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省组织部最新公告:阅中华古今 译文化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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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雪莹
《 人民日报 》( 2011年05月20日   23 版)

学生时代的华克生与吴组缃教授在一起。
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汉学”在很多国家开始走出象牙塔,成为一门可能对现实生活及国民的视界发生直接影响的“显学”。俄罗斯的汉学在20世纪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其对中国文化的介绍、研究范围之广,专业人士在各自领域造诣之深,都令人印象十分深刻。一些德高望重、功底深厚、成就丰赡的学者尤为俄罗斯汉学界所景仰,获得了中国文化界人士由衷的敬意。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就是“中俄关系六十周年杰出贡献奖”获得者沃兹克列先斯基先生(中文名华克生),他在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教授汉语和文学近半个世纪,可称为俄罗斯中国文学翻译与研究方面的领袖人物。
潜心汉学——
忘我研究六十载
华克生出生书香门第,身为工程师、同时对东方文化有着天然爱好的父亲不知不觉地影响了儿子的人生选择。华克生从小对中国文化的符号就不陌生——家庭收藏中有不少父亲从市场上买回的流落在俄罗斯的中国艺术品。卫国战争结束的1945年,也是华克生生活中重要的转折点。这一年,一部分是机缘巧合,一部分是内心的召唤,他走到了汉语和中国文化的门口,立刻被这个世界所吸引,流连忘返,乐此不疲,至今已经60余年。
华克生学术生涯的一个特别之处,是他在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获得副博士学位后又来到北京大学,在吴组缃先生指导下学习汉语文学,完成了第二个研究生学业。1959年,华克生从北京大学毕业当年,便完成了《儒林外史》的翻译,他的俄译本与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英译本相继问世,是《儒林外史》最早的两个外文译本。
华克生是俄国汉学界在明清小说译介与研究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除了《儒林外史》,他还把《三言二拍》中有代表性的作品,以及李渔的《十二楼》等小说译介到俄罗斯,对于《金瓶梅》、《红楼梦》也多有研究和评介。不过,他的视野早就跨出了这一相对局限的区域,他以明清小说为出发点,然后紧随中国小说的发展流变,追踪到20世纪、21世纪。华克生对王蒙的作品多有研究,亲自将其小说《活动变人形》译成俄文,他和自己的研究生们形成了一个与中国现当代小说发展轨迹平行并紧随追踪的研究体系,其范围涵盖从张爱玲、沈从文到王蒙、贾平凹、王安忆直至余华等风格鲜明的作家。
华克生在莫斯科大学多年开设的汉语基础课对于俄罗斯汉学家整体水平有着直接影响,而他所传播的对于中国文化、文学的真知则以难以察觉的方式默默地影响着俄罗斯人对于陌生的中国的认知。
阅世阅人——
目睹中国之巨变
华克生在北京留学的年代,是新中国诞生初期的一段以热情和理想著称的年代,他也被卷入其中,比如曾经在翻译《儒林外史》之余,光着膀子参加大炼钢铁运动,并在一张模糊的小照片上定格了如此不同凡响的背影。
后来,在“文革”期间以及改革开放之后,华克生每隔几年就来一趟中国,在使馆工作,在各地访问,和文人作家们交游等等。华克生说,我是眼看着中国在变化。当然,他更是眼看着中国文学、小说在变化。阅世、阅人、读书,在动荡的20世纪,他体味到潮起潮落、世事沧桑,一直关注着遥远的东方,那个与他有缘的文明和国度。
冷静客观——
欣赏中不失自我
“十有五而志于学”,“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2000多年前孔子为人生所设的坐标大致是不错的。华克生已经年逾孔孟,仍才思敏锐,操一口简洁精到、听起来让人舒服的汉语,每周上课十几小时,还阅读几本书,翻译,研究。而他最近的兴趣结晶,是介绍清代一名多次随外交使团出访欧美的高级随员张德彝所写的《航海述奇》,将其中有关英俄的见闻片段译成俄文。几十年来,华克生在自己200余种著述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得意之作——同样从事汉学研究的儿子华可胜。受父亲影响,华可胜早年研习中国文学和历史,如今已是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政治学系主任,新一代汉学家中的佼佼者。汉学已成为华克生一家的“家学渊源”。
我时常觉得,研究汉学的人在待人接物方面甚至世界观上多少会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带有儒者的印记,但是华克生说:“我爱中国,爱中国文化,但我有我自己的立足点。”
华克生的世界观和立场从少年时代开始形成,他在战时的莫斯科利用课余时间到列宁图书馆饱读西方和本国文学经典,进一步完善了自己的思想。一个有着健全又坚实的世界观的人是幸运的,因为无论风云如何变幻,他都有自己的坐标,不会迷失。当他走近一种陌生的异域文化时,能够抱研究、理解、接受、欣赏之心,又不会沉溺其中而失去自我,在对自己的文化有了充分的体认之后走向另一种文化。大概正因为这样的亲身经历,华克生认为,中国文化最值得珍视的传统,恰恰是对于传统的谦恭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