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神仙下降日:[股市论谈]十年一梦——一个期货操盘手的自白(转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10:38:20
前 言
  
    随着国内金融业开放步伐的加快,沉寂了近七八年之久的期货市场,又开始呈现勃勃生机,散发出诱人的魅力。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2004年,商品期货的新品种,燃料油、棉花等终于冲破了长期禁锢的牢笼,在投机者面前闪亮登场。最近,股指期货、国债期货等金融衍生品的呼声也一浪高于一浪,似乎呼之欲出。
    盼望已久的期货的春天也许真的要来了!
    作为一个与国内期货市场生死与共多年,经历过异常艰难岁月的期货操盘手,我的内心无疑充满激动和兴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等待了多久,付出了多少令常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啊!
    与此同时,国内各大报纸、杂志也不甘示弱、捷足先登,频频推出期货交易暴富的神话。说浙江的某先生投入5万元,很快就赚到了2 000万元,后来又变成了1.8亿元。南京的一位投资者也是用很少的一点钱,短时间内在期货市场挣了成百上千万。期货交易的诱惑力被夸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简直令人难以抵挡。
    面对这样可笑的传说、神话,作为一个有着十多年交易经验的期货炒手,我无言以对。我的怀疑、不信,并非吃不着葡萄说它酸,1995年2月23日,我在上海国债期货327的交易中,一夜之间赚了690多万元,我也曾经亲自创造过类似的暴富神话。
    往事如梦,却依然历历在目。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十年前确确实实曾经发生在我身上,是真实的。然而,从另外的意义上说,这一切又是不真实的。短暂的成功就像天上的流星,耀眼、明亮的光芒,美则美矣,却转瞬即逝;或者像春季的樱花,姹紫嫣红的色彩,惊人凄艳的美丽,一场大雨过后,"零落成泥碾作尘",徒然令人感伤、叹息!
    企图一夜暴富,投机者往往是在自找麻烦,甚至是自掘坟墓。
    20世纪初,美国的投机大师杰西·里费默有一句话,我认为是对这种现象最贴切的描述:
    "这种事与其说是由于心切而被蒙住双眼的贪婪,还不如说是由于不愿动脑筋而被捆绑住的希望。"
    令人遗憾的是,相信这种神话故事的人,并非全是无知大众。我的一位同学,一位人民大学金融方面的博士,有一天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向我了解期货交易上的一些问题。他对一位朋友的说法深信不疑,那位朋友告诉他,2003年,他在期货市场投入300万,结果赚了1.5亿。面对这种充满希望的目光,我又不忍心迎头浇上一盆冷水,只有苦笑。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我没有能力创造这样的奇迹。
    回忆十多年以前,我不也是抱着这样的希望、目标,投身于股票、期货交易的吗?带着过分的自负和对自己会有好运的愚蠢偏见,凭着一点粗陋的市场知识,兴致勃勃地加入这一场赌博结果是什么呢?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期货交易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十年期货交易经历中,我接触了大小数百名投机者,真正从这个游戏中赚到大量金钱并且潇洒出局的高手微乎其微,我有幸新眼目睹的仅有一位。95%以上的投机者难以摆脱失败的命运,成为市场波动的牺牲品,这很残酷,却是事实。所以,关于期货游戏,最好的忠告还是那句老话:在开始之前就停止行动。每一个想一试身手的新手对此必须有清醒的认识。
    《孙子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期货市场也是一个战场,它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它当然不会在肉体上消灭你,却对参于者的金钱构成巨大的威胁。
    华尔街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我以为对每一个市场投机者都是个严肃的警告:
    有一个小伙子,觉得股票市场是赚大钱最快的地方,一心想去华尔街,但他自己没有足够的本钱。他估计大约只要25 000美元,就能在华尔街起家。于是,他找到了一个放高利贷的家伙,希望能借一笔本钱。当然,他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令人意外的是,那位放高利贷的家伙立刻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当场把钱借给了他。小伙子非常感激这位帮助他实现梦想的救世主,使劲地向他保证,自己一定按时还款。
