨一个一个收拾掉，换上我战士站在敌人哨位上。敌人巡逻队走过来，也没有看出来。我发现村中家家户户墙上都有枪眼，原来张嘎子在每家每户都设有战斗小组，以备万一有情况，可以处处开火，打击我军。我赶快摸出村，把这一情况向白师长汇报，共同修订了作战方案。这时村子里传来狗叫声，我对白师长说："白师长，十二团交给你指挥，我进村去指挥巡逻队作战。"

说完我又摸进村里，回到我伪装的巡逻队时，巧遇张嘎子出来查哨。原来这个张嘎子极狡猾，半夜醒来一看陪他睡觉的女人不见了，外面又出现狗咬，怀疑她是八路探子。实际上那个女人被他强行奸淫后趁他睡熟之机偷偷逃了出去，因而惊动狗咬。张嘎子贼人胆虚，立即喝令警卫队和他出去追赶。那个女人在前面跑，张嘎子在后面追，发现前面有黑影，立即问了一声口令，那个女人没出声，张嘎子随手一枪，将她打倒在地。听到枪声，敌兵惊醒，摸起枪胡乱开起枪来。

这一情况打乱了我军部署。包围村西北角的骑一师二团以为战斗打响，立向村里扔手榴弹，跳过围墙架起机枪开了火。我一看战斗提前打响了，便把伪装的巡逻队员召集在一起，投入战斗，活捉了三名敌人，打死十六人。长江骑兵团听到枪声也从村北面攻了进来。

敌人从暗藏的火力点向我军射击，我军不少战士受伤。但战士们继续勇猛作战，发现一个火力点，就用手榴弹炸掉一个，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和敌人争夺。

这时，村里的老百姓知道八路军打进村了，纷纷拿起刀棍，把驻扎在自家的敌人活捉送到我军手里。狡猾无比的张嘎子见势不妙，撇下警卫去找苏和巴特尔，两人乘村里激战之际，带着大烟土悄悄溜出村，一溜烟消失在夜幕里。敌中队长格拉瓦喜被我打怕了，为了逃跑方便，独自一人住在南屯边上一户人家的下屋里。当天晚上他喝足了酒，抽够了大烟，正在蒙头大睡，忽然听到枪声惊醒，出来一看，满屯子都是八路，吓得酒醒了一半，心想赶快逃命吧。越着急手越不好使，马缰绳怎么解也解不开，情急之下掏出匕首将马缰绳割断，立即翻身上马，往南就跑。跑到南坨了里，回头看看没有追兵，稳了稳神，这才发现马未备鞍人未带枪，连绞尽脑汁搜刮来的一包金银首饰也忘了带出来。村子里的敌人大部被歼，少数逃出村子。我骑兵部队全线出击，沿途追杀，逃敌被合围在半路，多半被枪杀刀砍，惨死马下，剩下的举手投降。天亮时，战斗精采结束。

这场战斗，除张嘎子，苏和巴特尔和格瓦拉喜三个逃脱外，全歼国民党正规军一个营，叛匪二百余名。

奔袭大林站

夜袭大三家子战斗，拔出了敌人在西辽河以北最后一个据点，从此，西辽河以北广大地区彻底从国民党军占领下解放出来。敌人失去了西辽河以北的立足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龟缩在通辽城里固守。我军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休整，开展教育整军运动。当时，保一旅正在舍伯吐休整训练。军区和二师首长认为他们的优良传统作风和治军带兵经验很先进，对我们蒙骑部队建设有借鉴意义。因此，经过与保一旅领导协商同意，决定由保一旅和二师实行对训练。即由保一旅和二师互派干部战士到对方部队，团长对团长，连长对连长，班长对班长，一对一地传帮带。为了搞好对学习，赵石政委和白音布鲁格师长亲自向部队作了动员，宣讲对学习的目的意义，要求二师广大指战员虚心向老大哥部队学习，学习他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思想，好作风，好传统和好经验。并成立了学习委员会，各团成立学习分委会，负责组织领导好学习活动。

为了协调学习活动，保一旅政治部主任刘达宣同志亲自到二师政治部帮助指导工作，马仁兴旅长还亲自给二师各团讲课。保一旅的干部战士对二师战友非常友好热情，和霭待人如亲兄弟一般。不但关心我们的生活和学习，而且还对我们非常尊敬，虚心向我们请教有关骑兵作战的知识和经验，使我们感到蒙汉族兄弟团结一家亲，相互问建立了十分深厚的友谊。

经过这次学习整军运动，我骑兵师的军政素质又上了一个新台阶，阶级觉悟和战斗力又进一步提高。

我军攻占舍伯吐后，敌人从郑家屯到开鲁之间的战线完全暴露在我军面前，除了几个孤零零的据点外，广大草原和农牧区完全掌握在我军手中。

敌七十一军八十七师师长彭锷为了确保郑家屯和通辽开鲁间的交通线，便把包善一匪部调到郑大线上加强防务?我军在撤出通辽前曾对驻扎在钱家店车站的包善一部的骑兵二十五团进行过打击，使其尝到过我二师骑兵的厉害。包善一进驻大林后，大林就成了他的狼窝，各种害人的野兽纷纷聚集大林，自称东北保安骑兵旅第五团的那双巴雅尔匪部也跑到大林，投在包善一麾下。物以类聚，小狼见老狼，分外亲密，狼狈为奸，坏事作尽，使大林人民群众遭受深重灾难。

大林车站在郑大铁路线上，距通辽和郑家屯各六十公里，是通辽到郑家屯间最主要的车站之一。大林镇在大林车站北约二里处，长春至通辽的公路贯穿东西，沿街店铺买卖栉比，特别是南来北往赶集的人群川流不息，原本是个繁华富裕之地。镇北侧不远处的西辽河滚滚东流，象一条白龙飞舞而过。

自从国民党军特别是包善一匪部侵占大林镇后，把一个好好端端的繁华城镇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经济萧条，粮食短缺，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提起老狼包善一，这可是个反动透顶的封建领主、官僚和军阀。科左后旗有一首著名的民歌《达那巴拉》唱的就是包善一的罪恶历史。他长期盘踞科左后旗，担任要职，执掌兵权，欺压民众，巧取豪夺。家中拥有大片牧场，牛羊马匹无数，在郑家屯还有商号买卖。"九一八"事变后，包善一投机参加蒙古自治军，日伪时期又投靠日本人当上了伪科左后旗旗长。"九三"光复后，网罗日势力，自封维持大队长，妄图攫取政权，维持自己的反动统治。革命运动起来后，他又投靠国民党反动派，与人民为敌，暗中煽风点火，利用各种手段瓦解新生的人民武装，策划蒙骑十个连叛变，杀害革命干部，对人民犯下滔天罪行。后来受到我军打击，跑到郑家屯、四平、沈阳接受国民党军队的改编和武装后，配合国民党七十一军八十七师进犯科尔沁草原，又回到家乡祸害乡民。此次被调到大林防守铁路线，包善一和他的部下更加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令人发指。

经过整军运动教育后的我二师官兵，听说包善一的罪行后一个个咬牙切齿，纷纷请战要求找老贼算账。联司首长经过认真研究，认为应该对盘踞大林站的包匪进行一次袭击，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扩大我军声威，同时也能起到进一步孤立通辽敌人的目的。

一九四七年一月二十四日，根据联司命令，白音布鲁格师长和王海山师长亲率二师和一师各骑兵团从舍伯吐出发长途奔袭大林站。

在路经烟筒吐时，抓住几名格拉瓦喜匪兵的家属，白师长亲自找他们谈话，向他们交待我军政策，教育他们回家好好生产，不要到处乱跑乱叫，同时找来一些从苏和巴特尔叛军中反正归来的战士给他们现身说法，动员他们劝说亲人早日悔悟，反正回来，八路军既往不咎，从宽处理。在途中，还收容了十几名从蒋军中逃出来的士兵，交给后勤部门处理。

太阳偏西时，我军先头部队接近大林站，全军主力进入大林站北边的东归力和西归力村，封锁了消息，隐蔽待命。傍晚，我军对大林站发起攻击。

对于我军的到来，包善一匪部没有一点察觉，仍和往常一样，一帮一伙地在酒馆内猜拳行令，大吃大喝，镇内十多家饭馆，座无虚席，清一色的匪兵。当官的则钻进妓院情妇家寻欢作乐去了。我军悄然潜入大林站，敌人毫无知觉。匪兵们正吃喝的高兴，突然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一发炮弹落在镇内爆炸，接着又是一声，震得房屋直摇晃，匪兵们吓得妈呀乱叫，往桌子底下钻。紧接着枪声大作，匪兵们涌上街头，一边喊叫："不好啦，解放军来了，快跑呀!"一边拼命逃跑。

夜色朦胧，满街上是人，乱烘烘，兵匪百姓分不清楚。我军战士们高呼："老乡们，我们是解放军，大家快回家去，不要在街上乱跑。蒋军弟兄们，我们是内蒙古骑兵，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投降，缴枪不杀。叛变的弟兄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欢迎你们投诚回到自己队伍里来。你们的亲人都在等着你们呢!"

有一个匪兵把枪丢在地上，骑上马朝敦哈勒嘎查庙方向逃去，有的战士要去追赶，我说："算啦，一个小兵，让他跑吧，谅他也不敢再做坏事了"

王海山师长亲自指挥只打了两发炮弹，就把大林镇内的敌人吓破了胆，原从我十二团叛变出去的两个连的士兵听到我们的喊话，纷纷投诚，回到团里。另有二十多名国民党军士兵被我军生俘。逃出去的匪兵被我军一直追击到兴隆镇一带。

攻占大林后，我军认真打扫战场，没有发现匪首包善一，经审讯俘虏得知，原来包善一和几个匪军头头乘晚车到郑家屯万花楼狎妓玩乐毒了。他的骑兵二十六团一部前往乃曼格勒草甸抢夺牛羊去了，在返回途中听到大林方向响起炮声，情知不妙，便掉头向郑家屯方向逃去，被他们侥幸逃脱。

我军两炮定大林，一时传为佳话。匪兵一听到骑二师的名字就不寒而傈。

奔袭大林胜利后，我军陆续返回舍伯吐，继续开展整军运动。

主力到草原 军民鱼水情

袭击大林战斗结束后，我军迅速撤离，胜利向舍伯吐根据地凯旋。

当天夜间大约十点多钟，辽吉军区和蒙汉联军司令部接到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电报，电报说我军主力部队第七纵队经东北某地，于近日抵达舍伯吐休整，要求辽吉军区和蒙汉联军全力确保七纵安全完成休整任务。

听说主力部队要来，我们非常高兴，大家天天盼，夜夜想，希望主力部队老大哥早日到来。白天外出训练打靶，晚上政治学习后，各连队组织战士们编练文艺节目，准备迎接主力到达。战士们19编的文艺节目有《打跨包善一》、《勇士送别》和《嘎达梅林》、《达那巴拉》等歌啦，驻地蒙古族姑娘们还穿上节日的盛装，排练蒙古族舞蹈，旗政府也组织了秧歌队。整个舍伯吐地区掀起了迎主力、慰问亲人的高潮。

一九四七年一月二十五日，盼望已久的主力部队，辽吉军区的保二旅向蒙骑兵驻地舍伯吐进驻整休。这支部队在一九四七年八月成为东北野战军第七纵队。

头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把科尔沁草原装扮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清早起来，战士们把街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并用积雪沿街堆起一个个雪人、雪羊、雪梅花鹿。城门上空红旗猎猎，飘扬耀目，围墙上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欢迎标语。

吃过早饭，镇内和附近的蒙汉群众扶老携幼涌上街头，年老的阿爸拉起悠扬的马头琴，年轻小伙儿姑娘们成群结队跳起安代舞，唱起古老的迎亲曲，整个舍伯吐到处欢歌笑语，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接近中午时分，在蔚蓝蔚蓝的天空下，一支雄纠纠的队伍出现在白皑皑的雪原上。队伍一边唱着嘹亮的军歌，一边在红旗的指引下，从北城门走进舍伯吐镇。

"欢迎子弟兵!"

"向主力部队学习!""向主力部队致敬!"欢迎的人群喊着日号，热烈鼓掌，人人脸上露出由衷的欣喜。

军区和联司首长迎上去和主力部队的同志们握手，问寒问暖。说起这支部队，科尔沁草原人民并不陌生，早在一九四六年初：国民党军侵占东北前曾来过这里，那时叫保二旅，曾有很多蒙汉青年响应号召参加了这支部队，是一支真正的科尔沁草原人民的子弟兵。后来，国民党进攻东北，他们遵照毛主席"让开大路，占领两厢，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转战到北满各地，屡立战功，成为东北野战军主力部队之一。

欢迎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认出队伍中的亲人，也有的战士从欢迎人群中认出阿爸阿妈，哥哥姐姐，互相打着招呼，有的拥抱在一起。真是亲人见面喜泪流，心里话儿说不够啊!

七纵是支步兵部队，马匹很少，只是用来驮物和拉炮，战士们行军全靠两条腿，这次他们就是从近千里之外徒步走到这里来的。部队来到事先安排好的营地，吃过午饭，也没休息一下，便开始动手清除营区和附近的积雪。战士们一个个生龙活虎，不到半个时辰，便把营区清扫得干干净净，还在营地南清理出一大片操场。接着，又以连为单位派人到沙坨子里自己动手砍柴，把老乡送来的柴草全部送回原处，而且还把自己砍来的柴送到缺少烧柴的穷困百姓家中。

看到这些年轻战士在前线不怕流血牺牲，为老百姓的解放英勇战斗，回到后方又如此爱护老百姓，跟国民党军队的"打粳米，骂白面"真是天壤之别，老乡们得意地把这支部队叫作"咱们自己的神兵。"

部队中有不少蒙族战士，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主动给部队首长和战士们当翻译，帮助联系各类事情，对增进部队和驻地群众的团结友爱起了很好的作用。

但是由于少数汉族战士初次来到草原，不懂蒙古人的风俗习惯，因而也常常闹出一些笑话来。

蒙族人传统崇拜火，因而对火盆很尊重，认为那是火神爷呆的地方。有的战士出外执勤冻了脚，回到屋里用火盆烤脚丫子，并把包脚布或袜子搭在火盆上烤，蒙族老乡看了批评他们说"用火盆烤脚，火神爷要生气的，他会派出恶狼把牲畜吃掉。"汉族战士不懂蒙族人的风俗在火盆上搭脏物是不吉利的兆头，便不以为然说"哪有那么回事，那是迷信。"由此常常引起蒙族老乡的不快。

蒙族人普遍信奉佛教，几乎家家供佛。有的战士住进蒙族老乡家里，不懂得规矩，进屋把子弹袋或绑腿布解下随手放在佛龛上，引起老乡的反感，甚至有的还发生争执，等到汉族战士弄明白了还得向老乡赔礼道歉，检讨错误。

另外，汉族人习惯早晨起来扫院子，正好和蒙族人相反，蒙族人是在晚上牛羊归圈时打扫院子叫做除"吉祥"。战士们按照汉族习惯早起为老乡打扫院子，不但没人感谢，反而被老乡上来抢走扫帚，斥责说"扫走了吉祥"。

特别是关于狗的问题。蒙族人爱狗如命，尤其是猎狗，休息睡觉都和主人在一起，最忌讳别人打他的狗。有的汉族战士不了解狗的习性，因而怕狗。去群众家办事遇见狗，时常捡土块或用木棒打狗。因而惹老乡生气，任凭狗咬而不管，有的战士因此而被狗咬伤。

虽然这都是些琐事，但也因此影响部队和驻地群众的关系。为了此事，我找部队首长，向他们介绍有关蒙古民族的特点和固有的风俗习惯。还编了一本专门介绍蒙族人风俗习惯和日常用语的小册子，用油印机翻印出来发给每个战士人手一册，组织认真学习，深受战士们的欢迎。经过学习，汉族战士们掌握了蒙族人的礼节和风俗习惯，各种可笑事情就很少再发生了。有的战士还学会简单的日常用语，和蒙族老乡见面用蒙语打招呼，蒙族老乡听了非常高兴。

这支部队有着爱民的光荣传统，指战员们想方设法为驻地群众做好事，帮助他们排忧解难，以实际行动密切军民关系。

一天，有一个战士在野外打了一大捆柴回来，准备送给老乡。当他走进一座马架子房内打算用蒙语向老乡问好时，意外地发现这户人家五口人只有一人身穿破皮袄和一条旧裤子，其他四个人，包括老人，女人和两个孩子全都赤身裸体披着破被围着火盆取暖。这个战士看到这种情形，难过地流下热泪，二话没说，马上把自己身上棉衣脱下来送给露着半个身子的老妈妈。然后回到连队，把所见到情形讲给战友们，战士们一听都难过地流了泪，在排长的带领下，全排战士把自己多余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送到这户贫苦牧民家中。

这个牧民叫巴特尔，家里原有几只羊和一匹马，国民党匪军侵占舍伯吐时，连同家里的衣物，全被匪兵抢光了。巴特尔全家见解放军给他们送柴送米送衣服，感动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向战士们致谢，战士们把他们拉起，围坐在火盆旁问寒问暖，亲如一家。十五六岁的大姑娘穿上解放军送的衣服，再也不用围着被子躲在炕角了，欢欢喜喜地在地下蹦来蹦去，拉着战士们说："叔叔，我也要当解放军去!"

第五章

第五章

孙家窑反击战

我长江骑兵团是由哲盟地委和政府人员、后勤人员及家属组成的，自七纵部队来到舍伯吐后，便把驻地迁到孙家窑。

匪首李耀春得知这一情况后，便起歹心，妄想趁机消灭我长江骑兵团，以报舍伯吐失败之仇。

李耀春采取调虎离山之计，将苏和巴特尔叛匪调到大林站，企图以此把骑兵二师从舍伯吐附近引开。

一月二十七日深夜，李耀春带一个加强步兵团，避开公路，顺着公路东侧的沙岭悄悄向孙家窑摸来。出发之前，李耀春为了鼓舞士气，提前给部队发了饷，并许诺打下孙家窑，所得财物全归各人所有。

此时正是隆冬，气温达零下三十几度，而国民党兵多半是南方人，从没见过草原上这种恶劣天气，穿着棉袄棉裤还冻得直哆嗦，有精明的出主意，把鹅毛被拿出来披在身上，猫着腰，一步一步向前爬行。不到一百里路程，他们竟足足走了两天时间，三十日晚间才走到腰茫哈南十五里的营格勒营子。

蒋匪在营子外面休息吃饭后，悄悄摸进营子里。刚一进营子，几个情报员就接连跑进来报告说舍伯吐来了解放军主力部队，骑二师已在腰茫哈前边埋伏下两个团兵力。狡猾的李耀春开始半信半疑，后来见报信的都是蒙古人，就更不相信了，把送信的大骂了一顿："他妈的，简直胡说八道，舍伯吐怎么会出现共军主力，难道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谍报员解释他不听，一顿拳脚都踢了出去。李耀春从衣袋里摸出一瓶白兰地往嘴里灌了一口，他想可能是共军故意放出的风，想用大话吓跑他，如果真是这样，共军可就错打了主意了。想到这，他哈哈大笑，拔出手枪，喝令部队开拔，继续向孙家窑前进。敌人进犯孙家窑真的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事先一点察觉也没有。当时赵石政委前去舍伯吐会见七纵首长，不在驻地。我们是从一位叫特木尔的老贫农的报告中得知的。当时刚掌上灯，我和一师王海山师长在屋里闲聊，忽然门外有人高声说话："我找白音布鲁格师长说话。"

我接过来问了一句："外面是谁在说话?"

警卫在外面答道："是一个叫特木尔的老人说有急事要找白师长。"

王海山师长说："叫他进吧。"

王海山师长说完披上大衣站起来，警卫员领着一名老汉走进屋。

老人看样子有七十来岁年纪，白胡子上挂满冰柱子，两个眼窝深陷，身板挺硬朗，手里牵一只猎狗。

王海山笑着对老人说："我就是你要找的师长。"

我急忙让老人坐下，端过火盆让他烤火，接着王海山的话茬说："对，他就是我们王海山师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老人急忙站起，拉着王海山师长的手，把他所看见蒋匪军进犯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了老人的话，我们也吃了一惊。事关重大，情况紧急，我和王海山师长坐下来认真分析一下敌情，认为敌人此行的目标可能是孙家窑的长江骑兵团。为了弄清敌情，我们马上派出侦察兵。

侦察兵回报，敌情确实如老汉所说。我们立即将参谋们召集起来研究制定作战方案，并马上快马前往舍伯吐给赵石政委报告敌情，派尖刀排前往孙家窑给长江骑兵团报信，作好战斗准备，配合我一师二师，消灭来犯之敌。要求他们实行灯火管制，家家户户不许点灯，减少岗哨，麻痹敌人，引敌人进村，我大军从外面包围，里应外合，歼灭敌人。

我一师和二师部队立即出发，通过腰茫哈东西两屯向西走，走出二三里后，再急转九十度直插北坨子，通过无人的荒草甸子奔向毛都营子，然后兵分几路，埋伏在孙家窑村外。我军如此行军的目的是造成敌人错觉，诱其深入。

当天夜里，北风呼啸，寒气刺骨，顶风连眼睛都睁不开。这种天气对我军作战十分有利。待我骑兵团潜伏在孙家窑野外雪原上时，王海山师长故意找来两个蒙古艺人到我军驻地给留守战士们说书，以迷惑敌人耳目。

李耀春信心十足地率领两千五百余人的加强步兵团一路上平平安安直奔孙家窑而来。路上又听到谍报员的报告说蒙骑二师部队向相反方向去了，这更坚定了李匪的信心。他召集士兵训话，许愿打下孙家窑，谁能割下一个共军人头，赏大洋一百块。匪军得到情报，心里有了底，又受到那一百块大洋的诱惑，不再慢慢爬行，脚下生风，飞快地奔向孙家窑。李耀春坐在马上，边喝着白兰地，边作美梦，盘算自己兵到东腰茫哈后分三面包围孙家窑，一举歼灭共军，活捉共军头头，送到沈阳、南京，蒋介石一高兴，说不定自己可以弄个军长当当。

东方刚放点亮时，敌军接近了孙家窑。李耀春跳下马，向屯子和四周观看一下，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暗自庆幸自己的妙计得逞。他立即将手下亲信召来，吹嘘自己的英明，几个亲信连忙拍马屁，称赞李主任神机妙算胜过当年诸葛亮。

李耀春把炮兵集中在孙家窑屯南草甸子上，首先用排炮向孙家窑外围工事进行猛轰，并对屯外树林北侧集中火力扫射。

正在这时，我大队骑兵突然从潜伏地成扇形向敌人猛扑过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敌人一看又中了我军埋伏，惊惶万状，叫苦不迭，只得龟缩在雪地里胡乱开枪。

这边战斗一打响，王海山师长立即率队从塔本扎兰营子赶来，占领北沙坨子高地，指挥九0炮向敌人猛烈轰击。我骑兵战士乘敌人慌乱之机纵马杀入敌阵，挥刀砍杀敌人。忽然，我在马背上发现三棵树后面有敌人重机枪正在向我军疯狂扫射，我大喊一声，冒着枪林弹雨纵马冲过去，三个机枪手见我来到跟前，吓得慌忙扔下重机枪起身想跑。还没容他们完全站起，我的战刀已经飞快地砍下，三个重机枪手惨叫着倒在血泊里。

战斗打响后，主力七纵队也派部队配合长江骑兵团赶来，从敌人右侧开火，加入战斗。敌人在我三面夹击下死伤惨重。李耀春躲在左边树林里指挥战斗，子弹嗖嗖地打在树干上，打得树枝哗哗直落。他抬头看看黑压压的人群，刚来时的那股得意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知道又中了我军埋伏，心想没好，赶快逃命吧。于是李耀春抱头窜到雪沟里，甩掉大衣，顺沟底朝南跑去，跑了一会儿，又从沟底爬上来，卧在地上，四处寻看自己的坐骑。坐骑不见了，正在他着急时刻，看见自己的卫兵骑着马跑过来。残忍的李匪举枪将卫兵打下马来，跳起来纵身上马只身向南逃跑。

敌人在我军冲击下溃散，向南逃窜。我率十二团骑兵飞马占领鞍印沙岭，切断敌军退路。在我大军四面包围进攻下，敌人乱作一团，完全失去有组织的抵抗能力，任凭我军战刀劈杀，有的干脆一片片跪下举手投降。傍晌午时分战斗结束，国民党军一个加强团二千五百多人只逃出一百多人，其余全部被我军歼灭或作了俘虏。

这场战斗实际上是在东腰茫哈和孙家窑之间进行的。打扫完战场，我军押俘虏，带着战利品返回东腰茫哈。

吃饺子的故事

我蒙骑一师、二师在主力七纵队配合下，一举全歼来犯之敌，取得孙家窑反击战胜利。正在打扫战场时，一支二百多人的支前担架队出现在战场上，抬担架的老乡争先恐后把我军受伤人员抬上担架。战地上有些国民党军重伤员，倒在地上喊救命，老乡们骂他们："谁让你们给国民党卖命，遭罪活该!"

王海山师长见此，指示干部们告诉老乡："咱解放军讲人道，敌人的重伤员也要抬回驻地救治。"

看到王师长发了话，老乡们很不情愿地把他们也抬回驻地。这时，舍伯吐镇内老乡们敲锣打鼓，秧歌队等在南城门，欢天喜地迎接大军胜利归来。驻地各屯也都家家户户忙碌不停，杀猪宰羊包饺子，慰劳解放军。

我骑兵团刚一进驻地村子，蒙族老乡们就端着炒米、奶茶、荞面饼、粘豆包、马奶酒迎上来，慰劳战士们。

我和王师长回到房东道尔吉家时，道尔吉老人早已在火坑上放好坑桌，桌上摆满了热牛奶和炒米、甜奶茶，还有奶油和鸡蛋，锅台上放着一盖帘包好的饺子。我一进门，道尔吉迎上来笑着用蒙连声说"义得义得"(义得，蒙语过来的意思)，接着又用汉语补充一句："祝贺你们打大胜仗，快来吃饺子吧!"

我和王师长刚表示要拒绝，道尔吉便生气地说："不吃不行，不吃，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们只得上炕坐下，道尔吉又拿出一瓶烈酒，要给我们倒上。我们连忙说："我们部队有纪律，不能喝酒，你老人家自己喝吧。"道尔吉看了我们一眼无奈地说："好吧，我自己喝。你们给我吃饺子行吧?"

我们连连说："行!行!行!"

片刻，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养面饺子端了上来。我夹了一个饺子吃了一口，是羊肉蛋的，连声夸道："好香!好香!"

王海山师长夹起饺子，突然心中一震，心想，老乡家哪里来的养面呢?便问道尔吉："大爷，你家里还有荞面?"

道尔吉见问，怔了一下，放下酒盅回答："不瞒你们说，只有这一点。"接着他和王师长谈起这荞面的来历。

原来，道尔吉老人的儿子被国民党军抓走了，他一看见我们就想起儿子，把我们像亲儿子一样看待。前几天，老人说要去瞻榆看亲戚，临走前抓走了家里仅有的三只小鸡。其实老人哪里是去看亲戚，原来他是想要给我们包顿饺子吃。老人到瞻榆后，卖掉鸡买回了盐和一些荞面，正好赶上我们打胜仗，就包了饺子慰劳我们。我听后感动得流出眼泪，抓住道尔吉老人的手说："阿爸，我们都是你的亲儿子，谢谢您了!"

吃过饭后，我们一边吸旱烟，一边拉家常，道尔吉老人又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件事。

那是在腰茫哈战斗时，占领沙岭高地上的敌人防守很严密，火力很猛，我骑兵团连续冲击两次没有攻下来，后来准备用步兵配合骑兵再次强攻。在战斗间歇时，参加支前的老向导道尔吉老人问身边的哈斯敖其尔排长："怎么不打了?"

哈斯敖其尔回答说："这是战斗间歇，你不进攻，敌人也不开火，这是战斗中自然形成的规律。"

道尔吉一听高兴地说："到了立功的时候了。"

他俩正说着，高地上的敌人又开火了，接着我军的机关枪也突突突地响了起来，六。炮的炮弹落在高地上，整个沙岭都被笼罩在浓烟之中。一会儿，我步兵在重机枪掩护下接近高地，向敌人佯攻。乘此机会，我骑兵在后面飞马冲上高地挥动战刀，与敌人展开白刃战，经过一阵血斗，终于攻占了这块高地。

敌人骑兵一看制高点被我军控制，便逃进村子里，抢占一户空院子。院主人原是个大牧主，我军来后逃走了。院墙很高很厚，还有枪眼。敌人进院后，前边派人把守，后门可以打开，准备随时逃跑。

道尔吉老人曾在这户牧主家当过长工，对院内情况非常熟悉，便带领我骑兵战士前去堵住院子的后门。敌人头目让几十名士兵在前边抵抗，自己则带上几个心腹想从后门偷偷逃跑。等他们刚一打开后门，便遭到我军一顿迎头痛击，被迫退回院子里，自己关上门，成了四面被围的瓮中鳖。

村里有三条长短不齐的街道，最长的不过半里，住的全是蒙族老乡。敌军退入村中强迫各家各户挖枪眼，构筑火力点。闹得家家户户孩子哭老婆叫，乱成一锅粥。敌人把重火器放在村东头，把迫击炮放在村西头，对准我军冲击路线一个劲地猛打。敌二六团不愧是国民党军主力部队，战斗力确实很强，猛烈的火力使骑兵部队进攻屡屡受挫。到了晌午，敌团长通过电台向通辽大本营求救，八十八师师长彭锷回电让他坚持到日落，等援军赶到再突围。敌团长将电报撕成碎片，大骂彭胖子不是人。他拿起望远镜向外看了看，见屯外漫山遍野都是解放军，捶胸顿足连连说"完蛋了!完蛋了!"

敌人怕坚持不到日落，便组织兵力开始强行突围。我军为了减少群众损失，决定将敌人放出来到野外再消灭。于是对突围的敌人采取边打边退战术，将突围敌人引到沙岭以南的草甸子里。那里一马平川，正好利于我骑兵作战。在我大军四面围攻和不断的猛烈冲击下，敌人全数被歼。傍晚时分，战斗结束。

战斗中，我骑兵团在道尔吉老人向导下把独立牧主大院包围得水泄不通，敌人凭高墙踞守不降。道尔吉老人对哈斯敖其尔说："哈排长，院内情况我熟，我带你们冲进去。"

哈斯敖其尔说："老人家，你不懂军事，这叫围而不打，咱们慢慢提网再捉鱼不迟。"

这时，赖政委来到我身边说："图克，一师的六O野炮来了，一炮就解决问题。"

我说："好吧!"

赖政委跑回野炮身边。不一会儿，一声巨响，一股黑烟从院子里腾起，院墙被炸开一个口子。我喊一声"冲啊!"便和战士们飞身上马冲进敌阵。道尔吉老人也跃起想跟着冲进去，被哈斯敖其尔一把拉住说："老人家，你不能去，会死的。"

道尔吉说："让我去宰了这些兔崽子，你们都不怕死我怕啥?"老人说着甩开哈斯敖其尔从地上捡起一支七九步枪冲上去。正在这时，敌人扔过一颗手榴弹，哈斯敖其尔看见，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老人按倒并趴在身上。手榴弹爆炸了，弹片横飞，老人安然无恙，哈斯敖其尔却受了重伤。道尔吉老人抱起哈斯敖其尔失声喊道："哈斯敖其尔，你醒醒，我的好孩子啊!"

哈斯敖其尔慢慢睁开眼睛，吃力地说："老阿爸，没什么，等我伤好了，咱们再去打猎，包鹿肉饺子吃。"

说完。哈斯敖其尔就闭上了眼睛。道尔吉抱着哈斯敖其尔放声大哭。

哈斯敖其尔牺牲后，道尔吉老人亲自参加建造哈斯敖其尔烈士纪念碑。从此老人就和我军结下生死之情，老想着哈斯敖其尔的话，因此千方百计包了这顿饺子给我们吃，也算了却老人的心愿。

奇怪的遭遇战

孙家窑溃逃出来的一股匪军，像被狼惊动的羊群，没头没脑乱窜，逃进一眼望不到边的沙丘和草原上，没有路，也找不到向导，便东一头，西一撞，懂懂董董怎么也走不出东腰茫哈大草甸子，几乎冻死饿死在荒无人烟的雪地里。

逃兵中有个乌金山，蒙名叫乌力吉巴雅尔的人，原是我骑兵十一团中随苏和巴特尔叛变的，后来在叛军中当上了排长。在偷袭孙家窑战斗中全排士兵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只他一个人侥幸跑了出来，混到溃兵中间逃到沙丘上。

乌金山毕竟生长在草原上，对草原上的事情有所了解。这功夫他的聪明劲上来了，跑到一棵树根下看了一会，惊喜地叫了起来："弟兄们，不要瞎跑了，跟我乌排长走，保准饿不死，今天下午就能见到兄弟部队了。"

溃军士兵一听，蜂拥似地围了上来。乌金山得意洋洋地指手划脚："那是北，那是南，咱们向南走，一会儿就到三家子。"

说完，乌金山推开众人竞直朝南走去，众溃兵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主意，只好跟在乌金山身后朝三家子方向走去。乌金山带领溃兵沿三家子东边的沙岗朝前走，突然发现一支骑兵队奔他们而来，大声叫到："不好，有共军!"

众溃兵一听，马上推上步枪子弹，抢占附近的沙丘。对面骑兵队也发现了他们，以为是解放军的追击部队，马上开火，冲了过来。溃军也乱枪开火，打死几个骑兵。等骑兵队冲上沙丘，乌金山看清对方原来是自己人，便高声喊道："不要打了，是自己人，我们是二。六团的。"

对方一看，也认出他们是自己人，便停止射击，两下会在一起。原来骑兵队也是从孙家窑战斗中侥幸逃出来的，和他们一样，在草原上转来转去找不到回去的路。乌金山眼珠一转，自称自己是指挥员，夺过一匹战马骑上。带着这帮残兵奔通辽而回，路上经过村落时抢了一家商店充饥，到了晚上才走到通辽城郊。

快到城西门时，乌金山又来了小聪明，跳下马，将队伍整理一番，列成队，整整齐齐朝城门走去。

岗哨见有队伍接近城门，枪栓哗地一拉喊道："口令!"

乌金山回答："不知道，我们是剐刚从孙家窑剿匪回来的部队。"

岗哨说："站住别动，再向前我开枪了。"

张嘎子这时正在城头上，向外一看，骂了一句："他妈的，狗熊又回来了。"

然后冲哨兵说："让他们带队的官儿先进来。"

乌金山走到岗哨前先敬礼，后交枪，然后走上岗楼，没等他看清长官是谁就被张嘎子抽了一耳光，张嘎子厉声问："哪一部分的?"

"骑兵大队的。"乌金山回答。

张嘎子又抽了他一鞭子问："逃回来多少?"

"一百零五个，步兵团全完蛋了。"

张嘎子冷笑一声说："别害怕，别看笨猪被杀，老子还是爱护逃兵的。"然后吩咐哨兵将外面的人都放进来听训话。

岗哨打开城门，把溃兵放进来，列队站在张嘎子面前。张嘎子怒气冲冲，打了每人一鞭子，接着叫道："连长、排长、班长出列。"话音刚落一下站出十六个当官的。张嘎子瞅了每人一眼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打了每人两个耳光，这些人连累带怕，本来疲惫不堪，被他打得两眼发花，嘴角流血，但谁也不敢吭声。这时，岗楼里传来电话铃声，张嘎子接完电话回来，冷笑着说："彭将军命令，你们这些逃兵本应按军法处理，但念你们剿匪有功，都去教导团报到接受整编。"

然后冲岗楼里喊："二排长，带弟兄们把他们送到教导团去。"乌金山到教导团后，被分配到训马队，负责训练刚从草原上抢来的马匹。这些马都是生个子，性情暴烈，一见生人就乱踢乱咬。乌金山虽然是草原蒙古人出身，但要训好这些生个子马也并非易事，整天战战惊惊，生怕稍不小心被马踢死，又怕当官的打骂，心里充满了矛盾和苦闷。

一天，张嘎子来到训马队想挑一匹快马，走到乌金山身边说："兄弟，还认得我吗?"

乌金山马上立正说："认得，长官您好?"

张嘎子笑道："小毛驴挺听话的，干得不错吧?哪匹最好?"乌金山回答："所有的马都还生着呢。"

张嘎子说："你给我挑几匹，城防队要装备，你就到那里去当训马官吧。"

就这样，乌金山挑了六匹马，跟张嘎子回到城防队。第二天，张嘎子想骑马，好玄被马踢着，一怒之下罚乌金山立正站三小时，还要罚款一万元。

其实这是张嘎子故意设的圈套，原来张嘎子听人说乌金山有条家传红玛瑙珍珠链，能值好多钱，于是想出这个法子来企图把这条珍珠链弄到自己手里。乌金山拿不出钱来，张嘎子指名要这条链子顶替。乌金山没办法，只得把链子交给张嘎子。

乌金山越想越窝火，便趁张嘎子喝醉酒时悄悄将链子偷回，骑上一匹快马骗过岗哨，出了西城门，直奔家乡边达来营子。他怕被追兵赶上，不敢走大路，专从荒野中走，谁想一下子竞走到我军训练场中，被我军抓获。经教育，他悔悟自己走错了路，要求参加我军打国民党反动派。赵石政委，赖其正副政委一起研究决定接受他入伍，分配到骆宝连队。

乌金山入伍后进步很快，还主动把红玛瑙链上交给旗政府作为文物保存，受到政府表扬。在诉苦大会上，他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大伙听，教育那些受蒙蔽的人员认清国民党反动派的真面目，早日回头．重新做人。

欢腾的雪原"那达慕"

孙家窑反击战后，我师接到军区和盟政府的通知，为了庆祝孙家窑反击战胜利，同时庆祝骑兵、二师晋升军区主力，欢迎七纵进驻科尔沁草原，要在舍伯吐举行"那达慕大会"。

"那达慕"大会会场设在舍伯吐北侧的大草甸子上。经军民一齐动手，很快就将草地上的积雪清理完毕。

布置好的大会场仿佛是一个白色的童话世界，一簇簇纸扎的红花绿草，一座座雪堆的牛羊骏马，维妙维肖。大会主席台用木杆搭成，披红挂彩，十分醒目，敬爱的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画像挂在主席台正中。

当朝霞普照时，各兵种，各连队整装入场，我们骑兵按红马、白马、黑马、花马各色分列成几个方队最先入场，战士身背马枪，腰挎战刀，挺胸抬头，真是马整齐，人威风，一面红旗在前开路。其他各级干部按连队编制，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走进会场。接着是七纵入场。主力部队的战士们高唱《义勇军进行曲》雄纠纠气昂昂，威风凛凛地走入会场。

驻地群众也列队入场，蒙古族老乡穿着五颜六色鲜艳的蒙古袍，有的手拿大刀，有的身背猎枪，有的肩扛红缨枪。整个会场聚集了几万人，人头攒动，仿佛缤纷的海洋。有的老乡是骑马坐车从上百里以外赶来的，甚至有的提前一天就来到会场，临时搭起蒙古包住在会场上。老艺人拉起悠扬的马头琴，唱起自编的好来宝《咱们的骑兵真威风》，引来一群群大人孩子围观，掌声、笑声、歌声汇成一片。

这是科尔沁草原解放以来举行的第一次"那达慕"大会，盛况空前，叫我永生难忘，至今想起还常激动得想流泪。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军区、政府首长走上主席台，他们当中有阿思根司令员、马仁兴师长、王海山师长、白音布鲁格日布长、赵石政委、胡秉权政委，乌力图盟长，还有色音巴雅尔旗长以及农牧民代表、战斗英雄代表等，中共中央东北局也派代表参加了大会，《胜利报》的记者也来到大会进行纪实采访报道。

首先由乌力图盟长致开幕词，然后是中共中央东北局代表向大会祝词，之后由阿思根司令员发表重要讲话。

阿思根在讲话中指出：在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内蒙古人民争取民族解放斗争取得重大胜利。中国共产党的一贯政策是各民族一律平等，各民族的事务由各民族人民自己管理。我们的斗争目标是跟着共产党毛主席革命到底，彻底推翻封建王爷统治，建立各民族人民友好相处，自由民主的新型民族政权。

在讲到军事问题时，阿思根指出：内蒙古的军事建设，要贯彻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和建军路线，骑兵一师、二师晋升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骑兵部队后，仍然要实行"边打边训"即一边作战一边训练的方针，在枪林弹雨中锻炼成长，加紧备战练兵，随时准备听从党中央，毛主席指挥，走出草原，出师东北，为解放全东北而战斗。

接着赵石同志发表讲话。赵石同志在讲话中回顾了自一九四五年以来，在乌兰夫主席领导下内蒙古民族解放运动发展壮大的光辉历程和内蒙古骑兵部队英雄业绩，勉励广大蒙汉群众团结一致，在党中央毛主席领导下，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争取全内蒙古民族解放斗争的彻底胜利。

最后，农牧民代表道尔吉上台讲话，道尔吉老人唱了一首自编的《那达慕赞歌》，赢来一阵暴风雨般掌声。

接着各部队和群众表演文艺节目和赛马，高潮一个接着一个，欢腾气氛经久不息。

大会结束后，参加大会的群众纷纷捐献牛羊，支援解放战争。

舍伯吐酒厂老板专程送来白酒，举办军民联欢酒会。酒会上，蒙古族姑娘翩翩起舞，演唱《祝酒歌》、《敬酒歌》、《军民一家亲》等，给首长和客人敬献美酒和哈达。有一个曾经参加过东北抗联的老战士为大家演唱一首抗联军歌，歌声豪迈悲壮：

荒田遍野

白露横天

征马踟蹰

冷风侵入夜难眠

火烤胸前暖

风吹背后寒

伟志兮

何能消减

铁岭绝岩

林木丛生

暴雨狂风

荒原水畔战马鸣

团结赴国难

血染战旗红

同志们

志坚哪怕路不平

起来哟

果敢冲锋

杀日寇

复东北

天破晓

光华万丈涌

......

