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考居住证:终结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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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恐怖

中国新闻周刊201117期封面

2001年9月19日,本·拉登与基地组织成员在一起。

1988年5月14日,阿富汗穆斯林游击队在被击落的苏制米格17战机残骸上。

1952年,本·拉登的父亲穆罕默德·本·拉登(左)和后来成为沙特国王的费萨尔(中)交谈。穆罕默德在吉达创办的建筑公司承包了包括沙特王宫在内的诸多项目,也因此与沙特王室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终结恐怖

毫无疑问,拉登的死代表着国际恐怖主义一个时代的结束。依靠自己的财力和现代商业管理经验,他将原本分散无组织的恐怖分子,组成有纪律、有野心的“基地”组织。拉登和他的基地组织策划实施的2001年9月11日纽约双子座大厦的恐怖袭击,使得和恐怖主义的斗争成为20世纪90年代冷战结束后国际社会的一致目标。国际社会在打击国际恐怖分子方面的情报、金融、政治合作和军事打击,也贯穿了整个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

拉登并非天生的恐怖分子。二次大战后巴勒斯坦的境遇,20世纪90年代海湾战争后外国军事力量对海湾国家的染指是他走向极端的心理转折点。巴勒斯坦问题是中东的一个癌细胞,它的扩散导致了中东半个世纪以来诸多问题的出现,也推动了中东恐怖主义的泛滥,催生了“基地主义”的滥觞。

回溯历史,告诉我们,一旦人类世俗社会的发展道路受到干扰和挫折,宗教势力对社会发展道路的影响就会强化甚至极端化。

现在,拉登的死可能催生新的政治局面,世界摆脱恐怖主义噩梦绝无仅有的机会出现了。给巴勒斯坦、阿富汗一个公平发展的机会,通过现代的世俗教育、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使尽可能多的人远离恐怖主义的魔爪,这才是让我们的世界安全起来的根本方法。

本·拉登:以“圣战”之名

不理解伊斯兰极端主义,就不能理解奥萨马。本。拉登

本刊记者/刘婉媛

在巴基斯坦靠近阿富汗边境绵延两千多公里的地带,满眼尽是晦暗的土黄色——这里土地干旱贫瘠,崇山峻岭中几尽是光秃秃的石山土坡,中间点缀着一些部落村庄,偶有汽车飞驰而过,扬起满目沙尘。

在这里几乎只能见到男人,穿着白袍或黑袍的男人。任何一个异国脸孔——伊斯兰世界以外的人——在这里都不会有任何安全感。自从2001年11月美国出兵阿富汗之后,这里一直是传说中本。拉登及其同伙的藏身之地。用了近十年的时间,美国情报部门动用了各种人力情报和技术手段,悬赏2500万美元,锁定在阿巴边境地区开展抓捕头号恐怖分子奥萨马。本。拉登的行动。

意外的是,最终发现本。拉登并不在这里,他“大隐隐于市”,藏身于距伊斯兰堡不到一小时车程的阿伯塔巴德市,寓所离当地的一个军事学院“只有扔一块石头的距离”。但据《纽约客》报道,对巴阿边境地区的监控仍是成功追踪拉登的关键所在。

2010年7月,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巴基斯坦特工在巴阿边境地区的白沙瓦附近盯上了一辆可疑的白色铃木轿车,经查证司机为拉登的随从亲信。通过追踪这个线索,情报人员最终锁定了阿伯塔巴德的那处别墅。

本。拉登活了54岁,历劫无数,包括苏联军队的化学武器、美国人的炸弹、沙特特工的暗杀等等。2001年底当美国战机轰炸阿富汗托拉博拉之时,在山洞中苟延残喘的拉登曾在绝望中写下遗嘱。而这一次最终丧命于美军特种部队的枪口之下,拉登似乎并无准备,既没有遗言,身边也无防身武器,就连他一向钟爱的那支AK-47突击步枪也不知所踪。

穆斯林兄弟会里的富家子弟

“你不理解伊斯兰,是不可能理解我(的选择)的。”

1998年,美国广播公司记者约翰﹒米勒在采访本。拉登之时,问及他为何放弃荣华富贵来到阿富汗的战壕,便有了上述的回答。

如果命运没有为难这位富家公子哥儿,他这一生也许就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在沙特经营着自己的企业帝国,乘着私人飞机周游世界,过着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拉登兄弟共有50多个,他排行第17,是父亲第四个妻子所生。这个庞大家族名下的本。拉登集团,以建筑工程为主业触角延展至各个领域,业务遍及整个中东乃至全世界。

