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方阵霸气口号:朝鲜偷窥游杂记：“雪英同志，最近看啥中国电影”

朝鲜偷窥游杂记：“雪英同志，最近看啥中国电影”

　　　　　　　　　　　　　　段宇宏

　　曾经很兴奋地动员家里老一辈去朝鲜瞧瞧，他们表情木然：“那日子我们经历过，有什么好看”，碰了一鼻子灰。

　　可能是职业和兴趣的缘故，若有假期，通往美利坚和朝鲜的道路摆在面前，我一定优先选择去朝鲜。

　　我一个朋友这样说过：“人类极权主义的标本啊，得抓紧去瞅”，我跟他有着同样阴暗的想法，这家伙临出发前才知护照过期，最后只能在新义州游逛一日。

　　渴望已久的朝鲜之旅终于成行，行程是丹东—新义州—平壤—开城。按理说，出国之人，护照均会被盖上本国和目标国的出入关章，可朝鲜是个善解人意的国家，没有在我们的护照上留下任何印记。若你翻看我们的护照，会发现仅有一枚从丹东出关的章，那你到底你去哪了呢？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据说以前到过朝鲜的中国人护照上盖了朝鲜的章，后来再去别的国家，尤其是发达“帝国主义国家”，签证有困难。中国人这些年出国较为频繁，朝鲜朋友体谅兄弟们的难处，采取了“护照无痕”的解决办法，太善解人意了。

　　从丹东火车站到新义州火车站，行程只要数分钟，侯车和办手续时间却要花费四个多小时，直到中午才启程。
　　　　　　　　　　　　　　　　　　　　　　　　　　　　　　　　　　　　　
　　一条鸭绿江，划出两个国家，分出两个时空世界。

　　告别中国这侧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朝鲜这侧的风貌并不陌生。连接中朝的鸭绿江大桥仿如时光隧道，数分钟的穿梭，残存的童年记忆片段像放小电影一样，依次掠过：破旧的苏式火柴盒式建筑、老旧的绿皮火车、四处张贴的标语、到处挂着的领袖画像、“高大全”的政治宣传画、到处的军人和红领巾……我正向着父母亲上山下乡的时代进发，激动啊。

　　到达新义州火车站，再经过一次行李检查，双脚终于踏在朝鲜土地上，我们很快被领进专门为外国人安排的侯车室，等待下午发往平壤的火车。

　　手机、笔记本等具有信息传播功能之物严禁入朝，早已存放在丹东。MP3据说可以带进去，旅途中听听歌总可以吧，我那功能强大的苹果MP4就不好说了，但是谢天谢天，总算蒙混过关，检查人员可能不知这玩意还有照相摄影功能。

　　我们的侯车室后面是新义州广场，玻璃被糊上了纸，要踮着脚尖才能窥见外面的风景，个子矮的人还有点够呛，糊上这层纸就是不想让你看见外面未经修饰过的真实市貌。

　　尽一切可能围观最真实的朝鲜社会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到处寻找口子以尽最大可能突破朝鲜规定的“条框”，尽量观察“圈圈”之外的朝鲜

　　有扇窗户的糊窗纸被撕了一个洞，我发现广场上有很多新兵在集合，立马小心翼翼地把摄像头举过糊窗纸。

　　眼前的一幕实令人叹为观止，大约两个排可能70余个士兵被陆续塞上一辆军用卡车，期间有数十人被挤掉下来，又不断往上塞。噢，My god，最后居然全塞进去了，车上的士兵们仅剩个脖子露在外面。车开动时，就像一株茂密的海葵，随着车的晃动，士兵的脖子好似触角随浪遥摆。
一辆军车强塞进70多个士兵，令人叹为观止！
　　心中禁不住赞叹，只有用主体思想锤炼出来的朝鲜士兵，才有如此精干身材和抗压能力，实现军事运输工具利用的最大化。

　　朝鲜人的穿着打扮分化很严重，涉外人员，有地位的干部，拿到中国地级市也不算寒碜，但普通市民着装相当于我国80年代初水平，平壤要比地方上好一些，与中国毗邻的新义州沾边贸的光，又比其它地方好得多。穷苦底层百姓衣衫褴褛，无精打彩，与我们中西部偏远农村的同胞无异。