    把钱给了那位小伙子以后,放高利贷的家伙又领着他来到了地下室的一个冰库。然后,他从冰库里取出了一块冰,小伙子仔细一看,吓得目瞪口呆。冰块里竟然冷冻着一条人的胳臂!放高利贷的人说,上一个来这儿借钱的投机商,也向他保证,一定按时还款,后来却一直未还。
    市场交易的险恶、结局的悲惨给这位小伙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说,这位小伙子进入华尔街以后,一直没有赔过大钱,后来也确实及时还了款。
    如果你不以一种谨慎、保守的态度思考、评估投机成功的可能性,确认自己在心理上、钱财上做好可能失败的精神准备,仓促、一厢情愿地参与市场交易,将使你的命运充满可以预见的悲剧。
    当然,例外总是存在的。在毁灭了大多数市场参与者的期货投机领域,依然存在着超凡脱俗、出类拔萃的成功者,杰西·里费默、W·江恩、索罗斯等等,这些不同凡响的交易高手,仅仅凭借一笔微不足道的资本,凭借着他们的理论、策略和智慧,取得了辉煌的成功。他们有的在极短的时间里赢得了几何级数般的财富增长,有的在长达几十年的交易生涯中持续不断地赚钱,成为金融领域的魔术大师。有人最终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有人得而复失。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他们确实在期货市场上创造出了人间奇迹。
    在国内期货市场,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位杰出的交易员。1995年下半年,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用300万元本金,在市场中赚了2 000多万。其敏锐的判断力、坚强的意志、灵活的操盘风格,多年以后我仍记忆犹新。
    这些成功者并非偶然的运气使然,良好的心理素质、超然的人生境界、创造性的交易策略、理念,使他们的成功带有极大的必然性。
    有人说:"华尔街的一端是天堂,另一端是地狱。"我们大多数人匆匆忙忙拥挤在奔向天堂的路上,后来才知道,天堂在另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这儿是地狱。在这个令人窒息、让人气馁,大多数投机者永远将以失败者的身份悄然退出的领域,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融明星的存在,也许是我们坚持冒险的最后希望。
    深夜,扪心自问,1994年到2005年,十多年期货投机生涯留给了我什么?是"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的辉煌,还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信念?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作者
    2005年4月10日
    1命运之门
    人的命运可以自己选择吗?可以,你可以走你愿意走的路。但是,一旦你上了路,回头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人生的许多事情无法再来一次。
    --作者
    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
    --古希腊哲学家
    我这个人,天性就比较自由散漫。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工作以后在单位,我讨厌那些让人规规矩矩的条条框框,不太愿意受过多的约束。可能是那时还年轻,不懂得一个人和社会打交道,必须克制自己的语言和行为。记得我高中的班主任老师曾经和我开玩笑说,你不能去做飞行员,如果你开着飞机到了国境边上,你可能会因为好奇,不知深浅,跑到国外去转一圈才回来,这样你就惹麻烦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认识到我的这种性格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很自豪。在大学期间,我学的是哲学,我发现无论是古希腊还是中国古代,都有这样一些哲学家,不拘不节、自由旷达、蔑视礼教,还被人誉为魏晋风度。我仿佛为自己的言行找到了哲学根据,对自己天马行空的举止更加不以为然。
    人生有时就像一个怪圈。有些年轻时候觉得不重要的小节问题,年龄大了以后可能觉得很重要;有些年轻时候认为很重要的事情,现在看来往往并没有什么意义。
    就我的性格而言,有时候我发现,我现在似乎不知不觉正在走一条和自己年轻时候完全相反的路,而且,还有一种极端化的趋势。我变得有点严谨、古板、谨慎,这一切我以前是很瞧不起的,觉得如此做人太可笑、太累了!一个人在年轻时候放荡不羁,到了不惑之年又逐渐变得循规蹈矩,不知这是人生的必然还是偶然?