第六章

第六章

索古营子战斗

我骑兵二师经过那达慕动员大会和向保一旅保二旅对口学习活动，指战员们战斗热情高涨，迫切等待接受战斗任务。

这时，东北战局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我军由战略防御转入全面战略反攻的备战。经过休整后的主力部队被调到太平，参加沿平齐线的南下作战，解放西满各主要城市。我骑兵师受命南下西辽河以南作战，准备相机解放通辽、开鲁、大林、库伦等哲盟境内城镇。

国民党军在我军不断打击下，兵力越来越紧张，内部分歧也越来越严重。只好把兵力集中到大城市，重点防守战略要地。通辽地区的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八十七师也被调到郑家屯，从开鲁到通辽地区之问只剩下一个步兵团的正规军和一些叛匪。张捻祖、塔力巴喇嘛部分别驻在道德营子、十八井和扎兰营子。包善一的辽北骑兵旅二十五团、二十六团驻扎在通辽以东的钱家店，苏和巴特尔的骑兵大队驻扎在大林站。国民党军和匪兵受到几次沉重打击后，再也不敢猖狂，龟缩在驻地轻易不敢出来活动。

为了对付我军进攻，他们一方面加紧修筑工事，另一方面到处抓兵抓夫，扩充人马。但大势已去，不管他们怎么绞尽脑汁，也挽救不了他们彻底覆灭的命运了。

一九四七年三月初，我侦察人员发现敌人正在偷偷向索古营子进犯。师部决定消灭这股敌人，以此拉开解放哲里木广大地区战斗的序幕。

根据作战部署，我军从舍伯吐出发，当天就到达大三家子以北十五里的花吐古拉营子。花吐古拉营子与索古营子相距二十里，原准备把敌人放到这里再打。可是敌人到达索古营子后便停住，并对毛都营子放出侦察哨。侦察哨回来报告毛都营子没有共军，敌人便放下心来，六七百人冲进屯子，把全村洗劫一空并打死打伤十多名老百姓。

为了不让敌人再残害老百姓，我军改变计划，决定提前发起进攻，把敌人消灭在索古营子地区。作战部署是十一团直插索古营子担任主攻，十二团迂回到敌人背后，切断敌人退路。

十一团出发不久，就发现敌人，敌人也发现了我军。此时十二团尚未到达指定位置。但为了争取主动，十一团决定提前开火。重机枪发挥了巨大威力，把敌人从营子里引出来，然后我骑兵冲上去消灭。敌人两次冲了出来又被杀回去。这一来，敌人头目李广义、鲍荣久发现了我军作战意图，并判断我军兵力不足，于是集中兵力蜂拥而出，向外突围。

我发觉敌人突围企图后，马上派人飞马命十二团不用迂回，直接向索古营子合围。

十二团刚到达索古营子南坨子时，发现敌人已经突出索古营子，正在向钱家店退却。原来十一团见自己兵力不足以阻止敌人突围，便放弃冲锋，准备放敌人出村，截住后面一部分加以歼灭。这时我十二团也赶到，两下夹击将敌人截为两断，抓住尾巴，一顿冲击，便将其消灭，然后纵马追击，把跑得不快的敌人步兵围在沙坨子里消灭，敌骑兵跑得快，追出二十里没追上，让其逃掉。清点战果，索古营子战斗俘虏敌军二百余名，打死多名，缴获战马一百多匹。

根据师部命令，十二团进驻索古营子，安抚百姓，建设政权，清算反动芬子。并进行暂短休整，准备接受新的作战任务。

解放大林站

一九四七年三月初，我蒙骑部队再次进军大林，切断通辽开鲁之敌向沈阳长春撤退道路。这次作战，是根据联司和辽吉军区首长遵照林彪司令员指示共同研究制定的南下作战方案的决定。根据这个作战方案，我蒙骑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切断敌人交通线，机动作战，牵制敌人注意力。歼灭通辽、开鲁之敌则由马仁兴部负责。我曾参加研究制定解放通辽和开鲁的作战方案，马仁兴师长指出，要打通辽开鲁之敌必须先攻占大林和道德营子，切断敌人退路，把通辽和开鲁的敌人孤立起来各个歼灭。这两个地方敌人剩下的都是杂牌部队容易攻打，如能全歼则可以对敌人产生较大震动。

这个作战方案报到民主联军总部，得到了总部的赞同。

占据大林的敌人是苏和巴特尔的骑兵大队，督军是张嘎子。这个张嘎子自孙家窑战斗后，知道通辽保不住了，便给上头打个电话，调到大林站来督管苏和巴特尔的骑兵部队，目的是大林离郑家屯近，随时可以逃跑。他来大林后凭借后台硬，拉大旗做虎皮，吓唬当兵的，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对付共军，当有人揭露他临阵脱逃的丑事后，他便把说话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后关进禁闭室。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把当官的抓得很紧，到处封官许愿，施小恩小惠，拉拢他们为他卖命。对当兵的严加管理，稍有疏忽就打骂关禁闭，甚至以枪毙吓唬。当他从亲信情报员口中得知共军有可能收复大林之举的情报后，便以开会为名去郑家屯呆了半个多月没有回来张嘎子不在．士兵们到处讲"张督军又溜了。"

苏和巴特尔见他一去不回，也大骂"这张嘎子真不是人。"

我骑兵部队进到大林地区后，首先派出小分队，扒铁路，拆公路大桥，阻断敌人交通联络，袭击大林外围据点，教训反动顽固牧主。同时还派出反正归来的人员潜入镇内向叛匪人员现身说法，揭露匪首关于"蒙古八路把投降的叛变人员全都挖眼割鼻"的谎言，动员还在犹豫的叛变人员及早反正归来。同时动员叛变人员家属劝说亲人趁机脱离叛匪回到人民军队中来。

腰力毛都有一妇女，抱着孩子走了三天来到大林找到当叛匪的丈夫，领着丈夫偷偷地跑回来向我军投诚。

许多参加叛匪的蒙族青年经过亲友劝说，都表示决不再跟国民党反动派做坏事了，等战斗一打响便向解放军投降。此外我们还通过放风筝，暗地里贴标语、撒传单等形式进行宣传，打心理战。三月十日，天刚拂晓，我便把战士们叫起，悄悄上马出发，摸到大林站西面，乘敌人还在酣睡之机，一声齐喊，纵马冲进站西的敌人营地，两个连的敌军没怎么抵抗便被歼灭。接着挥军东进，冲进站东的匪军营地。这时整个大林站内枪声不断，杀声震天。许多叛军士兵经过宣传工作，思想转变，见我军来到跟前，没作抵抗，纷纷举手投降。天大亮时战斗结束，全歼守敌苏和巴特尔部两个骑兵中队，我军无一伤亡，镇北的敌军听到镇内枪声响起，闻风而逃。我军顺利解放通辽以东重镇大林站。

收复大林后，那钦双合尔师长和我研究，逃跑的敌人由骑兵特支队前去追歼。骑兵特支队共有三百多人，那师长兼任支队长。全支队除了班排长、党小组长外全部是从叛匪中反正过来的，他们在党和毛主席民族政策指引下，阶级觉悟不断提高，战斗力也很强，战士们都强烈要求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让他们在战斗中为人民立功。在大林战斗开始前，他们就争先恐后深入敌穴作争取瓦解工作，取得了很好效果。

三月十一日晚间，特支队骑兵追击逃敌到东西会田沼地区，得知当晚敌人宿营在四家子村，已经安然入睡，岗哨也郁坡吞于看匾睡。特支队战士们熟知叛匪历来怕夜战，怕近战，因此决定要在夜间消灭敌人。

在永好支队长率领下，特支队悄悄摸进四家子村，靠近一家大院，向敌人营地投出第一颗手榴弹，接着轻重武器一齐开火。逃匪被枪声爆炸声惊醒，象兔子一样拼命而逃，战士们喊着不久前学会的"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等口号向敌人猛冲。

敌人仓促之间，连刚抢到手的东西也顾不上拿，飞身上马，冲出围子朝南逃去。因骑兵追赶骑兵能力有限，所以特支队没有深入追赶，留在屯里清理战场，进行休整。有几个反正不久的新兵，见到处都是溃匪丢下的东西，老毛病又犯了，动手把东西拿过来揣进自己腰包，还有一个士兵看见敌人丢下的大烟土，也捡起抽了起来。

那师长见状，把他们叫来耐心说服教育了一番，要求他们下不为例，没有给什么处分。这几个人非常感动，表示一定改过自新，努力杀敌立功。

逃出会田沼地区的敌人一口气跑进兴隆店，见我军没有追来，便在此休息，并派出情报员侦察我军动向。

当晚，我骑兵大部队驻扎在大林及附近村落，进行战评总结后便睡觉休息，准备养足精神继续战斗。刚睡一会，天就亮了，战士们起来帮房东干活。

正在吃早饭时，突然从南面响起枪声，并由远而近，密集起来。战士们听到枪声，立即放下饭碗，翻身上马，等候战斗命令。

那师长把我叫到身边说："根据枪声判断，可能是骑兵支队二支队与反扑过来的敌人遭遇接上火了，你立即带骑兵团抄近路赶到会田沼地区与二支队会合，击退反扑敌人。"

我立即率骑兵团出发，沿着覆雪的草地，飞一般向会田沼奔去。不一会就老远看见我骑兵二支队正在阻击敌人，同时我发现一股敌人迂回支队身后，想前后夹击二支队。由于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无法使用重火器，于是我扬起战刀，高喊一声"战友们，冲啊!"一马当先率全团冲了上去。

敌人迂回偷袭部队万没想到此时我骑兵团出现，慌了手脚。我军冲上去，杀得敌人无处躲逃，只好乖乖举手投降。收拾了迂回的敌人，解除了后顾之忧，我命尖刀排带重火器上去与二支队一起阻击正面敌人。敌人蜂拥而上，我重机枪突突一响，打得敌人一片一片倒下去。正在这时，那师长也率大队赶到，从后面拦住敌人退路。我军前后夹击，打得敌人溃不成军。

原来这股敌人是苏和巴特尔主力，他得知我骑兵特支队孤军在外的情况后，梦想趁机将我消灭，结果偷鸡不成反蚀米，闹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

苏和巴特尔一看我军大部队赶到，慌忙率队逃跑，依仗地形熟，跑得快，没被我军追上活捉。苏和巴特尔回头看看见没有追兵，舒了一口气，带着队伍退到门达站去了。

我军尾追退敌，一口气追出十六七里，虽没追上苏匪，却顺路解放了清河桥。

草原上有句谚语："高山上有雄猛吼啸的老虎，草原上有乱踢乱咬的蠢驴。"苏和巴特尔正是那头乱踢乱咬的蠢驴，不但没有踢着我军，差点把自己小命搭上。苏和巴特尔经此一战，再也不敢在铁路线上立足，带着队伍逃往吉尔嘎朗。还有一句蒙古族谚语说："放牧骆驼的人，最熟悉骆驼的习性。"我们知道，苏和巴特尔前去投奔老狼包善一，没有继续追赶。我们相信不管他逃到哪里，这头蠢驴迟早必会落人我军的天罗地网之中。

南下第一大战役

大林站被我军解放后，国民党军摸不清我军意图，非常惊慌。三月十五日，我军主力部队在舍伯吐以西地区集结，准备南下作战。原定先打通辽，后来鉴于通辽城经过敌人长时间经营，防守工事十分坚固，如果强攻，我军伤亡必然较大，同时如果开鲁的敌人全力来援，我们腹背受敌，十分不利，于是决定先打开鲁。

我军从舍伯吐出发急行军，掌灯时分前进到开鲁县道德营子附近。侦察人员来报，由于驻守通辽的国民党军八十七师奉调回郑家屯，通辽兵力空虚，所以从开鲁调一个营兵力回援通辽，日前已经前进到道德营子，正在宿营。如此一来，开鲁之敌只剩正规军两个营兵力以及李守信、张捻祖和塔力巴喇嘛的土匪部队了。如果将回援通辽的一营敌人消灭在道德营子，不但攻打开鲁要容易多了，而且对以后打通辽也有好处。经过认真研究分析后，我军决定就地歼灭道德营子敌军。

具体部署是以两个团担任主攻，一个团助攻，一个团阻击打援。在行动上要求采取"四快一慢"就是前进快、包围快、准备快、侦察快、慢打全歼敌人。在进攻时采取"一点两面"和"三猛"战术，对国民党军队实行投降宽大，顽抗消灭策略，尽量分化瓦解敌军，减少伤亡。

三月的科尔沁草原，春风习习，冰消雪融，青草复萌，生机盎然的大好季节来临。根据部署，我骑兵部队担任堵击任务，在道德营子以：二十里的一个村庄待命。

道德营子位于通辽与开鲁中间，是一个较大屯落，方圆二十几里，近千户人家。国民党军队占领开鲁后又从外村强迁来一百多户人家。临公路两旁设大车店、旅店、饭馆、商店、诊所等，五脏俱全。西距开鲁九十里，东至通辽九十里，均可一日往返。原来驻有国民党军两个加强连三百多人，另有一个一百多人的保安队，加上新开来的一个营，共有敌人六百多人。

通过侦察获悉，敌人从开鲁出发，携带家眷，途中又抢妇女二十名，用十八辆大车拉着军用物资。

我蒙骑部队先头出发，步兵跟后，后边是由二百多蒙汉群众组成的担架队。不到一个钟头，我部队神不知，鬼不觉抵达道德营子，将敌人包围起来做好攻击准备。

民运干部和担架队在村东约三里的洼地里待命，有些小青年急于参加战斗，对民运干部说："快走吧，我们被落下了。"

有的说："部队进攻了，我们应该冲上去支前。"吵吵嚷嚷。

民运干部和警卫队战士劝说大家莫急，我部队还没开火。等前线枪声响起，这些小青年不听民运干部和警卫队劝阻，一个个举着扁担，扛着担架冲了上去，到了营子边上被步兵团拦住。

我军将兵力按连队划分战斗区域，每个连队中都有二三个蒙族老乡，他们拿着套马杆或扛着猎枪，是刚从野外打猎或放牧归来，见我军围住村子，便主动来给我军带路。

原定晚上九点开始总攻，还差一刻钟时，营子里传来一片哄叫声，一会儿比一会儿大，而且还响起零星枪声。为了防止发生突然变故，战斗总指挥马仁兴师长下令提前发动总攻。

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枪声大作，喊杀声四起，我军冲进营子。那些担架队的小青年也跟着部队往里冲，口里喊着"呀布呀，敖如呀!(蒙语走啊，冲上去)。"

我军突然攻击，敌人丝毫没有准备，在我军勇猛冲击下，乱成一团，不到半个小时，战斗结束，敌人全部被歼。

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缴获物资时，我发现一套美制呢大衣和军官帽，从羊圈里找到了烫发的军官太太，但没有发现敌团长王金彪。我率一部分战士营子里外搜查，后在一家猪圈里将其抓获，王金彪满身猪屎，臭气薰人，浑身哆嗦着，全没了一点国军军官的威风和豪横。同时也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被抢来的二十名妇女，全部解救出来。

我把俘虏的敌人集中在大车店院中，给他们上了一堂政治课，派人严加看守。

支前大队的小青年们用缴获的敌人武器武装起来，跟着我骑兵部队后边，向开鲁挺进。我骑兵团到达开鲁东关时，主力部队已经完成战斗部署。马师长指挥两个团从西关发动总攻，另一个团在东三面助攻。重火器在南坨子。开鲁这个国民党在科尔沁地区最前沿的战略据点处在我军四面包围之中。

开鲁，是开鲁县政府所在地，在日伪时期曾是伪兴安西省首府人：约四万人，南达热河、西通天山、林东、林西，北接扎鲁特，是进入热河的门户和锡林郭勒草原的必经之路，战略地位举足轻重。

镇基东西长五里，南北宽三里，四周城墙数丈高，外有一条宽而深的护城河，四座典型蒙古地方特色的城门，门外护城河上吊桥高悬。城内中一5的十字大街为商业中心，灯红酒绿十分热闹。南门和西门附近是工业区。以十字街为中心，划分为四个在居民区。敌人为了阻击我军进攻，以城墙为基础，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城墙上暗堡一个连一个，射击口林密成网。街内也到处是地堡暗碉。当时流传开鲁有十多，其中之一就是碉堡多。

守城国民党军是七十一军八十七师二六一团外加一个营的正规军(除去在道德营子被歼一个营，正好还有一个团)，另有张捻祖土匪部队所谓开鲁保安大队一千余人。张捻祖司令部就驻在街南头的王爷府里。整个开鲁城可谓壁垒森严。

三月十六日早，我军向开鲁城发起攻击，战斗打得十分艰苦。敌人凭借坚固攻势，顽强抵抗。整整一天，我军发起数次进攻都没能突破敌人防线。

东总十分关注开鲁战役，林彪司令员得悉我军进攻受阻后来电指示：要采取巧夺战术，战略主动权已在我手，不要急于强攻，可以围而攻之，在"巧"字上下功夫。根据林总指示，马仁兴师长召开碰头会，决定放慢进攻，把部队分成两个梯队，轮番佯攻，诱敌反击，摸清敌人火力点，逐个消灭。同时组织架桥队和挖地道队从西关附近地下挖地道进城。

西关城外有一片民宅，正好掩护我军挖地道，地道队一家一家串户挖地道，一直挖到敌人护城河边。河里有水，阻挡地道前进。马仁兴师长把我找去，命令我想法挖沟把护城河水放走。我骑兵团接受任务后，把战马隐蔽好，在老乡的引导下，从城西南角处开出一条水沟，将护城河水放到低洼处。地道从护城河通过后，又秘密挖到城墙脚，从墙脚下挖到城内，形成一条秘密通往城内的通道。

此时国民党军二六一团团长和张捻祖以及民族败类分子李守信等正在摆宴，庆贺张捻祖晋升国军少将。

我军战士通过地道潜入城内，从城内攻占开鲁西关，打开城门，大部队蜂拥入城，夺取了西关。

城内敌人见我军人城，又依靠城内工事顽强抵抗。特别是东北角和东南角打得非常激烈。后来敌人眼见我军入城部队越来越多，自知难逃覆灭下场，纷纷缴械投降。

张捻祖率匪部退守到东北角师范学校院内顽抗，最后被我军生擒。民族败类分子李守信老奸巨猾，城破后，情知不妙，便装死躺在死人堆里，被清理死尸的大车拉出城外，侥幸漏网逃脱。

解放开鲁战斗，共歼敌正规军一个团，土匪一千余人，其中俘虏一千余人，叛匪投诚五百余人。

解放开鲁，是我军南下后第一个大战役，东总向参战部队发了贺电。第二天吕明仁书记、乌力图盟长率通鲁支队来到开鲁，接收开鲁政权。从此，被敌人占领半年后的开鲁，又回到人民手中。

开鲁解放后，我主力部队和骑兵部队迅速挥师东进，准备解放通辽城。

亿棵树阻击战

我军解放开鲁后，立即回师通辽，兵临城下。通辽守敌见开鲁已失，孤立无援，便放弃通辽向东逃窜，我军占领通辽。

开鲁和通辽接连失守，不但国民党军在科尔沁草原失去立足点，而且郑家屯、四平等地也失去屏障，暴露在我军面前。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部急忙从四平、郑家屯主力部队中抽调四个团兵力沿铁路西进，企图夺回通辽。

根据东总命令，我军占领通辽后第二天便撤出，东进到亿棵树地区阻击敌军。

亿棵树是位于钱家店镇东约五里处的一个较大村落，通长公路从村前穿过。公路以南不远处便是起伏的沙丘。

敌人四个团兵力在飞机坦克掩护下浩浩荡荡沿郑大铁路向通辽推进，其左翼纵队在亿棵树南沙坨子遇到我军阻击。敌人母登军又是步兵，又是骑兵，以为我军准备在此与其决战，便全力向我军讲攻。

敌军以坦克为先导，向我军阵地进攻，并派人站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我军动静，指挥飞机轰炸。

为了迷惑敌人飞机，我让一部分战士坐骑拖着树枝，在沙漠中飞驰，扬起滚滚沙尘，敌人以为是我部队便派飞机跟踪轰炸，白白扔掉许多炸弹，把沙坨子炸得烟尘翻滚。我军利用起伏不平地形，机动出击，将敌人暴露的小股部队一一消灭。

在一个沙丘上，我遇到马仁兴师长和黄政委，我握着马师长的手说："谢谢主力的配合，你看，敌人马上就招架不住了!"

马师长笑着说："你们骑兵也打得很好，祝贺你们取得的胜利。"

黄政委指着左翼战场兴奋地说："图克同志你看，老蒋丢了开鲁这个大西瓜，派了四个团出来，想在沙漠里把西瓜捡回去，我看别说是西瓜，就是一个芝麻他也别想捡到。"

马师长说："现在我们的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退我打，一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黄政委说："敌人要跑就让他跑，不要一口吃个胖子。"马师长说："能围住的都消灭掉。"

我回答："我明白战术，敌人兵力多，不宜恋战，仗要一个一个打，饭要一口一口吃，来日方长吗!"

突然，马师长拍拍我肩说："图克你看，那边草甸上出现奇迹。"我顺着马师长手指望去，只见草甸子上我军战士把一群敌兵围住，步枪机枪一齐开火，打得敌人哭爹喊娘，我骑兵接着冲进敌群，挥动战刀左劈右杀。转眼间，被包围的敌人就举手投降了。马师长高兴地喊警卫员："张辉，去告诉三连长，先不要管俘虏，马上向敌人右翼继续进攻。"

警卫员张辉策马驰向草甸子。

这时，国民党军八十七师师长彭锷正率大部队在坦克掩护下沿公路向前推进占领了亿棵树村，切断我军退路。

太阳落山后，我军右翼部队挺进到亿棵树村北，埋伏待命，骑兵团与主力部队配合包围亿棵树村，准备利用夜战歼灭敌人。我命令骆宝押解俘虏取道沙岭回钱家店。

但狡猾的彭胖子深知我军善于夜战，怕中我军埋伏，便在亿棵树吃过晚饭后，一改白天部署，前队变后队，让汽车在前，坦克在后，保护步兵趁机退回郑家屯，溜之大吉了。

亿棵树战斗敌人伤亡三百多人，我军牺牲十二人，生俘敌人一个营。

敌人退走，我军在回军途中接到东野命令，调主力部队七纵往白城方向作战。后来，七纵在收复保康、茂林、太平川、郑家屯等西满各城市中立下赫赫战功。

我骑兵二师将要撤回舍伯吐地区待机再战。

第七章

第七章

十三团归来

收复开鲁和亿棵树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广大指战员，也震动了那些受蒙蔽而参加叛变的人员，为我军争取他们反正创造了条件。经军区和二师首长研究，决定由阿思根和二师副师长丹森宁布率军再次南下，到奈曼等地活动，争取十三团反正。

三月下旬，我军从舍伯吐出发，经开鲁以西的双合兴、八仙筒，到达奈曼旗的大沁他拉。

大沁他拉是奈曼旗政府所在地，也是八旗办事处，我蒙骑二师十五团一直留守后方配合地方政权建设和维持治安。

我蒙骑一师二师部队到达奈曼，受到十五团官兵和驻地干部群众欢迎，举行了盛大欢迎集会。

蒙骑大军挺进奈曼，震动了整个科尔沁草原西南部地区，特别是使原十三团叛变人员吃惊，引起思想动荡。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跟国民党反动派走是没有出路的，盼望回归人民军队。针对十三团叛变人员思想状况，阿思根司令员给他们写了一封亲笔信，派人秘密地送到十三团士兵当中，劝他们迷途知返，尽快反正，投向人民一边，并保证既往不咎。

自参加叛变七个多月来，大多数士兵早已看透国民党反动派和封建反动头子的所做所为，认识到自己不过是给他们当炮灰，为人利用而已。在那里他们受到歧视和非人待遇，而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对他们以德报怨，家里穷的照样分田分牲畜，富裕的财产也受到保护，同时亲人们也盼望他们回家团圆，如果再跟反动派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阿司令员的信在十三团士兵中流传，进一步促进他们的转变思想，人人归心似箭。

十三团是一九四六年九月在阿拉木苏胁迫下叛变的，被改编为国民党东科前旗保安大队，阿拉木苏也只当了个副大队长，大队长是上边派来的，阿拉木苏不过是个牌位，啥事都是大队长说了算，对士兵非打即骂。当时的前旗旗长吴宝，是个长期住在北平的王爷，对家乡的事情知道很少。当他得知阿拉木苏曾清算过他家的财产，对他十分不满，把阿拉木苏找到北平，责难了一番，要他听他指挥，带罪立功。阿拉木苏从北平回来后，为了摆脱吴宝的控制，亲自跑到彰武投靠国民党新六师，把十三团拉到库伦旗皂户沁村，改编为国民党新六师直属独立骑兵营，后来被调到彰武冯家车站驻防，升格为骑兵团，由驻四平七十一军派来的曾祥斌任团长，阿拉木苏任副团长。

一九四七年初，我军节节胜利，国民党军节节败退。三月间又把阿拉木苏团调进彰武城内，一纸军令，就将十三团的蒙族弟兄象炮弹一样扔进炮筒子里面。

为了不给国民党当炮灰，十三团中的进步青年趁团长曾祥斌到沈阳开会之机偷偷跑来找阿思根司令员谈话。阿思根司令员向他们保证："你们反正回来，枪马不动，人员建制不变，自己物品不交公，一律宽大处理。"

这些人亲耳聆听了阿司令员的保证放下心来，决心尽快反正归队。阿思根司令员问他们："阿拉木苏还是你们团长吗?"

他们回答说："是。"

阿思根说："如果阿拉木苏愿意和你们一起反正归来，我们也一样既往不咎，还让他当你们的团长。"

阿司令员还把以前反正回来的人员和家属找来一起座谈。这一来，更坚定了他们反正的决心。他们回到十三团后，把阿拉木苏找来谈判，给他看了阿思根的亲笔信，谈了阿思根向他们做的亲口保证，逼迫阿拉木苏率领他们反正投诚。阿拉木苏被迫答应带领大家反正投诚。

这时，曾祥斌从沈阳开会回来，传达上峰坚守反共的指示，宣布对有三心二意者格杀毋论的十条戒律，弄得十三团士兵更加人心不安。在进步青年士兵策动下，阿拉木苏宣布全团反正，把国民党派来的反动分子全部清除出去，吓得曾祥斌率亲信连夜逃出彰武城。

十三团在反正归途中，阿拉木苏突然率队折回库伦旗奈林，抄了科左前旗旗长吴宝的家，当时吴宝不在家，活捉了旗保安大队长高荫图，算是他带罪立功吧。

但是阿拉木苏还有些犹豫，率队自由活动，迟迟不向我军报到。为了让他们早日回归，丹森宁布副师长亲自单人独骑前往，找阿拉木苏做工作，并把他们带了回来。

十三团回来后，阿思根司令员亲自迎接，在朝鲁吐努图克嘎拉达池村召开了欢迎会，会上宣布十三团仍是骑兵二师十三团的建制，并调整了干部，任命原十五团团长协日巴拉为团长，阿拉木苏仍为副团长，满都苏任政委，通拉嘎任第一副团长，各连也都配备了党员干部。

欢迎会后，十三团进入奈曼旗整休受训。整训后，十三团在阿思根亲自指挥下参加了收复哈拉套盖、冯家、后新丘和吉尔嘎朗战斗。

活捉小王爷贺贝子

至今，在科左后旗人民中间还传诵着解放军消灭吉尔嘎朗保安队，活捉小王爷贺贝子的故事。

十三团回归后，我军力量进一步壮大，经过几次战斗，先后解放了哈拉套盖、冯家和后新丘等地，巩固了我根据地后方之后，阿思根司令员亲自指挥南下大军挥师东进，经库伦、康平北直奔科左后旗政治中心吉尔嘎朗。

进入科左后旗境内后，当地老乡们知道是骑二师和王爷庙的军队回来了，二话不说，一个个骑上马，拿着套马杆子，背上猎枪，别上"布鲁"跟着我军一起向吉尔嘎朗进发，要和大军一起打进吉尔嘎朗，消灭保安队，活捉小王爷。

科左后旗东部地区到处是一望无边的大草原，水泡子星罗棋布。牛羊在草原上悠闲漫步，鸥鸟在泡子上空飞翔。

战士们回到阔别的家乡，心情特别高兴。一路上大家唱着《达那巴拉》等民歌，阿思根司令员也和大家一起唱，有说有笑地前进着。

我的心情也特别好，因为科左后旗也是我的家乡。看到大家高兴，我便向阿司令员提议，让部队象围猎似地比赛前进，一来让大家开开心，二来可以提高进军速度。阿思根司令员非常赞赏我的建议，一声令下，全军指战员策马扬鞭，万骑齐发，你追我赶，象离弦的箭飞驰在草原上。夜幕降临时，我军便到了吉尔嘎朗南十五里的乌苏艾里，再过一道沙岭便是吉尔嘎朗了。

我军北撤后．科左后旗的最后一个封建统治者小王爷贺贝子借着国民党军队的支撑，从北京回到科左后旗，当上了旗长，象他的祖先一样残暴地统治剥削后旗人民。

这个贺贝子名叫贺希格，是满清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第四代孙，民国初期授贝子衔。伪满时期，他长期住在北京，过着奢侈的生活，享尽荣华富贵，吃尽山珍海味，穿尽绫罗绸缎，玩尽美女佳人，全旗每个旗民都要给他各种赋税供他吃喝玩乐。他每年回旗一次，名义上叫回牧祭祖，实际上是借机搜刮民财，好供他回北京城挥霍。

国民党侵占通辽后，为了利用贺希格统治后旗，让他回来当旗长。开始他不愿意放弃都市豪华舒适生活，但国民党反动派威胁他，如果不回来，就革去他的爵位，另换他人。被逼无奈，从京城回到家乡。他回来后，立即恢复封建统治，要人们称他为王爷。

为了维持封建统治，他跑到郑家屯，找来一些封建遗老遗少，地痞无赖，牛鬼蛇神，拼凑了一支三百来人的保安队。这些人来到草原，看中什么就抢什么，烧杀奸淫，无所不为。贺希格也任他们胡作非为，充耳不闻。只知自己享乐，就是打死人也不过问。

他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抽足大烟，再玩一顿小老婆，还要再闷上一觉才起床，随便问问旗里的事拉倒。所谓的事也不过是又抢来多少牛羊，弄来什么财宝而已。贺希格有一条规矩，就是奴才必须时时立在身边，红茶、甜茶、奶茶摆在面前，稍凉了点，奴才就要受鞭打，换掉重新沏上。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蒙古族的传统食品样样都得齐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从小长到三十来岁，饭来张日，衣来伸手，光给他喂饭的奴才就换了一百多个，昼夜要有两个人立在身旁，随时伺候他大小便，喝水抽大烟，被他打死的手下人不计其数。

他有个儿子，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酒玩女人，八岁娶了一个十八岁的美貌媳妇。有一天贺贝子把儿媳妇找到寝宫调戏，按在炕上刚想行淫，这小崽子哭闹起来，把他娘五姨太找来。五姨太一见儿媳妇在王爷身边，气不打一处来，如狼似虎扑上来，揪住儿媳妇头发就是一耳光，张日骂道："小婊子，小爷不想，在这耍王爷，如果小爷哭出毛病，我宰了你！"

贺贝子问："少爷哭啦?"

五姨太板着脸骂道："都是你的好奴才，把儿媳妇叫走了。"

儿媳妇哭着走出去。贺贝子心愿未了，又被五姨太蹊落一顿，怒从心起，从枕底摸出手枪，一枪就把刚迈出门坎的儿媳妇打死。就是在这样一个十恶不赦封建主统治下，后旗人民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天天盼着子弟兵早些回来收拾他们。

博王府座落在吉尔嘎朗镇东头，跟前还有座喇嘛庙，前边是一望无际的草甸子。

据侦察，旗保安队驻扎在伪满警察署大院里，门口有两个岗哨，没有游动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点防备也没有。营房里保安队员有的抱头大睡，有的在喝酒，有的在赌博，吵声不断。其中有九十人是来自国民党顽固派、伪警察、伪国兵，其余一百多人是抓壮丁抓来的，有的连枪都不会使。

我军在乌苏艾里召开班排以上干部会议，布置作战方案，宣布了军纪和政策，要求必须活捉贺贝子交人民审判，没有目标不准开枪，不许破坏历史遗留下来的庙宇和民宅。

具体部署是以反正归来的十三团迂回包围吉尔嘎朗镇，一师二团从南坨子正面进攻。十三团战士表示坚决执行命令，消灭保安队，活捉贺贝子，争取立功当英雄。

战斗在拂晓打响。按预定部署，天亮之前，一师二团和二师十三团到达指定地点吉尔嘎朗镇南坨子敖宝旁边，做好了进攻准备。一声令下，进攻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镇来。

草原的春天来得早，太阳出来得也早，当我军进入镇内，东方已经放出红光，放牧的牛群羊群已出现在街道上。

俗语说"早起多长一智，晚睡多增一闻。"放牧的老乡出门一看，满镇铺天盖地都是骑马的解放军，正悄悄地向保安队和王爷府前进。老乡们知道是自己的队伍来了，忙把牲口群哄出镇外，给我军让路。我军已将保安队大院包围了，那位金大队长还在麻将桌上和女人玩得正起劲。

十三团战士迅速跑到墙根，活捉了正在打瞌睡的岗哨。搭起人梯，一个接一个跳进院，打开大门，大队人马冲进院内把机枪对准门日和窗户，大声喊道"不许动，缴枪不杀!"

保安队员有的正在搓麻将，有的在睡大觉，听到喊声，开始还以为有人说梦话，等清醒过来，我军战士已冲进屋内，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只得乖乖地举起手来，有的连衣服都没穿上，就赤裸裸地当了俘虏。

一师二团冲到王爷府大门口时，两个岗哨正抱着枪靠门墙睡觉呢，我军战士上前把枪抢下来，二人转了身，叭哒叭哒嘴还想睡，被我军战士一脚踢醒，稀里糊涂当了俘虏。

打开大门，我军战士冲进院，这时王府管家早起看见，刚要喊，被我军战士一枪打死。枪声惊醒了贺贝子，一下子从炕头上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喊："该死的奴才们都跑哪儿去了，快来人哪!"没等他喊出第二句，战士们已踢开房门冲进屋，枪口对准了他："不许动!"

我军突如其来，犹如神兵天降。贺贝子哪见过这个，早吓傻了。我军一个战士上前，将战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举起手来!"这个骑在后旗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了一辈子的封建王爷贺贝子顺从地举起手来。与此同时，四个战士上前将他捆了起来，并从枕下搜出两支手枪。

正在陪女人打麻将的保安队金大队长听到枪声知道不妙，顾不上保护王爷，骑上马带着几个亲信从旁出向南甸子里跑去，被一师二团发现，快马出击，前后堵截，围在甸子里，金大队长和少数顽固分子想顽抗，被当场击毙，其余的被活捉。这个"金字镶边"，仗着王府威势欺压旗民的坏蛋落了个暴尸荒野，牛羊践踏的可耻下场。

太阳升起来了，老百姓闻讯拥到王府前。我战士将贺贝子押出来，叫他站在百姓面前，交待自己的罪行。许多受迫害的农民牧民上前要打他，被我战士阻拦住，向群众讲明我党我军政策，要求群众揭发控诉他的罪行，交政府按罪处刑。

重逢王爷庙

吉尔嘎朗战斗结束后，蒙骑一师接到军区命令，返回王爷庙另有任务。蒙骑一师二团在王海山师长率领下，跟随阿思根司令员南下哲里木地区，从老k河畔跨过霍林河、乌力吉木仁河、西拉木伦河直打到老钦河(柳河)边上，从王爷庙打到奈曼、库伦，配合二师在万里草原上转战五个多月，到处都留下他们铁骑的足迹，前后大小打了二十余仗，每战必胜，劝降了十三团，消灭了保安队，活捉了小王爷贺贝子，为哲里木地区的解放斗争立下赫赫战功，与哲盟人民和军队结下深厚友谊。并且还从哲盟选拔进步青年百余名，送回王爷庙"军大"深造，为哲盟地区培养了大批干部。同时一师的南下远征，还打破了数百年来蒙旗封建割据，互相不得越境的陋习，对加强蒙汉团结，促进地区民族统一起到了推动和促进作用。特别是他们的阶级觉悟、军政素质和战斗作风都对二师的成长进步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和作用。

一九四七年四月初，一师奉命返回王爷庙。时逢乌兰夫主席领导的我国第一个民族自治机构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将要诞生，王爷庙正在筹备召开内蒙古人民代表大会。

我和一师战友多次配合作战，患难与共，结下了生死情谊。在欢送他们北上回归的时候，我和王师长并辔而行，送出老远，依依惜别。

根据乌兰夫主席的指示，为了筹备统一后的内蒙古自治区首届人民代表大会，二师也民主选举出了自己的代表，有陈云(陈时雨)、吉如何和那钦双合尔师长。那钦双合尔师长自负伤后，一直未痊愈，又加上年迈多病，伤恶化，身体十分虚弱。根据军区领导指示，师部决定借此机会送那师长回王爷庙治疗休养，并把二师特支队带到王爷庙进行整编整训。特支队此时已达三百多人，编制三个大队。虽然经过多次整训，但由于成分复杂，效果不理想。为适应解放战争发展的需要，军区决定将其调到王爷庙由军区进行整编。当时我任师副参谋长，哲盟地委和师部决定由我负责护送那师长和指挥特支队北上王爷庙。接受任务后，我十分兴奋，因为我又要回到阔别已久的王爷庙，特别是就要见到乌兰夫主席，见到一师的战友和其他老朋友了。

出发前，我和赵石政委足足谈了一整天，想到终于盼到了我们内蒙古人民自己当家做主的一天，兴奋得我一夜没睡。同时也感到身上的压力特别大。

临出发前，我向特支队指战员传达了地委和师部的决定，组织大家以小队为单位进行讨论。在讨论中暴露出很多活思想和问题。总的看，大部分战士、特别是青年战士们比较理解和支持，但也有少数人想不通，甚至出现抵触情绪。有的说："去王爷庙见乌兰夫主席我们很高兴，但整编后让我们长期留在王爷庙我们想不通。"

还有的在土匪中当过头头的害怕到王爷庙后跟他们算旧账，还有的有人命，担心被处决，产生悲观失望和不信任思想。虽然口头上不敢反对，但思想上很抵触，盘算伺机脱离队伍。

我向司令部地委反映了这些情况，首长们指示为了防止发生突发事件，在队伍中开展人与人、小队与小队、中队与中队之间结对子活动，利用骨干团结帮助后进人员，确保特支队安全抵达王爷庙。

一九四七年四月初，我率特支队从舍伯吐出发前往王爷庙。一路上为了保证那师长的安全，我身不离载着那师长的吉普车。出发后，开始挺顺利，战士们也听指挥，守纪律，情绪饱满，歌声不断。可是到了高力板地区后，离王爷庙越来越近，问题也就开始出现了。东来好的三中队战士赵德勒根上厕所后未归队，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来。

当时那师长连喘气都困难，没有研究的余地，我便当机立断决定让东来好大队在高力板以西的大本营子宿营，等待赵德勒根归队。临宿营前，我把几个进步骨干叫到身边，布置任务，让他们注意部队动向。

原来，赵德勒根投诚前在西伯花当过土匪杀过人，有几个拜把子兄弟还在干着，这次整编整训，心里害怕，所以乘机逃跑，找到原来的弟兄，又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本来东来好的三大队是支队的管理区，由于警惕性不高跑了人，受到严厉批评。指导员受了批评心中有火，正在这时，跟赵德勒根结对子的巴根自己跑了回来，向他报告说赵德勒根又跑去当土匪了。这一来，他火更大了，让参谋找东来好命令他必须把赵德勒根找回来，就是死也要把尸首抬回来。东来好因此和参谋吵了起来，不服从命令，并说了许多顶撞的话。

东来好找来平时要好的几十个战士煽动说："到了王爷庙，我们都得被缴械，任人处置"等等，使这些人思想动摇起来。他又找一连长拉喜道尔吉，想拉他一起赶走指导员，要不走就打死，然后叛逃出去。

拉喜道尔吉没有听他拉拢，立即把这一情况向我和那师长报告。我感到问题十分严重把指导员找回狠狠批评一顿，并把三大队副中队长王宝找来。王宝原是十一团跟随苏和巴特尔叛变的，后来在十一团叛变人员反正时起过很大作用，一直表现很好，在战士中威望也很高。王宝来后，我开门见山地向他讲了东来好的情况，交待了任务。教育他现在是革命与反革命的两条路摆在面前，考验的时刻到了。王宝表示决心革命到底，并向我提出入党申请。那师长得知情况后，指示我让一连长马上回部队，掌握住部队，注意事态发展，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我让王宝和一连长立即归队。

东来好撵走指导员后，立即撕下革命伪装，公开叫嚣要"抓住二师参谋长图克，这些勾当都是他出的主意。"

三大队内部展开激烈斗争，进步青年骨干反复做说服瓦解工作。我命令三大队立即从宿营地出发与先头部队会合同行。东来好接到命令不但不执行命令，反而拉起队伍向西伯花方向奔去，有一个战士不跟他走，被他开枪打伤了马后腿。队中的几十名青年骨干一看东来好真的要叛逃，在王宝和一连长带领下便和他们打了起来，由于东来好人多，打不过，便脱离叛军快马加鞭回到大部队。东来好不敢追杀，带亲信逃走了。

跑回来的战士找我表示坚决与东来好划清界限，我鼓励他们好好干革命，不要三心二意，并任命王宝为代理大队长。

为了保证全队早日到达王爷庙，我没有下令追捕叛逃者，率领大队护送那师长继续北上向王爷庙进发，于四月二十二日比一师提前一小时抵达王爷庙，在那里又见到了一师的战友们。

到达王爷庙后，我先把那师长送进医院，然后去军区把部队交给军区首长，完成了此行的任务。

乌兰夫主席听说我到达后，亲切接见了我，我向乌兰夫主席汇报了哲里木盟地区敌我斗争形势。根据乌兰夫主席提议，自治区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批准我以列席代表资格参加自治区首次人民代表大会，我激动得热泪盈眶。乌兰夫主席还指示我到"军大"等机关做了几场关于哲里木盟地区斗争形势的报告。

在军区的直接领导下，特支队经过整训后，进行整编，解散支队编制，人员编入一师各连队，没有一个受到处分的。后来，他们随军南征北战，为解放东北和全中国做出了贡献。

第八章

第八章

草原剿匪记

一九四七年五月初，王爷庙自治区人民代表大会还没结束，因有紧急任务，师部命我立即返回部队。

当时在哲盟广大地区只有骑兵二师三个团的兵力担负维护社会治安的重任。为解决兵力不足问题，我师协助各旗县政府建立民兵组织，维护地方治安，保卫新生政权。

这时，在老秃山剿匪战斗中漏网的西科中旗小王爷德勒根残匪于五月十六日窜入黑树林一带活动，威胁我后方安全。师部命我率十一团前往消灭这股政治土匪。

黑树林是位于东科中旗和西科中旗边界上的一片茂密林带，林中生活着成群的野狼、狐狸、兔子等。茂密的柳树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历来是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

我骑兵部队到达后，在当地民兵配合下，经过侦察，很快就发现了土匪踪迹。

当时正是春暖花开季节，草甸子上的积雪都融化了，没有水源，饮水要到八十里外的沙漠湖里去取。我骑兵团经过四天四夜追击，狡猾的土匪从黑树林逃到草原，又从草原逃到沙漠，再从沙漠逃到老头山，又从老头山逃回草原，再回到黑树林，来回周旋。有时追着追着，土匪没了踪影。战士就凭着遗留的马粪新旧判断土匪的去向，继续追赶。当把土匪追到老头山时，土匪化整为零，钻进老头山，然后分头逃跑再到指定地点集中。针对敌情的变化，我也把部队化整为零，分兵追击。追击一天后就得停下来，吃饭喂马，水没了还要到七八十里外取水。

有一股较大的土匪始终没能逃脱掉我军的追击，被我军包围在一片坨子里。

坨子当中是一片平坦的水草地，有几座破旧的马架子房坐落在草地中间，四周围着一丈多高的围墙。土匪逃进土围子后，依靠围墙作掩护蹲在围子里，就着泡子水吞吃炒米。

我军一天滴水未沾，战骑一草未进，战士们忍着饥饿追到这里，发现土匪藏在里面，便把土围子团团围住。

这时远处出现人群，我马上警觉起来，用望远镜观察，渐渐看清原来是牧民们用勒勒车从八十里外给我们送给养来了，车上有水，有饭菜。

我军迎上去欢迎支前队伍。隐藏在马架子里的土匪看到四周沙坨上到处是人群，知道身陷绝境。

我军吃饱了饭，喝足了红茶水，架起机枪，监视敌人。土匪几次企图突围，都被我军打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来后，我军向围子里的土匪高喊："你们跑不掉了，再不投降，就要被饿死渴死在里面!"

"快交枪吧，我们宽待俘虏，不杀，不打，不骂!"

"我军已经给你们烧好了饭菜，快过来吃吧!"

"为德勒根卖命，死路一条!"

经我军强大政治攻势，土匪开始动摇了。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侥幸心理，尼玛团长亲自指挥用重机枪射击，用六。炮轰炸，把土墙炸倒，把房子炸起了火，土匪乱作一团。我军战士又一起喊："限十分钟时间，再不投降，我军就进攻了，把你们一个个都打死!"这一来，土匪的心理彻底崩溃，不到十分钟，土围子里举起一件白布衣，发出投降信号，我军停止射击，等待土匪出降。

突然，土围子里响起枪声，白旗又缩了回去，原来是小王爷德勒根的死党见有人举白旗要投降，便开枪将他打死，把白旗夺过去。

不一会儿，围子里又响起枪声，白旗又举了起来。这回是有人开枪击毙了德勒根的亲信，又把白旗举起来。

我军战士喊话："把枪放下，举起手来，一个一个走过来!"

土匪在白旗引导下，举着手，一个接一个向我军阵地走来。按照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我们给他们水喝和饭吃。尼玛团长带人下到围子里收取敌人的枪支弹药，然后押着俘虏返回驻地。

小王爷土匪被消灭后，其他各路绺子吓得丢魂落魄，"压八路"等匪绺主动找我军联系，缴械投降。我十一团先后收降土匪达两千余人，一时给我军造成很大压力。我请示赵石政委研究，在各旗县成立土匪收容所，由民兵连组成看守队，由军政部门抽调人员对他们进行教育改造。

当时，草原上最大的土匪头子金龙和银龙，表面上投降了我军，但反对收容改造，迟迟不把队伍拉出来缴械，仍在草原上抢劫财物，杀人越货。几次派人去做工作，每次都在1头上答应，就是不行动。后来我大军压境，金龙到舍伯吐找我军谈判，被当地民兵连抓获。

我师接到舍伯吐镇政府通报后，白师长派我去接洽押解匪首金龙。当日午后，我带警卫员图们巴雅尔由麻勒格勒出发，要走几十里路才能到舍伯吐镇。那天我身穿一件旧棉大衣，腰间挂着枪牌撸子，图们巴雅尔背七九步枪，腰带两支盒子枪，他是有名的双枪神射手。

我和图门巴雅尔乘快骑，先慢走一段路后，战马遛开了，便快马加鞭飞跑起来。途中经过一道半里来宽的沙坨子，走到坨子中间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请留步!"

我俩一惊，循声望去，见左面坨子上站着一个骑铁青马的人。我俩立即握住腰间的手枪，准备应付万一。就在我要拔枪之际，那坐骑"嗖"地一下就飞驰到我跟前，马上人轻轻一笑说："参谋长，到舍伯吐吗?我就是来接您老的，掏枪干嘛?"

我警惕地打量来人，觉得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来人高个头，铁青面，满脸横肉，身上披着皮大衣，双手遮在里面，看样子是双枪紧握。我说："我是到舍伯吐的，看一趟亲戚。"

来人狡黠地笑说："共产党还有会说慌的参谋长?"我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警卫员图门巴雅尔一调马头，转到他身后，用手枪逼住。来人非常冷静，既不慌也不忙回答："您有点记不清楚了。"

我把手枪对准来人胸膛，只见他把大衣一抖，露出胸前别着的两把美式手枪，得意地说："出枪，这算什么能耐。看来参谋长真的忘了我叫都冷的哥儿们。"说完又一咬牙"我就是人们所说的银龙!"

来人说完神一般双手提出手枪，同时铁青马风一样向后退了两步，转眼之间反用枪把我和警卫员逼上。

我知道来人身手不凡，便用平静的口气说："啊!都冷，银龙，名字倒常在我嘴上，但我们人还不认识。"

说着话，我把手枪放下，又说："咱们把枪都放下，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银龙冷笑一声，嗖地一声，干净地把枪插进腰间，说："还是叫你的警卫员用枪逼着我的脑袋吧，要不我怎么和参谋长说话，再说那还叫什么警卫呢?"

我怒道："银龙，你到底想干什么?"

银龙说："我在这欢迎您，想问一声，金龙在哪里?"

我说："在舍伯吐啊。"

银龙高声说："请你带我去见我大哥。"

我板着脸说："你不怕被抓住枪毙吗?"

银龙说："我的脑袋早就别在共产党的腰上了。怕啥，共产党有政策，我和大哥都投降啦，毛主席还优待俘虏呢，你们算啥。"我说："既然如此，我可以带你进舍伯吐......"

银龙还没等我说完，"啪"地一下把双枪拔出来扔向远处，翻身下马举起双手说："请搜身吧，身上无一刀一弹。"

我用命令的口吻说："银龙，是咱蒙古人的种，快把枪捡回来吧!"

我说罢，双腿一动，我的白色"草上飞"嗖地一下窜出几十米远。银龙回去捡手枪，见我的"草上飞"飞驰起来，不觉心头一惊。说起"草上飞"这匹战马，是东科后旗有名的伪满区长金都长拉从出荷的万匹马群中挑出来自己打猎用的。在袭击包善一老巢时，金都长拉被击毙，这匹马从院门中冲出，跑到我的战骑隐蔽处合了群不再逃窜。我把这匹马带给丹森宁布副师长，副师长就把它奖给了我。

"草上飞"的特点是不但跑得快如闪电，能把兔子踩在脚下，在大练兵时总是它一马当先，每次比赛都夺魁挂红花，而且特机灵，通人气，会躲闪藏身，还能在敌群里咬踢斗敌，是一匹难得的"神驹宝马"。

"草上飞"像一只鸟在草原上飞翔，图们巴雅尔被远远甩在后面。我回头一看，图们巴雅尔落得老远，担心他的安全，便放慢马的脚步。这时银龙的铁青马也从沙坨子上追过来，扬起一溜烟尘。银龙追上来，并没向我们开枪，可我心里还是没底，不敢放松警惕。我想，银龙素有百发百中神枪手的称号，但他紧跟图们巴雅尔之后，并不开枪，也许真的事出有因，于是我把"草上飞"进一步放慢。

转眼间图们巴雅尔追了上来，惊奇地问："参谋长，'草上飞'为什么停下不走了?"

我笑了一笑说："等等银龙有话要说。"

银龙追过来了，我们三人的坐骑都在平坦的路上站住。我笑着说："银龙，你的铁青马好快呀!"

银龙脸上阴沉着没有说话。我又说："既然你要见金龙，那我就带你进营子。"

说罢我策马就走。我看见银龙的左手不拿出来，无疑是紧握着手枪。

银龙和我并驾齐驱，说道："我大哥金龙是被你们误会扣留的。"

接着他诉说了他的理由。我问他："既然你们投诚了，为什么不把人马拉出来?"

银龙说："有些人反对，威逼大哥，大哥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就得把反对的人说服，才能把队伍拉出来。"

我说："好吧，银龙，PAO进营子再细说。"

银龙说："我请求参谋长出来做证，释放金龙大哥，我保证把绺子从黑树林里全部拉出来。"

我想，如他们真能不放一枪就把土匪全部降伏，那将是一件大好事，于是我说："好!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我也信任你们。"我们三匹快骑走到舍伯吐镇，图们巴雅尔上前拿出我们的证明，守城门的哨兵把我们放进镇内。正在这时，政府警卫队的指导员喜哲巴尔迎了上来，笑着对我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要出门去接参谋长呢。"

我看见有几个战士立在战骑旁向我敬礼。指导员领我们进屋，屋内有南北两铺大炕，南炕上放一张四方桌，一排整齐的被褥，地下放着大火盆，燃着牛粪火，发出扑鼻的味道。

有一个战士把红茶水端上，我指着银龙说："这位同志喝惯了奶茶，你们带他去喝用吧。"

机伶的银龙体会出我话里的用意，把双枪取出放在我面前的桌上，转身跟战士走开了。

喜哲巴尔说："把金龙带来吗?"