拉登的父亲穆罕默德。本。拉登在上世纪30年代从也门一个偏远村庄来到沙特的时候,一文不名,在一个港口当苦力混口饭吃。随着沙特阿拉伯发现了石油,穆罕默德在阿拉伯美国石油公司谋到了一份差使,从此开始了他包工头的生涯。

彼时,新生的沙特阿拉伯王国百废待兴,穆罕默德因此赶上了好时机,从包工头一直做到建筑工程公司的小老板。在一次修建皇宫的工程中,穆罕默德以低于投标价的价格承包了这项工程,帮助了当时囊中羞涩的国王,从此获得王室的信任。此后,沙特许多的重大工程都交给了穆罕默德,包括当时几乎所有的公路,甚至还有修缮麦加、麦地那两地清真寺这样具有重大意义的工程。1969年以色列当局纵火焚烧耶路撒冷的阿克萨清真寺后,声誉日隆的本。拉登公司被委以了重修该清真寺的光荣任务。

多年以后,奥萨马。本。拉登谈起家族曾经修缮伊斯兰世界3个最重要清真寺的荣誉,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在他只有6个月大的时候,全家人搬到了伊斯兰教的圣城麦地那,因为父亲正在那里整修先知清真寺。

但奥萨马的童年主要在吉达度过,那里是沙特的商业中心,也是每年数百万朝觐者前往麦加的必经之地。父亲穆罕默德已经是个大富翁,甚至在费萨尔国王刚登基时国库亏空连工资都发不出的时候,穆罕默德不事声张地掏自己的腰包救济政府,但拉登一家还住在一个破烂的大房子里。“和为我们工作的大多数人相比,我们住的房子还没有他们好。”奥萨马这样回忆。父亲一直是他的偶像,虔诚、谦逊而又慷慨有担当。

穆罕默德经常在自己朴素的家中招待贵宾,尤其是在每年朝觐的季节,来自世界各地的虔诚的教徒路过此地,他们当中不乏著名的宗教领袖。穆罕默德与客人们谈论关于伊斯兰的高深话题,小奥萨马则沉默地捧着长嘴银壶,给长辈们斟上香浓的小豆蔻咖啡。

奥萨马13岁那年,父亲就因为飞机失事去世了。国王指派了3位委托人管理这位好友的公司、监督孩子们的学业。奥萨马被送到了麦加的萨格尔学校——这是一所为了教育王子们而特别设立的一所学校。在老师和同学的回忆中,奥萨马个子细高,非常害羞而且总害怕犯错。

和当年许多阿拉伯年轻人一样,中学时期的奥萨马被穆斯林兄弟会的思想所吸引,而巴勒斯坦的境遇则令这个沉默的少年越来越愤懑。有时候看着电视机里的巴勒斯坦的新闻画面,他会哭出声来。“他十几岁时一直是个乖孩子,”奥萨马的母亲在2001年接受采访时说,“但他变得越来越忧虑、悲伤、沮丧,主要是因为阿拉伯国家和伊斯兰世界的问题,尤其是巴勒斯坦的局势。”他试图向朋友和家人诉说,但他激烈的情绪却让他们不知所措。

据亲友回忆,奥萨马的生活起居开始模仿先知的做法,每星期在周一和周四斋戒2次。除了每天例行的5次祷告以外,他还给自己设定凌晨1点的闹钟,按时爬起来做祷告。除了自己严格遵守戒律以外,他也要求弟弟妹妹早起去清真寺做晨祷。

见过奥萨马的人都有这么一个印象,他性格低调,语调温和;性格严肃,但很少动怒。罕见的几次发火,都与别人违背伊斯兰教义有关——弟弟调戏女佣,他赏了弟弟一耳光; 还有一次与家人乘车去看亲戚,司机在车上播放“靡靡之音”,招致他严厉喝斥。

奥萨马的50多个兄弟几乎都在国外受过教育,都游历过西方,而他本人一生甚至从来没有离开过阿拉伯半岛(有人称他曾带着儿子去伦敦看病,但至今并未找到确凿根据)。许多人认为,假如奥萨马和他的兄弟一样去了西方留学,很可能就不会对西方怀有如此狭隘的敌意了。但他最终选择去了吉达的阿卜杜勒。阿齐兹国王大学,攻读经济学。

17岁那年,奥萨马迎娶了14岁的叙利亚表妹为妻。几乎与此同时,他加入了地下的穆斯林兄弟会。在学校,奥萨马积极参加宗教活动,组织大家读《古兰经》和诠释“圣战”。他的母亲说,“他的爱全部都献给了真主。”

