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系怎么考:梅花似我——读《张充和诗书画选》(李国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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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似我——读《张充和诗书画选》(李国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1年02月15日10:02   太原晚报 李国涛

  2010年末逛书店,买了几本书,春节期间慢慢细读。其中最令我满意的是《张充和诗书画选》(三联,2010·6)。作者是“合肥四姐妹”中最小的一位,今年也98岁了。可以说她一生都生活在传统文化的精粹之中,从小受教于名师,6岁开始练字;后来就读于北京大学。抗战中在昆明时,与当时名流一起研唱昆曲,从沈尹默学书法,1947年曾在北大讲授书法和昆曲。总之,她一直在最精致的中国传统文化里生活。解放后她与德国丈夫、汉学家傅汉思留居美国。但是居于异国并未断绝她对中国诗、书、画及昆曲的深研。据说每天还是坚持要写一张楷书。

  《张充和诗书画选》是白谦慎所编,其中的解说得体而有据,很有趣。我觉得有此一编在手,展玩起来,可以终日无倦。这是难得的中国传统艺术,怡悦性情,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当然要从这样的书里寻找浓厚的社会意义,那会徒然。我觉得读这样的书就是要有一种只要文化享受,而不顾其他的心态。我读过白谦慎的 《傅山的世界》和《傅山的交往和应酬》,这两书谈傅山所处的时代,以及傅山的社会活动及社会意义就很多,分析也透。张充和当然和傅山不同。那就采用另一种谈法。据我看来,都很得体。这就叫好。《张充和诗书画选》当然有诗、书、画三类作品。她的诗我以前读过一些,很喜欢。喜欢她把细微精致、不易描述,甚至不易觉察的心理,写到诗里。比如《题沈从文墓》第一首云:“凤凰好,山水乐无涯。文藻风流足千古,苗家人是一枝花。此处最宜家。”当然,沈是凤凰县人,这里是他的家。但是,墓在这里,才是真正的用意——— 永远的家。在题画诗《小园即事之十》里写道:“一径坚冰手自除,邮人好送故人书。”这是盼着友人的信呢。幽微的心意,传达得真好。诗的部分都是张充和女士手书,山水画的题词也大都有用小楷题的诗词,所以看起来全书还是以书法为重头。而选者白谦慎的注视焦点,也就是评说最多的,也是书法部分。张充和的书法以楷书为主,据我看来,真是娟秀无比,足见功力深厚,而且博采众长。白谦慎评说道:“沈尹默先生曾以 ‘明人学晋人书’评之,堪称允当。”明人学晋人,又是指何人?明人是指明代中期的王宠,他的小楷学二王,娟秀非凡。白谦慎研究傅山书法很深,他举过傅山楷书,说是学二王,我看他举出的例证,似乎也有王宠书法的意趣。到底什么样子呢?现代书法理论大家熊秉明在《书法与中国文化》里曾说:“王宠的楷书最惹眼的特点是笔画之间结构脱落,空间侵入字内。批评者也许可以说‘松懈、柔弱’,但其长处也正在‘疏淡、空灵’。许多笔画只写出一半,笔画之间不相搭,似乎笔画和字体都方在萌生,或者即将溶入云烟迷离的空间中去。”熊秉明的书里举出王宠写的 《滕王阁》。我对照看,觉得确是如此。而且我觉出,傅山书信里有一件楷体,也是这个味道。傅山学过明人书体,也许不同时代的人,学明代书法,都经过这种陶冶?我涉猎太少,说不明白。