我说："可以。"

喜指导员出去，一会儿把金龙押上来。我一看金龙，二话没说，上前就给他松了绑。金龙说："你就是图参谋长吧?你叫我金龙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你，我还得在草原上当土匪。"

我说："我们好好谈谈。"

金龙说："我的底子，你是知道的。你们打黑树林，我出来了。要杀也得让我见见白音师长。"

我说："好吧，回师部再谈。"

我朝外喊了一声："叫银龙进来。"

听我叫银龙，金龙大吃一惊。银龙一进屋便扑到金龙怀里眼含泪水说："大哥，我和图参谋长谈了。"

这个金龙，自从"八一五"光复不久，便拉起杆子作土匪，队伍发展很快。国民党来了，拉拢他与人民军队作对。曾在木羊兰两次受到我骑)日打击，最后退守黑树林。我剿匪大军到来后，他叫银龙把弟兄们带到安全地带，自己一个人单刀赴会，来找我军谈判，被民兵连抓住关押起来。白音布鲁格师长得知后，通知舍伯吐看好他，并派我亲自来押解他回师部。

第二天，我和图们巴雅尔押解金龙要回师部，喜指导员派了八名战士护送，被我辞回。我、图们巴雅尔和金龙、银龙四个人四匹马，一对一地回师部。途中，走到坨子中时，银龙说："参谋长，我把铁青马放回，弟兄们一见铁青马回来，便会到喇嘛甸子来。"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银龙下马，拔了一把干草用柳枝捆上塞进马鞍里，挥鞭打马，铁青马飞驰奔向黑树林。然后，银龙飞身上了金龙的坐骑，二人骑一匹马和我返回师部驻地。

我们四人刚刚回到师部不到半个钟头，传来消息，土匪集合在喇嘛甸子，等待我军接受投诚。

就这样，没用一枪一弹，金龙土匪就被我军接收了。后来，经上级批准，对金龙银龙都作了宽大处理，释放回乡参加生产，接受思想改造。

回忆"五一大会"

前几天，在王爷庙时，我以列席代表身份参加了内蒙古人民代表大会，亲耳聆听了乌兰夫主席的报告，受到了深刻教育，更加坚定和鼓舞了我的革命信心。

因小王爷特勒根政治土匪活动猖獗，扰乱我军后方，根据二师电令，没等会议开完，我便提前归队。临归队前，我到医院看望那钦双合尔师长。

那师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回去后，要好好总结一下我们以前对敌斗争的经验。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部署，我军的下一步任务是要解放全东北，进而解放全中国，任重而道远。我们蒙古骑兵具备机动灵活的特长，党中央、毛主席一定会调我们骑兵参战，要有思想准备，把部队带好，把兵练好，随时听从党中央、毛主席号令，开赴前线作战。"

我回到部队后，把在王爷庙所见所闻向白音师长汇报，讲给同志们听，大家和我一样深受鼓舞。

这天夜里，我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思前想后。曾经饱受苦难的内蒙人民终于开始创造自由光明的新历史，我作为其中的一员，曾为其奋斗和作出过贡献，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同时也感到责任重大。那一次次为民族解放而出生人死的英勇斗争，打击国民党反动派，消灭土匪的战斗场面历历在目。其中有胜利的欢欣，也有失败的惨痛教训，特别是十三团从叛变到回归，以及在北上途中发生的赵德勒根和东来好叛逃的事件，给我的教训十分深刻。

在哲里木盟解放斗争初期，由于在清算和发动群众运动中出现了"左"的错误倾向，扩大了打击面，引起一些中间分子的恐慌，被国民党特务分子利用，煽动引诱一些不坚定分子叛变了革命。当时，我曾受命到十三团作工作，由于没能及时把党的政策向阿拉木苏团长交待清楚，致使他被敌人利用将十三团引到邪路上去，给革命造成很大危害。后来经过阿思根等领导作工作，才把他们重新领回革命道路。十三团回归后，副师长丹森宁布和一师师长王海山来到他们当中表示热烈欢迎他们反正归来，赵石政委也亲自给他们作了形势报告，各团、连队也都派了代表对他们表示欢迎和慰问，使他们了解了我党我军的政策和斗争形势，体会党和政府的关怀和部队大家庭的温暖，坚定了干革命的信心。当时我是师副参谋长，直接负责领导对十三团反正归来人员的整训教育工作。在那些日日夜夜里，我苦口婆心地给他们讲革命理论，灌输革命思想，讲我党我军必胜，蒋军必败的历史必然性。同时还请王景义和李担等同志用自己的生动事迹现身说法，给大家作出表率。通过整训教育使他们改造了思想，提高了觉悟，由动摇不定变成了坚定为民族解放而英勇献身的革命战士。这次带领特支队北上，发生了赵德勒根和东来好脱逃当土匪事件，使我进一步认识到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性，懂得要带好部队，必须首先抓好人的思想教育工作，只有把人的工作抓好抓实抓彻底，才能保证我们的战士在考验面前不迷失方向，坚持革命到底，夺取革命斗争的胜利。

我从王爷庙回来，把自治区人民政府成立的喜讯带回，把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指示带回来。它象春风，象灯塔，温暖了广大指战员的心，照亮前进的方向。

当战士们听说经党中央毛主席批准，内蒙古自治区正式成立，乌兰夫同志当选为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兼任内蒙军区司令员、政委的消息时，部队欢声雷动，指战员们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大家高唱"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讨论中大家一致认为在伟大领袖毛主席英明领导下，在党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下，在乌兰夫主席为首的自治区政府和军区的指挥下，内蒙古的人民解放斗争一定能取得最后胜利。

当天，我日夜兼程赶回到十二团驻地白音胡硕，连夜召集各连队会议，传达乌兰夫主席的指示。不到一天时问，乌兰夫主席的重要指示就传达到了全师每个战士耳中，经过讨论，人人焕发精神，摩拳擦掌，战斗热情高涨。有个叫包喜悦的战士对我说："我们蒙族人民有了毛主席的军事思想武器，有了乌兰夫司令员的指挥，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内蒙人民就一定能得解放。

从一九四六年初开始，国民党和我党对东北地区的争夺非常激烈，斗争残酷。蒋军大举进攻，侵入科尔沁大草原的各城市。虽然屡受我东北民主联军沉重打击，损兵折将，但仍不甘心失败。这时又以重兵从四平向北侵犯，长驱直人重新占领了郑家屯。又从郑家屯入侵科尔沁地区，占领了郑大线上的欧里、门达、大罕等车站，大有派重兵坚守通辽城之意。

解放科尔沁草原的心脏--通辽城

白音布鲁格师长和赵石政委参加完自治区政府成立大会后，又留在军区参加军事会议。

此时已进入五月，春暖花开季节，整个东北战局形势大好，对．我军非常有利。从五月三日开始，东北野战军向敌人发起春季攻势，歼灭大量敌军有生力量，"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取得巨大胜利。五月中旬，收复西满重镇郑家屯，我军党政机关又在郑家屯重新工作。国民党军败退，被困守在长春、四平、沈阳、锦州、营口等少数大城市中。

军区军事会议一结束，白音布鲁格师长和赵石政委立即返回，向部队传达会议精神和林总作战指示，进行战前动员，准备攻打通辽，把敌人逐出科尔沁草原，最后解放哲盟全境。

我骑兵二师原驻地在舍伯吐以北二十里处的白音胡硕，距通辽约一百三十多华里。五月初，十一团剿匪战斗结束后，及时挺进到通辽以北的大三家子和宝力吐，箝制通辽守敌。十二团在白音胡硕西北的哈拉胡扎兰、希伯花和东科中旗、西科中旗及扎鲁特旗三旗交界处地带发动群众组织民兵，成立农会、建立政权。十三团在白音胡硕东北靠近西科中旗地带活动防止土匪乘虚再起。虽然三个团分散相距百里之外，但由于骑兵的机动特点，有紧急情况，半天时间便能集结到一起。

这时，草原上的积雪早已融化，枯草根下已经萌发出嫩嫩的绿草芽，朝阳的沙丘坡上已被罩上绿色，柳枝也开始披上鹅黄。

传达完命令的第二天，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日拂晓，天还没亮，二师十一团和十二团全体官兵就在白音胡硕南草甸子上集结完成，十三团暂时留守后方。

草原上，千骑战马整齐肃立，一队队支前民兵扛着担架，握着大刀、红樱枪，赶着马车也跟在部队后面列队站立，静候师首长下达命令。

附近的老乡听说大军要出发，纷纷端着鸡蛋、炒米、奶酪、牛肉干赶来为我们送行。

有位老大娘对我身边的战士说："孩子，你要多杀敌人，给咱穷苦老百姓报仇啊!"

一个小孩拉着我的手说："叔叔，我长大了也当骑兵，骑大白马，挎大刀，背大枪，敌人来了，我就砍他脑袋瓜。"

我听了十分感动，有老百姓的支持和信任，我们怎能不打胜仗?

白音布鲁格师长骑枣红马来到队列前，高喊一声"上马!"全体指战员"唰"地一声，象雄鹰起飞一般，腾空而起，骑在了马背上。白音师长又严肃地大声说："战友们，我们前进目标--通辽，出发!"

军令如山，部队开始行动。尖刀连一马当先，驰马在前。全军分两队向通辽进发。送行的老乡久久地站在草甸子上向我们招手，看着我们走向前方。

不知是怎么知道的，天刚麻麻亮，沿途村庄的老乡们就早早起来夹道欢送子弟兵开赴前线。

老爷爷拉着孙子的手说："早点捎信回来，免得我们惦念。"

父亲嘱咐儿子："上前线打仗要勇敢，不要丢咱蒙古人的脸，争取立大功，把喜报捎回家。"

每个村口都站满了人群，将准备好的奶茶、奶酪送给亲人。还有的年轻人主动跨上骏马，扛上猎枪大刀参加支前队。当部队经过特古斯营子时，一位老人家坐在路口，拉着马头琴，高声唱着《嘎达梅林》和自编的欢送歌。人们不停地欢呼"祝大军打胜仗!我们等你们胜利消息!"

我军经过民族英雄嘎达梅林的家乡哈拉毛都营子时，白音师长让我传令部队在这里宿营休息。

战士们听说在哈拉毛都营子宿营都非常高兴。在我们蒙古人心中，谁不敬佩民族英雄嘎达梅林?

宿营后，战士们睡不着觉，聚在一起讲说嘎达梅林的故事。我和白音师长到各连队查营时发现有些战士没完没了地说故事，就严肃地批评他们说："都好好睡觉，睡不好觉明天能打好吗?"

战士们一看我和白音师长来到，都悄悄地挤在一起蒙头睡去。哈拉毛都营子，翻译成汉语就是黑树村庄的意思。因村里村外长满了柳树、杨树和榆树，远处看上黑乎乎一片而得名。村外边有广阔的草甸子，有连绵起伏的沙丘，有碧波荡漾的沙湖，是科尔沁草原上少有的优美地方。我的警卫员图们巴雅尔的家就在哈拉毛都营子，从小他就和嘎达梅林熟悉，受嘎达梅林的影响，长大参加了革命。

当天中午，我二师部队前进到宝勒吐，这时，侦察兵回来报告通辽敌人动向。当时通辽守敌是国民党辽北骑兵十八师，师长是通辽县县长田久安，城防司令王华兴。其实所谓的十八师不过是由通辽县保安团三百余人，王华兴部二百余人、苏和巴特尔部一百余人和李广义鲍荣久的骑兵部队编成的，加上刚刚到达不久的塔力巴喇嘛部六百余人，以及政府官员警宪共二千余人。虽然人数不少，但派系林立，各怀心腹事，步调不一。我们蒙族有句谚语："用则为虎，不用则为鼠，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这些乌合之众，多次被我军痛击，早已成惊弓之鸟，听说二师要来，早已吓破了胆，只有逃跑的份，哪还有战守之心。

二十日夜间，通辽守敌头目国民党辽北骑兵十八师师长田久安就得知我军向通辽挺进的消息，令人秘密把弹药库炸毁，露出逃跑迹象。另外城内谣言四起，说蒙古八路有一种大炮，七八岁的小孩能在炮筒子里钻来钻去玩，能打二百里，百发百中。以前打舍伯吐时，一炮就将舍伯吐城墙打蹋一半......，这不又一炮把城南弹药库给端了。守敌听了，人人恐惶不安，一片混乱。

虽然敌人心无斗志，但我们也清醒知道，通辽城经过敌人长期经营，工事坚固，弹药充足，又有西辽河屏障，易守难攻。况我军骑兵，野战是我们的优势，而攻坚则非我之所长。因此也不能小觑敌人，正如毛主席所说，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和白音师长认真研究了敌情，决定采用"马步并用、大炮先导、机枪开道，马刀杀敌"的十六字战法和"围三缺一"战术，因敌人数量占优势，我军要想全歼也不现实，所以包围北西东，三面进攻，把敌人赶出通辽城，再利用野战消灭之。

当天下午两点多钟，中共哲里木盟地委派通辽县长聂品同志从开鲁带了一支一百多人的支前队前来参加战斗。

在部队进行紧张的动员时，我带人到西辽河边上探查水情。西辽河水临通辽城西流过，距城墙仅有五里路，河东大堤东侧临城有一里远的开阔带，下了堤，就是一只狐经过，城上也能看得清。西侧靠河一边是茂密树林子。往年河水多时，河床能有二里多宽，水深七八尺，而且水流湍急，要有摆渡才能过河。幸好今春天旱水少，河床仅二十几米宽，水深也不过二三尺，人马可涉水而过，真是天助我军也。

对于通辽城的其他地形，我军指战员是再熟悉不过了。北城壕外是飞机场，飞机场南北宽三里，东西长五里。城南的白音太来附近有五六里长的沙坨子，当中有日本人留下的六个大碉堡，如果敌人占据顽抗，对我军不利。城东是大片农田和树丛，可以隐蔽战马。

经进一步侦察敌人兵力配备部署情况，得知敌辽北骑兵十八师长田久安带大部分人马在城南郊一带活动，城内只有王华兴的二百多人。城北的飞机场上没有飞机，只有少量守卫和工作人员。情况对我十分有利。

掌握了详细敌情后，我们心中更有了底。我和白音师长商议具体部署是：先派少量部队占领飞机场，扫清城北外围，然后采取"一点两面"战法，十二团担任主攻，重点攻击西门，十一团从东、北各门助攻，入城后迅速穿插，分割敌人，把敌人赶出城外。

作战方案确定之后，我军连夜从宝勒吐出发，夜行军于二十一日拂晓抵达西辽河北岸的三合屯村隐蔽待命。

我军原定五月二十二日下午三时整发起总攻。但在到达三合屯后，发现敌情突然又发生变化，原来田久安出城是为了和刚到达不久的达理扎布骑兵旅塔力巴部队进城换防，正在进行交接，如果等其部队入城一切部署就绪再攻城就要困难多了。敌动我动，敌变我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必须把握时机。根据敌情变化，我和白音师长商议决定临时改变部署，提前发起攻击。

一声令下，二十一日夜，利用夜色掩护，我十二团从三合屯西，十一团从三合屯东同时出发，涉渡西辽河直插通辽东门和西门，并派出一部分部队迂回到南坨子进攻南门。聂品县长带领的民兵支前队经过暂短动员也投入战斗，直插北门，阻击敌人从北门逃跑。白音师长命十二团一连骆宝连长带一个排攻占城北飞机场，守卫人员早已逃回城中，只剩七八个工作人员留守。飞机场占领后，扫清了进攻道路上的最后一个障碍。部队过河以后，接近中午时分，我军各部队按命令全都到达了指定位置，隐蔽待命。而此时城内敌人尚不知觉，换防工作还没就绪。

二十二日上午十一时二十六分，白音师长下达进攻命令。信号弹腾空而起。战士们从隐蔽处跃起向守城敌人开火。十二团骑兵利用河堤为掩护，猛然向守卫西辽河大桥的敌人发起冲锋，打得守桥敌人抱头鼠窜，有的跳河逃走，有的举手投降。夺取大桥后，乘胜向西门冲去。正在这时，突然发现敌人骑兵从西门狼狈窜出。

原来，二十一口晚，我军抵达通辽城下时，敌人尚不知觉，田久安正在北市场设宴招待前来换防的塔力巴喇嘛，苏和巴特尔和城防司令王华兴坐陪。席间田久安向塔力巴介绍通辽城防情况，吹嘘通辽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蒙古八路没有步兵和重火器，是打不进通辽城的等等。狡猾的苏和巴特尔感到形势不妙，便借口离席而去。酒宴上塔力巴狂言明天中午入城换防，就任城防副司令官，保证通辽稳如泰山。王华兴为了给塔力巴鼓劲，以城防司令名义公布第一号命令：塔力巴支队入城后，放假三天，期间士兵可以享受随意玩乐、吃喝、嫖妓等优厚待遇，费用由工商界捐助。不久安也许诺从县政府库房支付十万元现金赠给塔力巴喇嘛。当夜田久安就把人马拉出城外逃往钱家店。苏和巴特尔也乘机拉着守东门的亲信部下出城溜之大吉，东门已无人防守。

十一团进攻东门时，发现守城的敌人已经逃走，便直接冲入城内，敌人见我军攻进城内，乱成一团。王华兴还在和塔力巴喇嘛喝酒，突然手下惊慌失措跑进来："报告长官，共军攻进城内来啦!"王华兴一听，吓得魂飞魄散，马上抓起电话找田久安，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他根本不知道田久安和苏和巴特尔早已弃城逃走了，他的换防仪式和固守计划都成了泡影。没有办法，王华兴只得自己出去督战，他带着三个护兵来到前沿阵地，枪毙了两个士兵，企图以此稳定军心。可等他一看我军的炮弹呼叫着飞进城内，把碉堡工事一个个炸得飞上天，也慌了手脚，正象歇后语中形容的那样"小母牛下犊子一一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华兴骂了几句士兵，便带着卫兵跑回家中，让老婆收拾好东西，套上二马车，率卫兵护送从南城壕缺处往外逃。正跑着，突然前面出现一队人马，开始他以为是塔力巴的部队人城了呢，心里挺高兴，可到了跟前一看傻了眼，原来是我民工支前队举着大刀、扁担，扛着担架上来了。王华兴赶快掉转头又往回跑，跑得慢的被民工队打死或做俘虏。王华兴跑回城内，迎头见一群溃兵正朝南跑来，他一枪将带头的打死，把溃兵拦住狂叫："给我回去，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士兵们转过头与我军展开巷战。

塔力巴喇嘛和几个中队长从酒宴上跑出来，回到营地指挥部队想从西门逃跑，刚出城门就被十二团迎头一顿机枪扫射打了回去，我军乘机夺取了西城门。

塔力巴还没到西城门，前面的兵退回来说："不好啦!共军已从西城门冲进来了!"

这时，身后又响起我军喊杀声"冲啊!抓住匪首塔力巴喇嘛!"塔力巴喇嘛一听胆战心惊，掉转马头朝南跑，冲出南门，带领几个护兵涉过沙丘向彰武方向逃去。

敌保安团被击退到城西南角的汪家堡子，以民房为掩护进行抵抗。我骑兵十哈排长象猛虎扑羊似地飞马冲到一民房后令战马卧倒隐蔽，自己悄悄摸到附近房屋里的敌人火力点旁，取出两颗手榴弹朝房中扔去，轰地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屋中十几名敌人全被炸死，机枪再也不叫了。这时，赵石政委带人赶到，将敌人包围起来。我军的迫击炮、重机枪如暴风骤雨倾泻到敌人阵地上，炸得敌人鬼哭狼嚎，拼命从汪家堡西面突出重围，驰马朝前坨子边的沙漠逃去。赵政委没让追赶逃敌，命令部队返回城内，先肃清城内敌人。

十二团二连长拉喜道尔布机智果断超越三层铁丝网，率队从西门杀人城内，发现街道上乱哄哄到处是逃敌，战士q高举明晃晃的战刀高声呐喊："冲啊!缴枪不杀!"

敌人无处逃匿，只好举手投降。聂品县长率领的支队战士配合二连杀进西烧锅大院，把鲜红的战旗插上屋顶。

十二团进城后，一路冲进街中心，又折向铁路方向，将东西两面的敌人拦腰截断，连续突破三道铁丝网，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个战士从马背上摔下，徒步飞跑，抓住马鬃，又飞身上马，继续冲杀。敌人破胆，闻声而降。不到一个小时，通辽车站的敌人就被我骑兵部队收拾得一干二净。

十一团冲进城内后，连长阿布拉率本连人马一路向南杀去，阿布拉一马当先冲到南城壕炮台门前，把枪口对准大门，大声喊道："快出来，缴枪不杀!"

炮台内只剩三个敌人，乖乖举手走了出来，战士们冲上城壕，高举红旗热烈欢呼"我们胜利了!"

敌城防司令王华兴匪部听说我军攻城，慌慌张张向东跑，准备出东门沿通长公路逃走，还没走出门去，迎面来了三个匪兵，惊慌地喊："八路进城了，有骑兵还有步兵，快逃命吧!"

匪兵一听，吓得懵头转向，四散奔逃。我骑兵冲上来，只打了五发子弹，敌人就吓得乖乖举手投降了。

有一伙匪兵逃进清真寺，惊魂未定，白门被阿訇打开，十二团一连的骑兵冲进来，"哒哒......哒"，一梭子机枪子弹打出，敌人吓得抱头爬在地上。

"举起手来，快投降!"战士们一声吆喝，敌人就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

我十一、十二两团人马在城中心胜利会师，这时突然有一辆吉普车横冲直撞过来，我战士喝令停车，吉普车非但没停，反而从车里向外射击。两个战士骑马追上去，连开两枪，将车轮胎打瘪。战士们冲上去将车围住，从车里拉出个妖艳的女人，原来是日久安的九姨太。田久安逃跑时，没顾得上带她，战斗打响后，她想趁乱溜出城去找田久安，没想到四门都是解放军，没逃出去，被我军抓获。

通辽城防司令官王华兴从激战中脱身后，去找塔力巴喇嘛，没想到塔力巴住处早已没了人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王华兴无可奈何地骂了一声后，换上便衣混入人群向城门走去，想乘乱混出城去，不巧正赶上聂品县长在城门日阻止群众出城，劝说大家回家安心过日子。王华兴一看不能出城，便绕道折到城墙脚下，钻入排水沟中，从污水中溜出城去，在树丛隐蔽处的护城河里洗去污泥，然后跑到草甸子上偷了一匹马朝科左后旗方向逃去。

我骑兵十二团派出的右翼警戒排在通辽西南二十里的五家子警戒。有五十多名敌人从南坨子过来，企图绕过五家子朝草原逃跑。没想到在这遇到我军阻击，警戒排一阵机枪手榴弹，打死打伤四十多人，打死马四匹，活捉二人，我警戒排无一伤亡。

解放通辽城的战斗，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打死敌人数十名，生俘四十八人，其中包括一个美国军事顾问约翰·奥列弗·比伦斯。

战斗结束后，老百姓涌上街头，欢呼胜利，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解放军万岁等口号响彻西辽河两岸。

从此通辽就真正回到人民手中，这一天，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二日，被定为通辽解放纪念日，永远载入通辽的史册。

春意盎然通辽城

太阳如同一位伟大的战士，骑着高头大马，披着五光十色的霞裳，站在科尔沁大草原西边连绵起伏的沙岭上，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辽阔的草原，然后策马奔向远方，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当通辽城上空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时，全城沸腾了，人们纷纷涌上街头，敲起锣鼓，燃放鞭炮，扭起秧歌，欢庆解放，直到深夜，人们还久久不肯离去。

这时，城郊的枪声也停止了，最后一批敌人已被我军肃清。战士们清理完战场，列着整齐的队伍，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走进城内，来到驻地。

白音布鲁格师长、赵石政委和我们几个二师领导前去会见聂品县长，把地方政权和维持治安的任务移交给县政府和通鲁支队，同时也把缴获的汽车和其他各种物资清点后移交给地方政府。通辽县政府决定从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二日起为骑兵二师供应粮草、服装和生活日用品，从而结束了我师成立以来没有固定的后勤保障的历史，使二师广大指战员深受感动。

赵石政委向部队发表讲话，要求二师广大官兵要"身居闹市，一尘不染"，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拥政爱民，和驻地群众搞好关系，树立二师良好形象。

当天，二师师部驻在通辽西烧锅大院内，一阵阵醇香的酒味扑鼻入肺，令人陶醉。我们蒙古族人生活在高寒地区，所以人人喜饮烈酒，然而，今天大家倒在铺着干草的屋地上，闻着阵阵酒香，酣然入睡。政治部的干事们睡在工友的房子里，有个汉族干部不会喝酒，一闻到酒味就呕吐，别人劝他到外边老乡家去住，他说什么也不肯去骚扰群众休息。

警卫连轮流放哨，保护厂里的酒库。十一团执行保护城内商店的任务，防止坏人趁火打劫。有几家商店的老板跑出去躲避战火不在店中，我们就派人进驻店内店外，加强看护。战士们面对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除了参观一下饱饱眼福，没人动过一针一线。第二天，城内秩序恢复，老板回到店内，我们当面把店铺交还给主人。个别没回来人的店铺，交给通鲁支队继续看护。当店铺老板返回看到自己的东西完整无缺，十分感动。

一位老板拿出一件珍贵首饰塞给执勤的连长阿布拉表示感谢，阿布拉连长把首饰还给他说："老乡，我们蒙骑二师是咱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我们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能要老百姓的东西。"这位老板听了感动得流下眼泪说："这要是国民党兵早把我的东西抢光了，解放军真好啊!"

说完，老板收起东西叫人倒上一杯热茶，亲自送到阿布拉连长面前说："连长同志，你为我们看护东西，辛苦一夜，东西不收，喝杯热茶总可以吧?"

阿布拉连长接过茶水，一边喝一边向他宣传共产党和毛主席的政策。

第二天一早，各连队早操饭后，上街清理国民党反动派留下的反动标语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配合通鲁支队清理接收政府官邸，把财产逐一登记移交给县政府。

通辽城虽然不大，但在科尔沁草原上算是繁华之地了，饭店酒馆遍地都是，灯红酒绿，令人目不暇接。

日进城后，规定部队只准住大车店或露宿，不准占用民房(因城市住房窄小，不象乡村)，吃的是高粱米饭窝窝头，大葱蘸大酱。

老乡们发现我们生活太艰苦了，就主动把家中的大米、白面和猪肉牛羊肉拿出来送到部队，还有的包好饺子请战士们到家中去，都被我们一一谢绝。

西烧锅东院是一家食品作坊，院内大缸小坛里装的都是盐和咸菜、大酱，我们派了一个班去守护一夜，却没人动一口。

有一位老大娘看到一个战士身上的衣服太破烂了，硬逼着他脱下来给缝补。这位战士穿上补好的衣服，老大娘看着高兴地说："这才象从王爷庙来的毛主席的兵啊!"

城里人很少见到战马，看到我们一匹匹个大体壮，如出水蛟龙般的战马非常喜欢，许多人围着看夸个不停。有位老乡从家里拿来饲料给马吃，我们战士制止，他非常生气，以为我们战士怀疑他想害战马，便抓把饲料放在自己嘴里吃了几口，然后问："我的饲料有毒吗?"弄得我们战士只好给他赔礼道歉。

根据县政府的请求，我们十二团还开着缴获的敌人汽车到大街小巷宣传我军取得的重大胜利和共产党的政策，发动群众检举揭发暗藏的敌人，教育群众遵守法纪，安心生产生活。宣传车走到哪里，大街小巷里就挤满了人，聆听我们宣讲，当听到我解放大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取得重大胜利，打得国民党龟缩在几大城市里不敢出来时，群众中响起热烈掌声和口号声。

聂品县长也参加我们的宣传队，他在讲话中要求广大市民配合政府工作人员和骑兵部队参加清理敌人留下炮楼、岗楼和战斗工事，疏通城市交通道路。一些积极分子主动帮助我们散发传单，张贴布告......

过晌时分，郊区的农牧民骑着马，赶着牛羊涌进城来慰问部队，那热情劲真令人感动。

我被师部派去和县公安局人员一起到监狱审查在押人员，把那些无辜被国民党军队抓进来的群众释放出去，确有罪恶的继续关押，交人民审判。

解放后的通辽，人人喜笑颜开，到处欢声笑语，店铺开张营业，工厂飘出烟龙，柳枝吐翠，绿草茵茵，久经战乱的草原绿城又呈现出勃勃生机。

第九章

第九章

轻敌失重机

五月二十三日晚饭后，师部召开指挥员军事会议，研究进一步作战部署。白音布鲁格师长指出，从通辽溃逃出去的敌人正在大林、钱家店一带活动。根据东北民主联军总部部署精神，应将其就地歼灭在通辽地区，防止其逃往沈阳等地与国民党军主力会合。同时大家也分析了敌情，认为敌人残部虽然还有一千余人，但已成惊弓之鸟，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况且匪首田久安逃跑时带了二百余辆胶轮大车，装满各种物资，不可能跑得太远，只要我们迅速出击，就可能将其追获歼灭。

经过军事会议讨论，一致决定立即行动，连夜出击。一声令下，师部以及十二团从西烧锅出发，十一团从姜汪家窝堡向前坨子、大兴屯推进，同时电令十三团及其他部队从各自驻地向钱家店快速集结，何处遇敌何处战，决不让敌人逃掉。

五月二十四日拂晓，我骑兵十一、十二两个团先头部队已前进到钱家店地区，与田久安的后续部队接上火，打了起来。就在这时，留在姜家窝堡处理部队撤离善后工作的十一团一个连队，突然遭到顽匪鲍荣久部的偷袭。

原来鲍荣久逃出通辽后，没有跑远，得到我大部队向钱家店方向出发消息后便窜回姜家窝堡，正好赶上该连队准备出发向师部靠拢，便突然发起攻击。敌人从北东南三面围攻，蜂拥而上。我军战士立即进行还击，双方打在一处。连长敖尔德格打倒四五个敌人后，见敌众我寡，便命令部队突围。敖尔德格一马当先，带领全连拼命冲出重围，可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驮重机枪的战马被敌人子弹击中倒地，重机枪被敌人夺走。

十一团团长尼玛、政委陈云、参谋长德勒格尔正在赶往钱家店行军途中，听到后边枪声激烈，判断可能是敖尔格德连遭到敌人偷袭了，便火速分头带队回援敖尔格德连。

尼玛团长、陈云政委、德勒格尔参谋长三人各带一路人马迅速回援，向敌人包抄攻击。敖尔格德连长见援兵赶到，立即率全连折返马头，向敌人猛攻。

鲍荣久见势不利，命一部分人阻击我军，自己则带队驮着重机枪向谢家窑方向逃走，结果我军损失重机枪一挺。

由于发生敌人偷袭事件，白音布鲁格师长连夜挥师返回十一团驻地姜家窝堡，十一团尼玛团长严肃地向白音布鲁格师长作了自我检讨。

白音布鲁格师长作了简短讲话，批评了他们由于麻痹大意造成的严重后果，指出轻敌思想的严重性，要求大家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愤发歼敌，挽回损失。并向全师指战员发出"消灭匪兵，活捉鲍荣久，夺回重机枪"的战斗口号，然后立即又挥师东进。

浩浩荡荡的骑兵大队迅速行进，象巨龙腾空飞舞在茫茫的科尔沁草原上。

五月二十四日早七时左右，我骑兵十三团从舍伯吐出发，日夜兼程赶到南地王嘎查与师部会合，我师三个团会师一处，队伍壮大，广大指战员们心情无比激动。

十三团是刚刚才由丹森宁布副师长从王爷庙带领返回舍伯吐的，刚一到舍伯吐就接到命令要他们赶往钱家店大林一带追击敌人。他们只停下来吃点饭，喂喂战马便立即出发。这时期，蒙骑二师各团都配备了无线电台，其中四台是从敌人手里缴获的。骑兵有了电台，如同鸟儿长了双翅，更可以在万里草原上任意驰骋了。十三团从军区给我们带来了慰问信、烟草、手巾、肥皂、奶制品等大批慰问物资和夏季服装。战士们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感谢自治区政府和军区首长的关怀。不知是谁提出"不消灭敌人不接受慰问品"的13号，得到全体指战员的拥护，大家高呼"打了胜仗，再领慰问品!"

队伍情绪高涨，白音布鲁格师长一声令下，各兵团按战斗部署继续进发。

我蒙骑二师指挥部将南下作战，追剿钱家店、大林一带蒋匪军的作战方案电告东北野战军总部和辽吉军区各位首长。林彪司令员了解后立即发电指示我师：

"以歼灭田久安匪部为主，各个击破苏和巴特尔、李广义、鲍荣久等部，务必活捉匪首。"

根据上级电示，白音布鲁格师长又作了进一步战斗部署，由白音布鲁格师长亲自指挥十二团，丹森宁布副师长指挥十三团、赖其正政委指挥十一团，分兵从南地王沿铁路两旁搜索、迂回向钱家店包抄前进。

正在这时，辽吉军区五分区谭刚副司令员亲自指挥蒙汉联军和特十一团已插入到钱家店前屯，派人与我师联络，协同作战，这一来更壮大了我军力量。谭副司令员率队配合通鲁支队沿铁路以北地区的公路向钱家店挺进。

五月二十五日，鸡鸣五更天，我军步骑两路，同时向钱家店发起攻击。

可是，老奸巨滑的匪首田久安故伎重演，又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他趁鲍荣久前去偷袭十一团之机，把抢来的一部分车辆放在钱家店，并留少数人在钱家店镇外虚张声势，自己则带领大队人马向南沙岭溜走了。

月光下，我二师两路人马悄悄摸进镇内，留守敌人听见喊杀声，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二连长扎木苏乃带头冲进镇东门，切断敌人东逃之路。

白音布鲁格师长骑在雪里红马上在警卫员护卫下也冲进镇内，准备继续向纵深追击，突然他觉得奇怪，怎么镇内只有狗叫，而没有别的动静呢?他又看看街道上到处乱停的弃车，一下就明白是敌人使了金蝉脱壳溜走了，于是白音布鲁格师长便果断命令："二连进入镇内，其他各连沿镇四周扫清残敌。"

白音布鲁格师长对我说："他妈的，田久安这小子又溜了。"我说："他跑不多远，我们一定能把他抓到。"

于是我命令侦察兵马上出发，侦察田久安下落。

我部进占钱家店后，谭刚副司令员率支队和十一团立即向大林方向攻击前进，并攻占大林镇，歼灭大林镇守敌包善一的骑兵二十五团，收复大林镇。

正在这时，侦察兵回来报告已发现田久安正在往南向哈拉乌苏方向逃跑。白音布鲁格师长立即电令，十一团从大林向西南沙漠出发直奔哈拉乌苏，师指挥部和十二、十三团向乌兰基突奔。

激战哈拉乌苏

钱家店镇南六里处有东西两个乌兰基，我师两个骑兵团连夜从钱家店出发，分兵挺进。我十二团和师指挥部进驻西乌兰基，十三团进入东乌兰基，休息待命。这时有一个老头儿跑进西乌兰基，样子有些慌张，被侦察兵抓住询问："你是干什么的?上哪儿去?"老头规规矩矩，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对我侦察兵说："我是来向你们报告的，鲍荣久率土匪在东乌兰基东边的树林里。"

侦察兵把老头带到白音布鲁格师长跟前，白音布鲁格师长又盘问一次，老头仍如是说。自音布鲁格师长马上用电台与丹森宁布副师长联系。

丹森宁布副师长马上派出尖刀排扑向村东树林子。尖刀排刚登上沙岭便发现草甸树林里隐隐约约有人骑马活动。尖刀排隐蔽向草甸树林摸过去。丹森宁布师长把情况用电台向白音布鲁格师长报告后，便指挥部队向树林开火。

正当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之时，白音布鲁格师长赶到，老远就大声喊到："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人们不知怎么回事，便服从命令停止了射击。白音布鲁格师长来到跟前翻身下马，对战士们说："不要打了，树林里是自己人。"原来，树林里是一支地方武装，按地委指示前来与十三团配合作战，谁想竞发生了误会。十三团摸上来时，他们也以为是土匪，所以拼命抵抗。打着打着他们发觉不对劲，对方与以往土匪的打法不一样，于是便派人绕道西乌兰基找白音布鲁格师长，揭穿了那老头儿的真面目。原来他是一个国民党谍报员，故意送假情报，挑动我军自己打起来。

跟随白音布鲁格师长一起来的人挥动红袖标向树林里喊："王彪，是我，不要打了，来的是自己人!"

树林里枪声嘎然而止，白音布鲁格师长、丹森宁布副师长以及师部人员走进树林，把地方同志接出来。地方同志中有一人受了伤，白音布鲁格师长上前慰问了受伤的同志，讲解了误会的原因，向他们作了自我批评，并当场枪毙了那个送假情报的国民党谍报员。

这件事对我印象极深，自今还常常想起，觉得好笑。过去看电影中都是敌人自己误会互相开枪，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方面也发生过。算是我军南下以来三战三胜中的一个小插曲吧!

白音布鲁格师长指挥大部队搜索向东南前进。

钱家店以南不远，就是东西长五百余里，南北宽百余里的科尔沁沙岭，它象一条白蟒横卧在那里，连绵起伏，望不到头尾，看不见边际。

白音布鲁格师长举目眺望上下不见边际的沙岭，判断敌人就是再快也走不出五十里远，因为沙地道路难行，速度缓慢，况且田久安还带着很多车辆以及妇孺，要想走出百里沙漠，没两三天时间是不可能的。白音布鲁格师长果断命令十二团、十三团以及师部警卫连向东南方奔哈拉乌苏庙追击，十一团和通鲁支队以及支前民工队抄近路，踏过沙丘切断敌人退路。

白音布鲁格师长对指战员们庄严地说："同志们，我们都是在草原上长大，在沙漠中驰骋出来的，现在敌人就在我们面前，我们要坚决把他们消灭在沙漠之中。各团进入沙漠后各自为战，在哪里发现敌人就在哪里消灭掉，决不让敌人逃出沙漠。"

按照命令，各团出发，沿途搜索前进，发现田久安部全部沿哈拉乌苏庙附近向南逃窜。各团发现的情况被电波送达师部，师部命令各团队迅速从四面八方向哈拉乌苏庙合围。

"哈拉乌苏"是蒙语，翻译成汉语就是黑色的水，地点在科左后旗北与通辽县接壤处附近，距钱家店镇东南三十里处，是进入科左后旗的一条隘口。四边全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中间有一条约二里多长的低洼草地，当中横着一条小河，过了小河便是俗称八百里瀚海的科尔沁沙岭。沙岭上只生长着一些杏树、沙打旺、野蒺藜，皑皑白沙随风滚动，行人一脚踏上去陷进老深，若再有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迷了坨子就休想再走出去。

哈拉乌苏河边有一座喇嘛寺叫哈拉乌苏庙，庙里有一百多名喇嘛，附近还有五六十户人家。关于哈拉乌苏庙有很多传说，还有民歌《拉骆驼过沙漠》和《达那巴拉》等。

哈拉乌苏的地形对我军围歼敌人非常有利，师部决心要把敌人消灭在哈拉乌苏地区，电令各团队迅速前进，堵住敌人，防止其逃掉。

十二团参谋长刘喜亲自率领侦察排飞马前进，不到一小时就追出三十多里路，撵上了田久安的保安队，一顿痛击，敌人退进了哈拉乌苏。刘喜高兴地大叫："哈哈，这回敌人跑不了啦!"

这时丹森宁布副师长率十一团与师部会合后，如同雄鹰扑捉野兔一样，闪电般向哈拉乌苏庙北侧沙岗冲去，占领了沙岗高地，阻住了敌人去路，田久安及其所部完全落入我军包围之中。

战士们下马，把马肚带勒紧，系上标记，防止混战中发生误伤。大家解开风纪扣，挽直袖子，翻身上马，握紧战刀，眼睛直盯盯地瞅着白音布鲁格师长，单等一声令下。

我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哈拉乌苏庙附近情况清清楚楚地收入镜头。庙街上有几个骑马的匪兵举着鞭子驱赶着一群人，中间有喇嘛，有男女老幼，往南水草甸子上走去。草甸子上小河涓涓流淌，匪兵们忙乱着争先恐后涉水过河，一辆辆胶轮大车陷在泥潭里一动也不能动。一伙匪兵赶着一群牛羊，还有的骑着毛驴过河，连人带牲口一齐陷在没膝深的泥沼地里。田久安的大小老婆和小儿子坐在车上等着抓来的喇嘛和老百姓来拉车过河。另有一伙敌人骑兵已经涉过水草甸子进入了沙漠。

白音布鲁格师长几乎和我同时放下望远镜，略沉思一下说："敌人骑兵已经过了水草甸子，命令十一团坚决阻住敌人，十三团马上过去增援，十二团跟敌后面追杀，把他们包围在沙漠中消灭掉!"

旁边有个战士不解地问："师长，水草甸子里的敌人怎么不打?"

白音布鲁格师长笑着说："他们现在已陷在水草地里不能自拔，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再收拾不晚。"白师长接着说："同志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出发!"

我举起战刀高呼："同志们，活捉田久安，杀敌立功，冲啊!"一马当先冲向敌群。

战士们也跟在我身后，高喊"杀敌立功，活捉田久安"冲了上去。

战马飞驰，沙尘滚滚，白的如云絮飘忽，赤的如火光闪闪，转眼间插入敌群，几乎没有枪声，只见刀光晃动，敌人落马的落马，投降的投降。

师部警卫连长巴特尔如猛虎一般策马跃上沙梁，抬头一看，见远处有一股步行逃敌，他向身后挥了挥手，唏嘘一声，便单人独骑追上去堵住敌人逃跑路线。白音布鲁格师长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转头对我说："图参谋长，巴特尔独自一人去追逃敌，你快带二连去接应一下。"

我也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情景，便招呼一声："二连跟我来，冲啊!"率领二连跃马向巴特尔方向杀来。

巴特尔冲到敌人前边，把战马藏在洼处，爬在沙梁上向敌人射击。

敌人正跑着，突然遭到迎头射击，吓得懵了头，转身向左边跑。等跑到沙岭上回头一看，见只有巴特尔一个人在阻击他们。一个当官的狂叫："弟兄们，跟我回去捉八路，送到沈阳去请功啊!"说着，这伙敌人又掉过头向巴特尔扑来。正在这时，我带二连快马赶到，将敌人团团围住。巴特尔见援兵已到，呼哨一声，战马腾空而起，巴特尔跃上马背高举战刀，冲进敌阵，左右劈杀，敌人喊爹叫娘，见四面八方都是我铁骑，无路可逃，纷纷举手投降。

我命令战士们把敌人枪栓卸下，让他们站队朝沙岭下走，这时战斗打得正酣，顾不上管理俘虏，便率队策马奔向战场支援别处战斗。

巴特尔连长把敌人枪栓埋藏好纵马追上我，我看了他一眼说："巴特尔，好样的，真有你的!"

巴特尔冲我一笑，两腿一夹，快马越过我的战骑，冲到前边去了。我拿起望远镜观察战场，看见一股匪兵押着一个青年喇嘛，边打边骂往外逃着。我心里一惊，这个喇嘛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他走?莫非是哈拉乌苏庙的主持大喇嘛乌力吉?想到这，我招呼身边几个战士和我策马冲了过去，战刀一闪，十三个敌人被砍死一人，杀伤四人。我来到喇嘛跟前一看，果然是乌力吉大喇嘛。

这时，沙窝里有股逃敌，累得无力拔腿，只好坐在沙坡上喘粗气。一个头头看见我骑兵冲过来，跪在地上求饶："我们投降，请不要杀我。我是田司令的后勤队长，这些文件、车辆、电台都送给你们，请你们千万不要杀我。"

军官一边说一边磕头如鸡啄米一般。我说："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投降，我们鳃放军优待俘虏。"

就这样我们没放一枪，没砍一刀就生俘了田久安的后勤队长王德昌，缴获电台两部，大车十台以及大批文件和物资。我问王德昌，"田久安跑到去了?"

王德昌哭丧着说："你们突然冲来，把我们打散了，各人只顾逃命，谁还顾得上管他呀!"

我问完话，让巴特尔把王德昌和战利品押回收容点，然后带人返回找到白音布鲁格师长把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正当我们说话间，突然飞来一颗手榴弹落在我和白师长马后边，没等我们有什么反应，机警的战马腾地一下跃出老远，手榴弹爆炸了，而我们却安然无恙。

有一股逃敌凭借沙梁顽强抵抗。我说："白师长，你带大队人马去追击逃敌，这里交给我。"

白音布鲁格师长说："好吧!"

白音布鲁格师长带大队人马向哈拉乌苏庙冲去。我对身边战士们喊了一声"二连同志们，跟我来。"便策马向沙梁上敌人的后边飞马迂回过去。

敌人只顾向前边胡乱打枪，根本没想到我们从后边冲来。我们冲到敌人身后，一顿猛砍，敌得再也不敢顽抗，跪在地上求饶投降。

这时白音布鲁格师长已冲到哈拉乌苏庙附近，我赶快带人过去支援。等我来到哈拉乌苏庙前一看，宏伟的古庙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据乌力吉大喇嘛讲，田久安一到哈拉乌苏庙就把庙内洗劫一空，不知他听谁说的庙内有宝藏，便让人在庙内到处找宝藏，把地也挖了，佛像也给砸了，经卷也给烧了，把喇嘛们挨个毒打拷问一遍。

我举起望远镜向庙里仔细看了看，见庙宇的墙壁已被推倒，敌人用沙袋垒起了防御工事，猛烈的火力正在向外喷射。我问白师长："敌人火力太猛，怎么个打法呢?"