“圣战”活动家

1979年圣诞之夜,苏联入侵阿富汗,这一事件成为了奥萨马。本。拉登人生中的一个分水岭。“我愤怒之极,几天之内就赶到了阿富汗。”据他自己说,当时的主要使命是将沙特富贾们的捐赠带到阿富汗,支持那里的“圣战”。回到沙特,拉登不遗余力地游说包括王室成员在内的富人们慷慨解囊。而他在吉达的寓所也成为招募阿拉伯青年前往阿富汗参加“圣战”的据点。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拉登频繁穿梭于沙特阿拉伯和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之间,将大量的捐赠款项和建筑器械运送往阿富汗边境。但他本人并未进入阿富汗腹地亲自参与“圣战”,为此日后曾受到质疑。对此他的解释是:由于拉登家族与沙特王室的密切关系,沙特政府虽然支持他的行为,但希望他的行动秘而不宣。此外,母亲的阻止,也是他未能上战场的另一个原因。

直到1984年。那一年6月,拉登越过边境进入阿富汗的加吉,来到那里的一个军营。“我惊讶极了。他们的装备少得可怜,其余的一切,如武器和战壕等等,都非常糟糕。”拉登这样回忆,“我向万能的真主请求宽恕。由于听从了那些劝我不要去阿富汗的人,我觉得自己犯下罪过……我感觉这4年的拖延是不可饶恕的,除非我为‘圣战’牺牲。”

那一年,拉登和他的精神导师阿卜杜拉。阿扎姆在巴基斯坦白沙瓦建立了一个“服务局”,这里成为了想参加“圣战”的年轻人前往阿富汗的第一站。这些年轻人在这里暂住,“服务局”组织将他们带到各个训练营。拉登每月提供2.5万美元以维持“服务局”的运转。

从此拉登长期客居阿富汗,与“圣战士们”并肩作战,并开始着手在阿富汗腹地建设训练营。到1989年,他已经成功地在阿富汗建立起了至少6个营地。

四五年间,难以计数的阿拉伯年轻人从白沙瓦的“服务局”客栈被送往拉登训练营,踏上沙场。他们中有些人幸运地从战场上荣归,也有许多人一去不返。家属一路寻亲找到拉登。面对他们的质问,拉登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交待。于是,从1988年开始,拉登开始对来往于“服务局”和训练营之间的人员进行登记,包括他们的姓名身份、去留时间、以及旅行的性质等等,这些记录档案被集中冠以“Al-Qaeda”的名称,这个词在阿拉伯语中是“基地”之意,即成为日后令世人如雷贯耳的恐怖组织名称。

许多到过“服务局”的“圣战士”都还记得,当时的拉登并没有天然的领袖气质,他害羞而严肃,不善言辞。“但他是一个活动家,”曾与拉登在服务局共事过的阿尔及利亚人阿卜杜拉。阿纳斯这样评价,“他吃得很少,睡得也很少。他非常慷慨,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穿,把自己的钱给你用。”

国家弃儿

苏联人被打跑之后,拉登在1989年底荣归故里。他年仅31岁,声望却如日中天。在宣传机器的渲染之下,他被塑造成一名战争英雄,指挥着一支规模不知几何的伊斯兰国际志愿军击败了一个超级大国。

拉登也在自我膨胀,相信自己所掌控的这支武装力量,能够将伊斯兰革命推及全球。他向主管沙特情报工作的图尔基王子提议,将他在阿富汗的基地组织人员带到南也门,以推翻那里的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异教徒政府。图尔基委婉地拒绝了拉登的建议,而且暗地里对拉登心生反感。接着,拉登又告诫沙特王室警惕伊拉克萨达姆政权的侵略野心,但也未得到王室的积极回应。

拉登不顾政府要求他保持低调的警告,到处演讲宣扬“圣战”思想,俨然成为一名持不同政见者。终于有一天,内务部部长、纳伊夫王子将拉登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将他训斥一通,并收走他的护照,禁止他出国旅行。

1990年8月2日,伊拉克萨达姆政权的庞大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略科威特,拉登先前的预言得到证实。而令他大惊失色的是,沙特政府竟然允许美国军队进入沙特,以抵挡伊拉克的威胁——让基督教徒和犹太人来守卫伊斯兰的圣地,这简直是整个伊斯兰世界的耻辱!