　　一些老太太迈着蹒跚步伐拎着小袋水果在铁路和广场上穿梭，后来得知，她们这是从中国弄点水果过来游动售卖以养家糊口，货自然是常在两边跑的人带过来的。

　　吃完午饭，在侯车室晃到下午两点，才通知登车，列车还是晚点了，不过在朝鲜，正点属于惊喜，晚点是正常。

　　踏上朝鲜土地后迎来第一场惊喜，几位美女导旅登车与大家见面，引起一阵阵骚动。每个中国团都有至少两个导游，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哥”或“老大姐”，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们的导游雪英是最美丽的一位，才19岁，还在平壤旅游学校读书，现在只是来实习，可惜在开往平壤的列车上，未能与她同坐。

　　朝鲜的绿皮火车设施老化，车内有强烈的异味，中国人坐的已算贵宾车厢，仍然陈旧不堪。使用车内厕所，必然时刻注意身体平衡，抓紧扶手，很容易被从蹲位上甩下来。

　　朝鲜严禁民众单独与外国人接触（即使是涉外工作人员），自然也禁止外国人在该国自由走动。外国人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地点拍照留影，不能拍摄普通民众，尤其是士兵。回国时，朝方要抽查相机，发现有“违禁”照片，会勒令删除。若相机没电了，咋办，时间宽松的话，人家会让你充好电再拿来审查，时间紧张，直接没收储存卡。所以中方陪同人员提醒我们，回去时相机最好留些电。

　　当然了，中国人的数码装备日新月益，时常还“混入”些偷拍高手，加上各种巧妙的携带方式，违禁照还是防不胜防

　　某些时候，有些规定远没想像中那么严。当游客自觉不自觉地突破一点尺度，对方发现又没出现之前设想出来的“可怕结果”，执行起来难免会宽松一点。导游其实提示过，除了上厕所，不要在车厢里乱逛，每到一站，不要下车乱走动，这些规矩全被我悄悄破坏了。

　　我以上厕所，买食品，透气等作为掩护，在车厢里到处乱窜，最后来到朝鲜人扎堆的餐车里，坐在餐车的朝鲜人身份并不一般，不是戴大盖帽的，就是涉外行业的干部。

　朝鲜不让外国人接触他们的货币，美元、人民币、欧元在这里大受欢迎。我买瓶啤酒，一条明太鱼坐下来吃喝，并不便宜，花了好像快二十多元。啤酒是英国产的，明太鱼简陋包装上虽满是朝文，其实是中国丹东货。其它小食品，如火腿肠、八宝粥、方便面，连朝文都不用了，地道的“Made in china”。若无像虎狼般的尖牙利齿，最好别碰明太鱼干，我认为那玩意完全可以当刺刀用。

　　朝鲜农村实行集体农庄制度，不过允许农民保有微量自留地，似乎全世界的人性都是相通的，经过农村时放眼望去，耕种的季节，少量自留地像绿洲一样点缀在沙漠里，而“公家地”则一片荒凉，杂草丛生。当时我自然想起小平同志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历史。

　　沿途村庄时常有式样很漂亮的别墅群，据说那是农民的居所，望远镜这种具有信息放大功能的物品也在禁止入朝之列，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些别墅群面对公路和铁路的一面，比较光鲜，但后面却破旧不堪，而且很难发现其中有人类居住活动的痕迹。
　　

类似的宣传画在朝鲜比比皆是，朝鲜宣传画中的领袖通常为“大将军肚”，大肚在朝鲜被视为有福气有地位的象征。

　　金日成去逝之后，金正日守孝三年才正式接班，并规定不再设国家主席，这一职位永远敬献给金日成。金正日是另一轮更小点的太阳，朝鲜随处可见“金正日将军是二十一世纪太阳”的标语，我心想，这里的日光不可谓不充足，适合仙人球生长。

　　金日成一般被称为大元帅或主席，还有“慈父、民族救星、朝鲜之父”等数不清的称号，金正日一般被称为将军或委员长，同样还有“天出神将、世纪伟人、哲学巨匠”等千百个称号。
　
　　每个朝鲜人胸前都别着金日成像章，一些中国游客为示友好，经常问对方在哪购买，还有人试图伸手抚摸；这个时候朝鲜导游会推开你伸出的手，严肃告之，像章只能配发，不能购买，意为无价之宝。朝鲜人如果忘带相章，先要进行深刻自我检讨，然后再接受组织批判，获得相应的处罚后才能过关。
　　　　
　　列车每停一站，我都要以透气为由下车观光。朝鲜给人最深刻的第一印象就是军人太多，几乎在每个角落都能碰到，因为实行先军政治，2200万人口，约有120多万正规军。可能我们正好赶上新兵入伍季节，沿途随处可以见到成群的新兵在赶路。