白师长把望远镜放下，思索了一会说："把六。炮调来，不过告诉炮手，只准打敌人工事，不许一颗炮弹落在庙宇上。"

命令传下去，不一会儿，我军的六炮开口说话了，"轰隆"一声巨响，敌人的工事卷起浓烟，被炸开一个缺口。白师长一挥战刀，喊了一声"冲啊"，后边树丛中的战骑便如猛虎冲向大庙，随后，通鲁支队的步兵也跟着冲上去。

留在庙内的是田久安的亲信敢死队。田久安带着他们逃出通辽后，又用金蝉脱壳之计带着他们逃出钱家店，在扎哈吐遇见李广义和鲍荣久，一齐逃到哈拉乌苏庙。在这里田久安发现前后左右都有我军追兵，便与李广义结伴保护家属先渡水草甸，进入南沙坨，将他的敢死队留在庙内阻击我军追击。

我骑步兵先后冲进庙内，与顽敌展开肉搏战。这些敌人早已成惊弓之鸟，听到二师骑兵名字都害怕，哪还有心战斗，稍作抵抗后便放下武器投降了。

肃清了大庙内的敌人，白音布鲁格师长立即命令部队出发追击田久安，有几个青年喇嘛听说要去捉田久安，也从地上捡起敌人丢弃的枪支要求参加战斗。

侥幸逃出哈拉乌苏庙的匪兵们，丢盔卸甲，狼狈不堪，有的把鞋子跑丢了顾不上捡，光着脚丫没命地跑，遍地都是丢弃的枪支以及抢来的衣物等物品。匪兵们东奔西窜，顾不上保护老婆孩子，一个被丢下的军官太太跑不动坐在沙滩上放声大哭。一伙逃往沙漠里的匪兵跑晕了头，竟然闯到一伙喇嘛藏身之处。这些喇嘛看见匪兵恨得咬牙切齿抄起铁锹、棍棒在沙漠上追打起来，这时我追兵赶到，将其生俘。

进入沙漠的匪兵，一股一股像没头的苍蝇，像炸了群的羊四处乱奔。

白音布鲁格师长纵马上了沙梁，拿起望远镜四处观察，看见有三百多敌兵被我军合围在一个二三里长的低洼处，脸上露出笑容。立即下达命令：十二团和十三团乘马冲锋，十一团配合通鲁支队徒步冲锋，绝不让一个敌人逃掉。

按照命令，各部队迅速发起冲锋，包围圈逐步缩小。我军一个战士背着三四支步枪，腰间别着十几颗手榴弹，挥着马刀冲到敌人跟前，一会儿用枪射击，一会儿抛甩手榴弹，一会儿又挥刀砍杀，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白音布鲁格师长跃过一座沙丘，看见前边沙湖旁有一群妇女，烫着发，穿着高跟鞋，怀里抱着孩子，拥在一起鬼哭狼嚎，对身边人员说："去，把她们送到乌力吉家好生看管，不许吓着她们，这些人除个别人外，大多数也都是被逼迫来的。"

战士们过去把她们押送到村里，有小孩的送到老乡家中，其他的都送到乌力吉大院中看管。

十二团的战士们最先冲到敌人跟前。

敌人凭借沙梁还想作最后挣扎，子弹嗖嗖飞来，手榴弹炸起一簇簇烟花。战士们全然不顾，冒着枪林弹雨，奋勇冲锋。十一团也紧跟而上，巨大的冲击波向敌人压来。战士们在马上边冲边用冲锋枪向敌阵地射击，压制敌人火力。待接近敌人，突然拔出战刀，吼叫着扑上去。阳光下，敌人只见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刀光，吓得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我骑兵战士战马到处，刀光晃动，敌人惨叫。有一伙敌人退到一片杏树丛中。白音布鲁格师长命令将树丛包围起来。

敌人拒不投降，我六。炮向树丛之敌猛轰，树丛中涌起一团团浓烟，敌人被迫向外冲，刚一出树林就被我猛烈火力迎头击回。这时，我和白师长商议，树丛中不利我骑兵作战，应用步兵战法歼敌。白师长说好，就命令战士们下马冲击。

一声令下，战士们把战马隐蔽好，轻身上阵，爬在草地上，在机枪和炮火掩护下，匍匐前进。待接近树林，白音布鲁格师长下令停止炮火射击，吹起冲锋号。

听到嘹亮的号声，战士们一跃而起高喊杀声冲进树丛，顿时树丛中传出喀喀嚓嚓的拼斗声和敌人惨叫声。

一会儿，战斗停止，敌人缴械投降，举着手乖乖走出树丛。

沙漠上到处是四散溃逃的匪兵，我铁骑如旋风一样，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向南，哪里有敌人，就冲向哪里，把敌人消灭在哪里。

一伙敌人逃进南沙坨中，还没喘息过来，我十三团骑兵和通鲁支队赶到，将其消灭，敌首黄中校(名字不详)被击毙，横尸在沙漠中。

哈拉乌苏战役最后的战斗是英雄好特老的卓越杀敌。一伙敌人约有七八十名藏匿在一个沙窝子里，被骑兵班长好特老发现了，他带领自己班的战士勇猛扑上去围住敌人，经过火力打击和政治攻势，敌人开始动摇了。好特老爬进沙窝上面隐蔽处，向敌人扔出一颗手榴弹，吓得敌人乱成一团。好特老乘机高喊："蒋军弟兄们，不要再替田久安卖命啦，昕我的命令，交枪不杀，谁不听命令，就让他死在我的枪口下!"

结果，七十多个匪兵，扔下枪，举起手走出来投降了。好特老和战士们押着一大串俘虏回来，招来大家羡慕的眼光。

田久安和李广义保护着家属进入沙丘地带，再过二里多路的沙丘，不远就走进科左后旗敌占区了。两个匪首正在暗自庆幸逃过此劫，点燃香烟准备小憩一下再走。突然听到风中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前面沙梁上出现一队解放军骑兵向他们冲来。田久安叫苦不迭，扔掉烟头，拉起小老婆和儿子就往左边跑去。子弹嗖嗖地从头顶上飞过，小老婆和儿子吓得腿软跑不动。久安急中生智，见旁边有个半塌的狼洞，便把小儿子拉进怀里钻进狼洞。正在这时，李广义带人马从洞前逃过，田久安拉着小儿子钻出狼洞，从匪兵手中夺过一匹战马，抱着儿子腾空跃起坐在马背上儿子"啊"地一声差点掉下马来，田久安一弯身将他救起，"叭"地一声，衣袋里的派克金笔掉了出来。这支金笔是田久安心爱之物，后来被一个匪兵捡走。

田久安的小老婆哭哭啼啼追出来。田久安心一横，撇下她不管，携带儿子纵马追赶李广义，自己逃命去了。

李广义带着三百多人逃上一道沙梁，回头看看我军正在涉河迂回，心里有了底，稳了稳神，掏出香烟点着，刚吸了两三口，耳中又传来枪声，仔细一听东西南三面都有我军骑兵出现，心想，不好，又被包围了。赶忙吐掉烟头，策马就要下沙岗。田久安上前一把拉住他："怎么，李团长，想抛下本司令不管不顾，自己拉队伍逃走?"

李广义气急败坏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摆什么谱呢，赶快跑吧!"

田久安说："共军已把我们包围了，能跑得了吗?再说我的队伍怎么办呢?再跑，还不如干脆叫共军抓去算拉!"

李广义说："这个时候还顾什么队伍不队伍的，你要愿意话，就跟我跑，这一带地形我熟，准能跑出去。"

田久安叹了日气："好吧，不管他们了，自己走吧!"说完田久安脱掉风衣，狠了狠心，把小儿从怀里取出摔在地上，跟着李广义落荒逃走。他脱掉的风衣在沙地上随风飘动，挂在一棵杏树枝上。三岁的小儿子摔在地上没死，嗷嗷惨叫，在沙滩上挣扎。我战士赶到将其救起，孩子严重受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田久安跟随李广义翻下沙岗，沙岗底下有一道原蒋匪军修筑的工事，工事下边有个地洞。田久安钻进地洞藏了起来。

我军追到此处发现田久安等没了踪影，我猜出可能是藏到那里，经仔细搜索，终于找到洞口，将田久安生擒活捉，押回师部。李广义漏网逃脱。

活捉匪首田久安，哈拉乌苏战役胜利结束，我军共歼敌一千余名，其中打死五十余名，生俘一千余人，缴获枪支二百零八支，战马九十匹，以及汽车、电台和大车四十余辆。

天兵神将斩匪首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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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嘹亮的歌声萦绕在春天的科尔沁大草原上。

一九四七年初夏，天气格外晴朗，万里无云，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没有一丝风。站在草原上举目远眺，辽阔的草原绿茵如画，蠕动的羊群象片片白云轻飘，奔腾的马群似波涛翻滚。百灵鸟在空中歌唱，牧马人坐在高坡上拉响悠扬的马头琴。解放了，人人脸上挂满了笑容。

翻身后的农牧民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自己的牲畜和牧场，别提多高兴了。有的正忙着播种种田，有的正忙着接羔生产，到处充满欢声笑语，我们看在眼里，甜在心头。

打了胜仗后，我骑兵部队立即换上了十三团从王爷庙带来的夏季新军装。脱去了破袄烂衫，换上了崭新的天蓝色军装，部队面貌焕然一新。战马经过休息调养，一个个毛管发亮，膘肥体壮，一起步就想飞驰。

这天，集合号响起，部队集合在科左中旗白彦塔拉村外北大广场上，举行恭送烈士遗骨回乡仪式。

指战员们面向南方，挺胸立在马上，人人表情庄严沉重。

白音布鲁格师长骑在马上一言不发。这时，战斗英雄巴特尔、好特老、青龙骑着马，脚步沉重地向白音布鲁格师长走来，他们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个雪白的四方小盒，盒上覆盖黑布。此时此刻，战士们心里都象铅一样沉重，泪水盈眶。他们明白了，今天他们要护送牺牲的战友回家乡，巴特尔胸前的小盒子里装的就是烈士哈斯敖其尔的英灵。

白音布鲁格师长发表了简短讲话，回顾了烈士们的英雄业绩，号召全体指战员们要象烈士们学习，不怕牺牲，努力战斗，完成烈士的遗志，为民族和人民解放奋斗到底。

仪式结束后，烈士的遗骨由骆宝连长带队护送回他们的家乡安葬。

哈拉乌苏战斗结束后，哲盟境内大部解放，只有老狼包善一还盘踞在科左后旗。进军科左后旗，打垮包善一，最后解放哲盟全境就成了我师下一步战斗目标。

自音布鲁格师长和赵石政委组织部队开展学习讨论，进行战前动员。

广大指战员，特别是十二团的战士们，早就盼着快点打回老家去，活捉包善一，解放家乡父老乡亲。决心书、请战书雪片般送到师首长手中。

根据研究决定，这次进入科左后旗作战，以十二团为主力，其他部队配合。由赵石政委和我亲临十二团指挥战斗。师部参谋伊木扎布身患重病，本想让他留在白彦塔拉养病，他知道后，几次找白音布鲁格师长和赵石政委，坚决要求随部队进军后旗。师首长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躺在大车上在医务人员陪护下进入后旗。当部队进入后旗境内时，他正发着高烧，挣扎着坐起来说："我要骑马冲上去，活捉包善一。"

老狼包善一凭借着国民党的支撑，盘踞后旗，作威作福，与人民为敌，后旗人民恨死了这个反动头子。包善一眼见郑家屯、通辽相继被我军解放，国民党把主力都收缩到大城市，没人管他了，自知孤掌难鸣，后旗呆不住了，想把部队向沈阳方向靠拢，准备随时逃跑。为了找出路，老狼亲自跑到沈阳活动，寻找靠山。他在沈阳呆了几天，手下人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便互相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妄图控制这支队伍。当官的想把队伍拉进彰武、法库或者干脆拉进沈阳投靠国民党，作为进身阶梯。但当兵的都有恋家思想，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所以干吵吵就是动不了窝，乱哄哄象没头的苍蝇。

这时，包善一回到吉尔嘎朗，听了亲信汇报有人想自拉队伍走，便把一个小头头找来当众枪毙，杀一儆百，吓得众人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国民党特派员张嘎子也从沈阳来到吉尔嘎朗，监督匪兵行动。苏和巴特尔、塔力巴喇嘛表面上支持包善一坚守吉尔嘎朗，实际上早打好了小九九，准备战斗一打响就把自己的人马拉进彰武、康平。

我和赵石政委率领骑兵十二团搜索前进，大踏步地挺进到科左后旗境内，直奔吉尔嘎朗。十一团迂回到东南方进入后旗，断敌退路。十三团从西南进入后旗。三路大军攻击前进，遇大敌大打，遇小敌小打，打得敌人望风而逃。通鲁支队在后跟进肃清残敌，安顿后方。

第一天，我十二团快速行军，进入沙漠地带。沙漠路难行，没有草没有水，行军半天，战马累得走不动了，战士们就下马牵马而行，大车马拉不动，战士就几十个人推着走。就这样大家忍着饥渴，终于走出百里沙漠，日落时分，部队到达双福庙。

双福庙是后旗境内最大的喇嘛寺，鼎盛时期喇嘛最多达一千多人。双福庙里驻着敌人一个连，他们作梦也没想到我军会突然在这里出现，根本没有防备。我军一枪没放，就活捉了敌连长敖尔布，俘虏了二十多个匪兵，占领了双福庙。

赵石政委和我审问了敌连长敖尔布，了解到包善一为了稳定军心，吹牛皮，放空炮，说沈阳国民党军很快就要派大部队进入科尔沁草原，要大家坚守吉尔嘎朗，与我军决一死战，谁能打死一名共军，赏牛五十头。同时我们派出去的侦察员也回来报告说敌人内部恐慌不安。

据此我们决定利用本地有政治影响的人员去匪部劝降。当晚，我们把包善一的亲戚，原伪旗长包尼巴斯尔找来谈话，向他交待了我党我军的政策，告诉他如果包善一愿意停止抵抗，向我军投降，我们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包尼巴斯尔表示愿意去劝说包善一，结果老贼不但不接受我军劝降，还把包尼巴斯尔扣留在匪部。

既然敌人不投降，就只有消灭他。第二天一早，我十二团从双福庙急转向东北行军五十里，宿营在大草甸子。第三天又快马飞驰一百三十里，插入郑家屯以西的嘎查庙，距包善一匪部驻地仅七十里。

盘踞在后旗的反动武装共有四股势力，其核心是包善一的骑兵第一旅，此外还有苏和巴特尔、塔力巴喇嘛以及李广义三股残匪，共计约两千多人，武器装备比较精良。

我骑兵团到达双福庙时，这四个匪首正在开会研究如何坚守后旗的办法，突然收到消息说我军一千多骑兵已经开进后旗。第二天又收到消息说有两千多我军骑兵开进后旗。弄得敌人不知真假。直到第三天才得到确实消息，我军距吉尔嘎朗仅不到八十里路的嘎查庙，兵力不足千人，同时也收到我军正从伊胡塔方向进入后旗并攻占了伊胡塔，被打散的匪兵撤往甘旗卡。

这一消息震惊了匪首，他们万没想到我军会如此神速就打到他们家门口来了。

四个匪首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包善一提出趁我军分路进攻，集中兵力反击，将我军各个击破的方案。苏和巴特尔等人不同意，认为这不可能。

这时，特派员张嘎子站出来说："蒋委员长英明决策，国军就要从消极防御转入积极进攻，不久，杜聿明将军的王牌军就要反攻通辽，一举消灭共军的骑兵师。"

经张嘎子一鼓动，四个匪首表面上意见统一起来，这个说"土八路没啥了不起，攻上来咱就打，打不过就往沈阳撤。"

那个说"打就打，怕啥，我这就去把部队拉上来。"

匪首们嘴上说一套，其实心里都在算盘自己如何溜掉。

包善一见大家都说打，心里挺高兴，便开始点将派兵："苏和大队长，你带上队伍前去阻击东路共军。"

包善一话音刚落，苏和巴特尔马上表示反对："还是叫广义兄去吧，人家是名牌正规军，一律的美式装备。"

李广义一听，马上又往外支："不行，我的人马太少，还是包司令亲自出马吧。"

谁也不肯出战，这可难坏了包善一。

张嘎子在一旁抽着烟，一言不发，眼珠子乱转在想主意。这时，他想起科尔沁草原上的一个民间故事，说的是有一群老鼠被一只花猫追到洞里，花猫蹲在洞口守着，老鼠出不来，没有吃的怎么办?一个老鼠出主意说咱们给猫脖子上系个铃铛，猫一走，铃铛就一响，就可以出去找吃的了。大家都说是好主意，可是谁去给猫系铃铛呢?谁也不敢去，结果这个主意也没了用场。张嘎子想到这里，知道是谁也不肯出去卖命的，便把脸一沉："他妈的，吵吵个屁，我看应该把你们都拉出去枪毙算了，省得给国军丢人，就几个)八路把你们吓成这个熊样?没人去打头阵，我去!"

张嘎子的英雄气概真叫这几个匪首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张嘎子带上自己的队伍，出发前只偷偷把金条揣在怀里，其他的一概不带，也不准部下带东西，叫作轻装上阵。张嘎子带队出发，四个匪首亲自把盏送行。

张嘎子带队雄赳赳地出了吉尔嘎朗，部队向东行了约三十里路，突然命令部队折向南行奔沈阳方向而去。部下不解地问："特派员，共军在东，咱们怎么向南走呢?"

张嘎子说："你真他妈的死心日，不趁机赶紧溜，还真给他们卖命去?"部下这才恍然大悟，佩服特派员的聪明。张嘎子走后，包善一等见有人去给他们挡驾，于是放下心来，与苏和巴特尔等喝起酒来。老狼边喝边自吹自擂。说自从国民党来到东北，他就掌握着康平、古榆树、八面城、三江广大地盘。虽然郑家屯被解放军占领了，但通沈公路上的新民、彰武还在国军手里。凭着现在拥有的两千多骑兵和步兵，要阻击和消灭解放军骑兵二师还是手拿把掐的。

苏和巴特尔和李广义以及塔力巴喇嘛听包善一吹嘘，也在旁边奉承："包司令是咱科尔沁草原上的老前辈，你出山打仗时那些路还穿开裆裤呢，想和您较量，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包善一听了，得意地哈哈大笑。虽然包善一嘴上说着大话，但他心里深知自己的部下厌战恋乡，加上共产党的政治攻势，随时都有反叛的可能，这些人是靠不住的。因此他把自己的亲信部队摆在身边，准备随时往沈阳方向撤退。

盘踞在后旗的敌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数量是我军的三倍，我军数量上处于劣势。这四支军队，包善一是土生土长的后旗人，几十年的统治，部下都惧怕他。苏和巴特尔是科左中旗人，受过正规训练，很会带兵，后来他投靠德王，在全国解放后逃到蒙古人民共和国被逮捕送回国内，这是后话。包善一和苏和巴特尔虽然佩带国民党军衔，部下也着军服，但没有军衔。李广义部下则是蒋匪正规军，军服军衔齐全。而塔力巴喇嘛部则狼狈不堪，穿带五花八门，连塔力巴自己还穿着喇嘛服，整个一群土匪。

包善一想把苏和巴特尔部编人自己手下，但由于张嘎子干涉未成。张嘎子很器重苏和巴特尔，两个人感情好，也谈得来。张嘎子离开吉尔嘎朗走到召根时给苏和巴特尔写了一封密信，信的内容是："苏和弟，战事紧急，应见机行事，愚兄于回沈途中。"

苏和巴特尔看了张嘎子的信，心中有了谱。正在这时，一个探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据侦察，共军今晚可能要发动进攻。"苏和巴特尔沉思一下，严厉地对探子说："此情报不得告知第二个人，否则我枪毙了你。"说罢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金戒指扔给探子说："下去吧。"

探子俯身拾起金戒指，笑呵呵地走出去了。探子刚走，苏和巴特尔就去找包善一，见面便说："仁兄，家里三姨太要生孩子，我务必得回去一趟。"

苏和巴特尔说完，未等包善一回答，转身就走了。包善一拿他没办法，看着苏和巴特尔的后影骂了一句，"兔崽子，早晚叫八路军把你们的心肝挖出来。"

匪首包善一原打算利用他们保护他在后旗的统治地位，没想到苏和巴特尔不吃他这一套，而李广义进入后旗后只顾烧杀抢掠，也不肯听他指挥。

我骑兵十二团驻扎在嘎查庙，根据当前敌情，要消灭吉尔嘎朗的敌人，光靠十二团兵力是不够的，于是我和赵石政委连夜前往郑家屯辽吉军区前线指挥部，晋见邓华司令员和陶铸政委。在郑家屯，邓华司令员和陶铸政委热情接待了我们。我这是第三次见到两位首长，上次是在匪首李耀春偷袭孙家窑妄图消灭我长江骑兵团时，我快马前往郑家屯辽吉军区司令部请求支援，陶政委和邓司令听了我的汇报后立即派出一支骑兵部队增援我骑兵二师消灭了李耀春匪部。两位首长知道我们来此必有要事，顾不上问寒问暖，便说：一陕说，骑兵师出了什么问题?"

赵石政委把我军在后旗面临的敌情说了一遍，邓华司令员和陶铸政委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说："你们不要着急，骑兵师还有两天时间才能攻击吉尔嘎朗，兵力不足，我派一个步兵团增援你们，今夜就先派一个连随你们出发。"我和赵石政委一听，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有了主力部队一个团兵力增援，消灭吉尔嘎朗敌人不成问题了。

一九四五年下半年，党中央毛主席制定了发展东北，建立东北根据地的战略方针，从冀东、冀热军区抽调大批骨干进入辽吉地区，编成几个保安旅(后来改称独立师)，其中保一旅曾在马仁兴旅长率领下到哲盟地区活动，与我骑兵二师开展对口政治学习运动，对提高我师战斗力起了重要作用。后来根据中央关于成立东北野战军的指示，辽吉军区的三个独立师于194年8月下旬在双辽合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七纵队整编后也曾在哲盟舍伯吐休整，与我师结下深厚战斗友谊。我和赵石政委连夜带着一连部队返回嘎查庙。十二团的战士们一看是七纵一连的战友来了，特别高兴，相互拥抱在一起，诉说分别后的感想。还没等大家热乎够，赵石政委下达了出发命令。我骑兵十二团和七纵一连官兵急行军奔向吉尔嘎朗。

包善一知道吉尔嘎朗守不住了，就把人马拉出吉尔嘎朗向彰武方向退却，在章古台地区遭到我军猛烈阻击，我军杨景和、苗成章等七人壮烈牺牲。敌人进退无路，只好又退往察拉苏营子，准备绎额德淖尔向沈阳撤退。

我军得悉包善一部聚集在察拉苏一带消息后，师部电令各园火速向该地区挺进，务于拂晓前把敌人包围在察拉苏地区。

察拉苏营子，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古镇，原老印居官的住地。隹善一和苏和巴特尔见彰武方向路不通，只好选择经察拉苏营子趔入额德淖尔，再经古榆树向沈阳逃跑，此外别无他路。

包善一判断我军只能从北面进攻，他可以顺利从南面逃脱，励以他安然在察拉苏落脚驻扎。其实，我军不仅是十二团和七纵一连从嘎查庙来，同时通鲁支队也从甘旗卡，十三团从苏卜海南下正在向察拉苏快速挺进，形成合围之势。

嘎查庙西十五里的布敦哈勒根屯是我的出生地，成长的家乡。自打离家赴王爷庙参加革命后就再没回来过。这回乡亲们听说我回来了，连夜赶来看望，我接待了一伙又一伙，忙了大半夜。赵石政委就和我借机向乡亲们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动员青年们参军打包善一。当场就有二十六名小青年报名参了军。没有军服就暂时穿自己的衣服，把猎枪换上缴获的美式武器，经过简单训练第二天就投入战斗。

许多战士的家也在这一带，但没有一个人离队回家看看，行军时路过家门日也没下马。

我家距行军大道仅十几米远，经过家门时，我在马上看见大女儿站在妈妈身边，在妈妈指点下，认出了我，挥着小手向我打着招呼。在妻子身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看着队伍，眼里流着泪，我看得出她就是不久前被苏和巴特尔匪兵糟踏了的那个女孩乌兰。

前些日子，苏和巴特尔匪部路过这里时，两个匪兵将在草场放牧的乌兰抓去轮奸后，还把两个乳头给咬掉。我听说后，派卫生员前去给她看伤敷药。由此我想到，若不是我在外参加革命用了化名，家属不知会遭到什么样的迫害呢。当时，家乡的人只知我从日本留学回来后在王爷庙作大官，不知道我参加八路军。所以那些坏蛋们才没敢动我的家属和亲友。

我和赵石政委率十二团离开我的家乡，出发不到半小时，便进入了额尔德淖尔地区。额尔德村庄建在平川上，三四十户人家，村庄东西长南北窄，家家户户都有一人高的土墙院落，房子破旧。村南边有一片草甸子，中间有个小沙湖，与察拉苏的大沙湖相连。苏和巴特尔的亲信那顺吉尔嘎尔部驻扎在额尔德，鲍荣久也跑到这里来找包善一。

我率十二团正在搜索前进，突然从额尔德村东传来一阵枪声。侦察员回来报告，原来是那顺吉尔嘎尔从外面回来，走到村东头，村里的守卫以为是八路军摸进村，所以开枪射击，当场打死打伤二十多人。那顺吉尔嘎尔连喊带骂，才制止了射击。进村后将开枪的匪兵鞭打一顿不算，还把带队的排长枪毙了。

这时，苏和巴特尔进来，对着匪兵的屁股踢了一脚说："混账东西，还不谢谢那团长，敢快回去。"

匪兵说声谢谢团长仁慈，然后连滚带爬跑出去了。苏和巴特尔把那顺吉尔嘎尔拉到身边，低声说："我带队去抄解放军后路，你在这往死里顶住。"

那顺吉尔嘎尔答应一声："是!"

苏和巴特尔见计划成功，便带着大队出村向南溜去。张嘎子溜到沈阳后，又给苏和巴特尔写信，要他从康平进入沈阳，好让不听他话的老贼包善一死无葬身之地。

我十二团接近额尔德之后，在四十里外草地上休息，等日落后再发动进攻。大家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盼着天黑。夜幕降临时，炊事班送上来香喷喷的手扒肉和苞米碴子粥，又把每个人的水壶都灌满了水。吃过饭后，副团长吉如何带一部分人留守六家子，其余人马全部跟着我和赵石政委向额尔德进发。

时间在战争中具有重要意义，尤其对于骑兵来说快就是胜利。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摸到额尔德村外，除了听到村里偶尔有狗叫声外，别无动静。

我和赵石政委隐蔽在一沟坡处仔细向村里观察，可以看得见敌人哨兵的烟头在一闪．一闪地发光，另外有些人影在晃动。我对赵政委说："我们运用'一点两面'战术攻进去，倘若包善一在其中，我们一定不让他逃掉。"

赵石政委说："告诉战士们，我们一定要捉住科尔沁草原上最大的反动头子包善一，为草原人民立功。"

我说："政委，你的话就是最好的动员，我想让战士们传下去，你看如何?"

赵石政委说："可以。"

我对身边的战士说："往后传，同志们，为活捉草原人民的敌人包善一而战，英勇杀敌，立功当英雄!"

战士们把赵石政委的话一个接一个传遍全团，战士们热血上涌，急待投入战斗。

这时，侦察兵带来一个老乡，据老乡说，额尔德村一共只有二百多敌人，附近村里还有一百敌人。匪兵一入额尔德后便抓老百姓，把家家户户临街土墙上都挖出枪眼，村头土壕里设有伏兵，村外草甸子上有一百五十多人潜伏待命，村里实际只有五十多人，有两伙人在打麻将推牌九。中队长住在村中央偏东的包家大院，抽足大烟正搂着女人睡大觉呢。

我用望远镜向村里观察，微光下隐隐看见村头有几个敌兵正在吃东西，岗哨搂着枪缩在墙根下打盹。我派侦察尖刀排摸上去。不一会，村里的狗狂叫起来，把敌人惊醒，尖刀排只好卧在村边农田垄沟里隐蔽。这时，老战士德德格尔爬到我身边说："参谋长，让我上去制服村里的狗叫。"

德德格尔和我是老乡，我知道他有制服狗叫的绝招，就向赵石政委说："政委，让他去吧，德德格尔有绝招制服狗叫。"

赵石政委点点头说："可以，不过要小心。"

德德格尔笑笑说："政委，我可要夺头功了。"

说罢他弯腰飞也似地向村里跑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不一会儿，村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哨，狗叫声嘎然而止，村里又恢复了宁静。我笑着对赵石政委说："德德格尔的绝招真有效，应该给他记一功。"

赵石政委说："应该记头功。"

我朝身后的战士们说："德德格尔已经立了头功，大家要向他学习，争取立大功。"

不一会德德格尔跑了回来。这时，白音布鲁格师长带领警卫员来到我和赵石政委身边，告诉我们十三团已经靠近额尔德地区，要求十二团务必在凌晨两点十八分发起总攻。然后白师长又立即返回师部去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两点刚到，突然村里响起"放马喽!放牛喽!放羊喽"的喊声。原来草原上蒙古人习惯早起把马群、牛群赶到草甸子上吃夜草，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随着喊声，村里放出几十匹马，接着牛群、羊群也拥出村口。

这种情况，我们忽略了，事先没有想到。我马上派出侦察兵，并把此情况向师部报告。侦察兵回来报告，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放出的马有敌人的战马，有五个敌兵监视牧马人。

马群、牛羊群出村折腾了足有半小时。白音布鲁格师长接到报告又来到前沿视察。二点三十八分，放青的畜群终于进入了草甸子，我军也开始了行动。

我十二团分四路搜索前进，为了不过早惊动敌人，战士们全部下马步行，马随人行，脚步轻轻，几乎听不到一点动静。第一路是敏窗格喜率领的第一连，第二路是拉喜道尔率领的第二连，第三路是必力根达赉率领的第三连，第四路是乌力哈达率领的第四连。四个连队从额尔德村四周分进合击。具体战术部署是一二连为突击连，四连为火器连，三连延后攻击，引敌人出逃，再埋伏消灭，这叫"围三缺一"战法。

我随第一连指挥作战，各连根据部署迅速插进村中。这时，狗又叫了起来，还是德德格尔用他的绝招，长哨一声，狗声全息。二连长拉喜道尔率队已靠近包家大院北墙，埋伏在墙脚处，又派出一个班到大院西侧助攻。没想到助攻班人少行动快，迅速冲到西墙根，向大院里投掷手榴弹。轰隆一声手榴弹爆炸，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随着爆炸声，鸡鸣狗叫，全村乱成一团。大院里睡觉的匪兵惊醒，嗷嗷乱叫"不好啦，八路军冲进来啦!"摸起枪找枪眼，忙乱中怎么也找不着，有的从屋里出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提着枪，东一头西一头乱撞，枪眼没找着，倒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

另一座大院处，敌人凭借院墙与一连顽强对抗，一连进行了几次冲击未能得手。我请示白音布鲁格师长批准，调来六。炮，轰轰几炮把围墙炸坍。敏窗格喜怒吼一声"同志们，冲啊!"在跃起的同时扔出两颗手榴弹，一马当先冲进大院。战士们也随后跃起，冲进院去与敌人展开白刃战，敌人抵挡不住，纷纷举手投降。

二连在距村庄不到二百米处占领一个制高点，用重火器扫射逃敌。村内的敌人还没肃清，增援的敌人就赶到了。我命令一连留在村里肃清残敌，其他连队马上投入阻歼援敌战斗。各连指战员快马抢占有利地形，用手或刺刀挖掘沙土修筑掩体。

一大批敌人骑兵冲上来，三连长必力根达赉首先下令开火，我军轻重武器一齐喷出火舌，战士们拿出"一枪双物"的本领，打得敌人纷纷落马，几分钟功夫，敌人就扔下十几具尸体撤走了。

白音布鲁格师长下达追击令，全团战士飞身上马，高扬战刀，呐喊着向逃敌追杀去。二连长拉喜道尔被敌人手榴弹片击中，身负七处伤，仍不下火线，坚持战斗。这时有好几个战士负伤，被支前民兵抢救抬下战场。四连排长包正牛在大练兵时曾是"百发百中"的练兵标杆，这次战斗中他弹不虚发，刀不落空，一连杀伤十几个敌人，最后被四个敌人围住，他挥刀与敌人战在一起，接连砍倒三个，另一个敌人乘他与别人战在一块时，向他开枪射出一串子弹，包正牛同志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原来老贼包善一就住在附近，在睡梦中被枪炮声惊醒，当他听说额尔德已被共军占领，开始时吓了一跳，后来又听说在额尔德只有十二团一个团的共军，不由得心中大喜，恶狠狠地说："全军出动，一定把共军消灭在额尔德，有谁打死一个共军，赏牛五十头，我决不食言。"

老贼说罢，命令驻扎附近的匪军立即出动，向额尔德攻击前进。于是两千多敌兵从四面八方拥入额尔德战场。

敌人全部麇集在附近，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当时，我师其他部队尚未赶到，我军只有三百多名骑兵和一连步兵，与敌人兵力相差八倍之多，形势非常紧急。

白音布鲁格师长把连以上干部召集起来开会研究对策。白师长脸色铁青，神色严肃，坚定地说："同志们，目前敌强我弱，形势非常严峻。我军合围部队尚未赶到，如果让老贼包善一冲破我军阻击线，他就必然会渡河经古榆树逃往沈阳，那样我军合围计划就要落空。现在我们只有背水一战，坚决阻住包善一的退路，等十一团、十三团和友军赶到合围，一举歼灭敌人，活捉包善一。一连采取边打边撤，把敌人引进我军埋伏圈内歼灭。"

这时，我突然灵感一动，对白音布鲁格师长说："我从包正牛同志牺牲想起了古时代的火牛阵......"

白音布鲁格师长连忙接过话头："老图，好战术!"

我说："只是上哪儿弄那么多尖刀呢?"

白音布鲁格师长说："你马上到附近村子里发动群众献牛献绳献刀子。"

散会后我立即组织当地籍战士回家取尖刀，动员群众献牛。群众听说我们要用火牛阵杀敌，都非常支持，不一会，一百二十四把尖刀交到我们手中。牛都在甸子上，群众就帮我们到甸子上抓牛，把尖刀绑在牛角上。

包善一带领匪兵从驻地大官营子向额尔德冲来，中途好些匪兵偷偷溜回家躲了起来。包善一行军到察拉苏时，远远听见我军战士高歌《别忙，活捉包善一》，老贼气得发疯，暴跳如雷，忘了这是我军的激将法。

包善一挑出二百名精兵强将，顺着歌声追来，要消灭我唱歌的队伍。这二百名骑兵追了一阵子后，有个老兵叫包云彩的突然想起这是我军的诱敌之计，叫了一声"不好，我们中了共军的埋伏了。"说完拨转马头往回就跑。在他的带动下，匪兵争先恐后往回跑，虽然回头看看并没有我军人影，还是不敢停步，一气跑回察拉苏营子。

包云彩去见包善一说："司令，唱歌的共军都给我们消灭了。"包善一听了非常高兴，回头对勤务兵说："给弟兄们每人赏十块袁大头，当官的十五块。"

包云彩笑呵呵地带人领赏去了，站在包善一身边的业喜达瓦(徐帮统)撇了撇嘴骂道："一群窝囊废，一个共军也没抓到。"

这时，副官进来报告说，苏和巴特尔和塔力巴喇嘛已转移到额尔德以西地区宿营，不能及时赶来。包善一听了脸一沉，狠狠地说："这两个婊子养的，我在这打得热火朝天，你们却坐山观虎斗。好，老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包统领是如何打仗的，沈阳我不去，今天非跟共军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业喜达瓦劝道："司令，不可与小人一般见识。现在郑家屯已落入共军手中，康平难以守住，到那时我们进沈阳的路就堵死了。倒不如现在把大军推进康平，那些小股共军也奈何不了我们。"业喜达瓦是科左后旗第二号封建统治者，汉姓徐，因在包善一当旗兵统领时他当帮统即副统领，所以人称徐帮统。业喜达瓦家财无数，有多少羊马匹他自己都不清楚，光郑家屯就有三四号买卖，沈阳还有商号。业喜达瓦为人狡诈，笑里藏刀，老想取代包善一当司令。

包善一早就看出业喜达瓦的小九九，沉思兑："达瓦老弟，那就有劳你带三中队去攻打八路骑兵团，杀败后，我把骑兵独立旅交你统领，我去康平，在康平摆酒给你接风庆功。"

业喜达瓦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被包善一利用，万般无奈只得带领三中队向我军阵地杀来。包善一却趁此机会带领大队人马强行向康平退去。

眼见大股敌人似排山倒海一样疯狂拥上来，前边倒下，后边继续前冲。离我阵地越来越近了。这时师首长决定起用火牛阵，业喜达瓦带人冲到我阵地跟前，战士们在老乡帮助下，点燃了绑在牛尾巴上的干柴，战士们和老乡们呐喊着轰赶牛群从坨子里面冲出来，向敌匪军阵地猛冲过去。霎时间，火光通天，杀声震天。牛角上绑着明晃晃的尖刀疯狂冲向敌阵，敌人从没见过这阵式，吓得面无人色，不知如何是好，顿时乱了阵脚。牛具有好斗性格，越打它越来劲，越躲它越往上冲，碰见什么角触什么，俗语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连虎都不怕，何况是些人马呢?

火牛阵在前边冲乱了敌人阵脚，我骑兵上马从四面八方围杀，业喜达瓦渐渐支持不住了。就在这时，包善一又掉转马头，带大队人马杀回来救援，业喜达瓦趁机突出重围，去追赶包善一。

敌人合兵一处，力量大增，要想都吃掉是没有可能了。白音布鲁格师长命令放走前头逃敌，切断尾巴，就地歼灭。这时，十一团十三团和友军到达指定战斗地位，开始进攻敌人。战士们遵照命令，集中力量堵截后边的业喜达瓦部。

老贼包善一只顾自己逃命，顾不上后面的业喜达瓦。业喜达瓦部被我军切断合围起来。我十二团指战员早就恨透了这帮祸害家乡的坏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家咬牙切齿拼命冲杀，战马奔腾，战刀霍霍。敌人一见哪还有胆量还击，纷纷下马投降，就连业喜达瓦这个做了几十年后旗二号军事头目的徐帮统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活捉了徐帮统，指战员们士气大振，正准备继续追击，一鼓作气活捉包善一时，突然一声雷鸣，倾盆大雨不期而至。白音布鲁格师长下令宿营休息，吃饭喂马，准备再战。

额尔德战役结束后，我给辽吉军区首长写了关于这次战役的汇报材料，现存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档案馆。汇报材料内容是：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四日按照军区命令，我骑兵十二团在团长乌力吉哈达、副团长吉如何、阿木古郎率领下，在骑兵二师师长白音布鲁格，参谋长图克斯自乙尔亲自指挥下，完成了哈拉乌苏追歼匪军任务后，于六月二日挺进科左后旗双福庙。为适应独立作战需要，师部将十二团重新编制为四个骑兵连，全团共三百零八人，其中包括编入四连的十九名地方随军干部。六月三日从双福庙出发至花胡硕，又经协日嘎东三面向嘎查庙挺进，由于敌众我寡，作战难以取胜，白音师长曾与图克斯白乙尔到郑家屯面向军区首长请示，当即邓华司令员派出曾敬凡部队进入科尔沁草原，与我骑兵团配合一举全歼包善一反动势力。到达嘎查庙时接收了驻嘎查庙的国民党蒙旗自卫团部十六名人员投诚起义。

据侦察兵可靠情报，匪首包善一部下保安骑兵支队在阿木斯尔、浩力特尔、布敦花等东部河南一带村庄抢夺民财，奸淫妇女，民愤极大。包匪第八团长徐帮统(业喜达瓦)驻扎在黑五家子。我骑兵团计划从嘎查庙抄近路向西南逼近准备一网打尽徐帮统部。徐帮统得知军情后，率队经阿木斯尔渡河逃回包善一身边。事前，我骑兵团围攻黑五家子扑空，又追到阿木斯尔，毛家窝堡、金家窝堡，再折回乌兰苏鲁，又经海路吐挺进东苏营子。这时，徐帮统已与包善一会合。匪兵众多，我部人少，无力继续追赶，宿营东苏营子，计划等待曾敬凡部队挺进信息，再发动两面夹击，消灭包善一、苏和巴特尔和塔力巴喇嘛匪部。

六月六下午三时，政委赵石写信给曾敬凡政委通报敌情，派旺希嘎、布日古德、孟老高、王布前去大官五家子送信。送信人当晚十时左右抵达，曾敬凡部队尚未进入预定地点，当晚送信人夜宿大官五家子。

六月七日早七时许，旺希嘎等四人在金宝屯迎上曾敬凡。曾见信后派徐参谋(徐振华)与旺希嘎带侦察排出发侦察敌情，先后到五家子、四爷窝堡、谢尔苏等村落均不见敌人踪影。在当夜零时，曾敬凡部只得宿谢尔苏。

这时间里，我蒙骑二师出师不利，出现失误。敌八团在黑五家子得知我骑兵团行动情报后逃之天天。我军在追击时走了弯路，未能拦截住敌人。据悉以包善一为核心的反动军队聚集在科左后旗东部，司令部设在额德淖尔，指挥大官营子、城五家子、阿木舍尔、布敦花等十九个村庄。我骑兵团在东苏营子宿营时，为了箝制敌人，死追不放。因急躁情绪作怪，在未掌握配合作战时机情况下，就在六日晚把后方干部和十一团从驻地六家子调出，准备连夜出击趁热打铁一举消灭驻在六家子南额德淖尔的一股包善一亲信顽敌。出乎意料，十一团出发时，一个排的战马远离驻地放青拖延了出发时间，给敌人造成可乘之机。匪首鲍荣久率队从背后袭击了六家子，被敌人夺走重机枪一挺。我十二团按时于拂晓前出发。快马搜索前进，在额尔德村外运用林总"四快一慢"战术将这股顽敌包围，此时侦察员巴特尔发现敌骑在草甸子上放青吃草。即刻团指挥员召开战地会议决定诱敌出洞。团长乌力吉下令用机枪射击，击毙数十匹敌人战骑。村内敌人听到枪声惊慌失措，群拥出村朝草甸子上跑寻找战马，被我团重火力歼灭一部，残兵退回村内。战斗打响后，草原上特有的风沙刮起，对我军战斗极不利。敌人集中兵力朝村外行动，这时在村东头制高点上出现敌兵，架起机枪疯狂反扑。双方火力极猛，子弹打在沙地上，掀起沙尘，战士睁不开眼睛。团指挥部接到曾敬凡部消息，立即下令向谢尔苏撤退。不幸四连机枪手包正牛中弹牺牲，二连长等十三名同志负伤。敌人见我撤退到吐来吐一带才罢追。敌人在返回途中准备在谢尔苏宿营时，发现村里有曾敬凡部队，掉头逃逸。曾敬凡同志立即布置战斗，分兵三路，向敌人追击。敌人难以反抗，被打得狼狈不堪。蒙骑十二团与曾敬凡部会合，并肩追杀至大官营子的敌军司令部。敌人刚端起饭碗吃早饭，听见枪声，慌乱中与我军对抗。匪首徐帮统(业喜达瓦)见我军兵势浩大，阻击一阵后开始溃逃，直奔包善一匪首营地。

追击中，我军将敌人追至温德格查干，前面横卧着五里多宽的草地。敌人先头部队占据有利地形，阻击我军追剿。正面敌人步兵火力猛烈，敌骑兵又从后面偷袭上来。我军与敌争夺一块沙岭，敌人机枪疯狂扫射，我军受阻。徐振华参谋坚决要求只身上去炸掉敌人机枪。在步兵掩护下，徐参谋突进几十米。正在举目观察敌人动态时，突然遭到敌人一排子弹射击，徐参谋不幸中弹牺牲。徐参谋牺牲后，激起我军战士极大义愤奋起猛攻，一鼓作气，追至海虎苏北坨子，将顽敌包围全部消灭，并活捉了敌团长徐帮统，为徐参谋报了仇。

由于徐帮统部的顽强阻击，使包善一司令部赢得了时间，乘机向康平逃走。我军一直追到彰武县苞米营子，由于章古台一带沙岭连绵，树木茂密，不利我军作战，因此七日晚我军宿营在大官五家子。

在此次战斗中，我军共俘虏敌军三百四十三人，活捉敌团长一名，打死敌人，缴获物资无数，全部交地方民兵清理。

六月八日中午，蒙骑二师十二团主力与曾敬凡部队在小城子胜利会师。旺希嘎押解业喜达瓦移交地方政府处理。

这次战斗共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于我部轻敌思想，敌人以逸待劳，以多对少，致我军初战失利。第二阶段曾敬凡部队赶到追击战打得漂亮，基本摧毁了匪首包善一的主力部队，为科左后旗建设自己的政权打下巩固基础。

此战汇报辽吉军区并转邓华司令员、陶铸政委。

内蒙古骑兵二师参谋长特古斯巴雅尔(图克斯白乙尔)

一九四七年六月八日下午五时二十分

第十章

第十章

话说曾敬凡部队

我骑兵十二团在敌众我寡之时，邓华司令员亲派曾敬凡部队开往科尔沁草原参加追歼包善一、苏和巴特尔、塔力巴喇嘛、鲍荣久匪军，战功辉煌，草原人民到处传颂。

曾敬凡部队接到邓华司令员的命令，即刻由郑家屯出发进入科左后旗境内，准备涉过西辽河后，继续向预定地点大官五家子挺进。但当部队来到西辽河岸边时，正赶上河水洪峰到达，水深达三丈余，最浅处也有一丈多深。河水吐着白沫，咆哮着翻卷起数尺高的浪花奔腾而下。

当地老乡得知是我军要过河，纷纷出来动手把敌人破坏了的船只修好，可是水流太急，渡船难行驶。为了抢时间，有几个水性好的老乡带绳泅渡过河，将绳子拴在河对岸的树上，战士们用手牵着绳子泅水渡河。河宽四里多，浪大流急，有五个战士被水冲走壮烈牺牲。由于渡河耽误了一天时间，部队未能按时到达预定地点。为了支援我蒙骑部队战斗，曾敬凡部队官兵发扬艰苦奋斗和不怕牺牲精神，冒着巨大危险涉水渡河，奋战一夜，终于胜利渡过西辽河，进入后旗境内。老乡们看到战士们这般辛苦，纷纷拿出白酒给战士们驱寒，捧出炒米奶豆腐，给战士们充饥。虽然语言不通，但心是联在一起的。

进军途中，曾敬凡部队在察拉苏以西的沙岭上与苏和巴特尔、李广义宿营地遭遇。刹那问，曾敬凡部队向敌人发起猛攻，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我军英勇无比，只杀得敌人鬼哭狼嚎，屁滚尿流。苏和巴特尔和李广义一看不好，利用骑兵灵活特点，打马逃之天天。曾敬凡部队攻击前进，与我骑兵团靠拢。

六月七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曾敬凡部队到达了指定的作战位置迅速投入战斗，向坚守在村子里的敌人发起猛攻。一颗颗手榴弹准确地向敌人阵地抛去，炸得敌人抱头鼠窜。战士们趁敌人慌乱之机，跨过土墙进入村内，"缴枪不杀"的喊声震天动地。不到半小时，一个营的敌人就被全部消灭了。并把我十一团被敌人夺走的重机枪缴回，曾敬凡同志亲手把它交给我师，完璧归赵。

匪首包善一丢盔卸甲，狼狈逃出察拉苏，独自一人跑进西沙坨子，正好碰上一个骑马的部下，老贼二话没说，举手一枪将其打下马来，他飞身上马，混入溃兵当中向西南逃去。匪兵之间为了争夺马匹，自相残杀起来。

曾敬凡同志指挥部队奋勇追杀逃敌，他命令骑兵部队赶到前边切断敌人退路，步兵在后掩杀，一股股残敌被追杀大军一扫而光。

国民党特派员张嘎子几次捎信催促苏和巴特尔把队伍拉到沈阳，见苏和巴特尔没动静，便亲自跑来劝说，正赶上曾敬凡部队攻打上来。张嘎子与苏和巴特尔狼狈逃进一片有树林的沙坨子里喘口气。张嘎子惊魂未定，但还没忘自己的身份，问苏和巴特尔："你看看我的帽子还在吗?"