日后每每提及此事,拉登总是表达出切齿之恨。自那一刻起,他放弃了游说王室的打算,转而向国内的宗教领袖求助。最终,他成功地说服一位宗教领导人发出“圣战令”,号召阿拉伯青年人到阿富汗接受“圣战”训练。据悉,当时约有4000多人响应这一“圣战令”前往阿富汗,为基地组织补充新鲜血液。拉登立下誓言,要通过“圣战”将美国人和异教徒赶出阿拉伯半岛。

而此时,沙特王室对拉登的种种行为已经十分不满。有一天,沙特国民卫队在拉登外出的时候搜查了他的庄园。怒火中烧的拉登于是给家族的朋友阿卜杜拉王子写信表示抗议。阿卜杜拉王子向他道歉,并表示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

但从此以后,沙特政府对拉登的控制近乎成为软禁。为了解除旅行禁令,拉登央求他的一位哥哥为他打点上层关系,容他到巴基斯坦几天以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这位兄长心疼自己的弟弟,遂找到自己的好友内务部副部长艾哈迈德王子求情。当时的内务部长纳伊夫王子是一位严苛的人,于是艾哈迈德王子趁纳伊夫王子出国访问的时候,偷偷让拉登拿到旅行证件前往巴基斯坦。就这样,1991年4月,拉登侥幸逃离沙特阿拉伯。他在巴基斯坦给哥哥写了一封信,表示不再回沙特,并为自己给家庭引起的麻烦请求兄长的原谅。

未几,拉登便前往苏丹。当时,哈桑。图拉比领导的激进势力刚刚通过政变推翻苏丹国民政府。图拉比所描绘的通过伊斯兰革命实现国际穆斯林社会“乌玛”的图景,无疑是拉登所梦寐以求的;而拉登带来的钞票和投资,也正是图拉比所急需的东西。

据拉登家族发言人向媒体透露,在阿富汗战争结束之时,奥萨马。本。拉登在家族公司沙特本拉登集团中持有的股份价值约为700 万美元;每年,他分得的红利约为27万美元,这个数字远低于“9.11”调查委员会给出的“每年收入100万美元”的数目。关于拉登的财产迄今并无一个确凿可信的数字。刚从阿富汗回国之时,拉登曾对自己的兄弟说,他已经把自己的那份遗产全花在了“圣战”上。

回到沙特的时候,拉登重新做起了家族的生意。到了苏丹之后,拉登把带来的资金毫不吝惜地投入这个国家的各种工程,包括修路、建厂、开农场。但他在苏丹的投资基本上是做了慈善,苏丹政府往往无力还款,最终只收回不到10%的投资。

海湾战争已经结束,而美国军队却以驻军形式留在了沙特和也门,拉登内心的仇恨与日俱长。他依然孜孜不倦地鼓吹“圣战”,努力完善基地组织的作战能力。据说,拉登开始购置飞机、导弹。甚至还有传言称,拉登和苏丹政府合作研制化学武器,还试图从黑市上搜寻制作核武器用的浓缩铀。

1992年12月29日,美国士兵在也门停留的一家旅馆遭到炸弹袭击,导致2名奥地利平民身亡。2名袭击者被逮捕,经查他们曾经在阿富汗基地组织接受过武装训练。拉登后来对这起袭击表示“赞赏”,但没有承担责任。中情局的历史档案将这起案件定义为基地组织发起的第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拉登很可能没有直接参与指挥这次爆炸,但他麾下基地组织的恐怖主义性质第一次彰显于世人面前。

法赫德国王的特使多次前往苏丹,命令拉登回国,却被置若罔闻。而邻国埃及饱受苏丹激进分子的干扰,认为这些激进分子的背后是拉登撑着腰,因此多次强烈要求沙特当局制止拉登这个祸害分子。一气之下,法赫德国王在1994年3月5日亲自做出决定,剥夺了奥萨马。本。拉登的沙特公民权。

这是一个致命的决定。为了保持家族的荣誉、地位,以及和王室之间几代人的亲密关系,拉登的长兄代表家族对他进行了谴责,意味着奥萨马。本。拉登从此被家族所抛弃。当局还冻结了他的财产,命令拉登家族切断对他的经济支持,收回他在公司价值约700万美元的股份。

从被剥夺沙特公民权那天开始,拉登再也不提“沙特阿拉伯”这个词,当他提起这个国家,总是代之以另一种称呼——“两座圣城所在之地”。从此,拉登与他的祖国、他的家族以及主流社会分道扬镳。许多人认为,正是从那一刻开始,奥萨马。本。拉登彻底走上一条极端的道路。

