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2吸奶西瓜影音:庐 山行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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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  山行 记

 

   

发表于20100420 16:03

     唐元十三年,二十五岁的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三峡一路相随的流水将它推过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池。

“予行天下,所游山水甚富。俊伟诡特,鲜有能过之者,真天下之状况也。”

二零一零,四月十六。当家乡已经开始响应夏季的呼唤,江西仍旧蒙在一片寒雨之中。连续一月不见朝阳。离了南昌游玩至浔阳江畔,竟看见太阳赤裸裸地当空高挂。此行我们去庐山寻古,而九江——当年的浔阳,似乎已经在用颇为灿烂的微笑来为它的客人迎送。虽然没有昔日白居易《琵琶行》中所写“枫叶荻花秋瑟瑟”的妙境,但揭开雨幕的天空足以使我觉得前路一片明朗。

载着我们上山的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开了一会,沿途所见并无特色。眼看着出了城市,出了郊区,钻进了山麓中,慢慢爬上盘旋的环山公路。不知道经过多少个转弯之后,眼前豁然间一亮,眼中的景物已然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那是红色黄昏散着金光的余晖,它穿破一针针的松叶,穿透了一层层的绿意,肆意地在山脉上铺成波浪。

对呀,春天早已经来到,在学院里呆了一月半,今天发现春天竟显得如此得偶然。只因我看到了那些绿芽儿,从刚劲曲折的老树枝上顽强的长了起来。看上去已经经历了无数个年头,似乎已应该埋进土里的树枝,竟也能生出那么充满希望的生命么?抬头望去,山石间悬出的还有各色的野花,有许多叫不出名字,我不忍心攀折,只看着它们沿着山壁的波折摆弄春色。

青山之外天际蓝,那是一个花红叶绿的季节摆在淡蓝的天穹之下,因为红色黄昏的余晖显得艳丽十足。停车,往山路边一站,深呼吸——

那是一种被大自然吐纳了上千年的气息啊,有狼烟没有血腥也没有铜臭的味道。纯净的山风从我的四面八方奔来,把那环绕在身的尘世间的许多纷纷扰扰扫得荡然无存,似乎一个人,无论从山下带来多重的杀气,只要登上庐山,一整颗心都释然了。此刻,我矗立着,心灵却敬畏得想要飞。

我自己对自己说:欢迎到来,我的朋友。

落脚的那个小镇,叫做牯岭。若不知是庐山之上,还觉得是天之外的街市。入镇的街确实就叫天街。沿着山绕了好大一个圈,夹道的一棵棵枯树伸展出它们的无数条手臂,但那并没有把天空遮起。夜幕下牯岭镇点满了橙黄的街灯。站在天街上眺望,忽然间发现,天地人联结在一起的境地却是如此美妙。此时青山已然辨不出轮廓来,一切的一切均笼罩在暮色的山林之中,只见得头顶的繁星与万家灯火。此刻我觉得我们一定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与远古存在的神明。

倘若我们在城里,可以坐上摩天轮,然后一样的抬头眺望。可那时的天空总是躲躲闪闪,似乎不愿将夜空的宝藏公诸于世。不知是不是我们看惯了镜花水月,被私心杂念蒙了双眼,才什么都看不见。

不论如何,在今夜,庐山都毫不在意的容纳了我们,这几个很有可能被它看做是来自尘世的蜉蝣。

蜉蝣朝生暮死,既已入夜,就过了这夜罢。

我们下榻在一间名叫飞来石的宾馆,其与庐山飞来石冰着相距不过数十米。不禁自嘲:既然上了庐山,在山顶上最先体会的不是古人所叹咏的情怀,居然是随处可见的宾馆。在偶尔读过的一些书留下的印象里,古人上山多留宿于寺庙,况且名山多古刹,庐山也是不少,更有吕洞宾携妻一同上山于洞中修道的传说。想于此,自己与古人的差距不由得一下子拉远了十万八千里。但话说回来,如今尚存的古寺庙,还有没有让旅客歇脚的余地呢?

笑之,终于我们可以背起行囊,加入到寻仙问古的行列里。

与庐山上所见的别的旅行者不同,我们抛弃了汽车,导游,以及一切与大道有关的事物,带着地图与太阳上路了。在这边,沿小路走,可看尽沿途的层林飞鸟。而山的那一头,游人们乘着汽车,跟着一个个标记好的目的地上上下下。

古人登庐山,不知经历多少磨难,在那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没有一条能称得上路的晋唐宋明。莫问前路几何,只依靠自己的双脚,攀岩,越沟,扶藤。终于,能在某个未知的山谷中发现那么一座小小的寺庙与一两个苦行僧。

那意境甚是绝妙。一两个背着书箱的长衫书生,汗流浃背的站在一座庙前吹起山风,与庙门口的僧人会心相视一笑,于是,几人开始用山泉煮茶,问禅。然后书生呵呵一笑,执起毛笔往岩石上即兴一挥。