    造成这一切巨大变化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年龄增加的缘故,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一个人撞墙次数多了,自然鼻子就会变低。更为直接的原因则是1993年初,我进入了上海股票市场,1994年,我又误入国内期货市场。在十多年股票、期货的投资生涯中,我原来的个性、习惯、行为方式,在市场一次次的教训下,暴露出巨大的弱点。我身受其害,不得不在缺乏别人监督的环境里,开始痛苦的自我约束。投机大师索罗斯曾经说过,"你不可能随心所欲,又能在市场中有良好的表现。"为了成功地投资,我被迫变成了一个原来的我所不喜欢的人。
    1985年,我从东南沿海的一个偏僻乡村考入北京的一所高校,1992年,我获得了哲学硕士学位。毕业时,我本来被分配到北京的一所高校做大学老师。那时候,可能是在校园度过时间太久了,漫长的书斋生活已经让我感觉过于平淡、单调。作为一个年轻人,我不喜欢走这条别人给我规定好的路,想要挣脱"教书匠"的命运。我渴望走进另外一个不同的、未知的世界,体验一种新的生活感觉。大多数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对我那时的这种感受和想法不会觉得陌生。
    人的命运可以选择吗?可以,你可以走你愿意走的路。但是,一旦你上了路,回头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人生的许多事情无法再来一次,如果当初我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老师,现在我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我的好几个同班同学早已经当上了教授、研究员了,估计我至少也不会和他们差得太远。我的导师是中国哲学界颇为有名的学者。目前是国际儒联的副会长。我可能会在他的提携下,走在一条学术研究的道路上,做一个哲学领域的教授、学者。无论是别人还是我现在看来,这样的人生其实也是不错的,稳健、安定、踏踏实实。
   但是,现在,我却是一个在股票、期货市场中彻头彻尾的投机者。为了在市场中赚点小差价,我整天为自己的交易提心吊胆。白天盯着国内期货市场的价格变化,深更半夜还不敢放心大胆地睡觉,还得起来看看芝加哥、纽约、伦敦市场大豆、原油、铜的走势。偶尔,外盘走势对我非常有利的时候,我真想把已经酣然梦乡的朋友们吵醒,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一个人闷着乐;外盘走势出现不测的时候,我也只能独自苦笑,为自己担优。哎,明天又是一个令人痛苦的日子!
    一般人从周一到周五,早出晚归,在紧张的都市生活中忙忙碌碌。而我不用受这种外在的束缚,看似悠闲,却冷暖自知。每天交易结束以后,我会大白天在花园里转悠,有着与正常工作的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在世人眼里,我似乎连正经的工作也没有一份,简直就是一个无业游民。
    这种巨大的反差,不得不让人感慨人生的荒诞,就像一场游戏、一场梦,有时候,命运的阴差阳错往往让你哭笑不得。也许,人生也好,世上其他的事情也罢,本来就是由一连串极为偶然的事件构成的,未来在没有变成现实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果。
    我没有去学校为我指定的那个单位,而是费尽周折,自己选择了一家北京的大公司,从事经济贸易方面的工作,这和我所学的专业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未完待续)

作者:追赶落日 回复日期:2009-10-05 14:37:09 
    我爱人是我在证券方面的第一个启 蒙老师。我对股票、债券、基金这方面知识的了解,完全得益于她。不过,造化弄人,命运轮回。十多年前,她不甘寂寞,不愿意做一位普通的教师,而从学校辞职出来,十多年以后,她转了一大圈,和命运开了一个玩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1992年,我爱人在当时国内一家很大的国营投资公司从事证券投资工作。这家公司地位显赫,在中国早期证券市场的影响力,远高于后来在国内股市、期市呼风唤雨的中经开公司。物是人非,往事如梦。当年这家叱咤风云的大企业,那种奢华、那种派头、那种大气,早已经不复存在,可能只在某些人的脑海中还会存有一些印痕。
    1992年下半年,她在北京东四的一家债券营业部从事柜台交易。那时,我刚到单位报到,就被分配到基层锻炼,所做工作和债券、股票没有任何关系。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她都会给我讲一些白天发生在她们营业部中的逸闻趣事,我感到很新鲜。
    因为她所在的营业部刚好在北京人艺附近,有一些人艺的老艺术家经常到她们那儿去买卖国债。有一天,她对我说,她见到了在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中演"大赤包"的著名话剧演员李婉芬;又有一天,她对我说,她见到了大歌星蔡国庆的爸爸,也是一位演员,长得和蔡国庆真像。后来,她又告诉过我遇到大艺术家于是之和其他的一些名人。
    人艺的老艺术家我是非常敬重的。那时在我的想象中,这些艺术家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们应该出现在银屏上、舞台上,而不是在现实世界的任何地方,他们怎么会对我爱人她们那儿交易的债券感兴趣呢?我听了以后感到很惊奇。
    我当时确实孤陋寡闻,还远远没有摆脱学生的幼稚气息,对社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大艺术家也要生活,也有正常人的一面,我竟然连这一点都觉得奇怪。不过,1992年的时候,投资理财的观念对一般人,包括我,确实还很陌生、遥远。大多数人连基本的生存问题都没有很好地解决,更没有多少余钱需要考虑升值。显然,北京人艺的艺术家因为经济条件好一些,已经懂得了怎样理财,他们的投资理财观念也比一般人超前得多。
    1992年下半年,我听说北国投在北京工人体育馆开通了上海交易所的股票代理业务。开户资金50万元,显然,这不是为寻常百姓服务的。对我来说,这么大的一笔钱就像一个天文数字,不可想象。每次路过那里,虽然不能进入交易大厅看看,我还是对那座高大的黄楼非常感兴趣,总会在很远的地方多看它几眼,当时觉得那个地方很神秘。
    因为我们在家里经常谈论债券、股票方面的话题,耳濡目染,我逐渐对投资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一天,我听说我爱人她们单位的一个同事,开了一个上海股票交易的账户,开始炒股票,心里非常羡慕。我也很想找个机会试一下,但是,投资需要一笔不小的本钱,我上哪儿去找呢?