上世纪九十年代，因最大的贸易伙伴苏联解体，来自苏东国家的援助断绝，中国改革开放后，援助朝鲜的力度仍居全球之首，但对外关系日益注重利益互惠原则。八十年代末已出现衰退的朝鲜，僵硬的计划经济体制无法调整，整个国家陷入困境，一场大饥荒席卷半岛之北，即使中低层党政干部，也深受饥饿之苦，朝鲜称之为“苦难行军”时代。

　　我见到的朝鲜新兵，正好为90年代出身一代，不旦脸上挂上普通朝鲜人皆有的菜色，身材普遍矮小瘦弱，平均身高比同龄的韩国青年要低十公分左右，若仅从脸色和气质来判断普通朝韩人民，很难想像这原本是同一民族。有白白胖胖的人闯入视野时，你只管用中国话跟他打招呼，那肯定是咱们营养过剩的同胞，要么就是人家的干部。
　　
　　十几年的困境，促进朝鲜的体制有了一小点点松动，政府也进行了零星改革，如下放了点企业自主权，允许农民少上交部分粮食，非计划外的商品可以按市场定价，准许各单位设立外贸机构解决部分收支，一些老百姓交换生活物资的市场以非法或合法的形式存在……不过在整个制度层面，仍严禁私有经济，实施计划经济，市场经济由于没有制度支持，仍处于非常脆弱的萌芽状态。
”深不可测“的平壤地铁。
　　外国人只能到规定的国营商店购物，类似于中国当年的“友谊商店”，物价那是比咱北京上海还高。往板门店路上，一路边的国营小水果摊，堆着几个品相很差的有梨子，标价十元一个，中国的农贸市场可以买好几斤。花钱十分慷慨的中国人都咋舌了，笑道：“这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贡的。”

　　每到一个“友谊商店”，中国游客踊购买朝鲜商品，如烟、酒、工艺品等等，他们不知道，实际上是大力支持了（中国）国货，大多数商品只不过换上朝鲜包装；当然也支援了外汇紧缺的朝鲜，在这里，人民币和美元是绝对的硬通货。

　　朝鲜半岛矿产资源极为丰富，绝大部分分布在北方，有360多种，其中金、铜、铅、钨等金属储量居世界前几名。日帝崩盘之初，半岛北部以工业为主，南部以农业为主，人口数量相同，可以说，北方的起点比南方高，几十年来获得的苏东阵营和中国的援助（还未包括欧美日韩），远非南方从欧美获得的投资可比。
你们去献花鞠躬，我离远点看。

　　朝鲜产业布局具有前苏东国家同样的弊病，偏重工和军工，居民生活用品的生产能力极弱，大量收入投于军事和党政开支，政府绝对垄断下的国企和科研，管理体制有严重弊病，效率低下，创新能力欠缺。自从“苦难行军”开始，因电力缺乏、设备陈旧、技术落后，朝鲜的工业几近崩溃，工厂开工率至今不足三成，连原料（木材、矿产）开采出口都非常困难，更淡不上生产日常用品了。近年很多中国企业看准这个机会，通过合资方式在朝鲜设厂，中国出设备、技术，甚至从鸭绿江拉电线过去，助其采掘原料或生产一些日常用品，
　　
　　朝鲜导游告诉游客，承认目前有困难，人均粮食配给降到500克，最困难时恐怕连100克都难以保证，不过这一切都是美帝国主义封锁导致的。我知道这不符合事实，但身在异乡，敏感问题不便争执。朝鲜只是跟美国无经贸外交往来而已，从“苦难行军”开始，美韩日和欧盟是援朝粮食和物资的大户，中国的援助力度也很大，只是不常公布全面数据，据研究者估计，应是世界上援朝最多的国家。

　仅从公开的数据看，美国和欧盟最初一直占据援朝最大份额，韩国后来居上。到前年为止，美国援朝金额已达13亿美元，韩国从1995年至2004年，援助总额也有34亿美元，日本、欧盟、俄罗斯、中国、联合国及国际组织的对朝鲜援助总和，恐怕还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中国是朝鲜的78倍大，改革开放头二十年，引进的外资也不过600亿美元，外资来发展经济的同时还要获利，但援助却是无偿的。

　　比如1995年至2008年，仅粮食援朝一项，中国占26.9%，韩国占26.6%，美国占17.5%，日本占10.7%，其它国家和组织占18.4%。欧美日韩和联合国的援助，受朝核危机、人质事件、援助监督等问题影响，常会中断或削减。带有西方和日韩商标的援助物资在公众场合无缘得见，但在“地下市场”已是公开的秘密。