苏和巴特尔看了看说："还在头上戴着呢。"

话音刚落，嗖地一声，一颗子弹飞来，把张嘎子的帽子给打飞了，张嘎子一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时，四周杀声越来越近，子弹如雨点般飞来。苏和巴特尔一看不好，顾不上救张嘎子，俯在马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战马如闪电般冲出树林，向沙坡下冲去，李广义、鲍荣久也在树林里歇息，见状也纷纷上马冲出，飞也似地向康平逃去。张嘎子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众匪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眼见我军战士冲到跟前。张嘎子仰天长叹一声，拔出手枪，对准脑门扣动扳机，嘭地一声，张嘎子头骨炸裂，脑浆迸流，栽倒在沙地上，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这次战斗，共歼敌二百多名，包善一部被彻底赶出科左后旗地境，国民党军在科尔沁草原最后一个据点被拔掉了，科左后旗又回到人民手中。

英雄排长包牛亡牛

额尔德淖尔战役结束后，在当地召开二师和曾敬凡部队会师大会。会后，我十二团全体官兵来到战场上，悼念阵亡的战友。我们站在沙岗上，眺望曾经激战过的战场。

沙岗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绿草茵茵，一群群牛羊、马群象彩色的珍珠撒在锦缎上。沙湖泛着碧波，灰色的野鹤、白色的水鸥在空中盘旋或在水面嬉戏。夏天的草原是那么优美，那么恬静。而就在不久前，这里曾硝烟弥漫，战马嘶鸣，进行过一场殊死的拼杀。在包正牛同志牺牲的地方，盛开着一簇簇野菊花。战友们采集来鲜花，做成花环，摆放在包正牛鲜血流洒的地点，脱下军帽，围着花环，静静地默哀，战马也低下头来，和我们一起悼念牺牲的战友。

人们将永远记住这一天：一九四七年六月七日，这一天，也是哲盟全境最后解放纪念日。在这一天，辽吉军区一分区曾敬凡部队牺牲了五名战士，我十二团也失去了包正牛、满都嘎和哈斯巴雅尔三位战友，他们的英灵和科尔沁大地永远地融合在一起。

烈士包正牛是我家乡人，和我感情笃厚，他是和满都嘎一起跟随我去王爷庙投奔革命的，后来又随我一起回到科左后旗组建骑兵十二团，一直跟在我身边，给我担任警卫员。在大练兵时我把他们派到连队锻炼。在战斗实践中，他们迅速成长起来，成为连队的骨干。每次战斗他们都表现出色，总是冲杀在前，屡次立功受奖。我们三人之间亲如骨肉兄弟，不幸的是，残酷的斗争夺去了他们的青春年华。

但是，他们死得光荣，死得其所。为了纪念他们为解放家乡做出的贡献，科左后旗人民政府决定将他家乡的名字改成包正牛屯，并在村头修建了纪念碑，铭刻着他的英雄事迹，让子子孙孙永远记着他。

至今，包正牛的音容笑貌还时常出现在我眼前。包正牛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身材魁梧，健壮如牛，胆大心细，气魄恢宏，为人和霭可亲，寡言少语，从来不和人争嘴吵架，不笑不说话，象个腼腆的大姑娘。他爱憎分明，对待老百姓如亲生父母。有一次，他发现一位老人摔倒在井台上，折断了筋骨，二话没说上前把老人背起，告诉我一声就去邻村找蒙医大夫治疗。来回十几里路，回来时把棉衣都湿透了，我说他又来正牛劲了，他只笑了笑。从此，经我允许，他每天都抽空去老人家帮助老人挑水喂牛，后来战友们知道后，都跟着他争先恐后去给老人干活：老人深情地对他说："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我去慰问老人，老人拉着我的手不放，流着眼泪对我说："叫我怎么感谢你们啊，我活了七十多岁，头一次看见有这么好的军队。"可他对敌人、对坏蛋却疾恶如仇，一上了战场，眼睛瞪得溜圆，喊起来象雄狮，冲锋时象猛虎一般，抡圆了战刀几个人近不了身，被他瞄准了的敌人没有能逃脱枪口的。特别是他对家乡草原各种地形地貌，甚至一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在科左后旗北部有一道著名的科尔沁沙塬，纵横蜿蜒数百里，沙塬低洼处的草原上蒿草没人，沙湖辽阔，很多人到这里都迷路找不到方向。包正牛从三岁起就随父母在这里游牧，因而对这里每一道沙梁、每一片草地、每一座沙湖的位置、地形特点都非常清楚。在甘旗卡北面有一片沙湖，有十多里长，四周长满了芦苇和水草。湖畔积满了腐烂的杂草，连着沼泽，一脚上去陷进就没膝深。尤其是在冬季，表面上结了冰，而下面烂草温暖不结冻，寸步难行。到了春天，更是苔藓遍地，不小心踏上去，有的能没人深。

有一次，我们追剿一股土匪到此，我高兴地说："这回敌人逃不掉了，咱们快马加鞭继续追。"

我刚说完，包正牛纵马上前一步拦在我马前，瞪着眼睛说："参谋长，不能再往前追!"

我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不能追了?"

包正牛说："再往前二三百米远就是沙湖沼泽地，人马都会陷进去的。"

我说："那怎么办?"

包正牛说："大家跟我走。"

说完包正牛一马当先，朝东南方向跑去，我只得带队伍跟他走。包正牛带领队伍绕过沙湖，从沙丘下一片草甸子边飞驰掠过，进入一片丛林。他把战马停下，翻身下了战马，兴奋地对我说："参谋长，下马休息一会，吃把炒米，不用急，敌人一定会来的。"

原来这里是一条通往甘旗卡的必经之路。我们等了一会后，敌人果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有的举着酒瓶子喝酒，有的拿着鸡大腿边走边啃。那匪首和小老婆骑在一匹马上亲妮地哼着小调。敌人走进我埋伏圈，被我一举全歼，为此包正牛立了大功。

在额尔德淖尔战斗中，我骑兵团和辽吉一分区曾敬凡部队象两把尖刀一样把包善一匪部包围在大甸子上。

战斗打响后，十二团火速到达阵地，指挥部设在额尔德村西北的坨子上。一连把住西面，二连、四连迎敌正面，三连在东端，在村北大坨子百米处架起机枪准备向村里进攻。包正牛发现村南甸子上敌军马正在吃草，就先用机枪点射打死了几匹马，惊散了马群，以诱敌出穴，敌人听到枪声，慌作一团，涌出村外找马。包正牛抓住战机，向敌群射击，打得敌人抱头鼠窜。

此时，东西各村的敌人也向这里移动，一部份敌人已爬上东北面的制高点，双方枪声密集，子弹呼啸，战斗异常激烈。这时又起了风，扬起沙尘，打得人睁不开眼睛。紧要关头，包正牛坚守在机枪阵地上，打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这时重机枪发生故障打不响了，他把机枪拆开掩埋起来。狡猾的敌人乘机冲上来，包正牛把一颗颗手榴弹掷向敌群，炸得敌人尸横遍野。接着又挥舞战刀冲入敌阵与敌人展开肉搏，包正牛被敌人三面包围，但他毫不畏惧，越战越勇，接连砍倒几个敌兵。突然一串子弹射来，打在包正牛身上，包正牛负伤摔倒，几个匪兵拥上来，把刺刀刺进了他的胸膛，包正牛同志光荣牺牲了。

我的好兄弟包正牛牺牲了，把鲜血洒在生他养他的土地上，他死得其所，重如泰山。

追悼战友满都嘎

在额尔德淖尔战役中，我骑兵团牺牲的另一位好战友是满都嘎。

我骑兵团完成阻击敌人南逃任务后，于一九四七年六月六日天亮之后，主动向吉尔嘎朗转移。当时敌人多过我数倍，形势非常严重。十二团参谋长阿木古郎率一连在后担任掩护全团转移任务，他们在额尔德东北三里处的沙漠高岭摆下伏兵，开枪将敌人引到他们阵地。敌人向他们三面围攻上来，但战士们毫不畏惧，沉着应战，一连击退敌人数次进攻。

满都嘎听说亲密战友包正牛牺牲后，义愤填膺，决心要活捉包善一为战友报仇。当他打退敌人第五次冲锋时，看见草丛中有敌兵在爬动，向阵地上摸来。他卧倒在一个沙丘后，对准爬上来的敌人，一枪一个，把敌人打得连滚带爬退了下去。这时风沙刮起，满都嘎凭着在沙塬上练出来的千里眼，透过沙尘看见敌人从右边沙岭下越过我阻击线向团主力撤退方向追去。满都嘎把这一情况立即报告连长，连长派满都嘎带一班人前去阻击。满都嘎带领本班战士抄近路迂回到敌人前面，向追击的敌人开火，敌人遭到突然打击，被打得人仰马翻，向后退去。满都嘎看见一个匪军军官，挥着盒子枪逼着匪兵往上冲，心想，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如果把敌人指挥官打掉，敌人就不打自乱。于是他葡匐爬到侧面一个有利地形，端起枪，对准那个匪军官，一枪就把他打死。众匪兵一看当官的死了，四散奔逃，满都嘎拿出"一枪双物"本领，三枪打倒了九个匪兵。

一连出色地完成了阻击任务后与团主力会合，与部队一起把包善一大部队包围在额尔德淖尔通往康平的路上。

满都嘎兴奋地对我说："参谋长，为包正牛兄弟报仇的时刻到了，我一定活捉包善一。"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他举起望远镜在敌群中搜索，高兴地说："参谋长，我看见老贼包善一了，他跑在最前头，身边有四个卫兵，你说，咱怎个打法?"

我说："别忙，歌里不是唱得很清楚吗'狡猾狐狸包善一，钻出洞来偷母鸡，堵在鸡窝里揪尾巴，然后掏出他的心肝脾。'我们就先抓住他的尾巴。"

满都嘎说："好咧，我先带一班打先锋。"说罢一扬战刀高喊："一班跟我来!"

满都嘎带一班战士飞快前进，然后转个九十度大弯拦腰向敌人中部插进去。

他率领的一班是出了名的训马先进班，战士们熟练地利用蹬藏法，身躯紧靠马胸部，头向马头部伸展开，右腿紧紧勾在马鞍后桥沟里，左手握住枪抓紧马嚼子根，左腿弯曲膝盖将全身重量托住，整个身体附在马上。战马四蹄腾空，就象在空中飞舞一般。战马接近敌人，满都嘎呼唤一声，战马全都停蹄就地卧倒，战士们手中的枪爆豆般响起来。敌人遭到迎头痛击，转身向后跑，正好与我骑兵团主力相遇，一顿打杀，敌人全部下马投降。

满都嘎的坐骑是一匹白马，浑身一根杂毛没有，跑得特别快，大家给它起了个绰号叫"空中飞"。

满都嘎发现一个匪兵头头拼命从西岭坡上逃跑，他把马头一拨，"空中飞"嘶叫一声，飞驰起来追了上去。一会儿"空中飞"便赶上逃跑的匪兵，满都嘎伸出左手，将马上的匪军官扯下马来，满都嘎也跳下马，两个人在沙地上打起来。满都嘎使出蒙古人摔跤本领，只一个回合就将匪军官摔倒在地上，随后一只脚踏在他胸脯上。

匪军官一看周围没别人，便哀求说："这位哥们，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满都嘎怒斥道："给我滚起来!"

说着抬起腿来，匪军官猛地趁机从地上跃起，拔出短刀向满都嘎刺来。满都嘎眼亮脚快，一转身一脚将刀踢飞，又一脚将其踢得鼻口出血。匪军官还想顽抗，满都嘎挥起马刀将其砍死。

杀死匪军官，满都嘎又上马去随战友们追剿逃匪。他又看见一匪军官坐骑飞快跑在众匪兵前面，便发出一声呼唤，大白马又飞跑起来，追上了匪军官。

匪军官回头一看大白马如闪电一般落在眼前，急忙拨马向旁边跑去，转眼间又被大白马挡住去路。满都嘎把枪口对准匪军官喝道："不准动!动就打死你。"

匪军官在马上举起手来，双眼打量满都嘎。满都嘎一伸手把匪军官摔在马下，顺手掠下他腰间的盒子枪，插在自己腰问。匪军官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叫了一声："满都嘎!"

满都嘎一惊，定神一看，认出这个匪军官就是他亲叔叔博彦满都。满都嘎翻身下马，拉起博彦满都说："叔叔，怎么是你?"

博彦满都说："满都嘎，你还活着?"

博彦满都说着想上前拉满都嘎的手，满都嘎把枪一举说："别动!"

博彦满都温和地用乞求的口气说："满都嘎，你不认识叔叔吗?"

满都嘎渐渐冷静下来说："你不是我原来的叔叔，你现在是包善一的忠实走狗，死心塌地的匪军队长色乃道尔吉。"

博彦满都哀求道："满都嘎，自从你去王爷庙后至今无消息，你妈和两个弟弟都是叔叔我养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放我走吧，不要把我交给共产党。"

满都嘎气愤地说："住嘴，你是敌人，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博彦满都说："你回来还没有到家吧?"

满都嘎说："回家了，才知道你是真正的敌人，我阿妈借了你的粮，可我家的羊群全归了你呀!谁养活谁，你自己最知道!"

博彦满都狡辩说："那是你阿爸临死前的主意呀。"

满都嘎说："是你害死了我阿爸，你把他抓去交给包善一，打了个半死才放回来，随后又来逼债。"

博彦满都进一步狡辩说："他身上的伤也不是我打的......"

满都嘎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厉声说："住嘴吧，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快举起手来跟我走!"

博彦满都没有举手，眼珠乱转想寻机会夺马逃走。满都嘎看出他的鬼主意，冷笑一声，从马鞍上取下绳套，一甩就套在博彦满都身上，然后飞身上马，把博彦满都拖在马后带回部队。

匪兵们发现满都嘎单人独骑后边还拖着一个人，便集中力量向他追击。团参谋长阿木古郎发现满都嘎身陷险境，指挥战士向追赶他的匪兵开火射击。敌人共三百多骑从北东南三个方面向满都嘎追来。

满都嘎跑着跑着，大白马突然受伤跌倒，把满都嘎从马上摔下来，没等他重新翻身上马，匪兵已冲到跟前，满都嘎拔出手枪先将博彦满都击毙，又举枪向匪兵点射。无奈敌人众多，七八个匪兵拥上来将他抓住，架上马飞快地向沙岭里奔去。

眼见敌人把满都嘎抓走，我大怒，带人快马拼命追上去。正追着，一匹快马跑到我前面将我拦住，严肃地对我说："参谋长，师长命令你收兵。"

我眼睁睁地看着满都嘎被敌人抓走，心如刀绞，连连对空打了三枪，才拨马回来。额尔德淖尔战斗结束后，白音布鲁格师长和赵石政委都严肃地批评了我的鲁莽行为，我也做了检讨。

满都嘎和我是表亲，管我叫表哥。他十八岁那年，我把他找来，陪我一起去了王爷庙，后来又一起回来组建骑兵十二团。对于他的身世，我最清楚不过了。

满都嘎原名叫哈日巴拉，跟我去王爷庙后改名叫满都嘎。他原来是包善一家的奴隶，爷爷在日伪时期被日本鬼子捉去，包善一出谋划策，把他爷爷和他哥哥巴图一起活埋了。满都嘎八岁起便给包善一家当牧马人，和哥哥巴图一起在马背上爬滚。家里没粮吃，他们就到草原上采野果，打野鸡、野兔充饥。虽然穷困，可日子过得很快活。不久，他爷爷和哥哥巴图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满都嘎变得沉默寡言，整天独自一人和羊群为伴，从这片草原到那片草场，走遍了各个沙岭草滩和沙湖。十岁那年春天，科尔沁草原和往年一样春风荡漾，水草肥壮。牲口上膘的季节到了。满都嘎牵着自家的那匹老骒马，赶着羊群奔上东草甸子，老骒马身后跟着一匹小红马驹，可爱极了。满都嘎想着有一天小红马驹长大了，可以骑着它去参加"那达慕"，一定能夺冠军。来到东草甸子一条小河旁，羊群自由自在地吃着青草。小满都嘎则东跑西颠，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捉蝴蝶，哼着小曲，别提多快活了。突然，老骒马昂起头嘶叫起来，把小马驹拦在身边不让他乱跑。满都嘎跑到老骒马身边，抚摸着它说："太阳还老高呢，快吃草吧，你看这牧草多好呀!"老骒马还是不肯吃草，不安地东张西望，好象有什么祸事要临头似的。

满都嘎心中生疑，自言自语说："睛朗的白天，也不会有狼来的，这马怕啥呢?"

正在这时，老骒马嘶鸣一声，打着响鼻，向羊群走去。满都嘎抬头一看，见东天边卷来一堆黑云，凉风也吹来，心想："不好，暴风雨要来了。"赶快过去骑在老骒马背上，赶着羊群回家转。不一会黑云压顶，巨雷滚滚，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雷声把小红马惊得乱窜，老骒马咴咴直叫呼唤小马。突然，一个巨大马群似排山倒海般卷过来，把羊群冲散，有的羊被马踏死。原来是包善一的马倌们高喊着"嗬呀!嗬呀!"赶着洪水般的马群奔腾而来，把满都嘎的老马和小马都卷进马群。马群中有一匹儿马(公马)见马群中有生马，便冲过来，伸长脖子来嘶咬老骒马，老骒马奋起后蹄还击，把儿马打败逃走，可同时也把小主人满都嘎从马上摔了下来。老骒马回头来救小主人，一个饥狼似的马倌冲过来，伸出套马杆，将老骒马套走了，随后，另一个马倌也抓住小红马，强拉硬赶弄走了。满都嘎丢了马，还被奔马撞倒摔伤，只好一瘸一拐顶着大雨回到家中。满都嘎理直气壮地去找包善一要马。

包善一蛮横地说："我的马长着四条腿，你到马群中找去。"

满都嘎说："我找出来怎么办?"

包善一说："只要长着四条腿，都是我包家的马，你是牵不走的。"

满都嘎怒道："天底下的马都是四条腿，我家的老马和小马也是四条腿。"

包善一阴险地说："那是你偷了我的马。"

满都嘎气愤地说："你胡说!"

包善一暴跳起来："来人哪，把这小兔崽子给我轰出去!"

随着包善一一声吼叫，上来两个马弁架着满都嘎拖到外面。满都嘎跑到马圈旁，马太多，怎么也看不见自己家的老骒马和小红马。他急中生智，打了一声呼哨。老骒马和小红马听到哨声，从马群中奔出来，还没等马到跟前，涌上来几个马倌把他抓住，说他是盗马贼，被打得遍体鳞伤关了起来，后来他阿爸找人说情，又送了十只羊才算把他救出来。

他这个叔叔原来也是穷苦人，原名叫色乃道尔吉，是包善一家的牧羊奴隶。因有一手好枪法，被包善一看中，叫他当了炮手，跟随老王爷出巡，后来渐渐抽上了大烟，没钱买又偷又抢，还贪了人命。包善一为了利用他，就护了他杀人的短，并让他当了中队长，从此他成了包善一死心塌地的忠实走狗。没想到，叔侄两个竟然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

满都嘎爱马如命。在舍伯吐整训期间，他们连新征来一匹白马，连长让他训练。满都嘎耐心关怀训练这匹白马，经常给它刷洗，身上一棵草棍都不让沾，这马对他也特有感情，别人想骑它连门儿都没有，不是踢咬，就是骑到背上也想法把你摔下来。只要满都嘎一声呼唤，它就老老实实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训练结束后，我建议把这匹白马分给了满都嘎。这匹战马也跟着满都嘎立了不少战功。没想到今天满都嘎竟被敌人抓去。

满都嘎被敌人抓去后，押到包善一面前。包善一正啃着羊骨头在喝酒，一见满都嘎眼珠子通红，恶狠狠地说："你不是哈日巴拉吗?你这个小兔崽子手够黑的，连你叔叔都给毙了。"

满都嘎咬牙切齿地回答："正是要掏吃你这老兔崽子心肝的哈日巴拉回来了!"

包善一把桌子一拍："你给我跪下，和你家王爷要跪着说话，不懂规矩的奴才!"

满都嘎把头一扬，稳如泰山，大声斥道："包善一，你这罪恶滔天的坏蛋，后旗人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你还不赶快向人民下跪认罪，否则后旗人民决饶不了你。"

包善一狞笑着说："让我跪下，谁是人民?你干什么来了?"满都嘎义正辞严地说："我是来消灭民族敌人的。"

包善一问："谁是你的民族敌人?"

满都嘎回答："你!我们的民族敌人就是你包善一!"包善一不知羞耻地哈哈大笑。

满都嘎在敌人面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包善一气得毫无办法，令人把他拉到额尔德北坨子上枪杀了。

就在满都嘎英勇就义不久，我骑兵师和曾敬凡部队把包善一匪部包围在额尔德淖尔地区一举全歼。

解放后，为了纪念烈士满都嘎，在他英勇就义的地方修建了一座纪念碑，上面刻着"哈日巴拉烈士永垂不朽!"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苏和巴特尔的女儿

额尔德淖尔战斗结束后，科左后旗又回到人民手中。根据军区指示，我骑兵十二团留在后旗配合工委开展政权建设和肃匪反霸工作。

当时，法库、彰武、新立屯和阜新等地还被敌人占领着，科左后旗仍处在敌我前线位置，担负着保卫大后方的重任。

十二团司令部设在吉尔嘎朗镇徐帮统的公馆里。各连队以吉尔嘎朗为中心辐射到全旗开展工作。各连队又以班为单位深入各村庄维持治安，帮助政权建设，收容安置降匪，经教育后释放回家劳动生产，凡是安分守己者，一律不究既往，顽固不化，继续与人民为敌者坚决剿灭。

当时，国民党的美式B29飞机偶尔还从沈阳、长春起飞轰炸郑家屯、金宝屯，有些农牧民还担心包善一会回来反清算，思想有顾虑。

我们配合政府工作人员召开各种会议，进行宣传教育，逐步解除了群众的顾虑，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肃清反革命运动。

在蒙古族聚居地区，宗教问题也是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为了团结宗教界人士支持革命，我在吉尔嘎朗召开喇嘛大会，还邀请潜居的活佛胡图格图喇嘛参加，向他们宣讲我党我军的民族和宗教政策，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造谣中伤，并请骑兵团中喇嘛、僧侣出身的战士向他们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用事实证明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是正确和严肃的，使他们安下心来。对待这些人我们坚持一个不斗，一个不抓。对他们的财产和牲畜，以自愿的原则分给贫苦农牧民，不采取强分办法。通过教育动员，广大喇嘛们都表示拥护共产党，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包善一被赶跑后，又偷偷派人回来，想把打散的匪兵重新组织起来。但通过我方宣传教育，有一百三十多名躲藏起来的匪兵向我投诚，对待他们，我们一律按政策宽大处理，妥善安置，用事实戳穿了包善一散布的"共产党抓住俘虏挖眼睛，砍胳膊腿，杀头"等谎言，使他的诡计破产了。当然，也有些顽固分子不坚决打击是不行的。

我们在开展工作中，据群众反映，匪首苏和巴特尔的家属和警卫人员没有逃走了，潜伏在吉尔嘎朗东三十里沙坨子当中只有五户人家的札兰营子里。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我立即派侦察员新纲夫潜入札兰营子侦察，得知情况属实。苏和巴特尔的大老婆、三姨太和大女儿以及小儿子都藏在这里，还有十九名护兵，共二十三人。

经研究，由吉如何副团长带一个连前去抓捕。当天夜里二点部队秘密出发，半小时后就到了札兰营子，战士们下马牵马步行，悄悄地搜索前进，在营子外面的地窝堡里抓住七个护匪，缴械后捆绑起来关在地窝堡里，然后战士们上马冲进营子，把苏和巴特尔一家住的农家院包围得水泄不通。战士们破门而人，将苏和巴特尔的大老婆、三姨太和大女儿捆绑起来押到院中。一个战士抱着哭哭啼啼的苏和小儿子，唱着民歌哄他。

天亮时，吉如何副团长率一连押着苏和巴特尔一家回到吉尔嘎朗。老乡们听说后，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我和吉如何副团长分别审讯苏和巴特尔的大老婆和三姨太。

我负责带人审讯三姨太。

苏和巴特尔的三姨太叫杜梅，是个妖冶的女人，被带进审讯室后还卖弄风骚逗惹审讯人员。审讯时她故意装疯卖傻，问啥啥不知，弄得审讯人员毫无办法。

我在一旁仔细观察她心理变化，突然大声说："杜梅，你别在这装算啦，苏和大老婆把什么都交待了，把你说成是个贱货。"

苏和巴特尔的三姨太素来和大老婆不和，听我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哭叫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苏和巴特尔的大老婆说得一无是处，并说苏和巴特尔的大女儿有支枪牌撸子和十发子弹，就藏在裤裆里。

她这一说，倒把我难住了，因为当时有一条纪律规定，不准搜查女人身体。

苏和巴特尔的大女儿,马兰，刚好十八岁，长得十分标致，读过书，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我找她谈过好几次话，要她交出手枪和子弹，她非常顽固，就是不肯交，还威胁我说："手枪子弹已上了膛，我随时可以开枪把你打死或者我自己自杀。"

看她那天真倔强劲，我倒笑了，我让一连长给她松绑，看她能怎样。我对她说："马兰，从现在起不再绑你，但我告诉你，不交出手枪那是梦想。"

我让人把马兰单独关押起来。由于杜梅交待得彻底，又查明她的身份，没有什么罪恶，经教育决定释放她回到通辽家里去。但用什么交通工具送呢?用马车从吉尔嘎朗到通辽要好几天，一旦路上出了点事故，影响可就大了。最后请示赵石政委同意，先用缴获来的吉普车把她送到郑家屯交给军区，再由军区公安局将她转送回通辽老家。

在送杜梅临走时，我让人把马兰带来为她送行，受受教育。

杜梅在临上吉普车时对马兰说："我可回家啦。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三姨妈了，你们娘们就在这里死顽固吧，你阿爸苏和巴特尔早死在外面了。"

马兰听了，气得大骂："你这个骚货，早晚不得好死。"

送走了杜梅，我再审马兰，她还是不肯交出枪支来。于是我暗中派人监视，发现她只有上厕所时摸摸枪外，其他时间从不去摸，看样子十分珍惜。我了解这一情况后，认为马兰之所以死也不肯交出手枪其中必有内情。于是我去找马兰的母亲苏和巴特尔的大老婆。苏和巴特尔的大老婆说马兰的那支手枪是他情人张鲁特送给她的定情纪念物。

知道了症结所在，问题就好解决了。我让人把马兰找来，开门见山就说："马兰，你的手枪是国民党军少校张鲁特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马兰听了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一定是我妈说的。"我微微一笑佯装感慨地说："不是，是张鲁特说的。"马兰大吃一惊激动饱满地说："张鲁特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我见她心理动摇了，便进一步说："张鲁特现在通辽，他还挺好的。"

马兰试探问我："能让我去通辽见他一面吗?"

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们可以让你们永久在一起，但前提是必须交出武器。"

马兰有些犹豫："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必须珍重它。"

我笑笑说："只要你把它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留张照片让你永久保存。"

马兰还有些犹豫不定，我进一步劝说："手枪是必须交出的，因为它是武器，好人用它可以为人民服务，坏人拿着它也能为非做歹，你是愿意做与人民为敌的坏人呢，还是愿意与政府合作，争取宽大处理，同你的情人结为夫妻呢?"

马兰至此对抗心理彻底崩溃了，她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泪流满面说："参谋长，我对不起你们，我愿意交枪，求政府让我与张鲁特见上最后一面。"

就这样，这个拖了好几天的难题顺利解决了。其实我并不知道张鲁特的准确下落，那样说只是一种策略。说来也巧。就在马兰交出手枪的第二天，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把她们遣送回乡安置问题时，从郑家屯传来信息，马兰的情人国民党少校张鲁特在郑家屯率队向我军投诚，正在军区接受改编。我把这消息告诉马兰，她非常高兴。然后我又和赵石政委商量，经请示军区领导同意，让马兰和她的情人张鲁特经过电台通了话，马兰见我们果然没有骗她，非常感激，高兴得跳起来，那天真劲就和现在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她向我们表示，可以先把她和妈妈送回家，并说："我回去，一定给阿爸写信让他向政府投诚。"

苏和巴特尔的家在科左中旗敖本台，我们安排人把马兰和她妈妈及弟弟送回家，告诉他们要好好参加生产劳动，接受改造。

罪人巴特仓嘎尔迪的下场

在审讯苏和巴特尔家属时，还了解到这样一个情况。老贼包善一在额尔德淖尔被我军围歼时漏网向康平逃跑，途中有五十多个匪兵开小差跑了回来，途中被我侦察人员遇上。我侦察人员装成是苏和巴特尔部下，和他们聊了起来。原来国民党特派员张嘎子从沈阳回来找苏和巴特尔，与苏和巴特尔及包善一等在札兰营子相遇。小小的札兰营子只有五户人家，一下来了一千多人，把老乡家的牛羊全都杀光吃净。几个匪首聚在一家屋里喝酒。张嘎子举杯对包善一说："包司令，我祝贺你。"

包善一把眼一横说："你祝贺我什么?"

张嘎子哈哈大笑一声说："敝人代表杜长官祝贺英明的包司令官指挥大军取得额尔德淖尔战斗胜利。"

包善一呷了一口酒说："特派员老弟，你怎么一见蒙骑十二团就跑呢?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白白丢了二百多弟兄呀?"

张嘎予上前给包善一斟满酒说："包司令，别忘了，沈阳杜长官给你记头功时，也嘉奖了我哟，哈哈哈!"

苏和巴特尔忙打圆场说："包司令把满都嘎什么土八路的指导员都给抓住了，真有你吹的!"

张嘎子抢过话说："苏和老弟的意思是说，干脆把抓来的土八路指导员给送回去，做个顺水人情，都是蒙族人，将来好办事吗。"包善一一听火气上来了，大声吼道："混帐话，就凭我包善一岂能去讨好土八路，你们等着，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土八路。"

包善一说完，一拂袖子，拔出手枪朝外就走。张嘎子放下筷子，拉了一把苏和巴特尔说："赶快走，一会儿枪一响，准会引来八路军的骑兵。"

苏和巴特尔："慢着，我把家属安排在亲戚家，咱俩再走。"张嘎子说："我带人先走，你随后赶上来。"

张嘎子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一走，倒被我骑兵十二团堵在沙坨子里，一命归西去了。

老贼包善一酒足饭饱，惹了一肚子气，扔下张嘎子和苏和巴特尔不管，带队离开札兰营子。

苏和巴特尔安顿好老婆孩子，去追赶张嘎子，没想到遭到骑兵十二团拦击，侥幸逃出后，向沈阳方向奔去。

苏和巴特尔让巴特仓和嘎尔迪留在后旗牵制我军，做他的替死鬼。巴特仓在伪时期当过警察所长，"九三"光复后投靠包善一部。我骑兵二师战略转移北上时，策划部分人员叛变，是杀害努力玛布队长的罪魁祸首之一。

一九四六年七月，骑兵十二团内部开始出现叛变迹象。当时，努力玛布正在吉尔嘎朗东三十里外的玛玛营子，准备北上接受整编。

巴特仓带人闯进清算队部把努力玛布抓走，强迫他召开会议。在会上，巴特仓揪住努力玛布同志的头发叫喊："翻身吧，今天叫你个翻个够，土改清算，我今天先清算清算你!"

努力玛布同志是学生出身，他父亲尼玛宁布是个开明牧主，把独生儿子送到王爷庙读书，后来回家辅理家政，对待牧民从不苛刻。我蒙骑二师来到后，努力玛布参加青年清算队，积极参加清算斗争，主动把自家土地和牲畜分给农牧民，并以身作则清算罪大恶极的牧主。虽然当时的清算斗争在哲盟地委"左"的思想指导下有过火错误，但努力玛布还是真心跟共产党走革命道路的。

巴特仓狂叫："八路军搞清算搞到我头上，我坚决和清算队斗到底，共产党清算我，我找包善一去，他不清算我。你努力玛布要跟我走，咱俩就算罢了，往事一笔勾销。"

努力玛布挣脱巴特仓的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怒斥道："狗杂种巴特仓，我和我家就是跟共产党走，决不背叛革命，就是死也是光荣的!"

一些叛乱人员叫喊："咱们反了，拉出去当杆子，消灭蒙古骑兵队。"

努力玛布高喊："大家要相信共产党，相信蒙古骑兵团，不要投敌，投敌就是反革命，决没有好下场。"

反叛人员叫嚣："打死努力玛布!"

巴特仓叫人把努力玛布的父亲和妻子还有一岁的小儿子抓来。努力玛布同志对父亲和妻子讲决不要参加叛变。最后，巴特仓把努力玛布捆上房顶说："今天就叫你翻身!"

说完就将努力玛布同志从房顶上推下，努力玛布同志当场被摔得头骨破裂，鼻口穿血，牺牲在血泊中。

巴特仓又威胁努力玛布家人，对他父亲说："老家伙尼玛宁布，你巾兽翻身吗？"

尼玛宁布见儿子惨死，连忙护住儿媳和孙子，勉强陪笑说：巴特仓，我儿子的事是他自己的事，算我没教育好他，他是他，我是我，我听你的，不搞清算了还不成吗?我的金条、牧场和羊群都给你。"

尼玛宁布这样说才躲过这场灾难，保住了老命和儿媳孙子。巴特仓举旗反叛，投靠匪首包善一。

苏和巴特尔逃跑后，巴特仓和嘎尔迪守在沙漠里，梦想几天后我军还会撤走，他们又可以横行霸道了。没想到被我军获悉了他们潜伏地。我骑兵团立即出动，在古胡吐嘎把巴特仓一伙团团围住。巴特仓顽抗拒不缴械投降，我军连续围困三天三夜。巴特仓等被困在沙坨里，白天太阳暴晒，晚上蚊虫叮咬，喝不上水，吃不上饭，最后饿得躺在沙滩上动都没力气动了。我军上去，没费丝毫力气就将他们全部活捉。

抓获巴特仓、嘎尔迪后，科左后旗人民政府在吉尔嘎朗召开群众大会，公开揭发控诉两个匪首的罪恶，根据巴特仓、嘎尔迪所犯罪行，科左后旗人民政府判处二人死刑，当场执行枪决。

布敦哈勒根群众工作歌

布敦哈勒根地区周围是三里多宽的沙漠，七八个高大的沙岭连绵起伏，岭上长满参差不齐的榆树和柳树，草丛茂密，驼马跑进去都很难找到。中间是片平坦肥沃的黑油沙土地。这里有个村庄叫白音宝吐，距郑家屯四十公里，距吉尔嘎朗三十多公里。

一九四六年五月间，骑兵十二团在这一带执行游击战任务，经嘎查庙进入这里宿营，放牧战马。由于几天连续转战，人困马乏．放松了警惕。

那时郑家屯已被敌人占领，包善一率匪队在乌力达扎胡吐嘎一带活动，得知我骑兵团在此地休息，便在郑家屯国民党军唆使下，从胡吐嘎派出三百骑兵，从金宝屯东派出五百骑兵轻装前进，分两路前来偷袭我军。敌人在村外发现我军放牧的战马，开枪射击。枪声惊动我军，知有敌情，战士们来到村头齐声呼唤战马。战马听到呼唤，放开四蹄，摆脱敌人迅速驰回战士身边。我和白音布鲁格师长判断敌情后，马上部署兵力，分两路迂回村外，占领七个高岭沙丘集中火力阻击敌人。那时骑兵十二团团长是特古斯，此后不久他离任回王爷庙去了，由我兼任团长和二师副参谋长，政治处主任是赛胜阿。当时全团仅有二百多人，而敌人两路共八百多人，四倍于我。

包善一指挥大军原想抢占七个高岭沙丘，把我团封锁在里面一举歼灭。不巧被我军发现，抢先占领了制高点。特古斯团长的紫红马和赛胜阿的黄膘马飞驰在最前头，象两面旗帜在空中飘扬，我军战士个个奋勇争先抢上沙岭，等我军占领沙岭，敌人也已快爬上岭头，相差仅五六分钟。战士们抢上岭头，立即下马向敌人射击。

正在这时，在包善一匪兵后面出现一支牧民队伍，他们挥舞大刀、套马杆呐喊着从敌人身后冲上来，我马上下令停止射击，上马出击。战士们飞上马背。呐喊着冲向敌群。

包善一受到前后夹击，见势不妙，马上率队突围，逃回胡吐嘎。这是一场军民协作的胜利战斗。赶跑包善一匪部后，我们又来到布敦哈勒根地区，进行肃清残匪工作。老乡们听说十二团回来格外高兴，杀猪宰羊欢迎子弟兵。有一天，我和赛胜阿从吉尔嘎朗回来，快到白音宝吐村时，突然发现东南大路上有一匹大黄马拼命飞奔而来，骑士手里摇着一块红布，随风飘动。在他后面有三个骑兵紧紧追赶，一边追还一边开枪射击。我见追兵只有三个人，便和赛胜阿让过前边大黄马，操枪向三个追兵射击，在相距二十米时被我打落马一名，其余两名掉头就跑，骑大黄马的战士刚从马背上下来，大黄马就卧倒地上，马肚肠子已拖露出来，被沙土染成一条泥绳一般。马喘着粗气，眼看无法挽救了。

赛胜阿扶起来人，汗流夹背，身负重伤，鲜血直流。我一下认出来人是通讯员德格吉拉呼，他抬起头来望着我说："参谋长，西道义沙窝里有土匪近百人，快去......"

德格吉拉呼没说完就昏过去了。我对赛胜阿说："快把他送回去医治。"我和赛胜阿把德格吉拉呼扶上赛胜阿的马背，他们两人骑一匹马回村去找医生。我立即去找特古斯团长，组织人马追剿残匪。德格吉拉呼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说："参谋长，我知道路，叫我带你们去。"

说着他跑出去，把一个战士从马上拉下来，自己飞身上马，往外就走。我们跟在他后面来到西道义沙坨里，远远地我就从望远镜里看见敌人正在向东南方逃走，我大声说："上边有人，敌人正在向东南方逃走。"

赛胜阿说了一声"追"，就带着战士们冲了上去，把逃跑的敌人拦住压缩到沙坑里，敌人见无路可逃，便举手投降。这一仗，我们生俘敌人一百多名，夺回被抢走羊一百只，全部交还群众。战斗也结束了，而德格吉拉呼却又昏倒过去。我们把德格吉拉呼护送回村，召开群众大会，发动群众帮助我军打击残匪，对反动大牧主丹巴开展斗争，没收了他的家财，把牛羊马匹分给贫苦农牧民。

斗争徐帮统

自从一九四七年六月以来，经过一系列战斗，科尔沁草原上的大股匪帮已被消灭，但残存的小股匪绺还时常出来活动，窜扰农牧区，抢劫财物，袭击人民政权，气焰十分嚣张。

当时在科左中旗和科右中旗及瞻榆县的三角地带有号称"满天红..."嘎达沙""白福柱"三股势力较大的土匪，在科左后旗和开鲁、奈曼三旗交界处有"打一面"惯匪经常活动。为稳定形势，巩固政权，维护治安，二师经过会议研究决定分兵出击，消灭国民党残存势力，肃清土匪，同时配合开展土改斗争。

根据师部命令，骑兵十一团负责消灭科左中旗境内"满天红"顽匪，骑兵十三团负责消灭开鲁以南地区的"打一面"土匪，骑兵十二团继续驻留科左后旗肃清包善一残余势力。

根据各地斗争形势，各团采用先分成若干小分队，摸清土匪情况，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采取集中或分散追击围剿方法予以消灭。十一团到达科左中旗白音花村时，惯匪头子使出舍车保帅的诡计，主动派人前来洽谈投诚，而主要头目企图金蝉脱壳，逃之天天。敌人的小小诡计岂能骗得过久经战斗考验的骑兵十一团，立即戳穿了他们的阴谋，下令穷追猛打，不投降就坚决消灭。土匪分路逃跑，十一团就分兵追击，他们聚集一处，十一团就集中兵力围歼。终于在旗政府和民兵的支援下，于西塔拉营子和新艾里两地将土匪包围全歼，打死二十多人，俘虏七十多人，缴获机枪两挺，冲锋枪一支，长短枪九十支，彻底消灭了科左中旗的匪患。

在开鲁以南地区，白音布鲁格师长亲自指挥十三团把"打一面"土匪包围在保合屯，团主力从东南两面进攻，师部警卫连从西北两面进攻。土匪一听枪声，惊慌失措，仓惶突围，十三团全线出击，追击十几里，将其全歼。

我十二团在科左后旗经过几次围剿战斗，除包善一、苏和巴特尔等匪首逃往沈阳外，其余全部被消灭或抓获。

我骑兵团一面剿匪，一面帮助基层政权建设。分兵下到各村组织农会、妇女会、青年会、儿童团、民兵连，做到人人参政，个个保卫政权。战士下村工作，每三天要向团领导汇报，十天全团召开一次经验交流会，同时还要抓紧进行学习训练，保持部队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召开了斗争匪首徐帮统的群众大会。

徐帮统在额尔德淖尔战斗中被俘后，经教育表面认罪服法，交给地方政府监管。但他骨子里反对共产党，虽然政府对他宽大，他还是暗地里与残匪勾结，幻想变天。

我骑兵团进驻吉尔嘎朗后，选择徐帮统公馆做司令部。徐帮统一见我们回来，笑面虎一样出门迎接，我让警卫人员逮捕了他，并把所有护家人员全部集中起来审查，结果全是土匪，其中还有一个是包善一的联络员。

徐帮统家有两个老婆两个儿子，一共五日人。徐宅外院有三问原是奴才住的房屋，后来做了来往土匪的落脚点，这回决定让徐帮统的两个老婆和儿子暂住在那里。

徐帮统一看我骑兵团住进他家大院，知道大势不妙，不得不虚虚实实地交待罪行和财物。光在他家起出来的金条银块和各种珍贵首饰就有十来箱，各种布匹堆积如小山，西坨子里牛羊有两沟，放牧的都是持枪土匪。团里立即派人去西沟，抓住放牧的土匪，赶回牛羊两千多头。徐帮统还交待了包善一的藏身落脚点，我们派人去抓，结果扑了空，原来老贼见徐帮统处三天没派人联络，知道情况有变，带上人逃跑到沈阳潜伏起来了。

徐帮统老奸巨滑，爱财如命，从他家中起出那些财产是费了好大周折的。逮捕徐帮统后，我们就开始审讯，要他老实交待，但他死活就是不肯说，不拿出证据来他就不认帐。一天晚上审讯完后我和十二团团长乌力吉达赉去徐家佛堂检查，发现一个佛像从头到腿穿戴着崭新的白衣，还有五尊佛像风一吹有摇摇晃晃的感觉，引起我的注意。我走近一看佛像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我和乌力吉达赉团团长两人把佛像放倒。我伸手往佛瑙子里一掏，掏出个大金元宝，足有马蹄子那么大，然后我们把六尊佛象全放倒，佛肚子里全是金元宝，掏出来足有一万两。

于是我们连夜又提审徐帮统。我问："徐帮统，你佛堂里藏了多少会子?"

徐帮统知道露了馅，只得回答："那六个佛像肚子里全是。"

我问："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你交待其他的。"

徐帮统咬牙一言不发，低头打着鬼主意。警卫员上去用枪托捅了他一下，喝道："参谋长问你话，快回答!"

徐帮统被逼无奈，嚅嚅地说："佛堂东墙根下还有......"

我打断他的话："这个我们也知道，让你交待别的。"

徐帮统哭丧着脸说："我是老实人，我的家财都交待啦。"

我严厉地说："鬼才会相信你是老实人，别耍赖皮，赶快交待吧。"

徐帮统又说："我要再有隐瞒，让我明天就遭天打五雷轰。"

我说："不用天打五雷轰，你不老实，我们今天就枪毙了你!"

徐帮统一听，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长官，我说，我都说，求你们饶了我，我儿子还小，你们饶了我吧!"

徐帮统又交待了一些财产，但据掌握他还藏有一批枪支，我们继续审问，他就信口说起谎来，带人到处去挖，结果什么也没挖出来。

鉴于徐帮统的顽固态度，我们决定召开群众公开揭发控诉批判大会。会场上摆着从徐帮统家搜出来的金银财宝，玉石玛瑙、青铜器以及各种珍皮毛和绸缎布匹，还有一个小型金元宝马鞍和一个大银元宝马鞍，一尊金佛像，据说光一个金马鞍就值数万元钱，另有成群牛羊马匹，还有成片土地，在郑家屯和沈阳还有买卖。农牧民们参观后无不惊讶万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这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刮去的。有的群众认出了徐帮统从自己家中巧取豪夺去的东西，个个义愤填膺。徐帮统和十三个土匪狼狈不堪地低头站在会场一角。

我在大会上向群众发表讲话，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历数了徐帮统的罪恶，动员群众起来和反动封建势力进行斗争，打倒封建统治者和剥削者。

群众看到我军的强大和人民政权巩固，不再害怕反动派卷土重来反清算了，纷纷站出来控诉徐帮统的反动罪行。斗争会一直开了三天，三十里外的农牧民也都赶来控诉徐帮统，揭露他地下粮仓一座，储粮万吨。徐帮统是科左后旗最大的地主、牧主，反动透顶，从揭发出来的罪恶已经够枪毙处理了，但我发现他还有没彻底交待的东西，还有必要继续审问。

原来徐帮统一生不抽烟不喝酒，从他被俘释放回来后，一改饭来张口，坐吃等喝的习惯，十分珍爱公馆门后的一片小菜园子，经常亲自下地锄草浇园。有的群众向我们反映说："徐老爷什么时候学会种地了呢?"

