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东渡图 纹身:我要变成她那样的女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22:47:58

我要变成她那样的女人

文/荷西

1

那时,我和杜思思已经在一起了5年,我们在各自不同的人生价值观磨合中精疲力尽。

杜思思要去北欧。她说她就适合生活在那样可以看得见极光,干净清冷的环境里。而我,对北欧根本没有概念,我甚至第一次听说斯德哥尔摩是一个城市的名字,而不是一道菜名叫:死鸡炖耳蘑。

那天在步行街,我们在真锅喝完咖啡,路过天桥的时候,我和杜思思挽着手,维持着我们关系最后的一点温馨和恩爱。一个穿红裙子的大概16岁的小女孩苦苦哀求我们买一朵卷了边的缺水的玫瑰。

那个小姑娘有一双矢车菊般的很大的眼睛,但皮肤粗糙。杜思思说,不要。她便抱住了我。她抱住我的大腿,脸贴在上面,那个瞬间,天知道,我竟然有了生理反应。我尴尬地被她抱着,就那么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背好的说辞:没有玫瑰就没有爱情了,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没有花?

杜思思打断她:我们准备结束爱情。

她依然抱住我,她那样小,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尴尬。

杜思思眼神凌厉地盯住她: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不可爱,令人讨厌么?

她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放开了我,默默的走开。

我们最终也没有买她的玫瑰,也许她回去后会挨一顿打。我走在杜思思的身后,即使小心翼翼,胯下却依然难受非常。

我们回到我租来的公寓做了最后一次爱。杜思思的短发骄傲的翘着,眼睛微闭,摇摆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做一场爱,流一次眼泪,叹一声息,我们的爱情over了。

2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不知道干什么。上班就像和尚撞钟,下了班不想回家。特别是到了周末,我像一颗缺水的菜心那样,萎缩在床上,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不停地摁键。

然后,我在电视上看见那个卖给我玫瑰的小姑娘。她被成功地从一个犯罪集团里解救,坐在收容所里,回答记者的提问。他们问她:家在哪?

她摇摇头说:我没有家了。

他们又问:那你有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

她继续摇摇头:没有。

她的头低垂着,乱发遮住了眼睛。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抱住我的那个悸动的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拨了那个屏幕下方的热线电话,我说:我想知道她需不需要帮助。

接线的助理很快安排了我们见面,女孩在看向我的那一刻,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那是一种对生存的本能流露,谁能拒绝呢?况且我的房间那样空,容得下好几个她。而收容所的人早就想打发她走了,我随便登记说是她的一个老乡,就把她领回了家。

我们一路同行,各自矜持。在她身边,我不可控制的有一种就像猎人面对猎物时才有的那种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她说她叫国姿,她不告诉我她的姓,她说那名字是她去世的奶奶取得。我想,她奶奶一定希望她有着倾城的美貌。

她对我道谢,她说她记得我,我是和那个很有气质的姐姐在一起的哥哥。她还问我:姐姐呢?

我说,我们分手了。

她说,真是可惜。

她说,她那样好,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她说时,目光里有笃定。

国姿睡在了客房,躺在她的隔壁,我感觉夜就像一块湿抹布,贴住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

3

国姿住了下来,我的房子里住了一个女人,她可以做出很美妙的食物,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从不问我为什么要帮她。直到有一天深夜,她敲响了我的门对我说:我准备好了。

我问她什么准备好了。

她说:你要的不是这个么?

她的睡袍一拉就掉了,里面空无一物,只有白皙清洌但又饱满的身体。

我说:不行,你太小了。

她说她早就不是处女了,她也已经满18岁,她只是看起来很小。她说,我要报答你。

就这样,她上了我的床。结束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她的皮肤恢复了水分,滑腻白皙。她不是处女,绝对不是,她对性甚至很熟稔,她也很懂得挑逗我。她让我把手放在她的左胸上,对我说:第一次我们见面,她抱住我时,她感觉到我的冲动。她说我的目光和手掌一样温暖,而她是一个雪中的花蕾,她在我的目光下就想绽放了。她甚至会假叫,她那没有欢娱的叫声假得让人心疼。我想这些大概都是她在那个什么组织中所学会的生存本领,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便更加疼更加柔软。

最后,她舔着我的耳垂说:不要赶我走。

我说,我不会的。

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哀伤在空气里游弋,我不会赶她走,但是她一定会离开我,就像杜思思那样,她们都是有野心的女人,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追求理想生活的脚步,爱情、男人统统不能。