    1993年初,我终于凑了几千块钱,和一位朋友合伙,到离家很远的北京海淀的一个营业部开了一个上海股票交易账户,就此踏进股票市场之门。那时,我对股票只有一点非常初陋的知识,而且全是道听途说得来的。只知道股票市场有可能赚大钱,很刺激、很新奇。除此以外,几乎什么都不清楚了。
    记得我进入股票市场的那一天,上证指数是1 300多点。那时候,北京的股票营业部很少,不像现在,满大街都是。营业部里人头攒动,根本没有立足的地方。作为一个小散户,我只能挤在满满的人群之中,非常好奇地盯着墙上大屏幕里迅速变化的股票价格,看看热闹。股市里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例如爱使、龙头、三爱富等等,我从来没有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也没有听说过,完全不知道都表示什么意思。
    我这样的一种无知状态,在这样的一个交易环境中,我会怎么做?我又能怎么做呢?可想而知,我肯定是乱做。我对股市的历史、股票交易的基本知识一无所知。只是满怀希望地想到股票市场赚钱,有一种投机、赌博的欲望罢了。
    第一天到股票市场,我就被周围人们忙忙碌碌的气氛感染了,我的内心开始充满幻想。我站了一会,就不愿意再看行情变化,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行动,而不是继续观望。我生怕别人都已经买了股票,而我还像一个傻瓜一样,手里什么也没有,万一市场现在就涨起来,我怎么办?我从市场中看不出来我应该怎么做,但是,我的内心却有一股强烈的交易冲动,有一种碰运气的欲望。在上海股指1 300多点的位置,我买了两只股票:豫园商场和龙头股份。
    股票投资,按理说应该有一定的心理和知识准备,但是,在那个年代,我估计大多数股民的情况和我差不多,都是因为一些偶然的原因,先猛一头扎进水里,呛几口水,然后才开始了解股票市场的基本知识。幸亏早期的股市比较单纯,没有现在的市场复杂,那几年的股票指数频繁地大起大落,股票价格普涨普跌,无论多么傻的股民,即使买进的股票价格很高,被套牢,只要稍有耐心,不胡乱割肉,都有解套的机会。那时的市场参与者,很少懂得股票交易的什么技巧、策略,更不用说有什么系统的投资理念了,只要头脑稍稍灵活一点,就有可能从股市中赚到钱。现在,股民的整体素质比当初不知高了多少倍,但却很少听说谁炒股赚到了钱,十有八九都亏得一塌糊涂。
    可见,股票投资的输赢成败,市场环境和投机气氛是那么重要,从短期看,一个人的市场知识多少,有时候往往并不是最主要的因素。
    上海股票市场从1992年的300多点开始上涨,到1993年初的1 500多点后见顶回落,从此走上了漫长的下跌之路,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第一次买股票的位置--1 300多点,刚好是在市场下跌的初期。
    我进入股市以后的一个多月,上证指数一天天地下滑。自从我的股票一成交,市场就从来没有让我赢利抛出的机会。我被牢牢地套在那儿,动弹不得。过了一段时间,幸亏当时市场在跌到1 200点以后出了一波反弹行情,上证指数又回到了1 390点附近。豫园商场从我买进的46元跌到32元以后又涨了上来,到了47元;龙头股份也走了一个来回。我感到,自己这样炒股票没有任何优势,很难赚到钱,就在不赚不赔的时候,把股票卖了。
    第一次炒股的经历让我非常失望。那时,上海、深圳的股票市场开业已经一年多了,有很多人知道并且开始参与,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炒股票的。反正,做完这一次交易以后,我觉得自己对上海股票市场很陌生,对它过去的历史一点也不清楚,做起来毫无把握。我估计当时大多数股民的情况和我差不多,甚至都没有见过上证指数以往一段时间的走势图。面对股票指数的大起大落,我对继续炒上海市场的股票再也没有多大兴趣,另外,那时我的本钱也很少,根本买不了多少股票。我想通过炒股发大财的想法,在第一次交易结束以后,就慢慢消失了。
  就在我慢慢远离股票市场的时候,一件意外事件的发生,又重新激起了我投资股票的强烈兴趣。
