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强做局兴云信路径曝光：贱买70亿国资被查

　　【《证券市场周刊》记者 张颖 周莉】曾经风光一时的资本玩家已经被调查半年时间，但是在云南司法圈，张克强的案子还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张克强籍贯湖南，曾任广州军区联勤部军官，后留学澳大利亚。1993年，张克强以留学生身份回国，和四名海外留学生一同投资创办了广州华美英语实验学校，这是当时广州市第一所全寄宿民办学校。

　　张克强最出名的一役是4900万元成为知名地产商保利地产(9.21,0.02,0.22%)(600048.SH)的法人股东，保利地产上市后，该部分股权增值一度至20多亿元，收获颇丰。

　　而让张克强事发的却是盐湖集团(000578.SZ)。张克强是被云南司法系统调查，与其一同被查的还有云南烟草集团兴云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兴云投资”)的部分高管，其中包括总经理董晓云。

　　一位云南中烟工业集团(下称“云南中烟”)内部人士向《证券市场周刊》表示，其2010年下半年还曾跟董晓云一起吃饭，大致到2010年10月之后就没人见过董晓云，听说已经被监视居住。

　　这位人士透露，导致董晓云事发的有两件事，一是挪用公款炒股，被发现后董晓云如数归还；另一件就是与深圳一家公司的交易问题。

　　一位昆明司法系统人士表示，按照董晓云的级别，该案件应该由云南省检察院负责调查。董晓云位至副厅级。

　　但当记者联系云南省检察院人士，对方表示并没有听说过该案件，但回答副厅或以上级别职务的人员犯罪确实是由省检负责。

　　问题交易

　　上述云南中烟人士表示，董晓云将兴云投资旗下资产低价出售，是引起主管部门关注的主要因素。

　　2008年，张克强旗下的公司以6993万元的价格收购深圳兴云信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兴云信”)，彼时，兴云信手上持有盐湖集团市值70亿的股份。

　　而促成这笔交易的就是董晓云本人。

　　与董晓云一同被查的还包括兴云投资原总会计师、兴云信董事杨承佳及兴云信另一名董事崔伟。

　　据称，崔伟曾在发觉事情不妙后，已经逃跑，后在警方的追捕下，得以归案。

　　对于事件的更多细节，云南司法系统均讳莫如深，而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兴云投资则选择了保持缄默。

　　兴云投资是云南中烟的全资子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国有企业。

　　3月2日，在盐湖集团和盐湖钾肥(54.77,0.84,1.56%)(000792.SZ)紧锣密鼓换股吸收合并的关键时期，盐湖集团发布了一则关于股权分置改革追送股份的补充公告，该公告称公司在合并过程中发现非流通股股东之一兴云信所持全部股份，共170.3万股已被司法冻结，导致无法根据股权分置改革的承诺对流通股股东追加对价(截至记者发稿时，盐湖集团发布公告称该部分追加对价股份已经解冻)。

　　与此同时，盐湖集团2010年年报显示，公司前十大股东之一、持股2.81%的广州市华美丰收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华美丰收”)所持有的有限售条件股27733004股已经全部被冻结；持股0.83%的深圳市禾之禾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禾之禾”)所持有25591186股，全部被冻结；而自然人王一虹持有的83903547股中，74613747股被冻结。

　　年报并未对股份冻结原因作出说明，然而，盐湖集团一位高管通过电话向记者证实，部分股份被冻结与全国人大代表、广东华美国际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华美集团”)董事长张克强被调查一案有关。由于张克强涉及华美系资产与云南省国资委的资产纠纷，涉嫌低价从兴云信手中购得盐湖集团股权，目前正在云南接受调查。

　　谁的兴云信

　　查阅盐湖集团过往公告可知，兴云信原股东为兴云投资和云南烟草集团兴云卷烟展销部(下称“兴云展销部”)，二者的持股比例分别为90%和10%，均为云南中烟旗下子公司。

　　云南中烟隶属于云南省国资委，是国内最大的省级中烟工业公司，也是云南当地的纳税大户。兴云投资作为旗下控股子公司，注册资金5.5亿元，以房地产业、物业管理、旅游服务业、金融证券业、酒店等方面投资为主业，由于云南中烟在上世纪90年代就提出过打造非烟王国的战略目标，作为旗下非烟产业资本运作平台之一的兴云投资，在云南中烟集团内部地位举足轻重。