4

国姿喜欢听我讲杜思思的事情。我说杜思思是个写小说的,小资,从来不喝速溶咖啡,吃东西前都要计算热量,从来不穿假名牌。

听到这里,国姿有些尴尬地拽了拽自己身上的那条假Nike裤子。

我带她去书房,指着一排书架说,那是杜思思出国前留下的,你无聊时可以看。

她点点头,满心欢喜。她看完了一整排的书,然后告诉我说,她有人生理想了。她没有文字天赋,不能像杜思思那样写小说,但她会缝纫活,她想开一家自己手工制作的旗袍店。

她给我拿来一个旧包袱,里面是一些旗袍的碎片,那些艳丽妩媚的碎片,就像一段旧时浮动的光影,美妙含着破坏。她说那是奶奶留下的,她要把它们拼接缝合好,重新挂进衣柜。

后来的很多个夜晚,国姿都穿着那些有着拼接痕迹的旧旗袍在我的房间跳舞。

她的身体越来越玲珑有致,包裹在旗袍里埋藏着深深浅浅的欲望。我爱极了这样的国姿,解着一两颗前襟纽扣,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地仰起头来,眼神斜斜的。做爱前,我会拍很多照片,然后把她的身体从旗袍里解放出来,把欲望从纠缠中拯救出来。

我可能爱上她了,我有些难过地想,而这爱情,因为无望被锁在谎言和梦境里,深深沉沉,不露端倪。

5

我教给国姿上网,教她把那些旗袍的照片放到网上去,开一个小网店。我不知道我教会她上网是不是对,因为后来的夜晚,她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在网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她渐渐地赚一些钱。甚至会象征性地搁一些在我的抽屉里说是房租。后来,她开始出门,有时很晚了,也不回来。再回来,身上有烟酒气息。

我假装不知,在她淋浴的时候检查她换下来的衣服,寻找她与其他男人偷欢的蛛丝马迹。然后我收集了许多头发,黑色的直发,黄色的卷发,长的短的,很多。

那样迅速的,她的旗袍店开起来了,在步行街,生意火爆。

面对我时,她的目光早已不再慌怯,甚至有些骄傲。她把长发剪了,剪成杜思思那样的短发,问我她像不像她?

我说,她是她,你是你。

她很久没有再上我的床,有时我问她去哪了,她会生气。有时,我们可以坐下来安静的聊天,她说着一句名言:一个女孩,如果她够美,她在年轻的时候遇见的总是男人。

她说她不可控制。

她遇见男人,而他们都想帮助她。她说:陆雷,你以为单靠你帮我开的那个小网店,我就可以把旗袍店开起来么?怎么可能?

她开始喜欢真锅的咖啡,再也不穿假名牌,甚至在看到有穿假名牌的人时会嗤之以鼻。有一次我们一起经过天桥下面,那里又有了一群卖花的女孩,她对着其中一个说:你不知道你这样很不可爱,很令人讨厌么?

像极了杜思思。

杜思思是她的理想状态,那么我呢?我是她的垫脚石,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攀登的台阶。

6

国姿从家里搬走的时候,我躲在了公司。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难过和舍不得。

家真空,不过少了一个女人的影子,空得让人心疼。那些回忆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逐一上演。配上画外音是,国姿和陆雷的第一次,第二次……最后一次。

晚上,我躺在又大又冷的床上开始忏悔。国姿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所遇到的那些男人其实很多都是我安排的。我因为偶然的机会帮一些公关公司介绍女人,我把国姿穿旗袍的照片给他们看,介绍给他们的客户。这样的商务公关是和普通的皮肉交易不同的,利益也更多。国姿获得收入的同时,我也提取一部分收入。我在攒钱,我准备去北欧找杜思思。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在最初把国姿接回家的原因,即使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但依然怀着龌龊的心思,而那个追求美好生活的姑娘,和我一样,为达到目的不在乎过程。

这是悲剧。

杜思思不知道我一直不和她一起去北欧的原因,我没钱,生于贫贱家庭,自卑自弃。可是当国姿离开了,我也攒够了去北欧的钱,我却没有了去的心思。

我总是失眠,然后在失眠中心痛。我是在捍卫与杜思思的爱情,还是在撕扯自己和国姿的灵魂?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忽然有一天,门响起来,有谁熟练地拿钥匙开了门,踢掉了高跟鞋,脱掉皮质上衣。我看着她的影子,喊:国姿。可是她一回头,却是杜思思。

她们真的很像,头发,身材,穿衣风格都很像。

2年,杜思思回来了,她依然用那种满不在乎的慵懒的声音问:国姿是谁?

然后她伸了个懒腰去洗澡,洗完澡,我们做了爱。她一边摇摆一边说:现实和想象真是有差距啊。顿了一顿她又说:陆雷,我们结婚吧。

我点点头,说好。

闭上眼睛我看见国姿渐渐远去,我想我只是路过了她的青春,她路过了我的龌龊,我们最终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