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交工作受到冲击和对外关系的初步修复

  2011年05月25日06:00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党对国际形势的判断出现了更严重的偏差。1966年8月召开的八届十一中全会提出:“当前正处在世界革命的一个新时代”，国际形势发展的总趋势是“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1]。随后,“打倒帝国主义、打倒现代修正主义，打倒各国反动派”和建立“一个没有帝国主义、没有资本主义、没有剥削制度的世界”等一些完全脱离实际的口号被公开地提了出来。
　　在“左”倾思想指导下，外交工作中一些不正常的做法出现了。9月，为贯彻毛泽东关于一切驻外机关要“来一个革命化，否则很危险”[2]的批示，外交部陆续将驻外大使、参赞和部分其他外交人员调回国内参加运动，驻外使领馆的工作很快无法正常进行。10月，中共中央批准把宣传毛泽东思想和“文化大革命”作为驻外使领馆的首要任务[3]，对外宣传中强加于人的偏向由此开始。随后，江青、康生等人凭借手中的权力，在煽动极左思潮的同时插手外交工作。他们借“世界已进入毛泽东思想的新时代”、“世界革命的中心已转移到中国”等一些口号，全盘否定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外交工作，诬蔑17年来执行的路线是所谓的“三降一灭”[4]；提出外交工作要面向下层，放在外国人民群众方面，而不能同各国的当权派搞在一起。结果，许多驻外使领馆人员、援外专家和留学人员，不看对象、不顾驻在国的规定，强行发送《毛主席语录》和毛泽东像章等宣传品，并利用使馆新闻公报、新闻图片橱窗转载或展出国内宣传“文化大革命”的文章和图片等，引起了驻在国的疑虑和不满，从而引发一系列外交纠纷。随着极左思潮迅速泛滥和造反派组织展开夺权活动，外交部门和外交工作很快陷入混乱。
　　在“文化大革命”发动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中国对外关系出现严重倒退，对外政治、经济、文化交流和合作基本中断。中国与其他国家之间元首和政府首脑级的互访急剧减少，实际退出了几乎所有的国际组织，也不出席国际会议；外贸进出口大幅度下降；派出的留学人员全部被召回国，也停止接受外国留学生。更严重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中国同已建交或半建交的40多个国家中的近30个国家发生了外交纠纷，驻若干国家的大使馆受到冲击，同一些国家的外交关系甚至恶化到降级或断交的严重地步。与此同时，中国把大多数国家的共产党视为修正主义，不再来往，只同一些被视为马克思主义的政党和组织保持联系。1967年夏季，极左思潮对外交工作的冲击达到顶点，北京发生了“三砸一烧”外国驻华机构的恶性事件[5]，中央一度失去对外交大权的掌握。这在新中国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在外交工作中，制止极左行动、排除极左思潮的干扰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在毛泽东的支持下，周恩来采取一系列严厉措施，制止极左行动。8月23日凌晨，在英国代办处大火被扑灭后两个多小时，周恩来紧急召见外事口各造反派组织的代表，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他们宣布:外交部“夺权”是非法的，党中央多次申明外交、国防、财政等大权在中央，不能夺。毛泽东批评王力在外交部煽动“夺权”的讲话是“大毒草”。几天后，对王力、关锋实行隔离审查。中央文革小组江青等人插手外交部的企图受到重挫。1968年1月，周恩来明确提出，要从政策角度鉴别和批评极左思潮，要求外交人员加强纪律。此后，毛泽东多次发出指示，要求在对外宣传中“不要强加于人”，“不要向外国人自吹自擂”，批评“世界革命的中心――北京”的提法表现出“‘以我为核心’的错误思想”[6]。他还说“豺狼当道，安问狐狸”，指出在国际斗争中应区分主次，不能一概斗争。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外交上极不正常的状态逐渐被消除。
　　进入1969年，外交工作受到毛泽东的进一步重视。党的九大前夕，毛泽东已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现在孤立了，没有人理我们了”[7]。为扭转这种局面，当年五一国际劳动节，他在天安门城楼会见了一批外国驻华使节，发出了中国愿意同世界各国改善和发展关系的信息。此后，中国陆续派出一批批使节，使驻外使馆的工作得到恢复。对于前一阶段损害两国关系的事件，中方也通过公开场合或内部接触，主动承担自己方面的责任，与对方修复关系。毛泽东和周恩来多次向一些外国使节和来访的外国领导人解释说，1967年7月和8月出现了极不正常的情况，是因为中央对外交部的“大权旁落”，中国内部有人搞“大国沙文主义”，搞极左。
　　总的看来，同其他部门相比较，外交部门受“文化大革命”运动冲击的时间要短一些。外交工作较早地摆脱“文化大革命”的干扰和破坏，逐步恢复较为正常的秩序，为我国应对国际形势变化，开辟对外关系新局面创造了条件。
　　注:
　　[1]《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一次全体会议公报》(1966年8月12日通过)，《人民日报》1966年8月14日第1版。
　　[2]毛泽东关于驻外机关“来一个革命化”的批语，1966年9月9日。
　　[3]王泰平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史》第2卷，世界知识出版社1998年版，第11页。
　　[4]“三降一灭”，即“向帝国主义投降，向修正主义投降，向各国反动派投降，扑灭人民革命”。
　　[5]“三砸一烧”，即冲砸印度、缅甸、印尼三国驻华使馆和火烧英国代办处的事件。
　　[6]毛泽东关于对外宣传和外事工作的一组批语，1967年3月―1971年3月。
　　[7]毛泽东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的谈话，1969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