这话引起我的注意，是啊，这个一生不劳动，专门剥削老百姓的大地主、大牧主为什么要亲自下地干活呢?于是我决定亲自到他的菜地走一走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公馆门后有一堵大墙围着两亩地，墙内外都挖有一人深的土沟，沟宽约一米，两岸无杂草。小角门与墙一样高，东北角还有一座小猪圈，圈内无猪，却养了四条狗。前些日子，天下大雨，放马的勤务兵把马赶回来，地上泥泞，把马蹄子陷进多深。有匹马顺着公馆的院墙往菜园方向跑去，两个勤务兵策马去追，那马从角门跑进菜园，勤务兵赶忙进去轰赶，没想到那匹马一只后蹄陷进土里，一直陷到马肚子。勤务兵费了好大劲才把马弄出来，还向团长作了检讨。我想起这件事，更觉得有问题，于是叫来一连战士在菜园里挖地三尺。谁想刚破开地皮，就发现了地窖木板，掀开地板，下面是一个地窖，地窖里藏着二百多只枪。我叫人把徐帮统押来，徐帮统一看此景，吓得满脸流汗，浑身哆嗦。我厉声问："徐帮统，你的罪行我们都掌握，你要再不老实坦白交待全部罪行，只有死路一条。"

徐帮统脸色煞白，连声说："我交待我交待，在六家子我三姨太家还有两箱金子和五十条枪及二十个护兵。"

根据徐帮统的交待，我马上派人带兵去六家子抓获了那二十名土匪，取出了五十枪和两箱金条。

第二天，科左后旗人民政府在他家菜园子现场召开公审大会，宣判徐帮统死刑，随着一声枪响，徐帮统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大房身遭遇战

正在肃匪反霸斗争开展得如火如荼之时，蒙骑一师(代号为八一五部队)的一团一支队和二团二支队在都固尔扎布政委、双宝副师长和额博勒图参谋长率领下从科左后旗东部挺进康平、彰武一带同国民党军作战，配合哲盟地区的对敌斗争，巩固胜利成果。一师从哲盟返回王爷庙后，经过一个月的休整，又增加了一个团的兵力南下配合东北民主联军消灭国民党军队，解放全东北。

当时我二师十五团在法库以东三江口以西地区活动。"八一五"部队南下后，我师部决定将十五团调回通辽进行休整，与兄弟部队会合，继续作战。

十五团由旺合尔团长、政治处主任王国荣率领下向通辽返回时，没有发现法库国民党军有任何行动。挺进到大房身地区时，也没有发现任何敌情，于是进村休息。

大房身属法库县管辖，村子很大，三里多长，有五百多户人家。过去我师曾多次到过此地，对当地情况比较了解。当时大约是深夜零点左右，尖刀排从村东头进村，也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便准备在村西头找房子休息。尖刀排走到村西头一家大院，上前敲门："老乡，开开门啊!"

突然院里传来骂声："他妈的，你们是哪部份的?"

尖刀排战士一听不对劲，马上把子弹推上膛问："你们是哪一部份的?"

院里回答："我们是法库三支队的。"

说着大门吱地一声打开，手电筒射向我军战士的脸，里面人马上惊呼："八路来了，八路来了，快打呀!"

敌人一边喊一边往院里跑，随着喊声院里射出冲锋枪的密集子弹，接着五颗信号弹也升上天空。

由于敌情不明，旺合尔团长指挥部队往村外撤，但街道狭窄，相互联系困难，撤退速度慢，被敌人埋伏好的兵力堵在村中，双方展开巷战，战斗中白音道吐格牺牲。

原来，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部得到蒙骑一师南下康平消息后，料定我十五团必向这一带靠拢，便密令法库国民党军向康平地区搜索，阴谋趁我十五团向通辽撤退时将其消灭掉。敌人一个步兵侦察营三个连三百多人，行进到大房身时，没有发现我军动静，便住在大房身。为了安全，敌营长让部队分散住在村子四周，自己住在村西头一户百姓家。刚吃喝完毕入睡，我尖刀班就赶来叫门，一场遭遇战发生了。

住在村四周的敌人听到村里喊八路来了，蜂涌攻入村中，把我十五团一部堵在村里。这时，天黑无月光，村内枪声，喊叫声，狗叫声．马嘶声乱成了一片。天黑分不清敌我，形势对我军十分不利。我军战马十分听话，卧在主人身边不动，敌人战马顺街狂叫乱窜也影响我战马情绪，有的被敌弹击中受伤，战斗打得十分激烈。

当时，我十二团正在大房身三十里外剿匪。接到战斗消息后，我立即率队飞马赶去增援。

被堵在村里的十五团战士，只得凭大刀与敌人拼杀，摸着黑往村东撤。部队带着一辆胶轮大车，是拉饲料用的，情急之下，车夫卧在车厢里，拼命鞭打马匹，四匹马拉着车发疯似地向村外奔，有的马中了弹也不停下。战士们策马跟在车后向外冲了出去。正在这时，我也率骑十二团赶到，与十五团合兵一处，将国民党军包围在大房身村中。十五团为报受伏击之仇，担任主攻，让我团在村外设伏，消灭敌人逃兵。十五团团长旺合尔亲自率队冲锋，战士们猛打猛冲，攻进村内。旺合尔团长腹部中弹受伤，仍然坚持指挥战斗。敌我正打得激烈时，我率队冲上去助战。一声令下，战士们跃马扬刀，喊着杀声冲上去，与十五团战友并肩与敌人战斗。敌人在我两团战友协同打击下，死的死，降的降。天快亮时，战斗结束，杀死敌人一百余名，俘虏一百余名，少数逃出去的也在半路上被我设伏部队截住，一枪未放，俘虏敌军十五名，缴获机枪一挺，马车一辆。

天亮后，打扫完战场，我十二团和十五团共同对大房身群众进行安抚，受到当地群众欢迎。这一次战斗，也被当地人民传为佳话。

临战整训练兵

骑兵十三团原是我二师建制部队，四六年夏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煽动，加之清算运动中的过左倾向，造成了阿拉木苏团长率队叛变投敌。后来经阿思根司令员工作争取又反正归来。反正后，经过整训肃清了反动顽固分子，提高了广大战士的阶级和思想觉悟，在黑树林剿匪、哈拉乌苏战斗、额尔德淖尔战斗中都表现出色，很好地完成了战斗任务，只有原团长阿拉木苏一直态度比较消极，对部队建设进一步提高有不利影响。为了带好这支队伍，适应斗争形势需要，经师部研究决定，报请军区批准，解除阿拉木苏的职务，由我任十三团团长兼师部副参谋长，不再兼任十二团团长职务。一九四七年八月六日，对我的新任命令下达。我和新任政治处副主任阿古达木一起到通辽南十五里的汪家街走马上任，与原代团长喜拉巴拉同志接交工作。原团政治委员王景义同志被任命为师政治部副主任，由阿古达木接任团政委，图们任副政委，白福顺任副团长，特木尔高力辰任参谋长。白福顺和特木尔都是王爷庙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十三团下设三个连的编制。

八月八日早晨，我和阿古达木到达汪家街，喜拉巴拉代团长有病在花登养病，我派担架把他接来，交接完工作又派人把他送回通辽治疗。

新任命的其他干部也于当日先后到达。八日晚，我召开了新班子第一次会议，决定坚决贯彻师部指示，教育全团战士认真学习毛主席军事思想，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努力作战，为人民解放立功。

第二天，便在全团掀起整休练兵高潮。战士们情绪高涨，纷纷表示要练好本领，参加南下解放全中国。

在我来十三团之前，赵石政委找我谈话，鼓励我下团里工作，到基层担任领导职务是个锻炼机会，能上能下才是个好军人好干部。

来到十三团后，在青年干部阿古达木的配合下，全团的整训和政治教育工作做得很突出，战士们放下了思想包袱，坚定了革命到底的思想，也克服了恋家恋乡思想，决心随时听从命令南下作战。整休结束前，我们在西花登包永福大院召开全团军人大会，总结整休期间的工作，部署南下作战任务。

当我讲完话后，战士们齐声高喊："打到敌占区去，消灭蒋匪军!"

散会后，战士们围着我不散，跟我说这次作战要去多远多久他们都不怕，英雄好汉死在战场也无所谓，就是有一个愿望，能不能在出发前让他们回一趟家，看看父母老婆孩子。我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这些战士都做了牺牲的准备，因为这一出发，他们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想和亲人再见上最后一面。面对战士们的请求，我的心里象燃烧了一团火，含着热泪说："大家先回连队，我们团首长研究一下再通知你们。"

战士们听我一说，哗拉一下都散去了。我回去和几位团领导研究，决定满足战士们的心愿，提前三天结束整训，给战士们放假三天，回家探亲。我把这个决定用电台报告了师部，白音布鲁格师长立即表示同意，并高兴地说："临战放假，这是古今兵史上少有的。这也是一项政治思想工作，可以鼓舞士气，回报亲人的情感。但是告诉战士们，必须按时归队，召之即来。"

为了保证放假期间部队不出现问题，我们采取集中不分散方法，全团分三路，团干部亲自带队，各连排干部分工负责带领战士回家探亲和互访。并且规定了互相联络的方法的暗语、口令，以防发生意外情况。我们团干部重点走访连排班长家属。

八月十三日下午三时，全团在满头营子集结后，按预先安排，各路探亲队伍出发踏上归家之路。

三天之后，全团指战员全部按时归队，没有一个离队不归的。经过这次放假探亲，战士们情绪进一步高涨，回到连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请战书，决心书。

我把部队情况向师部汇报，师部领导十分满意，并根据林彪司令员的指示向我团下达了立即开赴前线作战的命令。

我十三团按师部命令按时集结完毕，以急行军速度一昼夜之间就赶到目的地阿古拉营子。

阿古拉营子，汉族人称为张强镇，距彰武东北九十里。阿古拉在蒙语里是山的意思，在阿古拉营子附近有座敖古拉山，与彰武城郊的高山台对峙，站在敖古拉山顶，用望远镜可以看见高山台全貌。阿古拉营子地处科左后旗和彰武、康平三地交界，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为兵家必争之地。一九四七年七月间，我一师独立支队曾同国民党军在这里打过一仗。国民党军队从康平派出一个团的兵力，想在这里消灭我独立支队。当时我独立支队连同地方干部约有二百余人，接到敌情后，支队兵分两路，一路从东，一路从北面同时向敖古拉山进发，与此同时敌人也拼命想抢占敖古拉山。两军几乎同时登上山顶，我军抢先一步上了山顶，仅比敌人抢先一两分钟时间。我军占领山峰后，立即做好反击准备，等敌人进入射程，司号员吹响冲锋号，我军一齐开火，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接着战士们向敌人发起冲锋，我军战士个个如同下山猛虎，挥动大刀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敌人在我军勇猛冲击下四散溃逃。敌团长见势不妙，下令撤退，带领溃兵退回康平。

这次我十三团奉命开进阿古拉营子，任务是防守敖古拉山，监视彰武康平地区敌军。

我团到达敖古拉山的第二天，二师副政委博音来我团检查整训和政治教育工作情况，我们向师首长进行了汇报整训工作情况，并进行作战演练请师首长检阅。

敖古拉山是座不大的山岭，山北侧是一马平的黑沙土地，南侧有片沙丘，山脚下有条小河涓涓绕过山冈向南流去。站在山顶四处眺望，远近情景尽收眼底，就连村庄里的小鸡啄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阿古拉营子是个有山有水有沙有田的好地方。我们以树荫为课堂，以平为操场，演示各种攻防战斗形式。

博音副政委向战士们讲解目前形势和毛主席军事思想，使战士们进一步了解了我军在全国各个战场、特别是东北战场取得的巨大胜利，对夺取全国解放战争胜利充满了信心，鼓舞了士气。同时，还发动战士们检举揭发潜藏在内部的反动分子。

根据战士们的检举揭发，挖出了给敌人通风报信和策划十三团叛变的罪魁祸首哈斯巴根，对他进行了面对面的批判，使全团指战员进一步认清了哈斯巴根的真面目和丑恶嘴脸，提高了阶级觉悟和革命警惕性。最后，由阿古达木政委和白福顺副团长带领第一连将哈斯巴根押送到满都营子交给地方政府处理。

送走反动分子哈斯巴根，我翻来复去睡不着，我想如果能将计就计，把敌人诱出彰武城，加以消灭，可以稳定哲盟南部边境形势，取得战略上主动权。于是我连夜给师部起草了作战报告，准备派一名我军战士，伪装成哈斯巴根的同伙，给彰武的国民党军送封假信，将敌人诱至阿古拉山埋伏消灭。

师部接到我的作战报告，立即回电：此战可行，但要计划周密，务必速战速决。

我接到师部来电示后，亲自以哈斯巴拉的口气拟写了一封假信，信里说我团人员少，思想混乱，战斗力低，反正回来的叛变人员受歧视，很多人还想投国军去，如果国军打来，里应外合，一定能把十三团消灭掉。

信写好后，派我的警卫员朝克图巴雅尔亲自前往柳河岸边的高山台脚下，把信放在哈斯巴根交待的与敌人情报员接头联络地点的牛栏里。

朝克图巴雅尔顺利把信送到后，我和几位团领导共同研究具体作战部署，决定把队伍撇下古拉山，埋伏在高山台附近的小兴隆一带，这里是敌人从彰武出来的必经之路，并且后面有山，前面是开阔地，右边是柳河，左边是山沟。地形非常适宜打伏击战。

彰武的敌人接到我们送去的假情报，果然中计，派出一个支队企图偷袭我团，结果刚走到高山台下就进入我军伏击圈，我军先是轻重武器一齐猛射，打得敌懵头转向，随后乘骑冲击，战马奔腾，战刀挥舞，没容敌人组织起有效抵抗，便被杀得四散奔逃，大部被歼，只有少数侥幸逃回彰武城，再也不敢出来了。

我军伏击敌人，大获全胜，迅速撤离阵地，押着俘虏、载着战利品回到驻地阿古拉营子。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田家窝堡攻坚战

我率部队返回驻地后，接到师部命令，要我立即赶到十一团驻地向白音布鲁格师长报到，接受新任务。草草地吃了点饭，连休息一下也没来得及，我便立即驱马赶往十一团驻地奈曼旗宝音胡硕庙去见白音布鲁格师长。

见面后，白音师长告诉我，接军区通知，东总命我师派骑兵十一团前往长春附近的长(岭)农(安)地区剿匪，保卫土改和地方政权。

由于当时十一团主要干部都在王爷庙"军大"受训，一时无法赶回，因此调我回师部协助指挥十一团赴长作战。

临行前，召开全团大会，我代表师部宣布了十一团领导干部组成名单：团长那仁，政委陈时雨，副团长胡力其雅，参谋长海德力格尔，政治处主任布和，供给处主任巴图，卫生队长舍巴嘎都；一连长扎木斯楞，指导员厚和；二连长田拉喜朋斯格，指导员布仁特古斯；三连长达布，指导员那顺；机炮连长拉玛扎布，指导员宝音扎布。白音布鲁格师长宣布了军区命令并作了动员讲话。

散会后，由政治处组织全体指战员进行讨论，大家一致表示坚决服从上级命令，圆满完成作战任务。随后全团立即出发，开赴长农前线。

长(岭)农(安)地区在长春西北部，处于敌我分界线上，前边是长春被困之敌，后边不远就是我东蒙解放区。

当时，我东北野战军主力已把长春周围地区解放，敌人龟缩在长春城中，但西北方面我军兵力相对空虚，土匪活动猖獗。据掌握，当时仅活动于长岭、农安一带的土匪就有一百三十余伙一千六百余人，再地潜入和残存的小股国民党军二百多伙三千余人，总计达五千余人。他们袭击地方政权，扰乱后方供应线，对我军前线作战影响很大。因此，东野考虑到我蒙骑部队机动性强，作战勇猛，所以把我们调到长(岭)农(安)地区作战，目的一是阻断长春之敌西逃路线，二是清剿地方土匪，保卫解放区安全。

我骑兵十一团接到东野命令后，从驻地奈曼旗宝日胡硕庙出发，急行军，经过保康、太平川，于十一月十二日晚十一点到达辽吉军区二分区驻地长岭。

二分区司令员邓忠仁和分区全体指战员在驻地一个大打谷场上列队欢迎我们到达。在欢迎会上，邓忠仁司令员向我们介绍了整个长春地区，特别是长农地区形势及我团所担负的任务。

当时正是阴历月初，天很黑，战士们站在打谷场上只能影影绰绰看见邓司令员的身影，但从他讲话时的宏亮嗓音和自信的语气，可以感受到他的英姿和豪迈气概。

欢迎会后，十一团当晚宿营在长岭镇郊区。驻地的老乡对我军非常热情，给我们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特别使我们感动的是他们对我们的战马照顾得非常周到。农会组织人员把谷草铡得非常细碎，马料浸泡得软硬得当，有的老乡把厢房腾出来给我们作马厩。

第二天早饭后，二分区副司令员罗杰同志带领分区主要军事干部来到我团驻地，在一户比较宽绰的人家屋里和我们召开联席会议。

会上，我团领导向二分区首长汇报了我团的人员、马匹和战斗准备情况，并向二分区有关人员进一步详细了解敌人活动规律和特点，研究了配合作战问题。

会后，罗副司令员找政治部主任布和，了解了我团党组织建设情况。最后，罗副司令员要求我们十一团把党组织关系介绍过来，并要求我们尽快与长农县委书记邱新野、县长韩清泉建立联系。按照二分区首长部署要求，会后，十一团立即从长岭出发，第二天中午到达农安镇郊宿营。布和主任进农安城会见了邱书记、韩县长和县委组织部周维部长，向他们汇报了部队到达情况及部队党组织状况，受到邱书记、韩县长等热情接待。

第二天，县委各位领导来到十一团驻地，亲切慰问了我团指战员，并向团领导进一步交待了长农地区的敌情，明确表示，全县所有民运组织全力配合我团剿匪，并配备了联络员，建立了联络制度，召开了联络员和我团排以上干部会议，商定了联络配合的方法和要求。

会后，县委、县政府举办了十一团进驻长农地区剿匪的欢迎宴会，宴会十分丰盛，是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过的，使我们感到兄弟地区领导对我们的关怀和热情。

进驻长农地区以后，我们十一团面临着十分严峻的形势。全团加上长农地方武装，总共只有五百多人，面对的敌人总数超过我们约十倍，况且我们蒙古骑兵头一次到汉族地区作战，地理和情况都不熟悉，困难可想而知。

而长农地区的这些土匪多是些罪大恶极的亡命之徒，有血债累累的惯匪，有被群众斗争打击过的地主还乡团，还有些是国民党正规军派出的小股游击队以及外地流窜过来的散兵游勇。他们依托长春的国民党军为后盾，在我军后方大肆活动，专门袭击地方政权，报复杀害革命干部，血洗农会，并惨无人道地袭击残害在后方养伤的解放军指战员和家属。

面对这些顽固的反革命和凶残的敌人，我十一团广大指战员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决心要充分展示我们蒙古铁骑的威力，坚决将他们消灭掉，绝不让他们继续危害革命，为害人民。保卫解放区，保卫大后方，支援前线打胜仗。

我们根据县委指示精神，用敌人的血腥罪恶事实，教育战士们提高阶级觉悟，激发战斗热情，并针对敌情特点，以党员为基干，在地方人员配合下，组成一个个独立作战小分队，采取集中和分散相结合的作战方式，分别对付敌人。对大股集中的土匪，则采了集中围剿方式剿灭，对小股分散之敌则以连排为分队分兵追剿。

我蒙骑十一团来到长农地区后，敌人也有所察觉，活动更为狡猾隐蔽。为了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我十一团领导研究认为应该想办法首先打一个较大的歼灭战，做到开门红，震慑敌人的嚣张气焰。因此我们多方派出人员加强敌情侦察，寻找战机。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早六时许，我侦察人员回来报告发现敌情：一支敌人抢粮队从长春窜出正在前往小合隆新区抢粮。歼敌机会终于来了，我团主力立即出发，快马加鞭向小合隆方向挺进。不久，前卫骑兵一连就在小合隆以北的小八家子屯的烧锅房子与土匪抢粮队相遇，立即投入战斗。

这支敌人抢粮队是由逃亡的地主还乡团组成，赶着四十多辆车，由土匪"局红"绺子三十多人保护，奉长春守敌国民党新军李鸿之命出城来抢粮。小合隆距长春城郊不过几十里路，敌人知道这一带附近没有我军大部队，所以大摇大摆地沿白(城)长(春)公路向前进发。没想到我蒙古骑兵突然神奇般地出现在面前，一顿痛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掉头向田家窝堡逃窜。

我一连一边追击，一边快马向团部报告。团部主力马上全速向田家窝堡扑去。

土匪"局红"率队逃窜见我军紧追不舍，知道逃不掉了，便将队伍拉进田家窝堡地主大院中。

一连紧紧追赶逃敌到大院附近时，突然遇到院内敌人猛烈火力反击。连长扎木斯楞命二排绕过大院，占领大院南侧的打谷场，凭借打谷场院的围墙，布署火力，封锁大院的南门，堵住了敌人南逃之路。这时，那仁团长率十一团主力也赶到了，指挥部队将大院团团包围起来。

敌人依靠高墙大院与我军对峙，枪眼炮台不断喷出火舌，我军无法靠近。

那仁团长用望远镜观察几分钟后，果断命令一连从南和西南两面担任主攻，二连从北和东北面助攻，三连包围南北两门阻击敌人逃跑。团直属队和机炮连部署在大院西二百米外的一个小村庄里，随时进行炮火配合。

这时，老天也来帮忙，下起了漫天大雾，能见度只有一米远，正好掩护我军行动，我团战马来往奔驰，进行调度部署，敌人发现不了。很快部署完毕，各连进入预定阵地，形成对大院的包围，敌人成了瓮中之鳖。

我军部署完毕，太阳也升起来，大雾渐渐散去，大院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地主大院过去是远近闻名的"响窑"，院子很大，由四个院连环组成，四周全是一丈多高的土围墙，围墙三尺多厚，墙壁上有枪眼，墙头上修有马道和六个炮台相连。大院建在高处，站在塔楼上，周围十几里远近的地形人物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对于这样的坚固堡垒，没有重武器真是难以攻破的，而其中的敌人又都是由惯匪以及地主还乡团组成的顽敌，个个都是血债累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虽然被我们包围了，但我们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轻易放下武器的，一定会和我们顽抗到底。

对于这场仗究竟怎么个打法，那仁团长再三思考。硬拼是不行的，敌人工事好，火力猛，硬攻必然会造成很大伤亡，必须要选择个好的打法。

那仁团长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大院西侧二百多米处有个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地势很好，不但距离大院较近，在我火力范围之内，而且地势也较高，有利于观察敌情和发挥我军火器优势。因此那仁团长决定把小村作为我军火器阵地，以西北和西南角两个炮台为主要突破5，实施重点突破。

为了实现这一部署，那仁团长通过地方干部与当地政府取得联系，由他们动员小村里的老乡迁移出村，好让我军部署火力阵地。小村老乡听说解放军要攻打田家窝堡"响窑"，都乐坏了，巴不得立刻拔掉这个蛇窟狼窝，消灭这帮害人虫，因此没用多少日舌，老乡们就迅速撤离出村，我团机炮连开进村，利用民房和围墙掩护，布置好了火器阵地，团指挥部也设在小村里。经过火力侦察，敌人的火力点也都掌握在我机炮兵心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决定下午三时发动总攻。那仁团长下达命令，要坚决消灭大院中的敌人，决不让一个匪徒漏网。

下午三时整，那仁团长命令机炮连连长拉玛扎布，指导员宝音扎布指挥机炮连用重机枪封锁压制敌人火力点，用迫击炮瞄准西北角炮台，集中炮火猛轰，进行火力攻击。

我机炮连战士们个个都是神射手，迫击炮弹无虚发，颗颗炮弹全都落在西北角的炮台上，炮台被炸开花，围墙也被炸得断裂开。敌人见我军炮火猛烈，惊慌失措，慌忙从火力口中向外盲目射击，这一来，正好我重机枪派上用场，对准敌人火力点猛打，将敌人一个个火力点打得哑吧了。这时我军又接连几发炮弹，将西北角炮台彻底摧毁，围墙也被炸得摇摇欲倒。西北角炮台的敌人见状拼命涌向西南角炮台。

那仁团长一看，又命令集中炮火打西南角炮台。几炮下去，西南角炮台遭到和西北角炮台一样的命运。敌人一看无法立足，便又放弃西南角炮台逃到别处顽抗。整个大院西侧完全处于我军火力控制之下。

为了尽快打开围墙缺，使我军得以冲进院内消灭敌人，那仁团长又命令机炮连派人潜到围墙下挖墙洞。敌人被我军火力压制在墙头上抬不起头来，战士们乘机抡起锹镐，很快就在墙根下挖出一个墙洞来。这时院内敌人发觉，从洞口扔出一颗手榴弹，将机炮连班长申布勒同志炸成重伤后牺牲。

那仁团长得知后，命令重机枪压制住敌人火力，掩护挖墙战士撤回。我挖墙战士在撤回时，在打出的洞口处插上一块红布作目标。那仁团长命令炮兵射手把炮口对准红布开炮，直接把炮弹穿过洞日打到院内。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院内腾起一股烟柱，炸得砖瓦和敌尸卷上半空。

这时，我军冲锋号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担任主攻的一连长扎木斯楞和指导员厚和带领尖刀排在火力掩护下率先从洞口突入西大院，随后各排跟进，与敌人逐房逐屋展开争夺战。

我一连战士个个英勇善战，拿出"一枪双物"的本领，将顽抗之敌一个个击毙。正在我一连向纵深发展之时，突然遭到一个敌人暗堡火力点的阻击，封锁了前进道路，班长博克同志中弹牺牲，三名战士被打伤。

扎木斯楞连长马上叫来几个战士组成攻坚小分队，在厚和指导员率领下冒着敌人猛烈火力，利用地形地物，从侧面接近敌人暗堡，一个战士爬到暗堡顶上，将一颗手榴弹扔进暗堡，随后，小分队冲了进去，在暗堡里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打近战肉搏战是我蒙古骑兵拿手好戏，一顿勇猛拼杀，暗堡内的敌人不是被砍掉脑袋，就是被摔成脑浆迸裂，骨断筋折，一个没剩，全被消灭。

我军夺下暗堡后，那仁团长也跟着突击队进了大院，看到满地都是被打死的土匪，但敌人还在利用各种地形地物进行顽抗。那仁团长将扎木斯楞连长找来，一起研究战术，扎木斯楞连长提议将突击队后撤到围墙边，然后让炮兵对准院内猛轰，将敌人院内的工事全部摧毁。

那仁团长问扎木斯楞："有把握吗?"

扎木斯楞说："有把握，没问题!"那仁团长说："那好，就立即执行。"那仁团长撤出大院，回到炮兵阵地，看见扎木斯楞连长发出的信号后，命令炮兵向大院内开炮。顿时大院内爆炸声如惊雷滚滚，火光冲天，敌人被炸得死的死，伤的伤，有的身上着了火，烧得敖敖乱叫，四处奔路。

炮火一停，扎连长立刻带人冲上去，机枪、冲锋枪一阵猛扫，打得残余敌人狼狈逃窜，一连突破敌人两道防线，占领了西大院。在北面包围敌人的二连也遇到敌人的顽强抵抗。大院北面是一片开阔地，除了几垛秫杆堆外别无可利用的隐蔽物，可又被敌人炮台用猛烈火力将秫杆堆打着火，在撤离火海时我军突击排长包海被敌弹击中牺牲，两名战士负伤。

正在这时，政治处布和主任带领机炮连都其宝力道班的平射炮来连，都其宝力道和战士架起平射炮，"轰轰"两炮，就将大院北炮台炸上了天，二连战士乘机发起冲锋，爬上城头，占领了北，炮台，利用墙体作掩护，架起机枪向院内守敌扫射。

太阳落下山去，天渐渐黑了下来。

在东面和东南面进攻的三连打得比较顺利，在连长田拉喜朋斯格和指导员布仁率领下几乎是与二连同时发起攻击，迅速突入院内。班长宝岳与战士们冲到围下，搭起人梯，只身翻墙跳入院内，在房前屋后与院内敌人周旋，他弹无虚发，一枪撂倒一个敌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弄得敌人晕头转向，不知进来多少人。这时后续人员接连攻进院内，与敌人展开巷战，二排长宝海不幸中弹倒下，把鲜血洒在异乡的土地上。

到掌灯时分，我军从各个方面全部突进到大院内，以密集的火力将敌人压缩到中间套院各房间内，但敌人仍不肯投降。那仁团长把指挥部设在大院内，直接指挥战斗。根据敌情，我军采取将敌人分割包围，逐个围歼的作战方案，各连以排为单位，分散歼敌，包干负责，一个屋一个屋与敌人争夺，多用巧妙方法，尽量减少我方伤亡。

夜战近战，有利于我军，最后的战斗进展很顺利，残存的敌人很快被肃清。

当晚十时左右，战斗结束，匪首局红(丁国天)被击毙，共打死匪兵数十人，活捉二百余名，缴获长短枪三十多支，大胶车三十五辆。

田家窝堡一战，我蒙骑十一团首战告捷，旗开得胜，打下"响窑"，全歼局红土匪，使我军声威大振，敌人胆寒。从此，长农一带的土匪一听到蒙骑十一团的名字，望风而逃，不敢应战。

当地的老百姓一提起蒙古骑兵无不竖指称赞，把我们传得神乎其神。有的老乡遇到小股土匪出来作恶，就拿我们吓唬他们：你们胡作非为，丧尽天良，叫你们出去碰上蒙古骑兵砍脑壳。"吓得他们不得不有所收敛。

激战陈家窝堡

田家窝堡攻坚战后，敌人受到沉重打击和震慑，不敢轻易出来活动了，我军便分散在各点上配合地方政府开展土改工作。

我骑兵团到长农地区后，敌人在这一带的活动受到限制，使长春城内的敌人供给出现严重危机。长春守敌将我团视为心腹大患，费尽心机想要消灭我团，打通他们出城抢粮道路。

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日，经过多日侦察和密谋策划，郑洞国命国民党收编的地主武装(老百姓称其为降大杆子)和土匪武装共一千多人的骑兵部队夜间从长春城中窜出向我团驻地袭来。当时我十一团驻在陈家窝堡地区，团部设在二道沟村。敌人出来后兵分两路，一路直扑团部二道沟，另一路扑向一连驻地翁克屯。虽然翁克屯距团部驻地只有三里远，但由于有沟坡阻隔，相互之问用望远镜也看不到。

当时团参谋长海德力格尔前往二分区汇报工作，团里只有那仁团长和布和副主任及直属队和机炮连驻在二道沟营地。

天刚拂晓，吹过起床号，直属队和机炮连正在整理内务准备出早操，突然一连通讯员快马跑到团部，向那仁团长报告敌人一千多骑兵分两路向我军袭来，一连已经和敌人接上火，正边打边撤，向团部靠拢，另一路敌人直接向团部袭来。

情况万分紧急，但那仁团长心中有数，因为他们估计到敌人会有这一手，所以提前就研究过应付敌人偷袭的方案，并于前一天晚上开会时向全团作了部署。

那仁团长看看布和主任说："怎么样，叫咱们猜着了吧，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马上命令部队按预定方案投入战斗。"

"来得正好，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布和主任回头对司号员说："司号员，马上吹号发战斗警报!"司号员一个箭步冲出屋外，吹响紧急集合号。晨曦中号声清脆嘹亮，传出老远。战士们听到号声，立即放下手中事，提枪备马，作好战斗准备。

那仁团长和布和主任登上房顶用望远镜四处观察，看到一连正顺着西边的宽谷边打边向团部撤来，只见敌人骑兵黑压压一片，先头部分已到了二道沟村外，占领了沟南岸的阵地，另有三百多敌人正向我右侧方迂回实施包抄。

敌人听到我军号声，胆战心惊，停马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向前推进。

针对敌人部署，那仁团长决定先以集中力量打退正面进攻之敌，命令迫击炮兵排集中火力打击从宽谷死角准备占领沟北岸之敌，命布和主任率直属队阻击正面敌人，命令一连反击从右侧迂回之敌。那仁团长亲率重机枪排飞速抢占宽谷东端有利地形，从左侧向敌人扫射。

战斗打响后，我迫击炮首先向宽谷死角中的敌人骑兵开火，发发炮弹准确落人敌群，炸得敌人人仰马翻。平射炮直接瞄准敌人开火，一声声巨响，惊得敌骑嘶鸣乱窜。敌人图谋占领宽谷北岸将我军压到谷底消灭的计划落了空。

布和主任率直属队与正面进攻之敌展开激战，敌众我寡，战斗十分激烈。但我军发扬敢打敢拼不怕死精神，奋勇阻击进攻之敌。敌人的火力也很猛，子弹打在阵地前沿，溅起泥土沙尘，飞进战士眼里、嘴里，战士们全然不顾，奋力向敌人射击。

这时，那仁团长带领重机枪排占领宽谷东端阵地，指挥重机枪向敌人开火。我团两挺重机枪同时向敌人喷出火舌，把敌人的火力和进攻势头压了下去。

有些敌人见势不妙，掉头回撤，我重机枪跟踪射击，打得敌人纷纷落马，有的干脆弃马步行逃走。

打退了正面进攻的敌人，我平射炮又掉转炮口，对准右侧迂回之敌，连开三炮，三发炮弹落入敌群炸开，顿时将敌人前进队形炸乱。敌人的战骑训练很差，炮声一响，不听使唤，四散奔逃。

正在这时，附近的地方部队闻讯赶来，从敌人后边开火投入战斗。敌人一看被前后夹击，立刻军心大乱，纷纷拨马后撤。

那仁团长立即命令一连上马追击。正在这时，驻扎在附近村庄的二连和三连也闻讯赶到，立即投入战斗，敌人在我多头冲击下全线溃退。

那仁团长见我军主力全部到达，形势转为对我有利，马上决定全团集中兵力，一起行动，向敌人发起全面追击战。

司号员吹起命令号。各连队听到号声，立即向团部靠拢，在那仁团长率领下，向逃敌全力追击。

敌人拼命逃跑，我军全力追赶，碰到敌人就地消灭，俘虏交地方人员处理，然后继续追击。从早起到晚上，我军人未进滴水，马未进粒草，马不停蹄，人不下鞍，一直到追击小八家子村附近，那仁团长掏出怀表一看，正好是晚上十时十六分。大股敌人逃进长春城内，小股敌人已被消灭，于是那仁团长下令停止追击，胜利返回驻地。

这一仗打得非常痛快。在回军途中，战士们兴高采烈，那仁团长也非常激动，对身边的战士说："咱们唱支歌好不好?"

战士们听团长提议，都高声说好!那仁团长带头唱了起来：

不怕饥饿和疲劳

铁骑追歼大赛跑

多捉俘虏多缴枪

要为人民立功劳

......

歌声震撼夜空，飘扬天外。

长农大地，一望无垠，北风飒飒，白雪皑皑，我蒙古铁骑兵在茫茫的东北大平原上踏雪高歌凯旋。

夜袭小合隆

田家窝堡和陈家窝堡战斗胜利后，敌人在长农地区的活动基本被扼制，再也不敢轻易离开巢穴深入我解放区活动了，但盘踞在长春近郊小合隆的敌人活动仍十分猖狂。因此十一团研究决定拔掉敌人的这个踞点。

小合隆位于长春北近郊，紧挨我解放区南部，是长春守敌的外围重要据点，也是敌人进入我解放区的必要通道和前哨阵地。拔掉这个据点，对于保卫解放区安全，封锁敌人出入具有重要意义。小合隆镇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守敌一律是国民党收编的土匪'、地主还乡团等顽固反动分子，号称"铁血军"。他们无恶不作，老百姓恨之入骨。

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三日傍晚，小合隆镇居民陈胜利和陈广利兄弟二人跑到我团部，找那仁团长报告说，有一千多匪兵进入小合隆，奸淫烧杀，把镇内居民财产洗劫一空，强烈要求我团消灭敌人，为民除害。同时我侦察人员和地方部队也送来情报说，小合隆内敌人正准备把抢劫的财物运往长春市内，并把十四岁以上妇女和青少年全部掠走。

那仁团长听到敌情通报，立即召开排长以上干部会议，研究决定提前实施拔除小合隆据点战斗计划，并把作战计划用电报向师部作了报告。

师部接到报告后，我和白师长研究后同意了他们的作战方案，并指示他们要充分发挥我骑兵机动性强特点，尽量利用夜战和突袭方式歼敌。

接到师部同意电报后，那仁团长率领全团在陈氏兄弟向导下急行军，仅用二十分钟就赶到小合隆镇外的小东屯。原来打算我军到小东屯后隐蔽到半夜乘敌人熟睡之机再进攻小合隆，没想到小东屯里也驻了敌人，敌军岗哨发现我军，立即开枪报警。紧接着小合隆镇北的"响窑"也传来枪声，原来敌人怕遭到我军突袭，在附近各村屯都安放了警戒部队。

那仁团长见已经暴露目标，为了不给敌人重新部署机会，命令全团分兵三路立即投入进攻战斗。一连攻打小东屯，三连攻打镇北"响窑"，其余部队进攻小合隆镇。

三路人马立即行动，一连和三连首先打响。那仁团长率二连和机炮连以及直属队直扑小合隆镇。

镇内敌人听到镇北响起枪声，知道我军袭来，但敌人判断我军在打小东屯和镇北"响窑"前绝不会直接向镇内进攻，因此没作战斗部署，而是组织人员带着抢来的粮食和人员向长春城内撤退。敌人刚走出小合隆镇，那仁团长就带着队伍飞马迎头赶到，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把敌人打得退回镇内。我军随即乘马跟敌冲进镇内，与敌人展开巷战。

我军充分发挥骑兵优势，猛打猛冲猛杀，杀声震天。敌人四散奔逃，我快马猛追，月色下战刀闪着霍霍蓝光，快如闪电，敌人被杀得鬼哭狼嚎。有的看见我战士冲过来，吓得走不动道，跪在道边求饶。有的钻进居民柴垛里，屁股上挨了刀。有的躲到马棚里，被手榴弹炸死。更惨的是那些闯到老乡家中躲藏的，早就恨得咬牙切齿的乡亲们有的拿起家伙将他们打死打伤，有的夺下他们的武器，把他们五花大绑送来交给我军。

小合隆战斗很快结束了，打死敌人十多名，俘虏十三人，缴获枪支十三支，马四十八匹，敌人抢劫的粮食和妇女人员全被解救下来。我军只有那顺同志一人重伤，轻伤数人，无牺牲。

我军打下小合隆，赶跑土匪，老乡们都跑出来欢迎我军，特别是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人拉住我们的战士哭着说："谢谢大军同志，你们是我们的救命大恩人啊!"

关于这次战斗，中共西满分局机关报《胜利报》在第四二二期(民国三十七年二月十八日)上进行了报道，报道说：

"蒙古骑兵团坚持在长农边沿地区，保障群众翻身斗争，出击蒋匪反动武装获得胜利。一月二十日在万宝山一带伏击敌抢粮匪二百余人，毙敌十七人，缴获爬犁十余个，马三十余匹。同时该团一连还于黑岗一带毙匪徒四十五名，缴枪十五支。五日该团配合长农支队在万宝山南开辟金家炉、兴茂号、荆家屯，毙伤匪四十五名。八日又于范家堡将匪七十余人包围，毙敌六十七人。另股匪企图袭击一连亦被我击溃。六日匪集中于小合隆，将商民抢掠一空，并将十四岁以上青年妇女抢走。该团前往追击，将匪包围，匪即突围向南逃窜，我毙匪十余名，缴获马步枪十三支，爬犁二十个，骡马四十八匹。当部队进街时，群众抱头大哭，称我军为救命恩人，异常热烈。"

小榆树屯遭遇战

被困守在长春的国民党军，四周所有交通线全被我军切断，供给中断，城中虽有如山弹药，却没有充饥粮草，蒋介石不断派飞机来空投，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城中蒋军人心大乱。特别是那些收编的地方部队，杂牌军和土匪部队，郑洞国百元一策，只得任他们出城自己抢粮活命。

这些匪军，首先把长春近郊的居民粮食抢光，逼得他们背井离乡向解放区逃生。近郊敌占区的粮食抢光后，他们又疯狂窜入解放区烧杀抢掠，匪军过处焦土一片，村村狼烟，户户哭声。

经过几次战斗打击后，敌人有所收敛，但不久抢粮队又冒险四处活动。抢粮敌人经过我几次打击后，变得狡猾了，采取游击方式，没有固定目标和路线，使我军无法掌握其活动规律，几次出击扑了空。针对敌人活动特点，我军也改变策略，采取主动出击，搜索歼敌。选出一部份精干力量组成搜索队在前边搜索，大队在后跟进，遇到敌人就地包围歼灭。

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七日，我团搜索前进至小榆树屯时，担任前卫的一连与一伙敌人抢粮队遭遇。没等敌人作出反应，一连就按预定计划先发制敌，向敌人开火，一场遭遇战打响了。

那仁团长率主力随后赶到，指挥机炮连抢占小榆树屯北侧的高地。那仁团长站在高地上举目远望，发现在榆树屯南侧的平川地上集结着黑压压一大片敌人的抢粮车队，胶轮车，雪爬犁多得象草原上的马群牛群一样。那仁团长心想，这要让敌人得逞，附近村落的粮食会被敌人洗劫一空，不但群众生活会遇到问题，而且粮食运到城中，也解了城中敌人的燃眉之急。

绝不能让敌人阴谋得逞!那仁团长想到此立即命令一连乘马冲锋，采取掐头断尾战术，赶到敌人前头占领阵地阻击，切断敌人退路。

一连长扎布斯楞一马当先率队冲上去，就在快要到达目标，切断敌人退路时，突然从背后射来密集的子弹。扎布斯楞回头一看，见子弹是从附近不远处一个地主"响窑"中射出的。

扎布斯楞立即翻身下马还击，战马也随即卧倒。可是敌人火力太猛，扎布斯楞身中数弹倒在地上，但他仍坚持举枪向敌人射击，接连击毙两名匪兵。战马见主人受伤，腾地站起，叼起扎布斯楞跑回我军阵地。

一名紧跟在扎布斯楞连长身后的战士也中弹牺牲。指导员厚和见状机智地率队折返占领后边一块有利地形向"响窑"猛烈开火。

这一切那仁团长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放下望远镜，命令二连三连按方案向敌人抢粮车队冲杀，他亲自带机炮连去支援一连攻打"响窑"。

司号员吹起冲锋号，二连和三连战士挥舞战刀，口里喊着："为扎连长报仇，杀呀!"飞马冲向敌人抢粮车队。红了眼的战士们冲进敌群，战刀飞舞，血光迸流，敌人被杀得鬼哭狼嚎。

那仁团长带机炮连来到一连阵地，下马抱起扎布斯楞连长身体，连声呼唤："老扎，你醒醒啊!"

扎布斯楞连长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圆睁着仇恨的眼睛牺牲了。那仁团长眼含热泪用手将他圆睁的双眼合上，沉痛地说："老扎，我们一定为你报仇，杀得反动派一个不留!"

那仁团长把自己的军帽摘下罩在牺牲者的脸上，命人把他抬到后方，然后命令炮手："对准'响窑'炮台，给我狠狠地打，为扎连长报仇!"

平射炮手早已装好炮弹，瞄准"响窑"，轰地一炮就将东炮台炸飞，接着又一炮将西炮台也炸飞上了天。那仁团长看了炮手说："炸得好!炸得好!"

"响窑"内的敌人见势不好，弃了"窑"，跑入平川，会同大队丢弃了马车，拼命向长春城方向逃去。我二三连战士如同两把插入敌阵的尖刀，杀得敌人毫无招架之功，只剩拼命逃跑之力。

我军追击一阵之后，那仁团长下令收兵打扫战场。

小榆树屯的乡亲们见村外枪声杀声停息了，纷纷拥到村外的平，看见我军正在打扫战场，一位老大爷拉着那仁团长手激动地说："多亏你们及时赶到，要不我们就要遭殃了，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战后，那仁团长把战斗经过向师部作了详细汇报，并命一连指导员厚和率十名战士将扎布斯楞连长等烈士遗骨护送回家乡安葬。

救援桦幔坡

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九日，长春城内国民党军又出动一千余人窜到长农县十一区境内抢粮。十一区政府派人快马向十一团报告要求我骑兵部队出兵追剿。

那仁团长立即率十一团人马出发向十一区方向挺进。当我骑兵部队刚进入十一区境内，抢粮的敌人就闻风而逃，掉头向长春城内仓惶撤走。那仁率大队紧紧追赶，战士们一边纵马追敌，一边自豪地唱起战歌《追敌歌》：

追上去，追上去，不让敌人喘气!

追上去，追上去，不让敌人跑掉!

看，敌人动摇了

敌人混乱了

敌人溃退了

敌人逃跑了

战友们，快追上去

不怕困难，

不怕饥寒逢山过山

逢水过水逢村

过村乘胜追击

神速追上去

包围敌人，消灭敌人

敌人狼狈逃窜，丧魂破胆

只恨爹娘没给生出翅膀

看，我们蒙古骑兵多勇敢

千里驹日行万里路

神兵天将

追上去消灭蒋匪军

解放我河山

一股敌人在我追击下，逃进一座地主"响窑"，企图阻止我军追击，没等敌人立足稳定，我大军赶到，一举端掉"响窑"，生俘守敌，继续追击。在追击中，敌人又占领了一家"响窑"，放过抢粮大队，向我军疯狂阻击。那仁团长派出一连骑兵围攻"响窑"其余人马继续追敌。

长农地区历史上土匪活动频繁，因而"响窑"特别多。

所谓"响窑"就是过去一些大地主为了保护自己财产，防止土匪抢劫而修建的土城堡，因其财力不同，所以大小不一，但形式都差不多。四周是厚厚的土围墙，一般都在一两丈高，厚数尺，墙上有枪眼，墙头有炮台。大地主家中都养枪，顾用专门炮手看家护院，如有土匪来抢劫，便利用堡垒抵抗土匪进攻。因土匪一般都没有重武器，所以这样的土堡垒在当时十分有效。因其有枪能打响，所以老百姓把这样的土城堡称为"响窑"。

长农地区刚刚解放不久，"响窑"中的地主分子大都逃往长春城内，我军和地方政府还没来得及对其进行彻底摧毁，所以还时常被敌人利用对抗我地方小股部队。

下午三时左右，那仁团长见我军长途奔袭，追了大半天，人困马乏，便下令停止追击，进入程家围子村休息待命。

程家围子群众听说是专打土匪的蒙古骑兵团来了，都纷纷赶来，热情地把我们战士让到家中，杀猪宰羊包饺子，慰劳我军，那气氛和过年过节一般热闹。

那仁团长刚端起热腾腾的饺子还没吃上几个，长农县第十区政府通讯员匆匆跑进来，把一封鸡毛信交给那仁团长。

信是第十区区长写来的，信上说国民党驻长春新七军主力部队三十八师骑兵搜索营突然包围区政府，区委政府干部和我二连部分伤员全被包围在里面，情况万分火急，请求十一团马上救援。警卫员看了一眼那仁团长焦急地问："团长，怎么办?"

那仁把桌子一拍，说了一声："打!"

参谋长德力格尔马上从炕上跳下地说："团长，你集合队伍，我带尖刀排先上去!"说完就匆匆地走出屋去。

那仁团长喊："司号员，吹号，紧急集合!"

嘹亮的号声打断了小村里的热闹气氛，老乡们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吃饭的战士们立即放下碗筷，跳下地，披挂上马，不到十分钟，全团集合完毕。德力格尔参谋长已带尖刀排出发了。老乡们从家中赶出来，把煮熟的饺子、馒头、玉米饼用布包好，塞进战士们的手中，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那仁团长骑在马上，扫了一下整齐的队伍，神情严肃地大声说："同志们，战友们，敌人一个营的骑兵正在袭击围攻我第十区人民政府，我们怎么办?"

"打!"战士们异同声回答。

"好!"那仁团长说："我们蒙古族有不怕饥寒的本性，宁可剜身肉，也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出发!"

