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镜设计软件:"文革地下文学第一书"灵感来自作者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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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地下文学第一书"灵感来自作者亲身经历

中青在线阅读频道 http://www.cyol.com 杨敏 2011-01-30 15:41:27 星期日

  “我找到她,我怎么说呢?我难道说,50多年前,就是我抓的你?”在重庆冉家坝的家里,《一双绣花鞋》的作者、耄耋之年的况浩文向《中国新闻周刊》重提往事时,有些伤感地说。

  1951年3月13日,在史称“三·一三大批捕”的行动中,21岁的况浩文带领一个抓捕小组,亲手抓捕了11个反革命分子。那双后来改变他命运的绣花鞋,就是在其中一个抓捕对象家中发现的。

  60年过去,况浩文一直忘不了这双绣花鞋的主人,还曾试图寻访她,但终究放弃了。

  这些年来,况浩文收集了跟“绣花鞋”有关的一切,包括各种版本的小说、连环画、电视剧和电影剧本。其中最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其中一个版本的序言:小说是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以他亲身经历所写,但写完后,文革开始,他就自杀了。

  “我这里许多资料,重庆市两个博物馆、一个图书馆都要拿去收藏,我没给,我自己要留作纪念。”

  最后的疯狂

  1950年代初的西南极不太平。作为蒋介石撤离大陆前最后的据点,国民党军警宪特匪人数之多,活动之猖狂,令人咋舌。

  “当时光军警宪特匪就有8万人,他们还吆喝了些土匪武装,组成‘反共保民军’‘反共抗俄军’,国民党武装号称达到一百万人。”况浩文说。

  1950年2月5日,解放军60军178师政治部主任朱向璃,在行至成都龙潭寺时,遭到包括1000多名起义后又叛乱的国民党军在内的土匪武装伏击,被挖眼、断肢、剖腹,震惊中央。

  从1950年3月西南局给中央的一份报告中,可以看出问题的严重性。“近一个时期以来,西南川、康、云、贵各省,连续有土匪在各地发动大规模武装暴乱。……二月份以来,各地土匪又围攻并占领了包括温江、祟庆、郫县、金堂、新繁及川东之秀山等多座县城。邛崃城遭匪万人之围攻。壁山军分区一夜之间八个区政权遭匪袭击而全部丢失。”

  1950年10月8日,中共中央决定出兵朝鲜。战争,既提出了彻底清除国内反革命分子的任务,也提供了最好的时机。两天后,毛泽东亲自主持通过了《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史称“双十指示”。《指示》要求,坚决纠正此前的镇反运动中出现的“宽大无边”的偏向,全面贯彻“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

  “重庆从1950年第4季度起,一直到51年上半年,前前后后进行了3次大批捕。最大的一次就是‘三·一三大批捕’,一晚上抓了4000多人。”况浩文告诉记者。

  当时,19岁的况浩文从西南人民革命大学一期毕业,进入刚刚成立、驻地设在重庆的西南军政委员会工作,在公安部五处(边防保卫处)任职。

  大批捕由重庆市公安局执行。但是“三·一三大批捕”那次,要抓的人太多,市公安局力量不够,于是向西南军政委公安部求援。

  三·一三之夜

  1951年3月12日下午,午睡刚起来的况浩文突然接到命令:晚上有行动。

  “不晓得自己要到哪里去,不晓得是什么任务。大卡车都在外面准备好了,直接被拉到了重庆南岸区公安分局。”

  对于地主家庭出身的况浩文,这次行动可以说是一次考验。他的入党申请书刚刚交上去。

  派来支援的人员由重庆市公安局统一分配。况浩文被分到南岸区龙门浩的下浩派出所,带领一个16人的抓捕小组。

  抓捕小组由一名户籍警和西南军区警卫团的一个加强班组成,配备一流的装备:圆盘式冲锋枪。每个小组发一份名单,按照单子抓人。名单由各个派出所上报,经过公安分局、镇反领导小组审查后确定,上面名字、身份、地址,写得清清楚楚。解放后,这些反革命分子在户口清查中都已登记在案。

  抓捕行动在晚上零点到早晨八点之间统一进行。当晚全城戒严,口令是“镇反”,答不出来就是敌人。

  况浩文组要抓捕11个人。抓捕时,先以查户口之名敲门,一开门,就用手电筒照眼睛。先问户籍警:是不是这个人?再问对方:你是不是某某某?如果确认,就说:你犯了反革命罪,你被批捕了。然后上去两个人抓起来。没有人敢反抗。

  “算起来40多分钟得抓一个人,很紧张。”由于当晚抓捕人数众多,连手铐都不够用,只能用粗麻绳将被抓的人串起来。

  抓到第七八个人时,东方已开始泛白。接下来要抓的人是一个一贯道的点传师。

  解放时,一贯道已发展成为最大的会道门组织,不仅人数众多,仅北京就有20万之众。而且许多地方的基层党政人员也深陷其中。1951年10月,一贯道被宣布为反动会道门组织,和土匪、特务、恶霸、反动党团骨干一起,成为镇反运动的五方面打击对象之一。点传师在一贯道中位居第5级,属于上层。

  对这个点传师的抓捕很顺利。抓捕后搜查房间时,况浩文突然发现,带穿衣镜的柜子下面,有一双黑底白花的绣花鞋动了一下。“我以为是个人,我拔枪,斜着身往那个柜子后面扑过去,进去一看,没人。其实可能是我眼睛花了,当时神经高度紧张。”

  况浩文至今回忆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当时是凌晨四五点,光线不好,屋子又窄,是有点恐怖。恐怕我看那个绣花鞋就两三秒钟,但这两三秒钟给我的冲击太强烈了。”

  除了那双绣花鞋,况浩文至今念念不忘的还有两个小女孩。时隔多年,他已记不清那两个小女孩是否是那个点传师的女儿。

  当时,那两个两三岁大、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坐在一张小床上,一直望着涌进来的端枪的陌生人,临走时,还对他们说:“解放军叔叔再见。”

  “那一会儿,我心动了一下。事后想起来,她们肯定不知道我们是来抓她们妈妈的。那对女孩如果在的话,应该是60多岁了。我希望这对姊妹这一生是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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