　　2006年6月30日，青海国资委下发了青国资产[2006]118号文件《青海省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关于青海盐湖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增资扩股等有关问题的批复》，同意盐湖集团向战略投资者增资扩股13157.89万股；2006年7月8日，盐湖集团与兴云信签订了《关于云南烟草深圳市兴云信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增资盐湖集团的合作框架协议》。兴云信由此开始正式介入盐湖集团重组。

　　由公告可知，历经增发价格变动，兴云信最终以2.27元/股的价格认购了盐湖集团131578947.37股，加上受让自青海省国有资产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青海国投”)持有的38187841.56 股，兴云信共计获取了盐湖集团169766788.93股，占盐湖集团总股本的7.56%。根据2008年6月6日盐湖集团发布的《青海盐湖工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式权益变动报告书》，兴云信买到这些股份的成本是3.68亿元。

　　2008年1月根据盐湖集团重组ST 盐湖方案，盐湖集团股东所持盐湖集团的股份按1:0.7544的比例折股后变更为ST盐湖股东，方案实施完毕后，兴云信持有ST盐湖大约2.25亿股，占ST盐湖总股本的7.336%。

　　2008年3月6日，盐湖集团公告了《青海盐湖工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定向增发暨吸收合并方案及股权分置改革方案实施及复牌公告》(下称“定向增发方案”)，盐湖集团资产重组告一段落，ST盐湖复牌。

　　根据本刊在2008年5月的报道(详见《ST盐湖重组幕后7000万代价获70亿元市值资产》一文)，按该股2008年5月7日收盘价31.87元/股计算，兴云信持有的ST盐湖大约2.25亿股随着股票的复牌已经升值至70亿元多。

　　事件进展至此似乎还不太为奇，毕竟只是资本市场上一场屡见不鲜的上市前后资产升值游戏。

　　然而戏剧性转折随之发生，2008年6月6日，兴云信作为信息披露义务人通过ST盐湖发布了一则“致歉”公告，即前文提到的《青海盐湖工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式权益变动报告书》。该报告书称，由于先前未如实披露公司所持ST 盐湖股份系信托财产，向广大投资者道歉。

　　公告称，本公司所持ST盐湖股份系信托财产，兴云信并非实际出资人，并强调该等股份不属于本公司即兴云信的资产，实际权益人为广州市华美丰收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王一虹、深圳市禾之禾环境发展有限公司和云南烟草兴云投资股份有限公司。

　　至此，张克强及其控制的华美系首次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张克强系军人出身，转业后留学澳大利亚梅铎大学并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1993年在广州成立了华美英语实验学校，2003年创建了华美集团，张克强担任董事长。

　　华美丰收由张克强与宋世新于1999年共同投资成立，为华美集团控股子公司，大股东华美集团持股45.5545%；宋世新持股22.2909%，担任公司执行董事，且与兴云信另一实际权益人王一虹为夫妻关系。

　　暂且先搁置这份事后的对于信托协议的补充公告是否违反信息披露规定，仅从公告可知，张克强及其控制的华美系最终通过信托注资的方式，利用云南国资委下属的国企兴云信，以3.05亿元拿到了ST盐湖6.54%的股权(兴云信所持ST盐湖7.336%股份被一分为四，原股东兴云投资扔持有ST盐湖0.796%，6.54%+0.796%=7.336%)。而根据当时的股价，这部分股份市值接近70亿元。