恐怖大亨

由于在沙特的财产被冻结,加上在苏丹的投资几乎没有回报,到了1994年,拉登陷入空前的财政危机。他被迫降低基地组织人员的工资。“所有的钱都赔光了。”他说。

他在苏丹的处境也越来越尴尬。因为苏丹政府涉嫌策划针对纽约的恐怖活动以及暗杀埃及的穆巴拉克总统,联合国决定对苏丹进行制裁。为了换取美国的和解,苏丹领导人打算交出他们所庇护的拉登。

在与图拉比吵了三天三夜之后,拉登被迫决定离开苏丹。走之前,背叛他的苏丹人还将他的财产盘剥一空。拉登唯一的选择,就是再度回到阿富汗。

从1992年的也门爆炸案开始,4年间世界各地爆发多起恐怖主义事件,包括美国纽约世贸大楼爆炸事件、18名美军在索马里被害事件、利雅德爆炸事件等等。虽然并无证据证明拉登直接参与策划这些事件,但作案者无一例外全都在阿富汗的基地训练营接受过训练。1996年春天,克林顿总统签署一份绝密令,授权美国中央情报局以各种手段摧毁基地网络。

而就在这一年的5月,本。拉登回到了阿富汗。当时的他灰头土脸,但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伸出双臂接纳了他。沙特政府多次试图以各种优厚条件说服塔利班交出拉登,但奥马尔都予以拒绝。塔利班庇护拉登,主要是出于伊斯兰的传统和部落传统的待客之道。“就算是一只小羊跑到我的帐篷里来,我也应该保护它,何况他是一位高贵的人。”奥马尔这样强调。

来到阿富汗3个月以后,拉登颁布了一个长达12页的“圣战令”,宣布基地组织的3个主要目标是将美国军队赶出阿拉伯半岛,推翻沙特王国政府,支持全世界的伊斯兰革命。他用一种非常的手段挑战世界。

为了除掉本。拉登,沙特和美国情报机关分别策划了几次暗杀行动,均告失败。1997年,美国计划派特种部队借助巴基斯坦的力量,袭击拉登在阿富汗首都坎大哈的寓所。蹊跷的是,这一计划还未实施便被泄露给拉登。据说,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是走漏消息的一方。当时,拉登在媒体上揭露这一计划并谴责美国政府的做法。美国官方当时给予矢口否认,直到最近才承认这一计划确实存在过。

对美国的仇恨越来越深。1998年2月,拉登的基地组织联同孟加拉国、埃及和巴基斯坦等国的一些激进组织发表了一项联合声明,宣布成立“世界伊斯兰阵线”。这个声明在历史上首次宣布,“圣战”可以使用暴力手段杀死美国人和犹太人,包括美国和犹太人平民。

其后不久,拉登在阿富汗接受了美国广播公司著名记者约翰。米勒的采访。采访前,拉登的助手要求米勒先递交他要问的几个问题。这位助手告诉米勒说,采访中拉登将就他提的几个问题进行回答,但不允许现场翻译。

就这样,不懂阿拉伯语的米勒当天面对着滔滔不绝的拉登,一个字都没听懂。在米勒看来,眼前这位恐怖主义头子斯文淡定,毫无咄咄逼人之意。为了表示对采访对象的尊重与友好互动,米勒频频点头。直到事后通过翻译他才得知,在他频频点头之时,拉登正用温和得有些绵软的口气说:“你们,你的人民,你们美国人,统统都将被装在棺材和盒子里,从中东送回老家……”

即便如此,在接下来的3年时间里,并没有几个人将拉登的话当真,直到2001年9月11日。

全球恐怖组织分布图1

全球恐怖组织分布图2

2011年5月7日,美国肯塔基州福德·坎贝尔,奥巴马向刚刚从阿富汗返回的军人公开发表讲话并感谢部队在击毙本·拉登行动中做出的努力。

2011年5月2日,阿富汗喀布尔,市民在收看有关本·拉登被美军击毙的电视节目

全球性恐怖主义的“梦想”已藏在拉登的裹尸布中沉入大海。后拉登时代的阿富汗会背负沉重的历史包袱继续沉沦下去,还是能走上一条正常发展的道路?

