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通讯稿200字左右:记忆,数不回流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19:18:18
作者:幽谷梅朵
天还是灰暗得像是要坠下来一般,使人想要用手去托起那巨大的空洞。雨就是从那片看似柔软的烟雾里散落了下来,将前几日的沉闷全都滴落进了泥里。

  在这种天气里,站在溪边长辈们精心搬来搭砌的石板上,什么也不做,就幻想自己前世是一个浣纱的女子。两岸是挺立的青山,雨后的山,总是那么的葱翠。山上定是要结着一些果子的,都是一些山野里的野果。红的诱人的颜色,透着雨水里的灵气。

  我就站在稀薄的雨水里,看着岸上的池塘里,荷叶探出的小伞,偶尔有一只蜻蜓的幼虫从壳里重生。他们拖着臃肿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用新生的肢脚抓着水草,一点一点努力的把身体里的水,挤到翅膀里去。凤凰涅槃一样的痛苦,熬过了,也就能够轻盈的起舞了。

  蝴蝶会在溪边的野花丛中起舞,他们总是走走停停,翅膀柔软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每飞过的一种弧度,都是一道优美的弧线。蜻蜓在低空中盘旋,蝴蝶在花丛中流连忘还。

  下雨的天气里,蜜蜂在自己的蜂房里等待天朗气清,养蜂人会给他们一些兑好的糖水。养蜂人带着自制的纱帽,蜜蜂没有攻击他的眼脸和脖颈,只是手背上,有着一块明显的红肿。敏感的蜜蜂,错把他当成攻击者了,只是不知是哪只蜜蜂,把自己的生命都交付出去了,而且是一起误伤。

  初夏的雨天,偶尔会有低低的雷声。细细倾听,像是从山的另一方传过来的,沉闷得不带一丝威胁。两岸的水田里,有人在插秧,他们用爽朗的笑声和话语在唱着一首只能存活在庄稼地里的歌,轻快,夹着浓烈的汗味。

  不远的水田里,有一个人,孤独的顺着自己心里的纹路插着稻秧。一眼看去,纹路有些倾斜,没人拉绳的水田里,稻秧是顺着水田的形状铺陈的。那人披着一块塑料薄膜,戴着一顶蒙了塑料袋的草编帽子,佝偻着腰身,缓慢的将手中的秧苗,一根一根地插进泥土里。

  他是退着走的,偶尔抬头检查一下前面的秧苗,发现有漂浮在水面的,也就拖泥带水的在秧苗的间行里穿过去,生怕一脚泥水,又带翻了刚插好的秧苗。然后,他又走回去,仍旧佝偻着腰身,一手带着装着秧苗的竹篓在水里移动。他没有用稻草把秧苗扎好,有苗床的水田,就在自己的下方。每插完一竹篓,他就起身,稍稍站会儿,再一步一步艰难的从水田里走到田埂上。再从苗床上挖下秧苗,继续重复着插秧,仍旧是插得歪歪斜斜的。

  汗水和细密的雨水,已经将身体的温度渲染得有些难受了,他还是继续插着秧。那一块一块像镜子一样的水田,种的全是一家人的希望。稻子熟了之后,可以把稻谷担到集市上去卖,收成好的话,一块田的稻子,便是小女儿一学期的学费。当他抬头看天的时候,我远远的望着他,原来是一个阿妈。

  不远处欢快的人们已经收工了,整片田野里,就剩她还在细细密密的插着秧脚。像是在绣着一幅山水画,缓慢,细密。泥水已经将裤腿浸泡得有些沉重了,她的步子更加的缓慢,深一脚浅一脚的陷在泥水里。

  我撑着那把格子伞,站在雨水里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回家的土路上。那个家,应该是清锅冷灶,她应该又只是就着自制的咸菜,和着稀饭吃一顿简便的午饭。雨总是在午后停的,她换了一件短袖,还是那条沾满泥水的长裤,赤着脚,又走到了另一个山包的水田里。

  远处山梁上传来了布谷鸟的歌声,一遍一遍的在山坳里回响。清脆,悠扬。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长大后,我开始怀疑布谷鸟是有灵性的,总是轻易的就唤醒了心里沉睡的悲伤。那种不自知的悲伤,全都在布谷鸟的歌声里沉默着,用眼泪去消泯。

  那声音从远处一点一点的传来,不停歇。先是让你隐约听得,又忍不住用心去听,用心去听的时候,它又近了。空旷辽远的山谷里,声音的逐渐靠近,让心跟着那歌声的高度一点一点的提起来,听着听着,你就闭上了眼睛。看不到,却觉得自己身处旷野,鼻尖是庄稼地里的清香。含着泪,忍不住睁眼去寻觅那歌声的源头。却发现,山顶的高天上,有一弯浅浅的彩虹。颜色不够艳丽,也就那一阵,歌声飞远了,彩虹也就淡了,直至消失。

  那些美丽的颜色像是从未出现过,不留一丝痕迹,跟那歌声一样。只是这些美好的事物,早已将你的心唤醒,那一刻的你,站在庄稼地里,读懂了自己所有的悲伤。

  我们都不曾远去,那颗心还是会为自己停留。

  太阳是在午后显露出的端倪,隐隐绰绰的在云层里,良久,才让自己完全走出来。光是浓烈的橙色,照在大地上。

  玉米叶子在这光色里沉醉了,身姿妖娆的看着刚落泥水的秧苗。玉米地里,新栽的红薯苗在麦子茬的缝隙里坚韧的活过来了,透过玉米叶子洒下来的阳光,让它们也染上了一种奇怪的色调。不够葱绿的叶子,低低矮矮的贴在土地里,刚下过的那场雨,让它们满身是泥。

  玉米叶子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一排一排的长在庄稼地里,铺陈了一地的翠绿。田埂上的野花,低矮,却很美丽。浅紫色的花朵,就像是向日葵缩小了很多倍的样子。

  蒲公英总是长在梯田的坡道上,兀自花开花落。

  溪边的荆棘丛里,开满了白色的野蔷薇。想伸手勾一支过来,却被刺藤阻拦,只得是远远的观看。那美丽的花,只能开在人摘不到的地方才是安全的,不然,怎会生出一身的刺。

  天色慢慢的转变着,太阳想下山了,在山头发着橙红色的光芒。布谷鸟又从远处飞来了,顺着声音寻去,我看见它那清瘦的身影。不紧不慢的从我眼前的天空划过,飞进了山后的林子里。

  我也该回家了,初夏的傍晚,萤火虫会从田野里飞到屋子边上。只要我愿意,我便可以在田埂上陪他们起舞,只是无尽的黑暗,只得让我站在灯光里,看着他们的莹莹点点的弱光在夜色里划着弧线。

  我想像小时候一样,拿着透明的瓶子,在房前的田埂上,一只一只的将他们捉回来。用绳子挂在床头,看着他们美丽的莹黄色的光甜甜的睡去。早晨醒来,又将他们送回去。只是我没有了年幼时的无知无畏了,长大后的自己,对黑夜却是越发的恐惧。缺乏安全感的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因为长大后,那些年幼时的伙伴都已分散,没有人再拉着我的手,陪我在广袤的夜色里追逐萤火虫的美丽了。

  我们都已回不去了,毕竟小时候,只是我们的一段路程。只有我,还站在路边频频回顾。顾盼着来一场美丽的重逢,顾盼着,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我们并肩坐在月色下,说着这些年来的改变,说着,我们亘古不变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