那仁团长一马当先，战士们紧随其后，快马走出程家围子村，然后快马加鞭，向第十区政府所在地桦幔坡飞驰而去。战马飞奔，离桦幔坡越来越近，激烈的枪炮声传人战士们的耳中，大家恨不得一步就走到战场投入战斗。

来到桦幔坡附近，那仁团长根据敌人兵力，马上命令二连沿桦幔坡正面宽谷冲锋，切断敌人退路，三连迂回到左翼包围敌人，一连在机炮连配合下从西面向敌人发起冲锋。

这时，桦幔坡的战斗正打到关键时刻，敌人用六零炮，手榴弹向区政府大院猛烈轰炸，把大院围墙已经炸坍塌。步兵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向大院发起强攻。区政府干部和土改工作队六十多人在院内凭借残墙断壁拼力抵抗，眼看敌人就要冲进大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十一团骑兵赶到，喊着杀声从敌人背后三路杀上来。战马冲入敌群，战士们挥刀猛杀，刀刀见血。

敌人正在进攻得即将得手之时，突然我蒙古骑兵如神兵天降，顿时慌了手脚，顾不上再进攻政府大院，四散奔逃。十区政府的地方武装见援兵赶到，士气大振，也跃出围墙配合我团追杀逃敌。我骑兵乘胜追杀，直杀得敌三十八师骑兵搜索营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我军一直追杀到长春城脚下，敌人被追杀得丢盔弃甲，死尸、伤马、枪支和血迹铺满一路，除少数敌人侥幸逃进城外，大部被追杀消灭。

战后，被解救的十区干部战士把我们战士拥抱在一起感激地说："你们真是及时雨，若再晚几分钟，我们就顶不住了，六十多人就全完了!"

十区区长对那仁团长说："你们蒙古骑兵团真能打，你们一来就把敌人吓得四散逃跑，就是我们政府大院能坚持到你们赶来，还多亏有你们十几名伤员同志帮助作战呢!"

这次战斗，我十一团从清晨连续作战十五时，吓跑了一股敌军，消灭了一股敌军，大长了我蒙古骑兵威风。当地老百姓编了一首歌谣到处传唱，歌词大意是：

自从来了蒙古骑兵团

手拿大片刀

专砍敌人的脑袋

厉害厉害其厉害

杀了地主和恶霸

打跑国民党反动派

蒙古骑兵团真厉害

真厉害好厉害

在长春城里的敌人中间也到处传说："城外来了蒙古骑兵团，穿着老白茬皮袄，手拿大片刀，打起仗来不要命，谁要碰上准没命!"

桦幔坡战斗结束后，那仁团长用电报将战斗经过向师部作了汇报，这次战斗我军民无一伤亡，敌三十八师骑兵营基本被歼灭，敌少尉赵文波以下一百余人被毙杀，生俘敌兵二人，缴获轻机枪两挺，冲锋枪十支，步枪一百零三支，战马十匹。一连战士刘柱一人杀死敌人数名，缴获机枪一挺，步枪数支。

根据那仁团长的报告，师部研究报请军区为刘柱同志记大功一次。

东野林彪司令员接到战报后，指示东野总部给予我骑兵十一团通令嘉奖。

血战吕家屯

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一日上午，我十一团从驻地出发，到长春城北小合隆敌我交叉地带活动搜索行进，走到吕家屯正西两公里处，担任前卫的二连三排在吕家屯西南角处突然遭到反动地主大院炮台的火力袭击，前进受阻。二连长拉喜朋斯格指挥连主力占领了大院南侧的打谷场，部署对大院发起火力攻击。田拉喜连长亲自带领三个战士冲进大院门洞里，向敌人炮台射击，封锁敌人火力，掩护大队主力展开战斗。

那仁团长率全团主力随后赶到开进打谷场隐蔽。那仁团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敌情，命令一连向北迂回，二连向东迂回，三连向西迂回，四面包围吕家屯。直属队和机炮连在南门主攻。

这座地主大院虽比不上其他"响窑"，但也十分牢固，易守难攻，所以院内敌人敢于猖狂挑衅。敌人见我军实施四面包围，四角炮台疯狂射击，阻击我军。

各连到达指定地点后，迅速发起进攻，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突然，敌人把东西两面炮台的火力集中打向中间的大门口。

那仁团长从望远镜里发现已经冲到敌人大门洞里的二连长拉喜朋斯格和三个战士被敌人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立即{道："重机枪，朝两面炮台，狠狠打!"

我机炮连两挺重机枪对准敌人东西炮台猛烈射击，但仍未能压住敌人火力，二连长和三个战士处境非常危险。

那仁团长紧咬牙关，神色沉重，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土墙上，痛心地嗨叹了一声，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战友田拉喜连长身中数弹倒在门洞里。

一个战士上前扶起田拉喜，他让战士不要管他，快去打击敌人。正在这时，敌人突然把大门打开，朝外射击一排子弹，要不是三个战士躲闪快，全都得被击毙。敌人扫射后，又突然把大门关上，就在敌人关门时，田拉喜连长从地上跃起扑向一个敌人，旁边两个敌人见田拉喜连长扑过来，端着刺刀回身猛地刺向他的胸膛。三个战士见状，举枪将三个敌人击毙，拼命向院里冲，院内敌人拼命又把大门关上。

眼看二连长田拉喜朋斯格牺牲在敌人的刺刀下，那仁团长怒不可遏，大声喊道："平射炮，把南炮台给我打下来!"

随着话音刚落，早已装好弹的平射炮"轰"地一声就开了火，顿时只见一股浓烟卷起，地主大院南炮台飞上了天。

与此同时，二连排长阿拉德善在火力掩护下冲到大院东面墙下，拉响了爆破筒，"轰隆"一声巨响，围墙被炸开一个大口子。随后，二连战士从缺口冲进大院内，占领了一排房屋。阿拉德善冲进一所房子，把机枪架在一个墙洞里，对准敌人猛射，把反击的敌人打退。突然，一个敌兵从隐蔽处爬过来，举枪瞄准阿拉德善排长，正要扣动扳机时，被我一个战士发现，掉过枪口，没用瞄准，顺手就是一枪，将其击毙。

打掉南炮台后，那仁团长又指挥炮兵不断转移阵地，将大院四角炮台全部打掉。失去炮台掩护后，敌人的火力锐减，全团战士从隐蔽处跃起呐喊着向大院冲击。一时间，军号哒哒，喊杀声震天。敌人失去炮台火力支持，已无力阻止我军进攻，战士们从四面八方冲进地主大院。院内敌人大乱，失去抵抗能力，一个个只顾四散逃命。

匪首见大势不妙，跑出屋子，从马弁手中接过坐骑，翻身上马，带领几个亲信左冲右突，想冲出重围逃命，恰被那仁团长看到。那仁团长怒火中烧，举起盒子枪，对准匪首"啪!啪!啪!"连开数枪。那仁团长也是出了名的神枪手，三枪全部打在匪首的胸膛上，当场将其击毙，为田拉喜朋斯格连长报了仇。

匪首一死，余匪再无人敢抵抗，只好乖乖举手投降。

战斗结束了，歼敌数十名，我军二连长田拉喜朋斯格同志英勇牺牲，另有三名战士受了重伤。

在我英勇铁骑连续沉重打击下，到一九四八年初，长春市内的国民党正规军和土匪降队再不敢轻易出城入侵我解放区了。长农地区政权得到巩固，社会秩序安定了，为发动群众开展土改斗争创造了有利条件。但在边沿地区还经常有小股土匪、地主还乡团出来活动，威吓群众，甚至还有的搞反攻倒算。

针对这种情况，我十一团将活动范围向前推进到敌我边缘区，重点放在端"响窑"，打击地主恶霸还乡团上，以震慑反动分子，保卫土改斗争。

经过约半个月连续作战，先后攻克了耿家窝堡、何家窝堡、东西炮、辛家窝堡、半拉窝堡、吴守江等大地主"响窑"，还抓获大地主、恶霸四十余名交给地方政府处理。

通过战斗，战士们懂得了不打倒这些地主恶霸，群众就不敢起来闹革命。

在万宝山，我军打开著名的大地主、恶霸韩才的"响窑"，清理战场时从柜子里抓出一个躲藏的老家伙，战士们问当地群众这个人是谁，没人敢说。后来一个群众问我军指挥员："我们要说出他是谁，你们能枪毙他吗?，要不然我们不敢说。"

我军指挥员说："如果他就是大地主、大恶霸韩才，我们坚决枪毙他!"

这个群众说："这个家伙就是万人恨，该千刀万剐的伪满区长、大地主恶霸韩才!"

"对!他就是大恶霸韩才，一定要枪毙了他!"在场的群众异口同声喊道。

还有个群众冲到跟前指着韩才的鼻子说："韩大棒子，没想到吧，你还会有今天啊?"

后经批斗，将大地主、大恶霸韩才予以枪决，大快了人心。

从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中旬，我骑兵十一团开赴长农地区至一九四八年二月中旬，我军在三个月时间内共作战二十九次，歼敌四百六十四人，搜捕反动地主和土匪头子八百九十人，缴获机枪三挺，冲锋枪十支，长短枪三十一支。我军伤亡五十余人，一连长扎木斯楞、二连长田拉喜朋斯格、指导员布林特古斯英勇牺牲，把鲜血洒在长农大地上。他们的事迹在长农地区流传，永远活在长农人民心中。当时的吉林省德(惠)农(安)长(岭)中心县委书记董雨航写了一首诗名《土改支前剿匪歌》，盛赞我蒙古骑兵团的英雄业绩。诗中写道：

长农前 挖匪根

创基地 血染红

伏龙消灭嫩江队

靠山扫除匪患清

分田分地民拥政

扩军参战支前冲

王府清除包青俊

蒙团掌握党手中

与顽拉锯施巧计

铁骑剿匪勇当先

支队武工任纵横

喋血青纱帐赤颜

未酬壮志难冥目

烈士英魂月伴眠

铁骨丹心昭日月

雄风浩气动坤乾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鏖战黑北

就在我二师十一团浴血长农的同时，我骑兵二十三团也在阜新、黑山、北镇一带鏖战，配合阜新独立团开展游击战，消灭了一股股蒋匪军，取得辉煌的胜利。

一九四八年一月十一日，根据东野林彪司令员指示，命令我二师二十三团于当日下午五时进入辽吉军区彰武县的哈尔套地区，向辽吉五分区报到，接受配合二、七纵队黑北作战任务。

我和白音布鲁格师长一起向二十三团指战员传达了军区的命令。

二十三团指战员接受命令后，于当日下午一时十分从驻地出发，快马加鞭急行军，于下午五时准时到达哈尔套。

五分区司令员黄永辉率分区干部早已在哈尔套东北山坡上迎接我军。当二十三团到达时，黄司令员和分区各首长热情接见全体官兵。来到驻地后，立即召开连长以上干部参加的军事会议。黄司令员站在黑北地区地形图前向大家详细介绍了黑山、北镇、阜新、义县、新立屯之间敌人兵力部署情况和社会状况，规定我二十三团的任务是立足于黑、北、阜、新地区采取机动作战，打击国民党抢粮队，肃清土匪，巩固根据地，保卫后方政权建设。并指定阜新独立骑兵团与我二十三团一起行动，配合作战。由于阜新独立团对这一带地形地貌和各种情况比较熟悉，有他们和我军并肩作战，使我十二团骑兵如虎添翼。

这时，我骑兵团根据上级的命令，迅向义县外围挺进，切断敌退之路。我骑兵团受命趁黑夜快马奔向义县通往锦州的北宁铁路到唐段指定地进发。我东北战场上，节节取得胜利，各根据地群众情绪特别高涨，忙于支前，忙于斗地主恶霸分田地，铁路运输线上，接踵从齐齐哈尔、白城子、郑家屯、通辽、彰武方向前往义县参战的十万大军运输军用物资几乎趟趟列车均已到达阜新。我军二纵五师，三纵、四纵担负打义县的任务，乘火车已到达阜新，再各行军向义县战斗地点开进。我骑兵团更换了新冬装，战骑们更加斗志昂扬如海浪遇上暴风一浪高过一浪。我骑兵团首先在北宁线上打响遭迂战，切断通往唐山、锦州的交通联系，主力部队正在进行包围义县军事重地。、

义县城镇虽小，但城高墙厚，非常坚固，且敌人在外围强迫百姓筑成篱笆障，往上面灌水，一担担水遇上当时天寒地冻，一层又一层结冰，篱障形成一条"A"形冰墙，难于冰滑，坡陡攀登，敌人又在冰墙面挖成射击孔，攻坚万倍之难。我军把外围的敌军全部赶进义县城内，敌兵众多。敌师长王世高把部队固守县城，企图等援军到来，经过激战，我军面对"A"形冰墙。战力而失，正在思索如何破"A"形冰墙，有一战士提议象登山运动员一样穿钉鞋，韩先楚司令员听后心头非常激动，马上接受建议，迅速打造冰鞋。我骑兵团从前沿阵地回归韩司令员身边指挥部。群众很快地利用圆铁筒打造出来一批钉鞋，我马蹄上穿上了。尖刀战士穿上。冲锋号一响，一队队战骑，一支支尖刀兵，以神速向义县守敌兵发出冲锋。战马象平常训练一样，在"唏嘘"声，策马飞驰，临登冰墙，蹄底钉子尖插进冰墙陡坡，腾空飞越而过冰墙，与敌人开展特殊的战斗，躲在墙里射击的。敌人被砍断头颅，步兵尖刀战士神速登上"A"形冰墙跳进"A"冰墙内与敌人肉搏。我军工兵利用炸药将冰墙炸碎，给我军步兵铺平了前进道路。对义县城总攻打响了，卓先楚司令员一声令下，我军的大炮怒吼起来，密集的炮弹把义点．城打成一片火海，地面部队向义县城接近。我骑兵团待命在指聋部附近。我军又把城墙西南角炸毁，有了突击口。我骑兵团一遛骑士，受令跃马首先冲入城内与敌开展巷战，面对面的撕杀。拒着，我军各路兵源如破竹之势涌人城内，短短四小时的激战，苛师长王世高被俘，战斗结束。这里我军协同攻坚战的一次成功崮斗。然而不幸的事发生了，朱瑞司令员跑到城边观察敌情时脚趔地雷壮烈牺牲。毛主席闻讯后特发表慰问电，悼念这位炮兵的刃拓者。

在义县战斗中我骑兵伤八人，战马受损五匹，骑士无阵亡。这次配合主力攻打义县全歼敌师王世高一个师和义县保安队。

黑北地区村落密集，敌人很少白天出来。可一到夜间，土匪、国民党军抢粮队就四出活动，祸害百姓。

针对敌人的这一活动规律，我们也采取相应对策，白天部队休息，夜间出动搜索敌人。有时也选择敌人孤立据点加以拔掉。，夜间，我骑兵团搜索至新立屯北老河图据点附近的珠日嘎其屯宿营，准备夜战拔掉老河图据点。宿营后，团长乌吉达赉和政委王景义带领几个参谋到各连队巡查一遍，回来后坐下来和阜新独立骑兵团的领导开会研究，计划于凌晨二时向据点发起攻击。开过会，乌力吉达赉团长从屋里走出，借着满天星斗，环视了村，见村内街道纵横，房屋栉比，易守难攻，是个很好的屯兵场所。

乌力吉达赉正想着，突然从村外传来异常的吵杂声，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头。紧接着哨兵口令和报警枪声响起。

"不好，有情况，大家赶快回去组织部队准备战斗!"乌力吉团长命令道："司号员，吹号，紧急集合!"

说完，乌力吉达赉团长翻身上马，拔出手枪连连对空打了五枪。枪声蚶玻夜空，十分响亮。接着司号员也吹起了紧急集合号。枪声号声就是命令，各连队听到枪声和号声，迅速赶到团部驻地集合。

这时，大约有一个团的国民党军把我军包围，向村中冲来。乌力吉达赉团长果断地对王景义政委说："王政委，我带队在前突击，你在后面指挥部队跟上突围。"

说罢，乌力吉达赉团长一马当先，带着一队人马纵马向东门冲去，敌人来不及阻击，被乌团长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圈。等王政委指挥大队随后跟进来到村口，敌人已判断出我军突围方向，集中火力阻击我大队突围。王政委指挥战士们下马，依靠有利地形地物向敌人开火，阻击敌人进村。双方在村口对峙，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

乌团长带人从东门冲出包围圈后，立即分兵两路回马从敌人背后杀来。

敌人受到内外夹击，阵脚大乱。

王政委乘机带大队上马冲入敌群，与敌人混战在一起。我军充分发挥惯于近战夜战优势，同敌人展开肉搏战，杀得敌人尸横满街，终于突围成功，全部冲出敌人包围圈，除死掉一匹战马外，无人员伤亡。

十八日，五分区黄永辉司令员亲自向我骑兵十二团下达了执行围歼泊尔金沟敌人战斗任务的命令。

泊尔金沟是位于阜新县城东南部山区里的一个敌人据点，那里山高林密，土匪横行。

攻打泊尔金沟战斗以我二十三团为主力，阜新独立骑兵团配合，由分区司令部统一指挥。

十八日下午，我骑兵十二团按命令到达指定位置，潜伏待命。乌力吉达赉团长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泊尔金沟据点地势陡峭，怪石嶙峋，山上树木茂盛，密不见人，山腰上还有混凝土构筑的碉堡和山洞掩体，山脚下布满一人多深的交通沟。

敌人凭借坚固防御工事和屯积的大量粮食弹药，有恃无恐，企图死守，与我军对抗。

看罢，乌力吉达赉心想，这样的战斗对于我们骑兵十二团来说还是第一次，这种地形不利于发挥我蒙古骑兵特长，必须按照步兵战法进行，以炮火先行，随后步兵强攻。

总攻时间定在下午三时。

三时整，黄永辉司令员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随着三颗信号弹升起，我机炮连的炮兵向早已瞄准好的目标开火，顿时爆炸声惊天动地，半山腰上浓烟滚滚，敌碉堡被炸上天空。经过一阵猛烈炮火打击之后，战士们徒步向山上冲锋，战马随后跟进。

山上守敌没想到我军炮火如此猛烈，一下子把苦心经营的防御工事全部摧毁，军心动摇，纷纷放弃阵地，穿过密林，下山向新立屯方向逃窜。

下了山，出了密林，到了平原地带，那就是我们骑兵的天下。战士们跃上马背，扬起战刀，向溃逃的敌人追击。我十二团的快马追上逃敌，一顿砍杀，敌人死的死，降的降，不到一小时功夫，战斗结束，泊尔金沟据点敌人全部被歼。

此时，正是我东北野战军各路大军大举向敌占区挺进，发动冬季攻势之时。泊尔金沟战斗一结束，我十二团就接受了参加解放彰武的战斗任务，在高山台地区担任封锁阻击任务。

高山台位于彰武东郊，山上松柏苍翠，山坡和平川上长满杂草，站在高台山上可以看得见彰武城内弥漫的硝烟和炮弹爆炸的火光。我军在山上山下埋伏，等待彰武城内的溃敌到来。

彰武城被我军主力打下后，一部分敌人逃出城，准备经过高山台向锦州撤退。刚走到高山台附近就遇到我军埋伏阻击。敌人一看前边有埋伏，便向高山台上冲来，企图占领制高点。

山上埋伏的我军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将冲上来的敌人压下山去。这时乌力吉达赉团长率领一部分部队乘马向在山脚下的敌人冲击，挥动战刀，砍杀敌人。

敌人乱作一团，四散奔逃，跑得慢的不是被砍杀，就是举手投降。有一个国民党军官带着亲信保着家眷跑到柳河边想过河逃跑，可是河面宽阔，水流湍急，没有船只过不了河，干着急没有辄。眼见我军追上来，只得各顾各拼命逃跑，我骑兵追到跟前，将顽抗的匪军官击毙，其他随员全部活捉。

还有一伙敌人偷偷地顺着山脚下柳河边上的草丛向松树林奔去，被我军发现，乌力吉达赉团长指挥轻重机枪一齐向他们开火，打得他们狼奔豕突，你冲我撞，一个个都掉进柳河中，被急流冲走。关于彰武战斗，《自卫报》是这样报道的：

十二月二十六日，我军对沈阳西北一百八十里的敌人重要据点彰武城完成了包围，到二十七日夜，城周所有制高点都已入我军之手，南关敌人阵地也被我占领了。

我人民炮兵在冰天雪地中连续急行军赶到彰武城下，紧接着以一天两夜的时间，战胜冰寒地冻的困难，构筑好阵地工事，测定了射击诸元，完成了所有的攻城准备。于二十七日夜进入阵地。巨大的炮，隐蔽地怒视着那个方圆仅二里许的土城。蒋匪曾耗费了居民和士兵无法计量的血汗劳动力，修补了一丈多高的土城，挖好一丈多宽的外壕，埋上鹿寨，盘上铁丝网，四个城角里外修筑了碉堡和地堡群，城墙上到处挖了枪眼，城内外街道上、房顶上，布满了大小地堡和各种掩体--这个城防，加上蒋军一个正规师的兵力守备，不算不强固了。

二十八日清晨，雾气把城墙笼罩了。直至七点钟，城垣才隐约看得见。我炮兵在三个方向上(主攻、助攻和箝制方向)开始向敌阵地试射了。当时攻城突击部队已进到离突破口不到二百公尺的地方。我炮试射必须严格掌握射向和距离，以便恰中城垣而且不误伤自己的步兵。当试射弹超越城垣时，步兵同志们叫着："打远了，再打近点儿！"接着炮弹便在城跟前爆炸了，大家都替冲锋部队捏了一把汗；但是，鲜明的红色识别旗在危险界上飘扬着，我炮准确地打在荡围以内。许多大炮在头一发试射时就命中城墙。步兵鼓着巴掌。不久以前还在向我方阵地零乱发射的敌山炮已被压得没有声息了。

上午九点钟，雾气消散，彰武城暴露在阳光下之下，天空中出现三架前来助战的钭蒋机。然而，就在此时，我炮效力射突然猛烈开始强烈了。立刻，震耳欲聋的吼声淹没了一切，我炮兵群以每分种二百多发重大的炮弹投入城垣，全城弥漫在浓厚的烟火中，十数分钟之后，东南角城墙上出现了两处缺口，碉堡打平了。九点二十分，我步兵发起冲锋，没阻拦地进入突破口，同时我炮延伸射程，向贴近东南和北面的城垣的敌阵地散布射击。九点四十分钟，城西北角上我步兵另一"尖刀"也顺着两处缺口突入城内，两路大军把城区敌人切成数块，敌人完全丧失了抵抗力。我炮射击停止，成群的俘虏开始从缺口向外押送。到正午，城内敌人基本上被肃清，两突破口附近的碉堡、地堡群、兵库都被打得稀，敌人山炮肚皮朝天，敌尸儿狼籍，天空中数架蒋机像老鸦一样焦急地盘旋着，然而已无济于事了。

下午，被抛弃在东关一营的敌人被迫放下武器，城西北角敌师部也被最后解决。

彰武城重入人民手中，蒋匪七十师在第三次被歼中无一漏网。

彰武战斗结束，我军又乘胜追击，南下解放义县新立屯。 我师十二团受命火速赶往房山镇，在头台子、二台子一带准备阻击黑山援敌，确保我军顺利攻克新立屯。

我骑兵十二团快马前进，刚刚到达阻击地点，就接到阜新县政府派人报告说土匪"老好"绺子窜铁匠沟，正在那里烧杀抢掠，要求我十二团赶去消灭这股顽匪。

因当时新立屯战斗尚未打响，我团决定利用这一间隙立即出动，对铁匠沟实篱［施奔袭，消灭"老好"土匪。

当天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我军冒雪急行军，于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拂晓前赶到铁匠沟，将"老好"土菲包围在铁匠沟。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全歼土匪着"老好"。

战斗结束后，我军把俘虏交给阜新县地方政府后又立即赶回房山，执行阻击任务。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一时，十二团参谋长阿林木古楞带两个连在房山镇西北巡逻时，发现从新立屯方向逃出来的约一个营的国民党军正沿公路向锦州方向溃退。阿木古塄参谋长立即指挥部队从两翼向敌人发起冲击，眨眼间我大队骑兵出现在敌人面前，冲入敌群，挥刀砍杀。

敌人被冲击得晕头转向，从公路上四散逃入荒野。我骑兵战士四面出击，把一伙敌人逼进被大雪填满的山沟里。敌人涌入山沟，纷纷抻进没腰深处的积雪中动弹不得，只得束手就擒。

战斗打响后，乌力吉达赉团长和王景义政委接到报告，立即率团主力从二台子出发截住击敌人。

刚躲过我两连骑兵追杀的敌人还没喘过气来，又遇上我团主力冲杀，真是上到无路，入地无门，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只好乖乖地举手投降。

房山阻击战胜利结束，我十二团把新立屯溃逃出来的国民党二十门师一个营全歼在二台子与八道壕之间的荒野中，俘虏敌营长以下二百余人。

百流归大海

经过从一九四七年底到一九四八年初的强大冬季攻势，我人民解放军共歼敌十五万余人，取得巨大胜利，整个东北战场我军取得了绝对优势，全东北的解放指日可待。

为了适应战局的变化，一九四八年三月一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军区和辽吉省委、省军区根据中共中央东北局和东北军区的命令，决定将内蒙古骑兵整编为正规军，称为内蒙古人民解放军，我骑兵二师按新序列编内蒙古人民解放军骑兵二师。

骑兵二师整编为正规军后，同时在原二师部分部队基础上成立哲里木盟军分区，我被调到哲里木军分区工作，任分区警卫团团长兼第五团团长。

三月初，骑兵二师部队奉命进入辽宁省大洼地区(即今昌图县八面城)进行整编教育。整编后的骑兵二师师长是白音布鲁格，政委胡秉权，第二政委都固尔扎布，参谋长丹森宁布，政治部主任巴图，后勤部长孟庆祥。我担任作战科科长后出任二十二团团长。不久，蒙骑二师正式列入东野战军。二师下辖四个骑兵团，这四个骑兵团是二十一团即原二师十一团，二十二团，即原二师十二团，二十三团和二十四团是从原二师建制外补充进来的，全师指战员共约二千五百多人。

关于整编后的骑兵二师部队，其中的二十一团、二十二团(即原十一团、十二团)，前面已经详细写过，这里有必要提一下新补充进来的二十三团和二十四团，这也是两支有着光荣战斗历史的部队。

骑兵二十三团的前身是辽吉军区五分区的独立骑兵团。

一九四五年"九三"光复后，阜新县的一批蒙古族进步青年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下，为了求得民族解放，找到当时的中共阜新县委书记林沛然，副县长叶舟，要求参加革命，成立民族武装。经县委同意他们成立了党的外围组织"青年建国会"。

一九四六年一月下旬，王保山、包忠爱、车德日等人在参加东蒙人民自治政府成立大会后，返回阜新平安地，在旧庙新丘村找到了当时的五地委书记吕明仁，明仁同志鼓励他们尽快成立民族武装。于是王保山等人走村串户发动群众，于三月中旬在平安地成立了四十多人参加的蒙民大队，任命王保山为大队长，马广基为政委。

蒙民大队成立后，发展很快，不到半年就达到四百多人。

蒙民大队的成立，受到盘踞在乌兰木图一带的反动地主武装何九的袭击和骚扰。为了打击反动地主武装的气焰，蒙民大队根据县委指示，于一九四六年旧历六月二十六日包围了敌人据点，炸毁据点围墙，冲进地主大院，经十几分钟战斗，将敌击溃。何九率残兵逃到欧力板营子梅家大院。蒙民大队又乘胜追到梅家大院，何九见势不妙，率众突围逃往阜新。这一仗打死敌人二十多名，俘虏十几名，缴枪三十多支，追击炮一门，战马三十多匹。

一九四六年九月，正当国民党大举进攻之际，原参加革命的穆古镇王爷云旦桑布率二大队叛变投敌，并给他儿子、蒙民大队一连指导员额尔敦巴特尔写信，劝他也投降国民党。但额尔敦巴特尔坚定地对连长额尔敦白音表示说："这老头子是糊涂了，不认真假'人，我是跟共产党铁了心了，决不与人民为敌。"

额尔敦巴特尔给父亲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决不投降国民党，要跟共产党革命到底。

云旦桑布投敌后，乌兰木图地区斗争形势严峻。蒙民大队根据上级指示开赴内蒙林东消灭反动武装塔力巴喇嘛和李守信匪部，将他们赶出热北地区。

一九四七年一月，蒙民大队与阜新旗县联合二大队二中队合并，正式成立辽吉军区骑兵独立团。团长赵福林，政委张彬，副政委骆长胜，副团长项长青，参谋长白希凯，政治部主任阿勒塔，副主任布仁。

独立骑兵团成立后，曾于一九四七年底到一九四八年初与原二师十二团并肩战斗于黑北地区。

一九四八年二月十，独立骑兵团驻扎于阜新县城北赵大板(蒙语名德德板)营子以东五公里处的沙扎兰屯。

十一上午九时，驻阜新的国民党九十三军二十师出动一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并有飞机掩护，护卫二百余辆大车，前来赵大板抢粮。敌人耀武扬威，一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粮食物品劫掠一空，哀鸿遍野。

敌人吸取以往数次失败教训，这次出来后进行了精心部署。他们一进入赵大板营子，便派兵占领了村北和村西两处高地，放出警戒部队监视我军，并在村头部署九挺机关枪，六门六零炮和一个连的兵力，组成威力巨大的火力网，并在外围的岗子营、巴扎兰、高林台设置三处伏兵，准备阻击我军，以确保抢粮任务的完成。

独立骑兵团获知敌情后，立即召开指挥员会议研究对策。与会的各位指挥员一致意见：虽然敌人有备而来，气势汹汹，但这一仗一定要打，既使付出重大牺牲，也绝不能让敌人抢粮计划得逞。经过周密部署后，赵福林团长亲率三个骑兵连和机炮连向赵大板进发，其他指挥员快马奔赴各连队指挥，全团按计划向赵大板合围抢粮敌军。

我军各部队进入攻击位置后，赵团长针对敌人火力强大，部署周密不利于我骑兵部队作战情况，决定采用"围三缺一"战法，将敌人赶到野外运动中加以歼灭，命令机炮连掩护二连从正面进攻，一连迂回到赵大板西南抢占高地向敌攻击，三连向阜新和后新丘方向迂回，切断敌人退路。

战斗打响后，赵大板地区弹火纷飞，枪炮声响成一片。

二连指导员达林太亲率三排为尖刀队，率先抢占陶来营子，从村西向赵大板营子发动攻击，掩护团主力展开战斗。

敌人见我军开始进攻，便疯狂地向我军反击。陶来营子阵地上浓烟滚滚，黑压压的敌群向陶来营子阵地滚来。指导员达林太告诉战士们："准备好，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军阵地，爬在地上观察，见我军阵地上毫无动静，一敌军官从地上跃起狂叫："弟兄们给我冲，捉住一个活的赏大洋一百块，抓住一匹马赏金戒子一枚。"

在他的鼓舞煽动下，敌兵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向我阵地射击，一边怪叫着冲上来。

达林太见敌人已经进入我军有效打击范围，一声令下"打!"战士们把一枚枚手榴弹投入敌群，炸得敌人血肉横飞。轻重机枪象暴豆般响起，子弹象卷起的一阵狂风，把敌人打得死伤无数，余下的狼狈退回村内。

这时，三连已经占领了沙扎兰高地，切断了敌人退路。主力聋连在海扎木苏连长率领下从正面向赵大板营子发起进攻，在村外开阔地带遭到敌人猛烈火力阻击，进攻受挫。于是海连长派二排绕道村西北侧进攻。当二排攻到村子边时，在开阔地又受到敌人火力阻击，班长乌力吉中弹牺牲。

这时，敌人已判断出我军指挥机关设在陶来营子，便派兵前来偷袭。

赵团长分析敌情，认为单凭独立骑兵团的兵力打垮一个营的敌军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城内敌人饥饿难挨，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粮食逃走的，必会死守待援。如果一旦城内援兵赶到，我军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惟一的办法就是设法逼迫敌人突围，只要把敌人赶到村外，主动权就操在我军手中了。于是赵团长命令各连加强进攻，迫敌突围。

各连按照命令组织进行强攻，敌人顽强阻击，我军排长常虎、班长塔斯少布英勇牺牲，排长何长寿和四个战士受伤。但我军仍然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继续进攻，战斗空前激烈残酷。

当我军发起第三次猛攻时，敌人见我军攻势不减而援军还没有消息，开始动摇了，集中力量从宽谷中向外突围。敌人终于认败了。

赵团长率队乘胜追击逃敌，一直追到高地，发现援敌从阜新县城北门出发赶来增援，便下令停止追击结束战斗，打扫战场。敌人合兵后，怕中我军埋伏，没敢反扑，退回城中去了。

赵大板战斗，打垮敌人两个营，歼敌四百余名，缴枪四百余支，大车一百余辆。虽然伤亡了一些人员，但阻止了敌人抢粮计划的实施，达到了预期作战目的。

为了纪念牺牲的战士，现今在赵大板营子前的广场上耸立着英雄身骨的坟墓和纪念碑。

骑兵二十四团的前身是郭尔罗斯前旗骑兵独立团。

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前夕，我党地下工作者刘健民组织陶特格其、高万宝扎布、孙殿忠等一大批蒙古族进步青年成立"大同会"，秘密开展革命活动。光复后，以大同会为基础建立内蒙古人民革命军。当时归东北民主联军长白总队代管，编为长白总队三团二营。

一九四六年二月，在八路军黑吉纵队帮助下，内蒙古革命军与当地旗治安武装合并编为郭尔罗斯前旗蒙古独立骑兵团。全团经过整训，清除了阶级异己分子，队伍政治军事素质提高，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革命武装。

一九四七年九月，独立骑兵团划归辽吉军区，改称骑兵十九团，全团编制五个连，团长那德那，政委高万宝扎布。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他们驰骋在松嫩平原上，打土匪，除恶霸，打了不少漂亮仗，为保卫根据地建设立下汗马功劳。

一九四六年四月，十九团成立不久，主力前往农安地区剿匪，驻地新庙镇只有三十多人留守。这时，王府治安队叛变事件发生，为了加强留守力量，团部派回警卫排十二人，配备一挺轻机枪和弹药加强基地保卫。

六月六日，原十九团二营营长陈万财率部队二百余人叛变后，投靠大土匪头子陈达利，与陈达利亲信陈荣久勾结在一起，趁十九团主力远离新庙之机，出动匪兵七百余人袭击新庙，占领新庙车站和西部居民区后将十九团驻地大院三面包围起来。

土匪头子逼迫工商会人员给十九团留守人员打电话，劝他们投降，遭到严辞拒绝。一计不成，敌人又施二计，将留守部队负责人韩教导员的亲属抓来，劝他投降。韩教导员："宁可战死，决不投降，要我改变革命立场，除非他爹能生孩子!"

为了摸清敌情，韩教导员派侦察员外出侦察，不巧，正当侦察员跨进一个小饭馆时，被叛匪头目陈荣久碰上抓住。陈荣久皮笑肉不笑地对我侦察员说："同志呀，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嘛，我们也讲政策，只要你肯投降，我绝不打你骂你。"

我侦察员坚强地说："放屁，谁是你的革命同志，被你抓住，要杀要剐随你便，少跟我罗嗦!"

陈荣久说："我杀你干啥，留着你还有用处。我有个表哥赵玉海在你们留守队里，我想写封信让你给捎回去，怎么样?"

我侦察员脑瓜一转，立即机智地回答："那好啊，你表哥和我是铁哥们，捎信不难。"

陈荣久见他答应，便当场写了一封信交给我侦察员，放他回去交给赵玉海。

陈荣久的信上写道："表哥，我们是老乡，亲戚，又是朋友，这回我们有七百多人将你们包围，你们是跑不掉了，请你认清时务，在我们进攻时，把大院大门打开，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

赵玉海接到信后把信撕得粉碎，向排长董玉德坚定地表示决不投敌，誓与大院共存亡。

敌人狡猾的劝降伎俩使尽，恼羞成怒，便向我军留守大院发动猛攻。我留守人员在韩教导员和董玉德排长指挥下，沉着应战，顽强抵抗，打退了土匪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土匪不肯罢兵，继续疯狂进攻，形势越来越严峻。

土匪来到后，韩教导员就几次往前方打电话找主力联系，但始终联系不上。无奈之下，只好舍近求远，往大赉驻军打电话请求支援。

电话终于要通了，大赉驻军刘震司令员接到电话后，立即派王参谋长率长白纵队一个营部队火速赶来新庙救援。

土匪见我援军赶到，未敢应战，就向东南方老巢狼狈逃窜。长白纵队用火力追击，打死了十几个匪兵。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十五日，独立骑兵团正式改编为辽吉军区骑兵第十九团，受命搜剿长(岭)德(惠)地区土匪任务。就在这天下午三时他们搜索行进到怀德东四家子时，发现一伙百多名的土匪正在烧锅店及周围村屯活动，烧杀抢掠，屠杀我地方干部。团长那德那立即率全团赶到烧锅店，命机枪连占领村前高地组织火力掩护，三连从正面进攻，一连迂回两侧包围。

战斗打响后，三连长乌日图一马当先，率战士们冲进村子，挥动战刀，猛打猛冲，打得敌人狼狈逃窜。

有两个土匪躲进一户农家院，突然从身后柴堆中窜出一个青年农民，挥起镐把，左右开弓，把两个土匪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匪首率众匪从南门突围，三连指导员高思迪带领二排战士从后面追杀，一连也从村东西两侧赶到在前面截杀。直杀得土匪哭爹喊娘，尸横满街。少数土匪夺路逃出村，我军一连长率队随后追杀，杀死土匪二十余人。

一排长双全，二排长额尔敦和通讯员王玉平等人徒步追踪，将一伙逃匪堵在一村庄的民宅中，与随后赶来的战士一起将院内的土匪生俘。

这次战斗，共歼灭土匪七十余人，其中击毙四十人，俘虏三十多人，缴枪五十支，马四十匹。我军一连班长色音格吉拉牺牲。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四日，辽吉军区五分区司令员罗杰亲自指挥十九团三个连，步兵蜀两个连，黎安支队两个连的兵力，长途奔袭郭家店国民党军运输营。

郭家店是中长铁路长春与四平之间的一个三等车站，周围村庄密集，物产富饶。国民党军为了畅通铁路运输，保障供给，于郭家店车站设立了物资转运机构。根据侦察获悉，国民党七十一军一个汽车运输营从四平往长春运送物资，当晚在郭家店宿营。因此，二分区司令员罗杰决定抓住战机消灭这个敌人运输营。具体部署是以骑兵十九团为主攻，蜀两个步兵连和黎安支队的两个连分别担任阻击长春和四平援敌任务。

十九团当晚从驻地怀德镇出发，顶风冒雪，星夜兼程，于二十五日拂晓到达指定地点。那德那团长命令机炮连抢占前驿泉东侧高地，以重火器压制敌人。骑兵一连迂回至郭家店左翼，抢占火车站，包围郭家店，切断敌人向长春的逃路。白马队二连战士把皮袄反穿，借着雪色掩护，在副连长双全、指导员包淑贤率领下沿公路两侧向郭家店冲去。

郭家店的国民党军运输营一点防备也没有，连岗哨也没设，汽车一排一排整齐地停在公路两旁和民宅前的空场上。

战斗打响后，敌军发现我军到来，惊慌失措，急忙抓枪夺车，想开车逃走。可还没等他们走到车门口，我骑兵战士已赶到，战刀挥动，吓得他们逃都没敢逃，纷纷扔掉枪，跪在地上求饶。

敌人指挥所设在街中心的一个大院里。敌营长听到枪声，慌忙从炕上爬起，指挥卫兵依靠院墙阻击我军。

我二连战士冲到大院附近，迅速下马，徒步与敌人展开巷战。董玉德连长、满达指导员指挥机枪连冲到街中心，以猛烈火力攻击敌指挥所大院，将敌中校运输营长和六个卫兵击毙，抢占了指挥所。

一连迂回穿插到郭家店东侧，向火车站发起进攻。一伙敌人爬上房顶，架起机枪向我军扫射，打伤我一名战士。

包海龙连长指挥机枪点射，并用掷弹筒掷弹，将房顶上敌人机枪打掉，率队继续冲锋，占领了火车站，切断了敌人退路。

一伙敌人在敌军官指挥下向我军发起冲锋，妄图夺回火车站，被一连猛烈火力击退。这时二连追赶一伙敌人向火车站方向过来，对敌人形成前后夹击态势。敌人无路可走，纷纷举手投降。在我十九团发起攻击的同时，五分区罗杰司令员亲自率队冲进一个大院，一枪未放就生俘一伙敌军。敌人当时有的刚穿上衣服跑出门，有的还裹在美式被套中连衣服还没穿上就当了俘虏。包海龙连长、额尔敦宝力格排长和通讯员王太平三人把一伙敌人堵在大车店里，活捉二十多人，缴获机枪一挺，步枪二十支。战斗从发起到结束不过一小时，共歼敌百余名，其中击毙六名，俘虏七十四名，击伤二十多名。缴获机枪两挺，步枪七十二支，冲锋枪二支，卡宾枪一支，装满军需物资的汽车三十多台。

我蒙二师又增加两个骑兵团，如虎添翼，更加壮大。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新民大地战旗红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二日，东北野战军命令蒙骑二师主力调往彰武以南地区担任封锁新民的任务。四月十三日，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彰武以南地区，师部设在五喇嘛屯，开始实施封锁新民城内之敌，掩护彰武县和新民县大部地区的我政权建设和土改工作。这时，我出任二十二团团长职务。

骑兵二十二团在辽吉一分区完成了青堆子阻敌任务后，主动出击，进攻阿吉堡子，重创敌骑兵一旅，又于调兵山以南进行了大三家子伏击战和东蛇山子战斗，取得了消灭敌保安团一部和歼灭敌五十二军一个连的辉煌战绩。

一九四八年四月三十日上午，国民党七十一军八十七师步骑混合搜索营突然窜到大三家子村抢粮，距离我师部驻地仅四十里。我二十一团侦察兵发现后，马上向师部报告。当时白音布鲁格师长不在，参谋长丹森宁布了解了敌情后，当机立断，命令二十一团立即出击，并调二十二团赶去助攻。

二十一团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发，于下午四点左右到达大三家子。远远地就望见公路上一列长长的队伍在蠕动，敌人已开始撤退了。

为了不让敌人逃掉，二十一团立即投入战斗，分两路纵马向敌人实施追击，在新屯子将敌人身后搜索营前卫连追上包围。一连长布达率队从东面进攻，二连长希日布扎布率队从西面进攻。经过近两个小时战斗，将包围的四十九名敌人全部歼灭，其中击毙五人，击伤五人，俘虏三十九人，缴获轻机枪三挺，冲锋枪三支，步枪二十三支，战马二十三匹，我军无一伤亡，创造了四十九比零的战绩，受到军分区的嘉奖。

次日，正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又是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一周年纪念日，部队举行盛大纪念活动，指战员们载歌载舞欢庆胜利纪念两大节日，胡秉权政委、巴图主任、丹森宁布参谋长和大家一起参加联欢。

"五一"节过后不久，我师又接到东野总部电令，要求我师迅速出动，切断新民以西铁路线，占领柳河、辽河两岸，封锁围困新民、沈阳守敌。

当天夜间，我二师各团就起程赶往指定地点执行封锁新民、沈阳任务。从驻地到作战地点王三户距离一百三十里，我骑兵大部队沿柳河、辽河西岸飞速挺进，并将沿途所有渡口一律实施封锁，除行人外，不准粮食等物资进入封锁区。当时正值春汛，柳河、辽河河水暴涨，水面宽达五里，流急浪高。

第二天我师全部按时到达各指定位置，占据阵地，开始实施对新民沈阳两城的封锁，并通过进城商贩等将传单带进城，向敌人展开政治攻势。

辽河岸边有个较大渡日叫古城子，有几百户人家，位于辽中县境内。其地势特别，辽河在这里拐了个几字弯，绕城而过，正好把古城子围在当中，所以古城子村东西两头都是辽河岸畔。古城子渡121东岸驻扎着国民党"王牌"新一军的一个骑兵团和一个号称"中正团"的步兵团，共两千多人。此外，在渡口腰屯以北地区还有一支三百多人的反动地主武装，与蒋匪军狼狈为奸，为虎作伥。辽河西岸的双窝堡、长沟子、老大房、满都乎等地群众有逢一、三、七日赶集的习俗，每到集日人山人海十分热闹。自打新一军"中正团，，进驻古城子渡日后，经常派出小股部队过河抢集，闹得人心慌慌，集市萧条。

我师来到后，了解了这一情况，决定寻机消灭敌人抢集队伍，打掉敌人气焰，为民除害。

七月七日这天，正是古城子集日，师部命令二十三团设伏歼灭来抢集的敌人。

六日晚，二十三团化装成赶集群众，夜行军赶到古城子埋伏好。恰巧这天晚上敌"中正团"第一营也派出一百七十多人和地主武装五十多人化装偷渡过河进入古城子。

第二天一早四时左右，二十三团二连尖刀班一个战士想抽烟，伸手一摸没有火柴，见前边一家大门日有人吸烟，便凑过去借火。借火时我战士发现这个人竟穿带着国民党军服，回头又向院里一望，院里住着一群国民党兵。我战士急中生智，趁吸烟的国民党兵没注意，一刀将其结果，随后大声喊叫："有敌人!"向我军发出报警。

院内外敌人听到喊声，马上向院外射击，一场不期而遇的战斗打响了。

敌人胆虚，见我军到来，慌忙向村东头的辽河大堤撤退。我二十三团战士立即上马追击。敌人跑上辽河大堤，向我军射击。我军乘马猛冲，攻占了大堤，敌人又向渡口溃退。这时，河东岸的敌人向西岸开炮，企图以炮火阻止我追击，掩护对岸敌人渡河。

炮弹一颗接一颗在河西岸大堤左右爆炸，烟雾滚滚。我军不顾敌人炮火多猛，拼力纵马追击，喊杀声在清晨的古城子上空回响。

敌人不敢恋战，慌忙登船渡河，见我军追到跟前，有的连枪也顾不得，把机关枪，六零炮扔到河里，只管自己上船。

敌船满载逃敌，慌乱中在河心翻了船，十几个不会水的匪兵被急流冲走，葬身鱼腹。

战斗英雄好特老见敌人翻船，纵身跳到河中，用一支没顶子弹的步枪俘虏了六名落水敌人，缴获冲锋枪一支，步枪五支。

在他的带动下，全排战士纷纷跳下水去，经过搏斗，在水中抓获俘虏二十多名。但排长包喜、班长吴振才、战士双喜却在与急流和敌人搏斗中英勇牺牲了。

这场骑兵水战持续约两个小时胜利结束，共击毙敌军连长以下九十二名，击伤十名，俘虏六十名，缴枪三十九支。

太阳升起来了，我军战士押着俘虏经过古城子，老乡们纷纷涌出家门看热闹。有个曾被匪军抢过东西的大嫂脱下鞋跑到俘虏队里用鞋底子朝一个匪兵头上打，一边打一边骂："看你们这帮王八羔子还敢不敢再欺侮老百姓了?"