    有一天,我爱人兴冲冲地回家来说,我们要富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但这样的事还真发生了。原来,我爱人所在的公司为了给职工谋福利,准备将原来1元钱买的一批法人股,以2.8元的价格卖给内部职工,那只股票目前在全国证券交易自动报价系统(即STAQ市场)上的买卖价格已经到了4.6元,而且还有上涨的潜力。她分到了两万股,条件是两天之内必须把买股票所需要的钱交到公司。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我既感到高兴,又非常为难。我担心的是,两天之内我到哪儿去找5万多块钱呢?弄不到这笔投资的本钱,我们还是空欢喜一场。那一个晚上,我翻来覆去地想,谁能给我帮这个忙呢?我的家在农村,一是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是穷,不要说是5万多元,就是5 000多元,他们也没有。我爱人家也是工薪阶层,帮不了我们多少忙。我的同学和我一样,刚刚从学校出来,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儿,甚至可能还不如我。
    最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并不是太熟悉的朋友--老郭。老郭是个商人,在北京王府井有一家服装店,生意做得不错,钱是肯定有。但是,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借给我这个关系并不是很近的朋友这么大一笔钱呢?1993年的时候,5万多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惟一的办法是和他利润分成。
    第二天,我跑到老郭那儿和他商量合作赚钱的事,这么好的事,老郭肯定是不会拒绝的。结果,那一天,我们把钱送到了我爱人的公司,位于亚洲大酒店二楼。过了几天,我们就把股票卖了,卖出价已经到了7元多。这一笔钱是我人生中赚到的第一笔大钱。显然,这一次并不是我们凭自己的本事赚到了钱,而是那个年代某种奇特的机遇让我发了财。后来听人说起,在与此类似的股票交易中,有几家大证券公司的交易员,有人赚了好几百万,完成了资本最初的原始积累。
    我并没有把赚到的钱从股市取出来,而是继续留在STAQ市场炒作。像大多数新手一样,只要在股票上赚过一次钱,就以为自己是天生的炒股高手,往往欲罢不能,沉迷股市,对别的事情再也不感兴趣。轻轻松松地从股市中捞了这么一大笔钱,有谁还会愿意回到单位做那些单调、琐碎的日常工作,再对那份可怜的工资感兴趣呢?我开始不安心工作,整天琢磨着怎样买卖股票赚大钱。
    20世纪90年代初期,一大批早期拥有原始股的人,在上海、深圳股票市场上市以后,获得了暴富,当时,整个社会都在谈论这个神话般的故事,非常羡慕这些人。
    因为我爱人在一家大的投资公司上班,她知道的股票消息很多。我就让她打听哪儿还有买原始股发财的机会。记得她在天津交易中心认识的一位交易员告诉我们,天津市场上还能买到一些内部职工股。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非常激动,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发财机会。我不但自己凑了一笔钱,而且还动员我的一帮朋友一起买,和我共同分享这条千载难逢的好消息。
  第三天,我们就准备好了钱,我坐火车到了天津,先到天津证券交易中心找我的那位朋友。那是我第一次去天津,天津证券交易中心所在的那条金融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古典的西洋建筑,高贵、优雅而充满情调,非常亲切,完全不同于北京皇城的风格,高高在上,离普通人的生活很远。