  张充和出身大家,自幼及老,生活富裕。她写字用墨极讲究。“张充和写了九十多年的字,至今不用墨汁,即使是写大字也磨墨,而且用的都是好墨,如万历或乾隆年间的墨。她喜欢收藏墨,有祖上传下来的旧墨,也有她过去逛古董店时买下的。写字时,她会根据不同的纸张,选择不同的墨来用……”王铎是明末清初的书法大家。他用什么墨?我在《傅山的世界》里看到一则资料,是王铎写给汤若望的信中所言:“时粮绝,书数条卖之,得五斗米,买墨,墨不佳耳,奈何?”这也就是说,明末的人,当然用的是明以前的墨,也不见得就佳。勿宁说这是一种情趣,一种对古代文化的追求,也许是对某种精神的追求。张充和有一方印章,是清代篆刻大家杨澥的作品,文曰“梅花似我”。她就常用这个闲章,闲闲地生活在幽雅的古情古意之中,在中国时可以如此,在美国也可以如此。甚至也可以把读者带进这一境界。当年张充和是否有这种意思,不知道。但艺术似乎可以有这种力量。  

龙应台的另一种笔墨(李国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02月01日09:30   深圳特区报 李国涛

  龙应台是台湾著名散文家。我以前读过龙应台的《野火集》和《这个动荡的世界》,那都是激动人心之作,犀利冷峻,无情地解剖和抨击世界的不合理、不如意现象。当时我说,如果读了这些书而不受感染,这样的读者心就太冷了。时隔十多年,又购得龙应台的新书《目送》。完全是另一种笔调和另一种心情,她写的完全是身边事,是心内情,是生活的哲理和伦理,是生老病死,如老境逼人和青春不再,如永诀和重会,还有,埋葬及遗忘。

  我读时,多次泪水盈眶。多么漂亮的两副笔墨集于一人之手!前两个集子里的文章大约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在《目送》里,她把针脚细密的风景描写和心理分析送到读者面前,又把生死无常的怨悔、反思、怀疑、困惑,从空虚和实在之中抓过来,显示给读者看,请他们品味,这也真是一件极难的事。从伦理到天道,从老庄解悟到风行水流、花开花落,处处有情,又处处无情,都在一篇一篇小文中闪耀。多数篇章都配一幅摄影,而许多摄影都与文章相配得很好,增色不少。我读下来,流连忘返,不忍离手——真也是一个“目送”的情景。

  书里有那么多美丽的描写与悠闲的叙事,令人心驰神往,而并不总是神伤。对比而读《金黄》和《杜甫》,前一篇写各种树和花,那样多的色彩形状奔来眼底。如:“洋紫荆从十一月秋风初起的时候摇曳生花,一直招展到杜鹃三月,才逐渐卸妆离去,但还没有撤走,宫粉羊蹄甲们就悄悄上场。一夜之间占满枝头,一株桑树傍着一株鸭脚木,橡皮树又厚又油亮的叶子里吐出了血红色长条的卷心舌头……”这是造化之美,也是汉字之美。

  我欣赏龙应台的奇思妙想。她写老人失去假牙:“像一个放得太久没有吃的苹果布上一层灰,还塌下来皱成一团,愈皱愈缩。像童话里的女巫……”有一篇《淇淇》,写长江里的江豚或白鳍豚:“大如黄犊”、“色正赤,类大蜈蚣”以及“忽有大鱼正绿,腹下赤如丹”。

  我十分欣赏、钦佩这样的描写,故一一记下,与人共赏。这是文学素养。龙应台有这种素养。

我的读书记忆(李国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01月11日10:05   太原日报 李国涛