古城子战斗后，我师移驻到马家岗子监视敌人。敌"中正团"一战被消灭了一个中队，吓得龟缩在河东再也不敢过河胡作非为了。

辽河上还有一个大渡口是双窝堡，敌"中正团"派一个营兵力守卫渡口。七月十日，敌军一个上尉军官率四十多人过河到双窝堡进行武装侦察，发现没有我军部队，便留下十三个士兵监视我军动向。

七月十一日，二十三团参谋长白希凯率一、二、四三个连奉命开赴双窝堡去封锁该渡口。担任前卫的二连行进到双窝堡时发现了敌情，连长海扎木苏立即率队向敌人发起进攻。十三个留守敌人吓得慌忙向渡口逃窜，来到渡口一看傻了眼，渡船不见了。回头看看我追兵已快到跟前，明晃晃战刀寒光逼人。敌上尉见无路可逃，"扑通"纵身跳入河中，士兵也紧随其后纵身跳下河。二连指战员追到河边，见敌人企图泅渡逃路，便下马跳入河中追杀，除两个敌人被河水冲走淹死外，其余十一个连同上尉军官一起被我军活捉回来。

保卫千里运输线

当时整个东北战线向南发展，大量军用物资依靠吉林境内几个兵站供给，其中最大规模的兵站是靠山屯和王珊屯。因此这里就成了国民党军飞机轰炸，特务分子破坏、土匪袭击的重点目标。一九四八年四月初，一股五百多人的土匪部队趁我师南下之机突然窜到靠山屯，企图攻占破坏掉我靠山屯兵站。

守卫兵站的长农支队一个连和一个区小队，与敌人激战一昼夜，打退敌人数次进攻，但我军也伤亡不小。

罗杰司令员获悉情报后，一边急电我师二十四团火速回援，一边亲率分区教导队一个连和长农支队二个连赶去支援。当时二十四团刚刚列入我师建制，正准备南下作战。但当时根据东野指示，为了执行保卫后方兵站任务，仍受辽吉二分区指挥。

二十四团接到二分区命令后，在向师部报告的同时，立即从驻地出发，回师援救靠山屯兵站。二十四团马不停蹄，强行军一昼夜，行程数百里，终于在第二天日落时分赶到靠山屯。

当时战斗正处在紧要关头。匪兵在匪首督战下，拼命向我军阵地冲击，我军顽强抵抗，一个战士眼看敌人冲到掩体前，端起机枪跳出掩体对准敌人扫射，将敌人打下去，自己也负了伤。他身边的战士见了把他拉下掩体，他顾不上伤痛，爬起来用一支胳膊架起机枪又向敌人开火。土匪见屡攻不下，索性倾巢出动作最后一搏。匪首叫喊"冲啊，消灭共军，所有东西全归我们，大家随便拿呀!"土匪们也一起嚎叫"冲呀!打下靠山屯，发大财呀!"一窝蜂似地涌向我军阵地，并突破了阵地一角，双方展开肉搏。

正在这时，我二十四团骑兵赶到，立即投入战斗，从敌人背后杀上来。战士们高喊杀声，挥动战刀，拼命砍杀敌人。

此时的匪兵本已是强弩之末，又遇上我英勇善战铁骑兵，顿时军心大乱，四散奔逃。恰巧罗杰司令员也率队赶到，将敌人团团围住，四面围攻，里外夹击，杀得敌人死伤无数，全部被歼，无一漏网。三军会师，一口不见，如隔三秋，大家拥抱在一起，热泪涌流。四月十一日上午十一时左右，又有敌人骑兵三百多人从伊通城里出来，偷袭我王珊屯兵站。罗杰司令员命我二十四团立即出击，消灭敌人。

二十四团马上出发，赶到王珊屯时，敌人已经占领了屯内几个大院，正准备向兵站进攻。

团长那德那命骑兵一连二连从左右两翼包围敌人，切断敌人退路。骑兵三连四连从王珊屯东北主攻。五连以重火力支援三连四连进攻。

敌人见我军突然赶到，便依靠几个大院阻击我军进攻。我骑兵发起几次进攻均被敌人打退。

这时，罗杰司令员率步兵赶到，便指挥步兵利用夜色掩护爬到大院墙角，用爆破筒将院墙炸开一个缺口。我三连一排二排从缺口冲进敌人大院，向敌人甩出一颗颗手榴弹，炸得敌人混乱如麻，蜂涌般从大门涌出，奔伊通方向逃窜，钻进我军布下的埋伏。

我军前后夹击，枪炮声响成一片，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向何处逃。有胆大的跳到伊通河里扯着马尾巴渡过河逃跑了，有的被我军击毙在河里，还有胆小的不敢下河，只好乖乖举手就擒。就在王珊屯战斗进行之时，又有一伙敌人偷袭了西周家屯。激战了一昼夜的二十四团指战员们接到消息后，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马上又从王珊屯出发，急行军八十里，在下午三时赶到西周家屯。

敌人发现我军尖兵，慌忙出村逃窜，忙乱中竟向我大队人马方向跑来。等他们看见前方我浩浩荡荡的骑步兵大队时，才发觉走错了方向，于是又慌忙分路向北、东方向逃窜，我军追击一阵后，因连续作战，人马过于疲乏，于是停止追击，返回靠山屯宿营。

决战辽沈

我骑兵二师南下作战四个多月，取得了辉煌战绩。一九四八年八月中旬奉命与骑兵一师换防，北撤王爷庙后方地区休整。

八月二十五日，二师广大指战员经过十余天的长途跋涉抵达休整目的地王爷庙附近的葛根庙，准备开始进行整就在整训即将开始之际，突然接到东北野战军总部急电，命令骑兵二师停止整训，立即开往前线参加辽沈决战。

遵照命令，我二师指战员作好准备即刻开赴辽沈决战前线．临出发之前，内蒙古自治区政府主席，内蒙古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乌兰夫同志亲自乘车来到葛根庙为我二师送行并做了动员一乌兰夫主席向全体官兵指出：东北战场决战条件已经成熟，蟹放全东北的时机已经到来。我们内蒙古骑兵参加辽沈决战：望套；匕全境解放贡献力量，是我们内蒙古人民的无尚光荣。全予指战员要发扬我蒙古骑兵的光荣传统，英勇杀敌，努力为人民立功。二师政委胡秉权同志代表全师指战员向乌兰夫主席表不：决不辜负党中央毛主席的期望，不辜负全自治区人民的重托，一定男敢作战，不怕牺牲，努力杀敌，为人民立功，为内蒙人民争光。部队乘火车离开葛根庙，仅一天多时间便赶到指定集结地点平齐线的卧虎屯车站待命。

对于卧虎屯，我二师指战员并不陌生，这里距科尔沁草原仅一步之遥，可以说是故地重游。

一九四六年六月，国民党七十一军八十七师占领郑家屯后又进一步侵占了卧虎屯，并以此为基地试图踏进科尔沁草原。

为了保持战略主动，我骑兵二师和哲里木盟政府从卧虎屯附近的白彦塔拉撤退到舍伯吐，从此，这里便成了敌我争夺的游击区。是年十月，占据卧虎屯的国民党七十一军八十七师二零六团以一个营兵力进攻白彦塔拉，被我骑兵二师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狼狈退回卧虎屯。此后，敌人便以收编的土匪、叛军组成敢死队，多次进犯白彦塔拉、靠山屯、二龙索口、东玛拉沁、瓦房屯等地．均受到我军严厉打击。特别是我骑兵十二团在那仁团长指挥下进行的靠山屯夜袭战，消灭敌人多名，谢家窑伏击战击溃国民党正规军一个营，毙敌六名，俘虏一名，缴枪五支，沉重地打击了国民党匪军的嚣张气焰，大长了蒙古骑兵的威风，使敌人对我骑兵二师闻名丧胆。

今天，我二师骑兵重返故地，受到当地群众热烈欢迎。广大指战员心情也特别激动，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部队在卧虎屯休息一天后，于次日拂晓从宿营地出发，跨过黑林子镇，沿长通公路飞驰前进，经德惠，直达长春西南十里处的范家屯，进入攻打长春的前线。

我二师抵达范家屯后按长春前线指挥部指示，将团部署在范家屯东的高地上，二十二团部署在左翼，二十三团在右翼，四团和骑兵一师三团为预备队。

我师到达前线后，长春前线指挥部司令员肖劲光、政委肖华、副司令员陈伯钧、政治部主任唐天际、参谋长解方对我师指战员十分关怀，为我们装备了新式马刀，新式马枪，配备了各种炮和电台电话等先进通讯工具，并保证充足的给养，使我骑兵部队如虎添翼。

肖劲光司令员和陈伯钧副司令员等领导还亲自到我师驻地防区检阅了部队，看望了指战员。当肖劲光司令员等领导看过我师战士乘马射击、乘马斩敌以及各种马上技术表演，非常高兴，特别是对于我军战士的"一枪双物"本领给以高度评价，勉励大家继续发扬蒙古骑兵光荣传统，努力作战，杀敌立功。

领导的关怀使大家深受鼓舞，决心以优异战绩回报各级领导的关怀和厚望。

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在向中央电报里说："现在各地根据地已初具规模，土匪已肃清，群众已发动，干部能在乡下站脚，地方兵团能抽出到前面打仗。"我骑兵团打了几个胜仗后，稍在驻地休整，集中学习了毛泽东军事思想，追击战与遭遇战的实质精神，提倡部队发现敌人，须如猛虎扑羊群，猛打猛冲猛追，越迅速越猛烈就越好。攻击开始时间不可太仓促，必须等待攻击点业已选好，兵力与人力皆已到达进攻准备位置，然后再开战，猛打猛冲猛追。经学习再次找到了力量的源泉，骑士们加强了作战意识。这时，东北战场已拥有我军38万正规军兵，还有一支内蒙古骑兵师，我侦察兵从长春出来的商人和当地老乡口中得知，怀德有国民党两个团的兵。二纵司令员刘震，政委吴法宪立即电告林总，建议消灭这股敌人。林总接电后，果断下达命令，二纵接令后迅速从驻地出发，急行军向怀德奔去。同时，辽吉军区邓华司令员率三个独立师从郑家屯以北的双山镇发起攻击，牵制四平的国民党1军主力不能向北增援。我骑兵团按照林总指令乘快骑向大黑林子突击切断该敌退路。

怀德是长春以西的一个重镇，驻扎着国民党该敌军第30师90团及一个保安团共5000多人。二纵接电后迅速挺进到怀德城四周团团围住守敌，接着各军人马迅速到达战斗地位。

黄昏时刻，二纵向怀德发起攻城战斗，各配合主力的助战部队同时在怀德城三面发动进攻。战士们勇猛冲锋，仅用12分钟的时间，就冲破了敌人的城垣防御，突入城内，与敌展开巷战。巷战十分激烈，敌人狼狈，丑态百出，我战士越战越勇，刀刀见血，刺刀上滴血可流，敌军90团拼命顽抗也无济于事，一次又一次发起的反攻都被我军击退。经从黄昏战斗到拂晓，从拂晓战到下午，我军全歼怀德之敌，占领了怀德城。在怀德以南十里的国民党军1军88师，知怀德欲要失守时，企图向大黑林方向撤退，被我骑兵团迎头一棒，正在徘徊应战。这时一纵一师先头部队赶到阎家屯，发现敌师的50多辆卡车和步兵以猛烈之势冲向大黑林子，迅速发起进攻，把敌人切成几段，我骑兵团闻讯出现在敌人正面。大胆地穿插，穷追猛打，追击。主力各部队同样的平行追击，战斗经过六小时左右结束，敌88师师长韩增栋当场阵亡，极少数敌人逃脱被追击向公主岭方向奔去。

我骑兵团继续追击逃敌。这时，敌驻守四平的1军军长陈明仁带领骑兵师前往增援88师，即将到达公主岭。突然接到杜聿明紧急电告：怀德已失守，88师全军覆灭。陈明仁匪首迅将增援军队从公主岭乘火车撤回四平。我骑兵团赶到已晚，只将尚未开动军列的一股敌人阻截，首先炸掉了火车头，经过两小时的作战，占领公主岭。我骑兵团那仁团长说："若不叫陈明仁脚快耳灵，早被我骑兵战刀砍下脑袋。"

毛主席得知我战报后，十分高兴。

歼灭怀德之敌，扫清了长春外围的敌人，对围困长春之敌起了绝对作用。

长春守敌郑洞国十万大军被死困在长春城内，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军心浮动，郑洞国等高级将领如热锅之蚁，心乱如麻，毫无办法，多次试图突围均遭失败。

一九四八年十月十七日，国民党第六十军军长曾泽生将军率部起义，使郑洞国陷入绝境，于十月二十一日在其司令部长春中央银行大楼顶上挂起白旗，宣布投降，至此东北重要中心城市、吉林省省会回到人民手中。

长春解放时，正是辽西会战紧张之际，十月二十二日东野总部命令我内蒙骑兵师立即从驻地开拔，向沈阳挺进，参加解放沈阳战斗沈阳守敌卫立煌部幻想死守沈阳孤城，不断派出飞机沿途轰炸我南下大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我骑兵师遵照前指指示，白天休息，晚上乘夜急行军。

当我骑兵师行进到开原城外时，接到东野总部命令，要我师速从通江口西渡辽河，迂回切断铁岭敌军逃往营口之路。

我师接令后迅速急行军赶到通江口，立即指挥工兵架设舟桥，顺利渡过辽河，又强行军十多个小时，到达法库以东地区。

刚刚吃过饭，喂饱战马，又接东野总部电令：铁岭守敌已投降，命我师回师经铁岭向沈阳急进。

当我师到达沈北新城子时，又接前指命令出发追击国民党军的一个骑兵旅，追击途中，敌骑兵旅缴械投降。接着再次挥师向沈阳进发，于一日拂晓到达沈阳北郊的下坎子阵地。

就在我师到达沈阳城下时，我军对沈阳的总攻也开始，我师立即投入攻城战斗。

步兵老大哥部队在前攻坚，突破敌人防线，我骑兵部队随后乘马冲杀追击。我军骑步协同作战，接连冲破敌人两道防线，杀得国民党第二零七师溃不成军，纷纷举手投降。

在我军强大攻势下，十一月二日，当我军攻城部队推进到沈阳市中国银行大楼时，国民党沈阳守军第八兵团司令周福成率部投降。国民党东北"剿总"总司令卫立煌上将见大势已去，仓惶乘飞机逃出沈阳。

至此东北最大的工业城市和政治中心沈阳宣告解放。

敌人宣布投降后，我师奉命开进沈阳城。当我骑兵部队飞速越过北陵古林带，进入大汉村时，只见成群的国民党军排着队，举着白旗向城外走去。我师一个战士骑马奔过去，抓住一个师长模样的俘虏，正要问话，他吓得连连喊："我有路条，有证明，我们已经投诚了。"

看到敌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使大家想起我们草原上赶羊出牧时的情景，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国民党降军不敢用正眼看我们，低着头赶紧向城外走，生怕走慢了被我们蒙古骑兵的大刀把脑袋砍下来，昔日的反动气焰一扫而光。

敌人的下场

科尔沁草原的罪恶敌人匪首包善一在额德淖尔战役中被我蒙汉部队打跨，全军覆没，但狡猾的老贼侥幸漏网。包善一看到在科尔沁草原再也无法立足，便溜到沈阳投靠其主子国民党反动派，被委任为国民党东北行辕中将参议，挂了个空衔，跟着吃点残羹剩饭而已。

一九四八年冬，我人民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取辽沈，国民党在东北的统治土崩瓦解。包善一看大事不妙，便又带着孙子那顺吉力根携带金银财宝从沈阳坐飞机溜到北平。到北平后，通过熟人疏通傅作义，弄到了去台湾的飞机票，准备逃往台湾。

眼看就要脱离战乱中的大陆，可以到台湾安享晚年了，包善一非常高兴。他想多日奔波，劳累过度，应该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干干净净去台湾，于是便到浴池洗澡。

也许是命里注定，也许是偶然。包善一由于兴奋过度，洗澡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闹了个粉碎性骨折，一时无法乘飞机前往台湾。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就再也没有走成。

沈阳解放后，我二师派人在沈阳搜找包善一，没有发现踪迹。这时，东野命令我师撤出沈阳，前往追剿从辽西战场上漏网的胡图凌嘎、塔力巴和苏和巴特尔匪帮。

胡图凌嘎原是内蒙锡林郭勒盟的大牧主，塔力巴原是昭乌达盟的反动喇嘛，曾在哲盟地区与包善一、苏和巴特尔等勾结在一起，与我革命力量作战，为害一时。后来他们被逐出草原，跑到沈阳投靠主子，继续为非作歹。沈阳解放后，这些穷凶恶极的匪帮又窜回内蒙草原地区，走一路烧杀一路，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

我骑兵二师接到命令后，立即从沈阳开拔追击逃匪，在公主屯堵截鲍荣久的骑兵旅未果，又经新民，彰武追到科尔沁草原上。鲍荣久逃到开鲁一带，与苏和巴特尔、塔力巴等合在一处。我师从库伦、奈曼渡过西辽河到达开鲁，苏和巴特尔匪帮又从开鲁向天山逃窜，我军马不停蹄追赶。

但由于这些匪徒地理熟悉，又带有替换马匹，坐骑跑累了可随时换，因而行军速度快。而我军每人只有一匹战马，追赶一定路程后必须歇息喂马，所以始终追赶不上。有时赶到匪徒宿营地时，发现敌人刚走不远，再继续追赶，马匹已累，速度大减。既使如此，我军忍饥挨渴拼命追击，一直把这帮匪追出哲盟地区进入锡林郭勒草原，才奉命停止追击。

北平解放后，包善一在北平呆不下去，便又和孙子那顺吉力根潜回沈阳，改名换姓，以替人赶马车为生。有一天，科左后旗一群众去沈阳办事，在乘马车时认出了车夫就是包善一。回来后，他立即向后旗人民政府检举了包善一的下落。

后旗旗长官布扎布根据群众检举的线索，立即率领公安人员赶赴沈阳抓捕。在沈阳市公安局的配合下，这个老奸巨滑、罪恶累累的匪首包善一终于落入法网。被押回吉尔嘎朗，交科左后旗人民政府。

经过审判，于一九五。年三月三日将其押到吉尔嘎朗镇外的沙坨子上执行枪决，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漏网匪首苏和巴特尔和塔力巴等人逃到锡林郭勒草原，投靠蒙奸、西苏尼特旗王爷德穆楚克栋鲁普，被德王委任为西蒙自治军师长，协助德王组建"西蒙自治政府"，继续与人民为敌。后在我解放大军打击下，"西蒙自治政府"垮台，苏和巴特尔等人逃往境外，被蒙古人民共和国逮捕送回国内，受到人民审判，遭到同样可耻的下场。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陶铸同志与科尔沁草原

辽沈战役开始后，东北野战军后勤总部设在通辽。陶铸同志代表东北局来通辽负责督查、组织战后勤保障工作。

此时我在哲里木军分区任警卫团和蒹五团团长，在协助白音布鲁格师长完成有关战斗指挥任务后回到通辽，有幸再次见到老首长陶铸同志。陶铸同志紧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了许多勉励的话。陶铸同志的话语重心长，热如火炽，久久地激荡着我的心扉。

自一九四六年《吕阿协定》签定后，根据《吕阿协定》精神，内蒙古兴安军区将我骑兵二师委托给辽吉军区代管。从此我师便接受辽吉军区领导，而陶铸同志便是中共辽吉省委书记兼辽吉军区政委，可以说，整个解放战争时期，我们一直都是在陶铸同志指挥下战斗的。

早在一九四五年底，陶铸同志就开始重视哲盟地区的根据地建设工作，并派出了以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赵石同志为团长的蒙古工作团来到科左三旗开辟工作。他对赵石同志说："我们从沈阳撤到法库，这里并不是平安的家，再向后撤就是蒙族地区。我们能否在这里站稳脚跟，一靠前方军队仗打得好，二靠群众的充分支持，缺一不可，我们必须从最坏的可能出发，作长远的安排。俗话说狡兔，三窟，除沈阳近郊的游击区、远郊的根据地外，还应在远离铁路沿线、交通十分不便的内蒙沙坨子里，建立一个后方根据地，以便在前面站不住脚时，有一个落脚点和回旋的余地。不过那里的情况我们了解得不多，历史上民族隔阂较深，困难比汉人地区更大些，必须按照中央指示，帮助蒙古族人民自治，不侵犯蒙古族人民的利益，发动广大农牧民群众等三条原则谨慎地行事。"

一九四六年四月，中共西满分局与东蒙自治政府商定，将东蒙南部地区所属各旗委托给辽西省委代管，成立哲里木盟政府。这样，哲里木盟就成了辽西的大后方。五月二十四日，陶铸同志到通辽宣布哲盟地委组成，书记吕明仁，副书记赵石。陶铸同志在哲盟地委会议上强调抓武装，重视蒙汉民族的团结。指出："我们要想巩固东北这大块地方，只有付出艰苦的斗争来换取......总之，精神上要准备艰苦的斗争......郑家屯丢了不是最后的。通辽、洮南可能丢，法库、康平是意料中要丢。所以，我们还是(要到)农村。我们搞蒙古工作(是)为今后游击战。"

一九四六年六月十五日，根据战争形势，陶铸率辽西省委由郑家屯撤到洮南，后又撤到自城子，改称辽吉省委。陶铸同志经常奔波于法库、康平、阜新、通辽对敌的最前线。

一九四六年八月，一分区部队和地委机关由康平撤到通辽。陶铸同志来到通辽，将奈曼、库伦两旗划给一分区一地委作后方。之后，他随即带领部队，以敌进我扰的英雄气魄南下阜新，一举收复哈尔套街，使辽吉军民增强了战胜国民党反动派的信心。特别是在敌人侵占通辽、开鲁，并气势汹汹地对我军进行到扫荡时，陶铸同志始终留在阜新、奈曼、开鲁一带，直接领导对敌斗争。

一九四六年十月，开鲁县党政机关撤到城北和西北农村，个别干部、战士在敌人占据县城后，产生了悲观情绪，有的甚至脱离了革命队伍。在这关键时刻，陶铸同志亲自率领野战军第二十五团来到开鲁县第四区。他首先召集县党政军民干部开会，传达党中央、省委指示，详细地分析了战争形势及我们的斗争策略，阐述了毛泽东的战略战术思想，鼓励大家"坚持敌后，渡过难关"。陶铸同志坚定地说，通辽、开鲁要准备"三进三出"，和敌人进行拉锯战，进而达到最后胜利。

陶铸同志跟随开鲁县的干部、战士一起行动。他非常注意言传身教，曾语重心长地对开鲁县委书记徐鹤京等领导干部说："在紧迫的情况下，群众看党员，党员看干部，干部看领导。你们要沉着、坚定，不仅要有饱满的精神状态，还要有坚强的信心。这样，我们的队伍在战斗中统一了思想，战胜敌人的意志就会更加坚定。"在游击活动中，陶铸同志亲自召开各种形式的会议，鼓舞干部和群众的斗志。在一次有三十余人参加的群众座谈会上，陶铸同志讲述了劳动群众争取翻身解放的道理。他说："你们辛勤劳动年复一年，到头来仍然是吃糠菜度日，衣不掩体。不光是收下的粮食都归了地主，还要出官工，出羊草，长年受他们剥削；加上敌伪压迫，你们遭了十四年罪。现在你们起来斗地主分田地是完全合理的，应该的。第二，既然分了土地，翻了身，咱们就要保卫胜利果实，你们的子弟不少人参了军，扛起了枪杆子，这就是用实际行动来保卫它。第三，现在国民党军队暂时占领了县城，他们不但自己抢掠，还让被斗地主、降队(土匪)都来进行报复，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敢于对付他们。要告诉那些坏人，我们是为了保存实力暂时撤出县城的，将来一定会消灭他们。"

一些在斗争中入党的新干部，斗志旺盛。陶铸同志鼓励他们说："你们是新提拔起来的干部，是优秀分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现在面临的任务是要与国民党军队打游击，还要围剿土匪、还乡团，反击地主反把倒算和报复。希望你们经过这次严峻的考验，锻炼得更加成熟起来。"

陶铸同志深入到坚持敌后的连队，认真了解武器装备和后勤供应情况，布置县委想办法派人到敌占区购买急需的布匹、药品等物资，并拨给了一批枪支弹药。陶铸同志把二十五团留在开鲁。

临走时，陶铸同志强调：要同地方武装协同作战，要提高警惕，要做好战斗准备。

果然不出陶铸同志所料，在陶铸同志离开开鲁不久，国民党军队纠集大股土匪袭击了水泉村。由于部队尊照陶铸同志的指示作了必要的准备，因此损失不大。部队突围后，转移到阿鲁科尔沁旗一带继续游击战，并于第二年春季配合辽吉野战军一收复了开鲁县城。

一九四六年十月二十七日，陶铸同志率五分区骑兵十五团和驻通辽的独立旅两个团，在彰武西北勿欢池歼灭了国民党新编二十七军六师十八团三营的警卫大队。此时，辽吉一地委和一分区已撤到奈曼旗大沁他拉。陶铸同志经过几昼夜的艰苦跋涉赶到大沁他拉镇，于十月三十一日召开一地委、一分区县区以上干部会议。陶铸同志作了《关于一分区工作总结报告》，总结了从康平撤退的经验教训。之后，他深入到部队了解情况。陶铸同志根据党中央的战略部署，具体要求一分区：开展游击战争，创建敌后根据地，尽快做好东进的准备。

要创建敌后根据地，困难是不少的。大沁他拉周围十几里内敌匪盘踞着。不拔掉敌人的据点，就难站稳脚，群众也难发动。在陶铸同志的积极支持和领导下，部队很快行动起来，首先拔掉了部队驻地周围较近的几个敌人据点。接着又由近及远地拔掉了敌人的所有据点。不久，陶铸同志又来到一分区检查工作，当他得知十三团团长打仗时没有表用，就把自己的表给了他。

一九四七年七月，陶铸同志再次来到十三团驻地。他在干部会上说："我军经过一年多的艰苦作战，全国形势发生重大的变化。国民党军队遭到我军大量歼灭后，总兵力已从战争开始时的四百三十万人减少到三百七十万人，士气低落，战斗力大为减弱。我军则越战越强，总兵力由战争开始时的一百二十万人，发展到一百九十五万人，装备得到了很大改善，取得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士气高涨。......为了东北人民的解放，为了辽吉所属地区的彻底解放，你们要树雄心、立壮志，同主力部队的团队来个比赛，看谁的军政训练搞得好，看谁的仗打得好。......在搞好军政训练的基础上，把法库、彰武等据点的守敌拔掉，以便发动群众建立民主政权，深入开展土地改革等各项工作。"根据陶铸同志的指示，十三团抓紧时间开展了群众性的练兵活动，掀起了军政训练热潮。经过诉苦活动和军事训练，干部、战士的斗志、技术、战术水平，特别是爆破技术水平有很大提高。在东北秋季攻势中，十三团开展杀敌立功运动，发动群众献计献策，解决了攻坚战的难点，配合第七纵队攻打法库、彰武、义县，以及新立屯、横道子、兰家店、满都户等战斗中，先后歼敌六千余人，取得了辉煌战果。

陶铸同志十分重视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和民族干部之间的团结。

一九四六年十月，陶铸同志在奈曼旗各族干部大会上，严肃批评了有碍民族团结的错误作法，并对旗委、政府、自治运动旗支会、十五团及旗大队的干部进行了调整，安排了一大批蒙古族干部担任重要军政职务。十五团政委调走后，陶铸同志找蒙古族干部协口巴拉两次谈话，让协日巴拉担任了十五团政委。协日巴拉说："我还不是党员啊!"陶铸同志鼓励他说："你不是正要求人党吗?你今天不是共产党员，明天还不是吗?"不久，协日巴拉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根据我党保护宗教界人士的政策，阜新支队把噶喇僧等五名活佛、喇嘛交给十五团，委托十五团把他们护送到王爷庙。十五团的一些干部、战士认为他们是寄生虫、败类，所以对他们不重视、不照顾。陶铸同志听说后，找来十五团政委协日巴拉，批评教育说："你们蒙古族老人很信仰喇嘛教，我们对他们(指噶拉僧等活佛、喇嘛)应该尊重，不能太"左"。再说，这位活佛是拥护我们内蒙古自治章程的，他愿意去乌兰浩特(王爷庙)工作，反对蒋介石。所以我们必须照顾好他们，保护好他们。"后来，十五团精心照料五位活佛、喇嘛，将他们安全地护送到鸟兰浩特，参加到了反蒋反战的革命行列。

陶铸同志与五五团在开鲁扎兰营子一带活动，突然与一股敌军相遇，敌人疯狂向十五团开火。陶铸同志沉着冷静，他指挥大家迅速挖简易工事。同志们请陶铸隐蔽，但陶铸同志泰然自若，勇敢地指挥大家以密集的火力压住敌人，陶铸又下达命令："骑兵准备出击！"十五团的骑兵连请示出击，陶铸同志立即制止，而让"长江骑兵团"冲上去。"长江骑兵团"的一百五十余名骑兵在机枪掩护下呈伞形向敌人进攻。敌人挡不住凄裙鞭黧霓圉-一陶铸才命令十五团的骑兵连冲杀。战率麟羽嘲曩量连的同志不解地问："为什不让我们先上去呢？"陶铸同志对十五团的领导同志说："你们少数民族武装人员有限，伤亡多了，不易补充啊！"这是，同志们才知道陶铸同志的良苦用心。

辽沈战投开始后，陶铸同志来哲盟大后方主持后勤工作，支援决战。

一九四八年九月，辽沈战投开始，我军主力向锦州地区进攻，国民党空军集中轰炸机向我后方运输线轮流进行轰炸。通过到彰武部间的铁路遭到严重破坏。我军攻克义县，扫清锦州外围之敌时，驻沈阳国民党主力廖耀湘兵团十万人，由沈阳出去妄图增援锦州，切断了我支援锦州的运输线，情况十分紧急，陶铸同志赶到通辽，集中辽吉地区所有的汽车，开辟了一条从通辽经奈曼旗、北票、义县到锦州的运输线。这条运输线全长近七百华里，且通辽、奈曼、北票一段内多为斗沙漠地区居民点很少，路不好走，但除此别无他路程。陶铸当机立断，决心把这条运输线坚持下来去。在锦州和黑山两个战役中，哲里木盟广大军民齐动员，在陶铸同志的直接领导和指挥下，克服重重困难，全力支援前线作战。十月中旬，我军向锦州发起总攻，全歼锦州守敌范汉杰部十余万人。廖耀湘兵团妄图荤占锦州，我军挥师北上，十月下旬在黑山地区全歼了廖耀湘县团十余万人。长春守敌曾泽生部起义，郑洞国部被迫放下武器。我军乘胜在十一月进兵沈阳，东北全境解放。

在艰苦的战争岁月里，陶铸同志多次来科尔沁草原指导工作，他高超的领导艺术和思想理论水平以及宽广的胸怀和朴实的作风，特别是他在枪林弹雨中指挥若定，身先士卒，临危不惧革命精神，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并把他作为我学习的榜样。

治西辽河保民安

辽沈战役结束后，百万解放大军奉毛主席党中央命令挥师入关，参加平津战役，我骑兵二师奉命留守后方，清剿残匪，保境安民。

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的命令，内蒙古人民解放军骑兵部队正式编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成为统一指挥，统一制度，统一编制，统一纪律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内蒙古骑兵第二师，掀起大练兵活动，与此同时，我蒙骑二师第四团接受了参加拍摄反映内蒙古人民革命业绩的第一部影片《内蒙古人民的胜利》，师长白音布鲁格亲自召开参摄人员会议。会上，提出几点要求，一是要求四团全体指战员把此次拍摄任务作为政治任务来完成，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任务，其二是要求全体指战员要与拍摄工作人员一心通力，以兄弟关系投入拍摄，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全心全意拍摄好这部影片，其三是要求全团官兵安排周到摄制组苏联专家的食住，确保安全，毫无偏差的做好保卫工作。

在包喜副团长的带领下，全体战士在甘旗卡镇南坡子沙坨高地如同战斗一样，真情投入，完成这部影片的摄制任务，受到领导的赞扬，得到苏联专家的好评。

我骑兵二师光荣传统不丢，时时刻刻想着人民，努力为人民服务。

一九四九年夏，西辽河洪水泛滥，通辽、开鲁、科左中旗、科左后旗境内堤坝决口数十处，哲里木盟七个旗县中百分之三十二的村庄被洪水冲毁，倒坍房屋四万间，淹死许多人和无数牲畜。

一九五零年，遵照毛主席关于军队要参加生产劳动的指示以及华北军区关于部队参加生产劳动的部署，内蒙古军区决定调骑兵一、二、三师参加修筑西辽河被毁堤坝的任务。我二师负责修筑从开鲁东南新开河至西辽河大堤的任务。

修筑西辽河大堤工程从一九五。年五月开始，八月结束，历时三个月。我骑兵二师共投入两千人，完成十万个工作日，土石方五十余万立方米，每人每天工作量四点五到五立方米。

由于我师绝大部份都是哲盟籍人，修筑西辽河大堤是为家乡人民造福，因而工作热情非常高，指战员们纷纷写决心书，请战书，表示决心要以战斗的姿态投入修堤劳动，各班、排、连之间展开劳动竞赛。工程后期，进入炎夏，骄阳似火，工期要求也越来越紧。战士们整天泡在黑泥塘里，赤着身子，光着脚板作业，有的战士脚裂了，手磨出了血泡，肩膀压肿了也不下火线，领导让他们休息一下，他们说："这和战争年代流血牺牲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骑兵十一团三连副指导员阿拉德尔被战士们誉为"火车头"。他和一连班长乌力图巴雅尔两人每天都完成土石方十立方米以上，超额指标一倍。

在全体指战员的共同努力下，战胜了无数困难，终于在一九五零年七月末提前完成了筑堤任务，在平地上修起了一条高三米多宽四米多的西辽河大堤，挡住了洪水的袭击，保证了两岸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在筑堤工程结束时，阿拉德尔和乌力图巴雅尔同志被评为劳动模范，荣立大功，光荣地出席了内蒙古军区首届英模代表大会。

至今这条大堤还耸立在西辽河两边，在防御西辽河洪水，保证两岸安全方面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人民功臣

我蒙骑二师自建军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历经三个冬春的战斗洗礼，从小到大，由弱到强，不断发展壮大，由最初的民族武装成长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坚不可摧的强大人民革命武装力量，驰骋于科尔沁大草原，征战于辽吉大地，喋血奋战，为打败国民党反动派，消灭国民党军队和土匪武装，解放科尔沁草原和东北全境立下了赫赫战功，也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战斗英雄和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

为了表彰我骑兵二师广大指战员在三年对敌战争中作出的突出贡献，根据毛主席、党中央的指示，内蒙古军区决定在通辽召开内蒙古骑兵二师首届英模代表大会。

大会于一九五。年七月在通辽正式开幕，出席大会的英模代表共一百多人。中共哲里木盟地委、哲里木盟政府主要领导都出席了大会。

大会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开幕。二师政委胡秉权同志主持大会，首先全体肃立，向三年多来为内蒙古民族解放和人民解放事业英勇牺牲的的二师官兵默哀致敬，接着由白音布鲁格师长发表了长篇讲话，认真回顾了骑兵二师的成长过程和战斗经历，追述二师指战员的英雄业绩，缅怀了烈士们的英雄事迹。

白音布鲁格师长的讲话不断被一阵阵热烈掌声打断，特别是在他谈到牺牲了的那些英烈们的事迹时，大家想起那些为民族和人民解放事业把自己的鲜血洒在科尔沁草原，把忠骨埋在辽吉大地的战友时，都禁不住热泪涌流。

白音师长讲话后，原第一任二师师长，哲里木盟盟长乌力图同志代表哲盟政府和全盟人民向英模大会的召开，向与会的二师英模代表表示热烈祝贺，用精辟的语言盛赞二师指战员在三年多时间内所表现出来的忠于人民，忠于党，忠于革命的精神和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及立下的伟大功绩。

大会上，战斗英雄邰喜德代表二师全休英雄模范发了言，表示要戒骄戒躁，继续听党的话，努力工作，为保卫新中国，建设新内蒙再立新功。

这次英模大会上，还选举出了十二名同志代表二师出席内蒙古军区举行的全区英模大会。

是年九月，在全区英模大会上，我二师代表战斗英雄邰喜德、好特老被选为全国战斗英雄，光荣地出席了全国英雄模范代表大会。

全国战斗英雄邰喜德，原名叫包乌云达赉，蒙古族，是黑龙江省泰来县嘎尔洲屯人，一九二八年出生。他出身贫寒，两岁时家里养不起，过继给其姑夫，随姑父改姓邰。

邰喜德一九四五年八月入伍，一九四六年一月入党，先后担任排长、连长、团部参谋等职。一九四八年三月大洼整编时从东北民主联军调任内蒙古人民解放军骑兵二师二十二团副参谋长，一九四九年五月调任二师四团副参谋长。在东北解放战争中，他先后参加战斗二百多次，荣立特等功一次，大功一次，荣获东北民主联军战斗英雄奖章。

一九四六年，在齐齐哈尔战斗中，他带领尖刀班勇敢地插入敌人阵地纵深。在只有他一人的情况下，持一颗手榴弹冲入敌人掩蔽部，俘虏敌少将一人，队长三人，士兵一百多人，缴获敌人汽车六辆，炮四门，机枪八挺，因此荣立大功一次。

一九四七年四月问，邰喜德同志所在骑兵营接受"猛插敌后，切断平齐铁路沿线之敌"的任务，为解放郑家屯扫清外围之敌。骑兵营连夜从开鲁县出发，乘马前进，绕道奈曼、库伦、科左后旗，日夜兼程，到达平齐线上的三江口重镇。这时，包善一匪首也率骑兵部队挺进到西辽河西岸，占领了有利地形，我军先头部队前进受阻。邰喜德果断命令部队乘敌人立足未稳冲过河去。敌人凭借优势火力拼命阻击，双方展开激战。部队冲到河心时，敌人飞机也来助战，俯冲扫射，我军伤亡很大，鲜血染红了河水。邰喜德高喊："战友们，冲过河去，绝不能后退。"说完，他从战士手中要过机关枪向俯冲的敌机猛打，敌机不敢低飞，战士们乘机呐喊着冲过对岸，扑向敌人。敌人被我军英勇气概震慑，胡乱开了一阵枪后纷纷溃逃，我军占领了对岸阵地，为大部队前进扫清了道路。

一九四七年在四平大洼战斗中，邰喜德高喊"活在马上，死在马上，马刀见血，为人民立功"的口号，一马当先，带领本连冲入敌群，左右劈杀，将敌人打败，打死敌人八十多名。仅邰喜德一人就杀死敌人四十多名，缴获重机枪两挺，轻机枪三挺，六零炮两门，荣立特等功一次。

一九五。年九月，在全国英模代表大会上，邰喜德被选为大会主席团执行主席之一，并作了"活在马上，死在马上，马刀见血，为人民立功"的发言，肖华将军在会上介绍了邰喜德的英雄事迹，毛主席还邀请邰喜德参加国庆观礼，并宴请了他。周总理、朱德总司令也亲切接见了他，并与他合影、签名留念。著名艺术大师徐悲鸿特意前往邰喜德住地，为英雄画像。后来出版的《中国名人大辞典》和《中国大百科全书》都收入了邰喜德的名字和英雄事迹。全国战斗英雄好特老是科左前旗朝鲁吐苏木耸马营子人，蒙古族，一九二六年生，一九四七年入伍，中共党员。先后担任过骑兵二师十三团侦察通讯连副排长、二十三团四连连长、三团连长、营长、副团长等职。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作战勇敢，不怕凶险，总是冲锋在前，多次大量杀伤敌人。在急难险重任务面前，他总是顾全大局，率先垂范，出色地完成组织上交给的各项任务，先后荣立大功三次。特别是在一九四七年五月的哈拉乌苏追歼战中，他只身俘敌十几名，荣立大功一次，一九四八年七月在奈曼保合屯战斗中又荣立大功一次。一九四八年一月，在古城子反击战中，他只身跳入水中，用一支空枪俘虏了国民党"中正团"六名士兵，缴获步枪五支，冲锋枪一支，再次荣立大功一次。在内蒙古军区英模代表大会上被评为一级战斗英雄，光荣地出席了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

战斗英雄包海龙，蒙古族，一九二九年生，吉林省郭尔罗斯前旗平凤乡库里屯人，曾任骑兵二师二十四团连长。一九四七年在怀德战斗中，带领全连一次歼敌七十多名，他一人打死敌人二十五名，抓获俘虏十名。在郭家店战斗中他冲进敌人驻所，俘敌二十多名，缴获轻机枪二挺，冲锋枪两支，步枪二十支。一九四七年在田生店战斗中，包海龙只身冲入敌阵，击毙敌人十几名，自己负伤。在三年解放战争中，共参加战斗三十余次，荣立大功一次，获勇敢奖章一枚。一九五。年在自治区英模代表大会上，被评为二等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青虎，科左前旗人，蒙古族，曾任骑兵二师十三团侦察排长。在一九四七年五月的哈拉乌苏追歼战斗中，作战勇敢，负伤不下火线，一人俘敌三十六名，缴获步枪三十多支，荣立大功一次，一九五。年光荣出席自治区英模代表大会，被评为三级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宝岳，科左后旗人，蒙古族，曾任骑兵二师二十一团二连班长。一九四七年十一月在田家窝堡战斗中，利用人梯第一个跳入敌人大院内，俘敌十九名，荣立大功一次。在内蒙古军区首届英模代表大会上，被评为三等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宝山，哲里木盟科左后旗人，蒙古族，骑兵二师十二团战士。在一九四八年上半年封锁沈阳新民之敌时，泅渡泛滥的辽河，深入敌占区执行侦察任务，出色地完成任务，准确地掌握了敌情，为战斗胜利做出突出贡献，荣立一等功一次。在内蒙古军区首届英模代表大会上被评为三等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白乙拉，哲里木盟人，蒙古族，曾任骑兵二师二十二团三连班长，在一次剿匪战斗中，他查获土匪线索，带领战士冲人匪窟，活捉土匪四名，我方无一伤亡损失。在内蒙古军区首届英模代表大会上被评为三等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胡日勤，哲里木盟人，蒙古族，曾任骑兵日十五团排长，在吉尔嘎朗战斗中，他率先冲入科左后旗王爷府，活捉小王爷、国民党科左后旗保安司令贺希格，荣立大功一次。

战斗英雄特格喜巴雅尔，阜新人，蒙古族，曾任骑兵二师二十三团二连副排长，在战斗中作战勇敢，杀死杀伤和俘虏敌人多名，荣立大功二次，一九四八年曾光荣出席辽吉军区英模代表大会。此外还有劳动模范赵长胜、乌日图巴雅尔等，在修筑西辽河大堤时奋力拼搏，表现突出，也光荣出席内蒙古军区首届英模代表大会，被评为二等和三等劳动模范。

还有很多很多英雄模范人物，由于篇幅关系，不能一一赘述。这些英模功绩巍巍荡荡，永远震撼着科尔沁草原人民的心扉。特别是那些慷慨赴死，英勇牺牲的烈士们，他们的事迹可惊天地，可泣鬼神，他们的形象永远活在科尔沁草原人民和全国人民的心中!

天安门广场受阅

一九五零年。年国庆节即将来临，这是新中国建国一周年的国庆日，为了向全世界展示中国人民的力量和建设成就，党中央毛主席决定于国庆节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盛大阅兵式。

我骑兵二师刚刚结束修筑西辽河大堤任务，就接到总参谋部命令，准备参加国庆阅兵式，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消息传来，广大指战员们听说要去北京参加阅兵式，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一个个欢腾雀跃，无比兴奋。大家认为这是党中央、毛主席对我们内蒙骑兵的莫大信任，也是我们的无尚光荣，决心不辜负党和毛主席的期望以及全内蒙人民的重托，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任务，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

一九五。年八月，我师全体受阅人员从钱家店火车站出发，乘火车赶到北京郊区的清河镇营地，投入紧张而艰苦的受阅队列,练。

八月的北京，天气十分炎热，这对我们来自塞外草原上的内蒙骑兵来说是一大考验，特别是训练要求很严，要做到人马合一，充分显示我人民骑兵的飒爽英姿和威武气概。但这点困难吓不倒我们吃苦耐劳的草原骑兵，特别是我们马背民族对马的习性十分了解，训练起来得心应手。经过紧张刻苦训练，我师指战员都以优异成绩达到训练标准。

按照编制序列我骑兵师为第二梯队，又按团的编制分为四个方队，第一方队为白马方队，第二方队为红马方队，第三方队为黄马方队，第四方队为黑马方队。

九月三十日，受阅即将开始，全师各连以连为单位进行了最后思想动员，检查准备工作是否完美无缺，战马是否洗刷干净，马具是否齐备，为了防止检阅中出现人员马匹排便问题，在人马饮食上也作了调整，以确保万无一失。

九月三十日晚上九时，我受阅部队从清河镇出发，于十月一日凌晨两点开进到了东长安街，在东郊民巷附近指定位置待命。十月一日上午十时整，党和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顿时广场上响起暴风雨般的热烈掌声。国家领导人讲话后，阅兵式开始。

首先由朱德总司令检阅受阅部队。朱总司令走下天安门城楼，乘敞篷小汽车来到受阅部队面前，首先检阅了步兵方队，接着就来到我们骑兵方队跟前。

当朱总司令大声向我们说"同志们好"时，我们齐声喊"总司令健康!"

朱总司令又喊："毛主席万岁!"

大家齐声喊："万岁!万岁!万岁!"

朱总司令又喊："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大家又接着喊："万岁!万岁!万岁!"

声音洪亮整齐，从总司令的表情看，对我们的表现十分满意。看到了我们的最高统帅，大家心情十分激动。

朱总司令检阅完受阅部队后，又登上天安门城楼，宣读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命令，然后阅兵总指挥宣布分列式正式开始。军乐队凑起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踏着铿镪的节奏，部队开始向前行进。

当我们骑兵方队通过天安门广场时，乐队又换奏《骑兵进行曲》。我们踏着起伏的韵律，整齐地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毛主席和各位国家领导人的检阅。

毛主席看到我骑兵方队马色统一，步调一致，十分高兴，用手指着我们骑兵方队说："我军骑兵部队素质很好。"

站在毛主席身边的朱德总司令解释说："这是我军内蒙古骑兵二师，是一支百战百胜的蒙古族部队，乌兰夫任内蒙古军区司令员。"

毛主席看着我白、红、黄、黑四色骑兵方队，神彩飞扬地连连笑着说："好!好!"

在阅兵结束后，我师受到阅兵指挥部的表彰，叶剑英同志接见和宴请了我师参加阅兵的排以上干部，并发表了讲话，称赞我们是科尔沁草原上的铁骑兵，勉励我们努力学习，刻苦训练，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再立新功。

返回驻地的途中，我们受阅骑兵无比奋，唱起了歌：

啊荷荷荷伊......

赶着白云走天下

追着太阳闯神州

我们蒙古骑兵个个都是神枪手

我们蒙古骑兵人人都是英雄汉

马背上的颠簸为了民族的解放

马背上的沧桑为了人民的幸福

我们蒙古骑兵高扬不屈的头颅

马背上的生生死死是喝了壶烈酒

马背上的较较量量打跨蒋介石

马背上的人生筑成天下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