　　解决朝鲜困难，根子问题是什么？中国领导人每次会晤金正日，都含蓄地提出：“可以介绍中国改革开放的经验”。
新修的劳动党建党纪念碑，一项超宏大的工程之一。
　　中国这些年改革最成功之处，就是把来朝游客培养成自带干粮的义务“宣传员”，很多同志地热烈歌颂了朝鲜领袖和人民，强烈抨击美帝国主义之后，仍然拍拍朝鲜导游的肩膀说：“当然，还是要改革开放才能富国强民！”对方总是先抿嘴微笑，稍后才道：“我们只是暂时碰到困难，我们的体制是最优秀的，不需要改革”。

　　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几十年，学术到大众文化层面与港台之关系，其实是与体积大小完全颠倒的逆向交流，即港台反哺大陆。但当年邓小平说过，大陆很大，不怕港澳台的影响，这话粉有道理。朝鲜若改革开放，可大幅提升国民生活水平，最忧惧的不是来自米国的影响，而是韩国，这个同积大小相当，人口为北边两倍多，同文同种优势文明的软硬实力冲击，朝鲜扛不住。

　　金家父子的“圣迹”遍布朝鲜，他们坐过的椅子，用过的筷子，参观过的地方，都被保护起来让人膜拜。平壤的金日成铜像必带中国游客去献花鞠躬，我看朝方并未对西方游客做出这样要求，不过多数中国游客干这种事也是驾轻就熟，并不介意，只有我们七八个思想很不主体的年轻人，每次借故跑开，糊弄过关。

　　中国游客还有个特殊礼遇，参观小小的，不起眼的中朝友谊纪念馆，里面有些壁画讲述“抗美援朝”故事，此馆仅对中国人开放，似乎普通朝鲜人都无缘得见，尽管馆中展品仍然突出“金日成大元师领导”，志愿军只是协助，零星信息也容易破坏朝鲜人从小受到的“神话教育”——金日成大元帅率领人民军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和美帝国主义！！！！

中朝友谊馆描述朝鲜战争的主图。墙上的黄继光“堵枪眼”壁画。
朝战胜利纪念馆里的人民军解说员MM。

板门店，兄弟我一看对面韩军大楼前有几个超酷且姿势极休闲的韩美军人，赶紧架起相机，但人家一看游客来，全进去了。

　　参观“朝鲜战争胜利纪念馆”时，完全突出金日成大元帅的英明神武，跟咱没啥关系了。不过在这里遭遇入朝最尴尬的事，参观完毕，将走出馆时，一位中年妇女（管理人员）追在身后，“斯密达斯密达”的愤怒吼叫，我赶紧问导游这是咋回事，对方说，刚才不知哪位中国游客在洁净无瑕的地板上吐了一口浓痰，惹恼管理人员。喔，实不敢停留，赶紧掩面走人吧！

　　朝鲜官方从不公布什么经济数据，连农作物产量都是高度机密，媒体只会定期汇报，今年某某事业又取得重大进展。朝鲜人的收入水平是我很关注的问题，币制改革后，朝鲜从事涉外工作的资深干部可拿到3100多朝币，按官方的1：14汇率，相当于人民币221元，这已是朝鲜的高薪阶层，就算把这个数字当作朝鲜的平均收入水平，与韩国人均收入的差距已有51倍多，普通老百姓收入远远达不到涉外干部的的水平。

　　平壤街头国营商店，我从未见有顾客从里边买东西出来过。趁着在一家国营饭馆快速吃完午饭的机会，我同行的朋友悄悄溜进旁边一家国营商店，营业员正在柜台边打着瞌睡，这时进来一个朝鲜人，发现不速之客，立马警觉地唤醒营业员，将她赶出去。

　　我却溜到窗口边加紧饱览里边的情景，几百平米的国营商店，商品居然不如我们一个小卖部多。令人不解的是，包装如中国城郊小卖部里的蛋糕、饼干等，单份标价在350至750朝元不等。如按官方汇率来算，即以中国人的收入来说，这物价也离谱得没边了。另外唯一可解释的原因，就是朝鲜货币的官方规定价值与民间实际价值有很大出入。

　　除美味泡菜外，勤劳贤惠的朝鲜女性给人留下美好印像。个人认为，如果一个汉族男人聚了一个朝鲜女子，会是一桩幸福的婚姻，反之，则可能是杯具。一般来说，朝鲜女性承担起来生养儿女、做家务甚至养家糊口的重任，男人的生活则相对休闲。我开玩笑问我们的男导游：“朝鲜男人的作用是什么”，他想了半天，打趣地说：“当兵保家卫国，养好身体”，有中国游客接话道：“还有当好‘播种机’”，全场轰笑，男导游点头默认。
我那美丽的实习小导游雪英同志。

