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县人事人才网:归国观感09版（二）仓廪实又如何

归国观感09版（二）仓廪实又如何

今年春天回国的收获之一，是在老朋友的介绍下，参观了南昌东郊的几位农家。

我的中学时代在南昌度过，那时住在南昌城的边上，出门即是农田，然而，我对郊区农村生活几乎一无所知。我只是后来听南昌的老朋友说，郊区农民因为卖地赚得盆满钵满。说实话，我是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农村看看的。这次老朋友一提，我立即响应。

我这次去的农家，按距离算，在当年绝对是远郊甚至“超级”远郊，反正是远到当年我根本不可能想到要去的地方。但是，这次乘坐农民自己开的轿车前往，好像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那天正好是清明，我们是中午时分到的，主人家几兄弟加上姻亲中的男性满满一大桌，主人的太太则殷勤地不断上菜，诺大的一张圆桌，居然放不下大小菜盘。这好像是当地习俗，大家祭奠完先人后，乘机小聚叙旧。

在别人酒酣耳热之际不打招呼地闯进去，令我颇感尴尬，事前我甚至不曾想到农家会因为清明而如此热闹，我以为就是去聊聊天，随意吃点东西罢了。看到这满满一大桌，及微醺的众人，我心里直敲小鼓，这帮哥们，别起哄把我给灌醉了吧，遂立即告诉身边旧友，如果他们灌我，你可得掩护兄弟我撤退啊。

落座后，彼此介绍，知道主人是三兄弟里面的老二，比我小一岁（带我去的哥们是老三，与我的旧友很熟），当时已喝得满脸通红，对我一口一个颜哥，十分亲热地请我喝酒。可是在我说了不会喝酒之后，满座弟兄也就不再勉强，这稍稍出乎我的意料，我的确是担心他们反复劝酒的，看来还真是我自己多心了。

桌上的兄弟们都是发了家的，年入最少应该也有二十万，多的则可能逾百万，而且，他们致富不是靠卖地，而是全部是靠贩卖瓜子致富。他们这批人中最发达的如今已经转行承包建筑工程，但大部分仍然以贩卖瓜子及其它农产品为生；至于这位主人，则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内蒙。

知道他们的买卖是瓜子行当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多次在国内报纸上读到的工业盐瓜子，遂问这帮兄弟所谓工业盐瓜子真假如何。他们的回答倒是干脆：当然是真的！这年头，大家都这么做。那么是否有办法区分瓜子好坏呢？我问。他们的回答再次令我吃惊：凡是品相好的瓜子，表面光滑的瓜子，都是经过有害物质处理过的，不能吃。我看了一眼堆放在他们面前的瓜子，果然品相难看，表面粗糙。那是不是只有品相不好的瓜子才能吃？我接着问。他们说：品相好的，肯定不能吃；品相不好的，也有真假，不过这一时半会也教不会你。但是，我们现在这个瓜子你尽管放心吃。

我暗想，幸好，我从来不爱吃瓜子，主要是嫌麻烦。但是，无论是回国还是在美国华人朋友家，包括中国城超市里卖的袋装瓜子，无不品相上佳，难道说……？

今天我把这个秘密写在这里，希望读到拙文的看官们从今后买瓜子前请三思。我这也算是以实际行动怜香惜玉一把，因为好像爱吃瓜子的都是女人。

早在两三年前，即从网上知道，政府已经免去农民一切税务。今天见到他们，话题自然很快便转到这上面来了。果然，桌上所有弟兄都说，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税务负担，而且也没有村政府集资负担，也完全不担心各地各级政府的收费或曰敲诈，总之，他们可以把所有的收入装入腰包。

看得出来，他们对当前的生活很满意，他们异口同声且显然是发自内心地说，总设计师的政策好，他们能够致富，完全是拜总设计师政策之赐。因为我知道真正免去一切税务是本届政府出台的政策，所以我特别问过，是总设计师的政策好，还是现任政府的政策好？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坚持认为主要是总设计师的政策好。

根据他们的回答，以及我在别处的零星调查，我感到的确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政府是满意的，尤其是对中央政府感到满意。前段时间，我在写“那段岁月，那个国家”系列时，曾计划后面要认真讨论一下这个现状，也许今后适当的时候，我会再续那个话题，这里就简单说一下：虽然知识界有相当一部分人对现状不满，但这批人如果不能认识到农村对中央政府的态度，肯定是于事无补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由于农民（也许应该严格一点说，“我认识的农民”）无捐无税无搬迁，他们的经济利益的确不曾被侵犯，这就使得他们不觉得维权乃至言论自由有何必要，或者更直接一点，他们从来不觉得他们没有言论自由。

我相信，这肯定是社会稳定的基石。

我问这批兄弟，现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事情？主人闻罢一声叹息：有啊！就是小孩的就业问题。主人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儿，今年二十一岁，下面两个儿子，分别十七、十五岁。女儿专科毕业，就在家呆着。我说，你可以让他们给你做帮手啊，主人道：他们怎么吃得了这个苦？旁边的哥们接茬道：你也不舍得让女儿给你打工啊。主人呵呵一乐。

正说话间，一女孩婷婷袅袅走进客厅，我抬眼望去，吃了一惊，这姑娘身高足足一米八。主人道：这是我女儿，这是你颜叔。颜叔好，女孩倒是落落大方。因为正聊到就业问题，我顺便问女孩想做什么工作，女孩道：第一是服装模特，第二是去广州做车模。我听罢心中飘过一句稼轩词：少年不识愁滋味。

席间，他们对我在美国的生活也很有兴趣。他们比较感兴趣的是，我的年薪，税率，存款，住房面积，院子大小，以及下班之后有哪些活动。我一一作答后，他们呵呵一乐：这点钱，够干啥？存款只有这么一点？下班就回家？这有什么好玩？我则立即想到国内民谣，男人四大傻：下班就回家，吃饭点龙虾……

他们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在你们美国，嫖一次多少钱？

不知道，我答。

真不知道？你别不好意思说啊！

真不知道！

你没去过？

没去过。这东西在美国大部分地方都违法，只有内华达州合法，就是那个有赌城的州。

你说美国有什么好啊？你们出国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在中国多快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