    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们到了附近的一家债券营业部。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营业部的柜台前很冷清,并没有我原来想象中的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场面。难道天津人的投资观念这么落后,近在眼前的发大财机会都不知道?我排了不到5分钟的队就买到了我想要的股票,总共10 000多股。我匆匆谢过我的朋友,就带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股票回到了北京。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我和朋友们在一起,我们都会计算、想象一旦我们的股票上市,这些原始股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钱。不过最终,我们并没有从这些股票上赚到任何钱,实际上甚至损失了一大笔钱。十多年以后,我和我的朋友们手中还拿着这些股票的股权证,像一堆废纸。原来,当时天津市有十多家公司改制成股份公司,后来,只有其中三四家在上海、深圳上市,持有这几家公司内部职工股的人赚了不少钱。而我们买的那家公司,并不在幸运儿之列。
    在买内部职工股这件事上,我还上过一次当,也是1993年。当时,北京有一家和房地产有关的证券公司,把北京旅行车股份公司的法人股分开来卖给了个人,我是饥不择食,也没有弄明白这些股票的性质,就托朋友买了2 500股,结果,北旅后来破产了,公司被航天长峰取代,我至今还拿着北旅的股权证,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航天长峰的股东。
    那一段时间,因为我整天不务正业,倒腾股票,了解到许多股票交易方面的知识。但是,在我们单位,我的反常行为打破了原来某种平静的世界,剌激了人们的神经。从领导到普通职工,对我炒股行为的看法褒贬不一,大相径庭。有人因为我迟到早退,耽误工作,对我颇有微词。有人则对我很感兴趣,想从我这儿了解有关股票方面的知识。毕竟在1993年初,有关股票和上海、深圳股市,对大多数人来说,还很陌生,很新鲜,也有巨大的吸引力。一般人并没有获得信息的渠道,而我看起来像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不但做过上海股票市场的股票,而且又非常熟悉STAQ市场。从我口中冒出的股票交易专业用语,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公司的老总们对我的事情可能也有耳闻。

作者:追赶落日 回复日期:2009-10-05 14:39:56 
    从1992年研究生毕业以后到单位工作,已经过了近半年,虽然当时我的学历很高,但还是和大多数本科生、专科生一样,一直在基层锻炼,做一些非常单调、乏味的简单劳动。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在我看来,这简直是在浪费青春,但我又无法公然对抗国有企业的这种用人体制。因为接触到了股票市场,我的眼界、思路大开,我不愿意再回到那种无趣之至的工作环境中。我内心已经下定决心,一旦和单位发生冲突,我将离开公司,把炒股作为自己的职业。
    这时候,一件意外事件的发生,从而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有一天早上,我们公司的刘总在检查工作时见到我,对我说,你不要个人去炒股票,我们单位将成立一个证券投资部,你来负责投资决策,把你的聪明才智用到公司的业务上去。
    在1993年初,大多数国有企业的领导对股票市场还知之甚少,更不要说拿出一笔钱来,冒着风险亲自下海去尝试一下。我们公司老总的远见卓识和对待新事物的态度,显然比一般人超前多了。
    就这样,我突然从一个股票市场的小散户,转变成一个大公司负责投资决策、实际操作的职业操盘手。我再也不用挤在乌烟瘴气的散户大厅,后来几年,因为我手握重金,成了好几家证券公司争相邀请的大客户,我也成了大户室的贵宾。
    对我来说,这次角色的转换是我的人生中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2股海扬帆,别有洞天
    股票市场的投机成败,主要不是靠知识,而是靠信念;主要不是靠智慧,而是靠胆量,你敢赌吗?你对中国股市有信心吗?