　　从平壤返新义州的路上，个人感觉为在朝最美好时光，与两位美丽的实习女导游雪英和银星同坐一厢，热聊六小时，交流音乐文化话题。坐另一侧的男导游起初不断投来担忧又警觉的目光，俺一同胞居然凑过来想把他随身携带的《财经》、《三联生活周刊》送给两MM，两位美女有点惊惶，向男导投去请示的目光，相处几日，感情不错，怕驳了客人面子，男导也很犹疑，兄弟我赶紧出来圆场，委婉阻止了我同胞向人家青少年赠送“海外反动刊物”的企图，朝鲜同志们松了一口大气。

　这出略有惊险的尴尬戏刚完，我的同事姐姐好奇地问两美女：“你们有没有看过韩国的影视剧以及……”，对方有点惊愕，似乎没听明白，我赶紧拐了同事姐姐一下：“是南朝鲜”，她急忙改口，雪英和银星迷茫地摇了摇头。兄弟我紧接着哼了三首朝鲜最著名的肉麻歌曲，两美女一下就听出来了，高兴地说：这分别是《金日成元帅之歌》、《金正日将军之歌》、《朝鲜是一个》，优秀老党员男导游老金同志投来赞许的目光，对两美女说：“你们可趁此机会向人家中国客人多学点汉语”，他放心地转身跟其它同事聊天。

　“你居然不是党员，不想入党，连团员也不是啊”，银星和雪英两美少女太单纯了，感觉此事比较吃惊。她们问我中国男人是不是都要当兵，都想当兵，都想入党当干部，我说不是，而且在咱们中国的香港和台湾更过份，那里的父母认为，如果孩子实在太没出息，就让他当公务员吧。“这样啊，那谁来保卫祖国”，雪英眨巴着大眼睛感叹地问。

　银星问我中国女孩如何生活，我这样吹道：“中国城市妇女地位可高可高了，能顶大半边天，男人普遍怕老婆，在外挣钱，在家做饭，有些还得给老婆抬洗脚水，老婆没伺侯好可能被臭骂一顿，有些女孩还不愿生孩子，怕影响身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不像话了”，银星突然连连拍腿愤怒抗议。银星才二十岁，相当贤慧懂事，身体分外健康，坚持晨泳一小时已有好多年，经常帮几个中国老头拎五六个包，看得人心疼；她的理想将来生四个孩子，而且女人该做家务，对老公礼敬有加。但我告诉他，朝鲜那种把大量家内外重担抛给妇女的习惯也不好，反正俺们中国汉族男人接受不了。

　《红楼梦》和《西游记》在朝鲜家喻户晓，我夸银星是我喜欢的薛宝钗，而且她的学习（仅以汉语来说）的确比雪英优秀，雪英受了刺激，后来一路上不停请教汉语，表示她不是“林黛玉”。雪英的确比银星娇惯得多，能来这里实习，家庭背景皆不一般，就她那打扮和气质以及所用之化妆品，放到北京上海高档写字楼，也能鹤立鸡群。

　银星实碜，老早就告诉我父母是教授，而雪英小丫头动了点小脑子，告诉我她父母是普通工人。哈哈，姜还是老的辣，小姑娘嫩了点，后来聊得开心，无意中说漏了嘴，爸爸经常来中国，逛北京上海就跟出门打酱油一样方便，妈妈是医生，姐姐在外贸部门，我后来点破她，她小脸红红的嘿嘿发笑。

　我们又聊起了学校生活，的确证实了以前的一个说法，每个朝鲜从小到大都与另一人结成对子互相监督，用他们的说法是“保证思想纯正，工作进步”，大到世界观人生观是否“有问题”，小到是否忘戴像章，都可检举揭发，犯错者轻则写检查深刻反省，重则下放农村劳动。

　雪英似乎很自信地给我说：“我们领袖说了，2012年要建成‘强盛大国’”，我实在不好意思问“你相信吗”，这样的问题即不方便，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也太残忍。
　
　雪英说她在学校常看中国电影，比较喜欢，我问：“崔庸董几（朝语，雪英同志），你最近看的一部中国电影是什么”，她答道：“喔，《敌后武工队》”。
　
　六个小时过得太快，已抵达新义州，与雪英和银星依依惜别后，再次通过鸭绿江的时光隧道，回到我那首次倍感亲切滴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