本刊特约撰稿/陈君

直到看到“基地”组织证实本·拉登的死讯,在巴基斯坦经商的阿富汗人哈吉。扎曼德才相信“他果然死了”。扎曼德说,多数阿富汗人和他的感觉一样,“都过去10年了,拉登死讯不断传来,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自2003年离开家乡坎大哈,哈吉。扎曼德就没有回去过,倒总有故人来投奔他,“他们向我讲述在阿富汗的苦日子。其实,什么拉登,什么恐怖分子,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谈资罢了。怎么能离险境远一些,一家人过更好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哈吉。扎曼德最关心的是他的生意,拉登生前身后的那个“阿富汗”只是他遥远的故乡。

阿富汗不是拉登的故乡,却是他成为“拉登”的地方。

“没有人生来就是恐怖分子,也没有人会因为受到一次打击就发生转变。但他们就好像在准备土地来播种的农夫一样,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逐渐让他们接受恐怖主义的种子,奥萨马。本。拉登正是如此。”拉登第一位妻子纳杰瓦在《成长中的本。拉登》中这样写道。

在“中亚的十字路口”阿富汗,1988年拉登创立“基地”组织,恐怖主义的种子迅速生长。直到今天,这朵恶之花也并没有随着拉登的尸体而沉入冰冷的北阿拉伯海。

谁关心拉登死活?

5月3日上午,喀布尔阳光灿烂。在Shan M Book书店外的报摊前,围着一些市民。拉登的死讯,毫无疑问成为中心话题。

人们翻阅着当天出版的报纸,大多将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2日的讲话发在头版显著位置。卡尔扎伊说:“本。拉登在巴基斯坦阿伯塔巴德被美军打死,我希望伴随着他的死亡,恐怖主义活动能够消亡。”

45岁的Shan M Book书店工作人员穆罕默德。法哈迪特相信总统说的话。两年前,卡尔扎伊谋求连任,他投了总统一票。

在这间据说是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中亚文化历史藏书的书店,法哈迪特工作了很多年。成立于1974年的Shan M Book是喀布尔的一景,很多国际驴友慕名而来,拍下照片传到网上。现在,Shan M Book已发展成阿富汗最知名的图书出版商,包括书店和研究所等。

“我们躲过了太多的战乱,幸存下来。” 法哈迪特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让这位爱书人最高兴的事,是塔利班倒台后文化束缚大大减少,书店经营图书的内容不再受到限制。

法哈迪特觉得关心国家发展,包括关注拉登死活的人,恐怕都集中在像喀布尔这样的大城市,“除了政府官员,就是那些有些文化的人关心国家和天下的大事。但阿富汗穷的地方、乱的地方太多了。拉登的死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这与美国民众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历史性的一天”“正义得到了伸张”,5月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连夜发表了证实拉登死讯电视讲话,在华盛顿白宫门口、纽约时报广场,人们高举着美国国旗欢呼雀跃。

阿富汗电视台也转播了这欢庆的一幕。但喀布尔没有欢呼声。一些欧美人士在《华尔街日报》网站上留下疑惑,“为什么受到恐怖主义戕害的阿富汗人在拉登死日不庆祝呢?”

生存和吃饭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问题。拥有2993万人口的阿富汗国民文盲率达到74%,农牧业人口占总人口90%以上,失业人数超过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人均年收入仅为350美元左右。

“喀布尔是阿富汗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是首都。我们的生活好像还平静一些,但在其他一些地方,有反政府的武装,有私人的武装,再加上……反正,活着,真是个大问题。” 哈吉。扎曼德感叹道。虽然咒骂“一辈子不愿回那个破地方”,但国家的祸福荣辱,这位游子总是牵挂。

5月1日,拉登死讯传来的数小时之前,阿富汗东部帕克提卡省又发生了“家常便饭”一般的自杀式袭击,造成4名平民死亡,超过10人受伤。袭击者据说是一名12岁的男童。阿富汗内政部发表声明说,这可能是最小的自杀袭击者。

帕克提卡省位于阿富汗东部,距离首都喀布尔约155公里,毗邻巴基斯坦,是阿富汗境内塔利班武装较活跃的地区之一。

奥巴马宣布拉登被击毙的这天,也是塔利班武装发动代号“巴达尔”的春季攻势的第一天。这一攻势目标为外国驻阿部队、阿富汗安全部队成员和政府高级别官员。塔利班先前警告,阿富汗平民不要参加集会,远离“敌人”车队和军事活动中心,以免伤及性命。

5天以后,“基地”组织经互联网论坛发布声明证实了拉登死讯。多个宗教极端主义论坛发布这份声明。“基地”组织誓言报复,“美国人和他们的代理人,在其国内国外”展开追杀,“他们的欢乐将变成悲伤,他们的血水将同泪水混在一起”。

“基地”的声明令卡尔扎伊政府颇为紧张。书店店员穆罕默德。法哈迪特发现,这几天喀布尔市中心街头的军警增多了,一些车辆被频繁盘查。

很快,阿富汗塔利班也发表声明,称本。拉登身亡将提升阿富汗塔利班武装人员士气,鼓舞他们向美国和北约驻阿富汗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发动“圣战”。