    --作者
    如果股市运动是循环的,比如说早期上海市场的股票指数,从1992年到1995年,几年之间一直在300点到1 500点来回波动;或者像美国股票市场,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从长远看股票指数一直在稳步上涨,那么,投机者只要操作稍稍聪明一点,不干太愚蠢的事,在一定的意义上,股票交易其实一点风险也没有。
    --作者
    在我经历了第一次炒股以后,觉得上海、深圳股市很难把握,而我对北京STAQ市场的情况非常熟悉。因为偶然的原因,我个人赚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后来就一直在那个市场炒作。根据我的建议,公司领导决定先投资100万元到STAQ市场,由我来负责具体操作。
    记得老总让财务部门安排资金时,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财务处长显然对股市投资的风险意识比较强,他开玩笑地对我们老总说:"这100万拿出去了以后,就有可能打水漂。"
    我们老总听了这句话后很不高兴,还没有出师,就说这样丧气的话,可能是觉得不太吉利。
    他说:"卖针头线脑没有风险,但永远也不会有大出息。"
    财务处长一看老总的脸色不对,再也不敢吭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远远地看到老总,就躲着走路。
    STAQ市场,就是原来的"联办",也叫全国证券交易自动报价系统。"联办"在1993、1994、1995那几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它是20世纪90年代初,一帮留学海外,了解美国华尔街和纳斯达克(NASDAQ)股票市场的高干子弟,回来以后筹建的一个交易中心。最初由北京10家大的证券金融机构联合在一起,为财政部承销国债,所以叫"联办"。后来,随着上海、深圳两大股票交易所在中国证券市场主体地位的确立,"联办"就想把自己建成和美国纳斯达克(NASDAQ)类似的二板市场,这个理念在当时其实是非常先进、超前的,可惜从上到下,真正理解的人很少。这就是后业"联办"为什么又简称STAQ市场的原因。
    由于国内上市公司股权设置上有国有股、法人股、个人股之分,上海、深圳股票市场交易的都是流通的个人股,STAQ市场在1993年搞了一个法人股流通的试点。当时在这个市场交易的股票有:海航、长白、海国投、五星啤酒、蜀都、玉柴、大自然、华凯、恒通等9支法人股。由于法人股的发行价低,每股只有1元,且STAQ市场上市的股票数量少,场内许多金融机构实力强大,稍稍一炒作,股价就容易出现暴涨。这自然又会吸引全国各地许多不明就里的投资者。1993年和1994年,STAQ市场曾经有一段时间行情非常火爆,简直能和上海、深圳的股票市场并驾齐驱。当时,有三个大城市(杭州、长沙、成都)的股民热衷于炒作STAQ市场的股票。不过,后来随着这个市场的消亡,这几个地方的股民受到的伤害也最重。
    物是人非,当初STAQ市场上市的这些公司,现在命运迥异,很多公司已经不复存在。恒通的老总在坐牢,业绩好一点的玉柴已经在美国上市,海航、蜀都早已转移到上海、深圳市场。1993年和1994年,我青春岁月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都是在这儿度过的,虽然,这个市场早已经成为历史,但对我来说,那一个地方、那一段时间,永远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页。
    因为我爱人在一家大的投资公司工作,由此,我认识了STAQ市场很多大的金融机构的交易员,我对STAQ市场的了解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从投资的安全性、可靠性而言,当时,我以为把我们公司的100万元资金投到STAQ市场,而不是上海、深圳市场,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但是,后来随着STAQ市场的日渐萧条,毫无生机,我感到还是应该选择流通性好的上海、深圳市场,行情活跃、机会多,表面看风险很大,实际上却未必如此。STAQ市场最大的问题是流通性严重不足,这对投机交易来说,是非常忌讳的。
    1993年初,STAQ市场的指数曾经涨到过240多点,也就是我第一次赚大钱的那一波行情。当时,许多股票的价格最高涨到了10元以上,最低的也有6、7元。到7、8月份,我们公司100万元资金入市时,因为市场参与者很少,股价已经跌得一塌糊涂。最高的4、5元,最低的2元多,市场指数跌到了90点附近。
    在STAQ市场指数90到100点之间,我把我们单位的100万元资金全部买成了股票。可能我感觉当时的股价和年初的最高点相比,确实太低了,所以,一上来就满仓操作。我们的运气很好,刚好买在STAQ市场一个阶段性的历史低点。后来一个多月,许多人也看到STAQ市场的股价实在太低了,觉得这是一个暴利的机会,掀起了一波短期上涨行情。大约一个月左右,市场指数就反弹到了147点。
  我们单位第一个月的股票交易做得非常漂亮,赢利47万多元,碰巧和指数的涨幅差不多,也是47%。