　　原以为是一起平常的国资转国资的股权交易，不料是华美系精心布置的一个局，而云南国资委下属的兴云信成为张克强获取盐湖股权的一个工具。

　　鉴于云南司法系统对张克强的调查还未结束，张克强及其控制的华美系到底以多少钱取得的盐湖股权目前还无定论。一位接近张克强的市场人士对记者表示，从补充披露的信托协议来看，兴云信对盐湖集团的注资大部分来源于张克强及华美系的资金，因此这个交易并不像媒体广泛报道的是7000万换来了ST盐湖6.54%的股权，而应该是3亿元左右换来的。

　　查阅盐湖集团近几年的报表，记者发现从2009年年报开始，盐湖集团前十大股东中就再也不见“兴云信”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华美丰收、王一虹、禾之禾和兴云投资。其中兴云信原股东兴云投资的股份也已被稀释至0.79%。

　　云南中烟不知情？

　　兴云信原股东云南中烟旗下的兴云投资，无视盐湖集团借壳ST盐湖交易完成后，资产数倍增值，而将赚钱机会拱手相送给华美系，而兴云投资的母公司云南中烟看起来也持支持态度，似乎并不符合正常的商业逻辑。

　　而根据《第一财经日报》的报道，兴云投资原总经理董晓云等高管已于2010年11月和12月间被正式逮捕。

　　而此时距离兴云信发布信托协议的补充披露公告才不到半年时间。

　　2008年6月6日盐湖集团公告称，兴云信原股东兴云投资、兴云展销部于2007年12月20日，与华美丰收、华美集团签订了《资产处置及股权转让协议书》，兴云投资、兴云展销部向华美丰收、华美集团转让了所持兴云信100%的股权。转让价格以评估资产总额7021.36万元为基础，适当溢价确定为8050万元。根据公告可知，评估资产范围实质只包括兴云信在深圳的两处房产。

　　张克强其人

　　张克强今年51岁，已过知天命之年，系军人出身，据采访过他的记者称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身形高大魁梧，曾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从1993年开始在广州创办私立学校，囊括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甚至还包括海外留学培训，期间还一度被评为“全国民办教育十大杰出人物”。

　　而2007-2008年间，似乎是张克强人生最得意的时期，他获得了一批社会头衔。

　　2008年1月16日， 张克强当选中国侨商会首届副会长；2008年1月21日，张克强当选广东省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几乎同一时期， 张克强成立了广东省华美慈善基金会。汶川地震期间，他又以个人及公司名义给灾区共捐款400万余元。

　　看起来专注教育、热心公益的张克强似乎很难与经济诈骗联系在一起，不过其在广州市侨商会的同事、广州市侨商会秘书长苏志雄则对记者意味深长地表示，对于张克强被立案调查一事“并不感到意外”，“市场经济，尤其是资本市场不确定性太大。”不过他并不愿意向记者讲述更多张克强的细节。“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定论，我们不方便做出任何评论。”

　　苏志雄所指“资本市场不确定性太大”应是暗指张克强从2002年开始的证券市场投资。据悉，2002年，保利南方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张克强与其实际控股90%的华美国际以总计4900万元的资金入股，成为保利地产第二、三大股东。而自保利地产2006年上市之后，张克强与华美国际便开始了套现之旅。仅2009年张克强因减持保利地产股票累计套现就高达20亿元。

　　保利地产一役显然让张克强颇为自豪，截至记者发稿时为止，在华美集团的官网上，多处将参股保利地产作为集团投资历史上的辉煌战绩。而值得玩味的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通过兴云信入股盐湖集团在华美集团的官网上找不到任何痕迹。

　　前述接近张克强的市场人士还对记者表示，“这次被调查对于老张来说应该是始料未及，也就难怪他不服气。”他说的不服气是指传闻广东省人大常委会方面接到关于罢免张克强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职务的通知时有工作人员找到张克强并希望他主动辞职，但结果被断然拒绝。广东省人大常委会方面只好启动罢免程序，召开临时常委会会议，全票通过了《关于罢免张克强的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职务的议案》。

　　如今的华美集团，董事长张克强显然已无法顾及，不过据他的秘书称“公司运作一切正常”。当被问及是否知道张被调查一事，其表示自己“刚来公司不到几天，不清楚情况，只是负责办公室文件的收发等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