“战争远远没有结束。拉登幽灵还在阿富汗徘徊。”《今日美国》提醒道。

中东问题专家马晓霖也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目前一个阶段,“基地”分布在各地的分支和塔利班残余势力发动袭击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5月7日,这种担忧在阿南部重镇坎大哈得到印证。当天下午1时左右,多名塔利班武装人员持突击步枪和火箭助推式榴弹发射器,进攻政府部门。

当地媒体报道,袭击发生5个多小时后,坎大哈城内依然能听到枪声。安全部队封锁所有道路。居民们继续在家中躲避,店铺大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不见车辆过往。

阿富汗总统府当天晚些时候发表卡尔扎伊的声明,称坎大哈遇袭是极端分子为本。拉登 “复仇”。但按照塔利班的说法,袭击不是为复仇,而是“春季攻势”的一部分。艾哈迈迪说,袭击策划定于将近3个星期前,旨在夺回这座南部最大城市。

坎大哈省位于阿富汗南部,是塔利班“发家地”和传统势力范围。近段时间,随着驻阿外国部队和阿富汗安全部队加强清剿,坎大哈市及周边地区安全形势趋于好转,但政府建筑和其他官方目标仍时常遭到袭击。

拉登与阿富汗:谁“成全”了谁

自然,历史会把这笔账清晰地记到拉登及其追随者头上。

拉登曾接受法国记者采访说自己始终清楚,真正的敌人在哪里。显然不应该是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普通人。

“在他看来,真正敌人是苏联,然后是美国。而这个大魔头把大本营设在了阿富汗,是这个国家的不幸,还是战乱中的罪有应得呢?”美联社在阿富汗的报道员哈龙。舍尔斯说他找不到答案。

拉登的故乡在红海之滨的沙特第二大城市吉达。1979年,当这位24岁的富家子弟即将完成阿卜杜勒。阿齐兹国王大学学业的时候,他身处的中东风云突变。

作为内陆国的阿富汗位于亚洲的中央、西亚的东端,地处西亚、中亚、南亚和东亚四大地区之间。尽管缺乏自然资源,但独特的地理位置使阿富汗自古以来就是东西方贸易、文化交融的重要通道,和大国势力东进西出、南下北上的必争之地。

翻看沉重的史册,这里似乎与战乱和动荡结缘。

阿富汗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普什图人占人口总数的40%,主要分布在南方和东南方,而其他少数民族主要在北方。从宗教上看,绝大多数阿富汗人为伊斯兰教逊尼派穆斯林,什叶派主要限于第三大民族哈扎拉族人。长期以来,阿富汗一直存在着民族、部落和教派矛盾。

1978年以前,奉行中立、不结盟政策的阿富汗与东西方同时保持着平衡的关系,而东西方也在阿富汗维持着某种默契。那一年,人民民主党发动政变,建立亲苏政权,阿富汗原有的政治结构和外交中立传统被打破,君主制土崩瓦解。

军事政变给予原教旨主义运动以强有力的刺激。政变以后,新政权对外彻底倒向苏联,使阿富汗几乎沦为后者的“第16个加盟共和国”;对内则以强制手段大力推行激进的土地改革、农业合作化和妇女解放政策,使宗教感情浓厚的阿富汗民众难以接受,而反对派力量则遭到血腥镇压。

宗教激进主义主导的反政府运动最终形成燎原之势。由于担心宗教激进主义浪潮危及中亚地区,以及在阿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苏联于1979年12月入侵、占据阿富汗。

包括逊尼派原教旨主义组织、什叶派组织在内各种性质的抵抗组织,在抗击苏联入侵的过程中,各自为战,分歧、矛盾甚至火拼不断。对本身的社会经济乃至政治地位感到不满的各个阶层、民族,都企图借战争契机来表达愤懑,争取在未来阿富汗政治结构中的地位,中下阶层及宗教、民族少数派迅速崛起。

第一次阿富汗战争也给了年轻的拉登一个黑色支点。

对于整个阿拉伯世界而言,拉登的故事足以吸引眼球:一个富有的年轻人成为一名战士。按照他自己描绘的版本,他的战地经历蕴含“神的旨意”,比如无惧生死,比如如何直面炮火却能安然入睡。不过一些情报机构坚称,拉登其实只到过阿富汗战场一次,他和他的阿拉伯战友们被前苏联军队的炮火打得出不了掩体,只好躲在加吉山区长达一周之久。