  我喜欢阅读,大约从初中时代就开始了。在更小的时候,听老人给我们小孩子讲隋唐故事之类,想听,后来就想自己读。初中以后就读开了。自然,不会选择,管他什么书,只要有趣,就读。一直到高中阶段,都这么读小说,从还珠楼主(那时他和现在的金庸一样有名)写的剑侠小说《蜀山剑侠传》到巴金的《家》,再到屠格涅夫的《父与子》、《烟》,都读,而且入迷。早上不起床,躺在床上总要读完一本,或读到吃午饭时,才起床。那些书里还包括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这种书,如果不是专门研究近代文学的人,大约已经没人读了),真动感情,读得两眼含泪。记得当时(1950年前后),俄国小说风行。我读过《穷人》,真为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心理描画所震惊。还有,就是读到《白痴》,觉出作家把人的灵魂撕成一条一条的,当众咀嚼,嚼得嘴角滴血,却眼含泪水。所以到新时期,陀氏被推崇,被俄国理论家,那位巴赫金,细加分析,我觉得能够接受。因为他的小说我当年就读了不少。还有一事可记,在中学读英语,课文里有美国作家霍桑长篇小说里的一段。于是就找那本小说来读,那本小说名叫《猩红文》,现在译名为《红字》了。其中说一位女士,因为爱一位神父,被人们在脖子上挂一个大牌子,上写一个红色的“A”字。这个A字,是英文“荡妇”的第一个字母,就如现在“破鞋”一词。书里的描写是惊心动魄的。学生时代,我就这样看小说。这也难怪,那时没有电视看,也没有音乐听,只能读。中年以后,我的视力不好,而且两只眼视力差别挺大,我以为可能和小时候侧身躺着阅读有些关系,何况那时室内照明也不好,夏天,我常趁黄昏时的微光,坐在院子里读小说,直到天黑。后来,我一直喜欢阅读。直到现在,目已昏花,拿着放大镜还读。有人说这算好习惯。但我觉得这已经是一种毛病,而且不好改,不易断根。每天不读几页,就觉得白过了一天。其实,80岁了,还读什么呀。不说懂不懂的事儿,前天读的,昨天就忘了,今天已觉茫然:我读过吗?自己也觉可笑。但还是要读。您说这不是毛病是什么?从功利上来说,没用。但自己又用时髦的话说,这是重在过程,不在结果。当时觉得乐,有趣,开心,就行了。这真是不足为训的读书。

  我说“不足为训”,不是客气话。我没有做过真正的学问,没有专门下苦功于某种学问。也许曾有两三年,想研究鲁迅,想研究小说文体问题,曾集中一点力量找些书来读,稍系统一点,但不久即停。其他时间都是“读读而已”,消遣性质的读书。我现在忽然想到,“文革”初兴之时,我在省委党校,既不为革命造反派所容,又不属于“牛鬼蛇神”之列。闲闲散散,只被分配一件工作:为大串联的学生发放被褥而已。闲着干什么?得找点书读呀——这是我的思维方式。读什么?当时乱看书是会惹乱子的。我想,多年不读英文了,弄几本来读读吧。党校图书馆里还有点英文书,平时没人读的。读英文不也是有点反动吗?(请记住那个时代的特点)我读英文本的《联共(布)党史》呀。还有英文本的《拿破仑第三政变记》,马克思的名著呀。(可是我实在读不懂,读几页,停下了。)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当时红得很,她有几本书,图书馆里也有。这是不会犯错误的。还有两种外国报纸,其中一种好像是英国的 《工人导报》,管他呢,借来读。读着读着,我就借到厚厚一本英文本的《斯大林的私生活》,一读,反动,揭露性极强。我不明白当时省委党校里何以买进这样的书?大约是英文本,没有人把关吧?读得我大开眼界:世界原来如此。这种阅读大约持续一年之久。其间,我觉得最有收获的是读了莎士比亚的两本原文剧本。一本是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一本是从老朋友涂君那里借到的。这一本就是《凯撒传》。我最真切感受到莎翁的伟大,是读了这本书以后。莎翁的气魄,人物的灵魂,我才感受到一些。此外,杂七杂八,我也读了一些。谁说“文革”时不能读书呢?我就读了这些。当然,以后你周围连书都没有了,也就无法读。管他什么中文、英文,古文、白话。

