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哪里有隔音防火门:故乡那条河,那个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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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碎笔

故乡那条河,那个湾

  • 日期:20110603
  • 作者:王晓瑜
  • 来源: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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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晓瑜
  我留恋故乡,更迷恋故乡那条河还有那个湾。
  故乡的那条河有个极其普通的名字——石河,它从西山蜿蜒而下,经村南调转头汇入弥河,继而流入渤海。
  这是一条奇特的河,它不像河床撒满细沙的弥河那样温柔平缓,也全然没有下游不远的盘龙湖那样秀丽和静谧。它嶙峋起伏,不太宽的河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大的如南瓜,小的像鸟蛋,一层层一片片,常年被河水冲刷得洁白如玉,玲珑剔透。夏天,人们赤条条在河滩滚烫的石子上躺一会儿,再打几个滚,而后一个猛子扎到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凉丝丝,甜滋滋,美哉哉,比现在的桑拿浴不知道要惬意多少倍。有时,它也是放荡不羁的,时高时低,时急时缓,似一头桀骜不驯的野马。
  每当夏季来临,孩子们就在河滩上垒湸子捉鱼。首先选择河床较窄落差适中的河段,用石子从两边八字形向中间垒砌相凑,中间形成一道狭窄的激流,激流出口处砌成一定高度的落差瀑布,在瀑布跌落口上接上柳条编的篮子,篮子里放上长满刺的棘藤,鱼随激流进的去出不来,只有乖乖地被人捉拿。夜晚来临,静静的河滩,老远就听到湸子哐哐作响,让那时的人们觉得既浪漫又温馨。
  硬硬的石子也练就了河边人的秉直和豪爽。当时河两边分属两县,两岸虽有诸多亲戚蛛丝相连,但一遇到仨核桃俩枣的事,喜欢恶作剧的毛孩儿们就鹬蚌相争,一起哄一开火,随时随地动用的常规武器就是这滚圆的石子,近时手掷相攻,远时就用长绳打成“悠子”,将不大不小的石子放在悠子的结扣上,甩开膀子转几圈“嗖”地用力甩出去,三四百米不再话下,打破头碰破脸的事乃家常便饭,大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石河也是条让人畏惧的河。记得我年幼的一个雨季,连下几天倾盆大雨,早上跟大人出村一看,哇!整个河两岸汪洋一片,竟几乎看不到对面,平时几丈高的河崖都被汹涌的洪流抹平,河面上林林总总的木头、柴火、瓜果等排着队在往下滚动,平时温柔的河一下子变成了猛兽,吓得我直往母亲怀里钻。大了以后,这种状况也是时有发生,直到学大寨时上游筑起大坝,才算彻底锁住这条长龙。
  听老人说,当年临朐战役时,陈毅率领的华野就在河北村后设立指挥所,挥师进攻临朐城。或许是国民党的飞机大炮惹怒了老天爷,滂沱大雨连下了七天七夜,山洪暴发,河水陡涨,解放军进攻受阻,无奈用碗口粗的缆绳连接两岸,勇士们抓住缆绳强渡。但终因水急人多,不幸将缆绳冲断,连人带绳卷入漩涡之中……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石河上有一个神奇古怪的湾,它就在村口对面河床拐弯处。一到夏天,风和日丽,姑娘孩子们就在潺潺流水的浅水处洗刷嬉戏,而一些不安分的大男孩总是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那个周围崖壁高耸也最具刺激性的河湾里,他们把它当成天然游泳池和跳水高台了。站在高高的河崖上,只看到径直而来的河水在这儿碰到河壁,急转调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人跳下去就会顺着漩涡自然被托起漂走,即使不会水也会把你卷起来冲下去,绝不会如秤砣般沉底,所以我们那儿的孩子游泳的本事都是天生的,个个无师自通。
  这个河湾我自小跟着大人叫“罢职湾”,但从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更不清楚有什么含义。少小离家老大回,直到最近才明白这里面有一段传奇故事。据清乾隆十五年本村《王氏祠堂碑》记载,“吾族旧籍琅琊,自明初迁居于此,立王家庄,生三子焉,乃吾族之所有始也”。还记载清康熙年间,村里出了个秀才叫王日升,字震旭,号裕村,康熙二十五年拔贡,二十九岁举人,三十三岁因能在笔杆上写千字,在米粒上书“国泰民安”四个字而被皇上破格封为独榜进士。因为他看不惯腐败的官场,执意不做官,也不领赏,四处云游。康熙三十一年曾在沂山东镇庙和百丈崖留下诗篇、立下诗碑。死后朝廷专为其在村头修坟一座,并立一碑。后人就把埋葬他的地方叫做进士林,进士林对面正是这个河湾。几百年了,这儿高耸的河崖均是泥土,虽常年被河流冲刷,但从不坍塌,有着先人王日升一样的不屈精神,于是乡亲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罢职湾”,一直流传至今。多少年了,这儿从来没淹死过人,无论干旱还是洪涝,进士林周边的庄稼年年稳获丰收。
  故乡的河啊故乡的湾,就是这样神奇而又奔放,粗犷而又温馨,它仿佛是一条穿越时空的隧道,把历史和现实,天上和人间连接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