    我在股票操作中,无论是早期还是现在,为单位还是为自己,一向下手比较狠,总是重仓进出。这倒并不是因为在进入投资市场的早期,我对股市的风险一无所知,没有任何概念,也不是因为现在我在期货交易中经历过更大的风险,股市的风险对我来说变成小儿科了,而是因为我对中国社会、政治的一些特殊看法。我一向认为,只有书呆子才会把现阶段中国证券市场的目的、功能、作用,定位于西方传统意义上的证券市场。股民应该把现阶段中国证券市场放在中国政治、经济的特殊环境中来认识、无论是早期上海、深圳股市,还是现在,都一样。中国股市已经发展了十多年,但是,真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中国证券市场的形成,可能还需要一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至于目前,国内证券市场不管上市了多少支股票、市值有多少万亿、占GDP的份量有多重,证券市场在中国社会中的地位,远没有许多人想象的那么重要。大多数股民因为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了伤害,经济学家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和动机,总是夸大证券市场在目前中国社会中的影响力、重要性,这种想法是天真幼稚的,也是不切实际的。证券市场在一般情况下,总是个经济问题。经济问题重要还是政治问题重要?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中国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改革,一直侧重于经济领域,政治方面的改革相对于经济来说,实质性的进展少得多。早期的中国证券市场是一个典型的政策市,人人知道,但是,现在呢?我发现,很多人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很糊涂。其实,不但是现在,包括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证券市场还将在政治的主导下运行,而不是完全在市场规律的作用下前进。证券市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并不完全取决于其自身,在很大程度上,将服务于政治的需要。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国内该破产而没有破产的企业何止成百上千家,包括上海、深圳股票市场中大量资不低债的上市公司,按照真正的市场经济原则,这些企业的存在只是经济发展的累赘,耗费宝贵的资源,却不创造任何价值或利润。我们的政府和经济学家们对这一切当然心知肚明,但是,为了维护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我们可以牺牲效率、利润,不按照经济规律来处理这些问题。所以,只有当政治和经济的平衡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股票市场的问题就被上升到政治问题,就像1994年8月,上证指数跌到了300多点时,政府被迫救市,市场的大行情就马上会来,投机者发财的机会就来了,老股民也有了获救的希望。所以,我做股票有三条原则:
    (1)抓住大行情可能来临的机会,重仓交易,操作时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不贪图小利,迷恋股市,整天在市场中炒来炒去。
    (2)依靠市场对政策的反应强度来决定,是否应该大胆出击。股票的内在价值或者市场价格的高低,并不重要。投机者要用政治眼光来审视股票市场,抓住市场可能出现的重大变化。
    (3)决不染指垃圾股,这样,即使暂时被套住,也有翻身的日子。当然,碰巧撞上了像银广夏这样的大骗子,那是倒霉。
    据后来我的同事说起,当我们老总听到股票投资初战告捷的消息以后,非常高兴,决定奖励我们。但是,另外一位公司领导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次他们赚钱了公司奖励他们,下一次如果他们赔钱了,公司又如何处罚他们呢?"
    老总听了以后觉得说得有理,就取消了这个计划。
    虽然我们没有从公司得到直接的奖赏,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公司领导的这种做法是非常明智的。股票交易毕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简单地把赢利数额和奖金联系、挂钩在一起,往往有可能产生一些副作用。市场操盘手为了获得奖励,很可能会做一些过分冒险的交易,从而使投资的危险性增加,本金的安全性得不到保障。2005年中航油在国际原油投机中损失45亿元的事件暴露以后,许多人对中航油集团2003年给陈久霖2 000多万元的奖金,颇有微词,认为这样做无疑是在怂恿陈久霖冒险赌博。
    这次交易的成功,完全是我独立决策,亲自操作的结果。我当然对交易的结果感到高兴,但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股市总是潮起潮落,正是市场一次偶然的上涨浪潮把我推向了暂时的成功,而不是那时我有什么高明的投资理念、操作技巧。这一点,即使在当时,我也有清醒的自我认识。
    我所在的大户室有一位神秘的客户,姓蒋,开始我以为他和我一样,也是某一家公司的操盘手,只是觉得他的资金量比我大,实力雄厚。他对STAQ市场中上市的大多数股票都不感兴趣,只跟踪一只股票--恒通。
    有一段时间,他在市场上的行为让我觉得非常奇怪,不合情理。平常他很少交易,但是,每天收市前5分钟,他总是非常忙碌,一直在买恒通这支股票。一般人买股票,报价总是在当时市场成交价格附近,或许还会报低一点,以降低成本。而老蒋简直是疯了,市场上恒通股票的买卖价格明明在5元左右,他却让报 单小姐以6元甚至更高的价格买进,而且数量还不小,一出手就是一万股。恒通股票的价格一整天都在5元上下,他想买多少股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收盘前5分钟,以这么荒唐的高价去买呢?我实在无法理解。因为STAQ市场的成交很清淡,老蒋这么高价一买,有时候恒通股票的价格一下子就会跳高一块钱。从日K线图上看,那一段时间,恒通股票经常收出大阳线,对于一些痴迷于技术分析的股民来说,这只股票那时的走势非常强,后市明显看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