  我这样说,不是说我会读书,只是说我常读而已。视力越来越不好,要用放大镜,读得就越来越困难,也越来越少了。就这样,还瞎读。比如,前几次文学诺奖获得者名单一出,新书上市,我总要快买一册来读。我记得,2002年文学诺奖得主,南非的库切,主要作品是长篇《耻》,我就读了,而且写了文章发表。2004年文学诺奖得主是法国的耶利内克,代表作是长篇《钢琴教师》,我也读了,也写了文章。再后来的,我就没读了,太费目力。近年只读过一部,是本省作家成一的《茶道青红》,读得我眼痛。我就说,以后再不读长篇了。是否真的就能不读了呢?且看如何吧。报纸、刊物还是要翻的,书也读,找某一段,看看。我一看书就心静,就像会气功的人说的那种境界来了。所以我说,读书可以养生。把读书和养生联起来,这与真正做学问,相隔十万八千里,所以不足为训。

一起慢慢变老(李国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09年04月01日15:11   文汇报 李国涛我平常不多听《最浪漫的事》这一类歌曲,我想那多是唱年轻人的失恋和相爱,与我的兴趣相距甚远。有一天家里人放这首歌,我听了之后,竟觉得有点味道。我最欣赏中间的两句,歌词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这种年轻相伴随、老去相厮守的况味,对我有点触动。我竟忽然记起钱锺书的诗句,而且觉得与这首歌有相通之处。那原因就是人性相通,所以雅俗也可相通。这真是把大雅大俗的远距离,忽然拉到很近。前几天读到苏北的文集《像鱼一样游弋的文字》里,有一篇《我们一起慢慢变老》。我一看,眼睛一亮:这不就是那一首歌吗。对,这是里面的一句,最动人的一句。苏北说:“这首《最浪漫的事》,赵咏华唱的,真好。”于是我又想起这个问题。也许我误解了钱锺书的诗意,也许我没听懂现代的流行歌曲,我没有把握。我是大雅大俗两头都不沾边的人。在此也就姑且借苏北先生之题一说,俟大雅者或大俗者指教,主要是想供读者一笑。    
    钱锺书写于1959年的这首诗,题为《偶见二十六年前为绛所书诗册,电谢波流,似尘如梦。复书十章》。1959年说“二十六年前”,那就该是1933年的事。这就是说,1933年钱氏已抄出自己的诗一册,即“为绛所书诗册”。这册中是哪些诗,现已无考,因为现在的《槐聚诗存》没有收入1934年以前的诗。不过据专家考证研究,钱氏在1933年与杨绛尚未结婚,其时已写过《壬申(1932)年秋杪杂诗》,这是热恋中的诗,有“如此星辰如此月,与谁指点与谁看”之类的佳句,可惜都未收入晚年诗集中。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玩笑,是钱氏在《槐聚诗存·序》里说的,删节许多诗,“余笑谓:他年必有搜集弃余,矜诩创获,且凿空索隐,发为弘文,则拙集于若辈冷淡生活,亦不无小补云尔。”在下写此拙劣小文时,就想,真是应了钱氏的预言。这且不说。且说钱氏在《槐聚诗存·序》中曾说到以前的诗集情况:“自录一本,绛恐遭劫火,手写三册,分别藏隐,幸免灰烬。”这里说的诗,当是后来的了,杨绛先生一次抄出三份。这是何时所抄录,则未说明。既是害怕“劫火”,则可能是在战争年代中,或者是在某次政治运动中。可见这夫妇二人在生活中的互相关怀体贴。钱氏在1959年见到杨绛手抄的那册诗集时,很激动,于是“复书十章”,也就是又作十首,都是绝句。其中最后一首末句云:“繙书赌茗相偕老,安稳坚牢祝此身。”在那不平和的年代,希望的是,两个人一起读读书,读书时,互相比一比记忆,定一定输赢,赌的是饮茶,先喝或后喝,多喝或少喝,这样“一起慢慢变老”,也就是“相偕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就是听到那首通俗歌曲《最浪漫的事》时,想到钱氏的这句大雅之作。雅俗不同,而人的基本要求和愿望则可以相通。这真是“最浪漫的事”。    
    说到这里,我还有一点不大明白的事,就是这诗里另一句,云:“自笑争名文士习,厌闻清照与明诚”。大词人李清照和她丈夫赵明诚,年轻时就是过着读书赌茗的生活。李清照《金石录后序》中记自己初婚的生活情景,也记到这样的事:“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这也正是“相偕老”,或“一起慢慢变老”。我不知道为什么钱氏不喜赵、李二人的方式。也许当时李清照年轻好胜,在文中自许“强记”,有点“文士习”?年轻夫妇之间,那也不算什么吧?   