只可惜我不是那样的书生,也找不到那样的僧人了。庐山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为了自由的欣赏庐山全貌,我特地避开人群,赶在一个旅行团与另一个旅行团之间行进。前方矗立的山壁之后露出一片天,兴奋的向前奔去,到了跟前才发现,又是另一座突起的山峦,再次跃进,可山峦总是重重叠叠层出不穷。已经在谷道内爬上爬下不知多少级台阶,终于来到险峰,这里视野极其宽广。左右两边如翠屏一般的山岭叠了又叠,色泽越来越淡,直到尽头终于看到已经淡的和天色混为一体的小城与河流。突然想起,那却是陶潜采菊东篱的归隐之所。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历史的巧合。陶渊明,浔阳柴桑人。就在九江西南,庐山脚下。无法忍受官场污浊的陶潜自己摘掉了乌纱,回到庐山下藏起,只给世人留下许多与庐山息息相关的山水诗篇。距那很久很久之后,一位世界性的伟人,为这样一个可以遥望到陶潜故里的山峰题了诗:“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就这样,文化名人与政治名人的种种思潮,在庐山上和谐交汇。

于是就像这样,游庐山对于很多人来说,再也找不到曾经古人享有的那种乐趣。人们再也不需要自己探寻美景,没有了精神的沟通与超越,再也感受不到山气云海中的哲理与真意。剩下的只是乘着汽车,沿着设计好的公路兜了一个又一个大圈子,听导游讲讲古人的赞叹与足迹,仅此而已。那样的庐山,就像一盆放大了的盆景,盆景的主人对欣赏者极具目的性的夸赞盆景的年代及价值云云……

我与同伴一行一直沿着山里的石阶步行。路上的游人越来越少了。愿意步行,并在不及脚掌长的石阶上走的人总是少数。大部分人早已经在停车场上车。眼下的路,总不会超过十米,每每向前看,就会被古松或奇石遮蔽。再过十来米,又出现不同方式的古松与奇石。偶尔路峰一转,便站到了悬崖边上,头顶吹来的是对着山壁不断冲击的风,脚下踩的是腾出空中的巨岩。心中念道:古人做得,今人有何不可?临风呼啸,甚是畅快。

就这样,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又钻进了另一头青山的嘴里。一路并无太多艰险与磨难,仅仅考验脚力。这对古人来说已是绝对的捷径。然而,在古人翻越庐山的故事里,路途从来都是不平坦的。

约是一千一百年前,白居易贬官江州。抢谏议政被贬为州刺史。好吧,刺史也罢。可偏偏还有人以自己母亲的亡故与咏花咏井诗作联系,加以一个不孝不足以治郡的罪名贬为司马,真是荒诞!

被贬谪的确让白居易万念俱灰。其实,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之所以被贬,终究还是因为喜欢作诗讽刺呢?

元和十二初夏,白居易登上庐山。当时山下已是四月大地回春,芳菲已尽,而在山上的大林寺里却能看到如临初春的景象——一片桃花正盛芬芳。

作为一个诗人,见到此情此景,怎么会不抒发内心的感动。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至此,又一位古代名人在庐山上留给了我们一个充满人文香气的玩赏之处。

可惜的是,白居易所玩赏的大林寺,在今天已经无迹可寻了。只余一道花径独自芬芳,挨着后来的如琴湖。这湖初看并无特别之处。湖畔一侧有泉水流淌,边上石刻:如琴可听。虽说如琴湖连着花径,而这的桃花俨然不多。一棵棵松树植于湖畔。我正想往桃花寻去,可就在这时,一朵云悄然而至,居然把太阳遮了个正当。

可是奇妙的景象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天地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像一张无限延展的宣纸。青绿色的山林顿时变暗,最后只剩下深灰色。如琴湖水中的倒影立即跟着这变化失去了颜色。顷刻间,眼中所见的,均变成了苍白的天,深灰的林,墨色的湖岸,闪耀白光的波涛——一幅完完全全天然形成的泼墨山水画铺开了画轴展在面前。

这是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的景象啊!没有一点做作的姿态,完全依靠自然的风云变幻来形成的画卷,人间竟能看到这样的变化吗?哪怕只多了那么一丁点的人为使然,那也不再是一幅画了!

不知白居易在当年是否也曾见识这样的大自然的艺术,我感谢,有那么多古人曾经把仕途的失意与山路的坎坷,连同命运一起踩在脚下,如果没有他们,后人怎么能追着这些足迹探寻各式各样的美呢。

至于庐山的近代面貌,因为行程紧凑,未能进入东谷老别墅探个究竟。只是从曾经看过的书上模模糊糊的记得,十九世纪,英国传教士李德利的登临,巧妙使不平等条约蔓延上了这座名山,带来了西人避暑,外来四教,也因此,领导者,觉醒文人,革命者的目光几乎一时间齐刷刷地聚焦庐山。从此,庐山的面貌夹入了政治风云。

19377月,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上庐山就国共合作抗日和蒋介石谈判。紧接着17日,蒋介石在庐山传习学舍庐山谈话上,宣布全国进入全面抗战。次年5月,宋美龄邀请邓颖超等中共代表,上庐山参加“全国妇女座谈会”,动员各界妇女投入抗战。

1946714日,蒋介石在抗战胜利后重新登上了庐山,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八上庐山,与蒋介石在仙人洞谈判台上调解国共军事冲突,最终毫无结果。

194889日至18日,蒋介石在庐山度过最后10天。此大势已去之际,他在临行前,惆怅地在美庐别墅院内刻下“美庐”两个大字。那一刻,那两个字永远地将蒋介石无尽的悲叹,与对庐山深深的眷恋永远的遗留下来。

庐山秋雨当年事,枭雄俊杰皆作古。

寻扁半个庐山,感慨万千,却恨时间紧凑,无法尽情赏玩,留下三叠泉未能成行。本意只想记下只言片语,可却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实在见笑。同行者,云南韦慎独,甘肃张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