辛苦·眼光·苦心——谈杨占平新著(李国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09年09月17日10:41   太原晚报 李国涛

  评论家杨占平先生的新著《山西文坛30年作家掠影》出版,这应当认为是山西文学界的一件喜庆的事情。这本书写山西作家的“五世同堂”,三十年历程。它不是山西地方的文学史,因为只是逐个作家的介绍和评价。但是,实际上却有史的味道。书里评说的作家约六十人,根据山西实际情况,多是小说作家。成书之前,我在太原晚报上断续读到几篇,每篇只是千字左右。那时我同占平聊到,我说,这可是一件必要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工程。

  我以前有几年也写过评论之类的文章,我知道这事的辛苦。请想,凡是书里提及的作家,绝大多数发表作品都在百万字以上,或者是数百万字。要介绍,要简评一番,报纸副刊的篇幅有限,只能写千字左右。这当然有难度,但主要费精力。评论者总要读一个大概吧。这“大概”就是百万字。这事我看也只有占平干得来。他对本省作家著作的阅读,也许可以说是最多的。先说他以前二十年编过的书,老一代的如马烽、西戎、孙谦、胡正、冈夫、马作楫,他都为他们编过作品集;后来的一代,他又是在评论工作岗位上同他们一起走过来的。所以,他写评论,倒也不需要随时翻阅这些作家的作品,而是“有成竹在胸”,“得来全不费功夫”。辛苦在写书之前就早已下过了,而且是大辛苦,长时间的辛苦。

  写这样的书,单有辛苦不行,还要眼光。眼光也不是想有就有。那是评论家的素养和文笔的综合表现。素养使其有识,看得深;文笔使其足以达意,使读者感受到。这本书在晚报上发表时,就深受欢迎。我读到几节,就同占平谈及,说有意义。我记得在一个会议上我还冒了一句,说占平最近写的这些文章,可以出集,这能鼓舞“晋军”的士气,并记载一个时期的文学面貌。当时有人就说:“书已经快出来了。”我才知道我放了个马后炮,但这马后炮可以说代表了许多读者意见。说到占平的眼光,似乎该举几个例子。比如,谈李锐,题曰《“拒绝合唱”的李锐》。这不只是因为李锐出过一本散文集,书名为《拒绝合唱》。而李锐在当前中国作家中,是带一种不受影响不受干扰(当然都是相对而言)的态度,在写作上看重自己的“方块字”身份。谈到吕新,标题为《一位有别于山西文学传统的作家》,这也一语道出吕新的文学品质。我老是觉得他是一个“另类”。而对钟道新,占平是这样概括的:“靠智慧与知识写作”。我也觉得这说法很到位。这位英年早逝的作家的确拥有过人的知识,不单知识,他已化知识为智慧。我说过,看钟道新改编的电视剧,从对话中,你能听出钟道新的口吻。这实在太不易。顺便一说,还有一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作家,是张石山,在此不多说。类似这些,占平在评价里都说得清晰而恰切。所以我说,这是占平的“眼光”,一位评论家的难得的眼光。

  辛苦和眼光以外,还要苦心。写六十位作家,就有一个选择问题。三十年,六十人。不好选。我读此书以前同占平聊过,我没读全书,也不知其结构,只是说,某某可以谈谈。占平说,没选进来。我问为何。他说,人太多,能写多少呢?只好割爱。割爱很难。斟酌再四,勾去了。有些是两位合写一篇。谁独占一篇,谁合写,谁割爱,颇费踌躇,我谓此为“苦心”。评论家的取舍就都准确吗?那也未必。文学史的去取也未必都恰当,何况人物介绍呢?占平此书,可为以后研究者做基础,这是它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