不管怎么说,加吉山区的经历成为拉登神话的“镀金石”,当这些战地报道出现在阿拉伯读者眼前,拉登身着戎装,打造出他抵抗英雄的形象。

如潮水般涌来的年轻人,追随拉登的脚步进入阿富汗,充实了“基地”组织人数。此外,也是在阿富汗,拉登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伊斯兰激进组织”的领导人,其中就包括如今该组织二号人物扎瓦赫里,最终这些人聚首、融合,形成真正的“基地”——一个伞状结构多层次的恐怖组织。

拉登自己描述在阿富汗的岁月称,“我得到了来自沙特以及其他阿拉伯国家和穆斯林国家的援助,我创建的第一个兵营,志愿者都曾接受过巴基斯坦和美国教官的培训。武器来自美国,资金则来自沙特。”

当然,拉登的亲信更进一步塑造起拉登反美斗士的形象来,他们宣称本。拉登从未与美国人打过交道,而只是容忍他们对于反抗苏联的重要性。他们给出的证据是,早在1980年,本。拉登就发表过反美言论。

1995年,他在接受法国记者的采访中表示,在对抗苏联入侵者的战斗中,他感觉到其和美国人打交道,不如和他的伊斯兰兄弟在一起感觉更加安稳,“我发现在阿富汗的战斗还不够。当时最急迫的事情是反抗苏联,而下一个目标无疑就是美国。”

政治和解:阿富汗的机会?

长达十年的第一次阿富汗战争,以苏军的惨淡撤退告结束。

“你看看《灿烂千阳》这本书,就会了解战争留给了阿富汗什么。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Shan M Book书店店员穆罕默德。法哈迪特说,《灿烂千阳》一直很畅销。书中写道,“每个阿富汗人的故事都充满了死亡、失去和无法想象的悲哀。”

冷战结束,美国采取间接方式操纵阿富汗。从19世纪以来,阿内政第一次不再有大国干涉。于是,抵抗组织矛盾开始激化。分析人士认为,这些矛盾涉及意识形态、部落、民族、教派及领袖个人的争权夺利。各个组织开始相互争夺地盘,厮杀不休,内战使阿富汗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坏。

拉登身后的阿富汗已成为宗教激进主义的大本营,并以此为基地展开其针对西方的恐怖活动。恐怖活动范围遍及俄罗斯的车臣、波黑、科索沃、马其顿、克什米尔,甚至美国本土。“由此可见,今日的阿富汗不再单纯是一个缓冲国了,它对外部世界产生广泛的影响。”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所长黄民兴说。

“基地”组织二号人物艾曼。扎瓦赫里很快被舆论“推上”帅位,媒体称他将继续领导“基地”,对抗美国。一些分析师说,扎瓦赫里是拉登的“左膀右臂”,同时是整个“基地”组织的“大脑”。2005年,扎瓦赫里致信“基地”伊拉克分支时任头目阿布。穆萨卜。扎卡维,建议后者改变战略,停止处死俘虏或人质,转而谋求在美国军队撤离后担当伊拉克政治领导角色。扎卡维2006年死于美军空袭。在扎瓦赫里看来,“基地”应夺取对某个国家的控制权,“如果不实现这一目标,我们的行动只是小规模骚扰”。

“基地”的野心促使卡尔扎伊政府调整战略。两年前,阿富汗提出与塔利班和谈的计划。只是,如何重新审视塔利班力量,盟军和国际人道组织是否要调整角色,各方仍在试探、观望。但现实有些悲观,卡尔扎伊几次伸出的橄榄枝,总是被反政府武装的炮火击碎。

“想让塔利班归顺,这很艰难。他们必须改弦更张,放弃与现代社会冲突的理念,这容易吗?”一位曾在阿南部赫尔曼德省从事人道救援的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这里是全球罂粟等毒品的主要产地之一,是塔利班势力的腹地。

马苏德。俾路支是政府委派的赫尔曼德省汗尼欣地区最高行政长官。不过,他是一个支付不起地方政府员工工资的地方大员。

房屋破败、缺乏生气、扬沙飘尘的汗尼欣镇是许多阿富汗贫瘠地区的代表,美联社一篇文章指出,利用民众对现状的不满情绪,阿富汗战争后,塔利班势力在南部类似地区建立起“影子政府”,尽管不是合法存在的政府,但有时却在履行一些政府职能。

这些恐怖气息似乎离书店店员穆罕默德。法哈迪特远一些。“我和我周围的人对国家还是抱有希望的。”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希望政府能早一天调和各派矛盾,早一些建立有效率的、奉公廉洁的公务员队伍。”

美国有线新闻网评论认为,要从根本上解决在阿富汗、巴基斯坦地区的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问题,必须从阿富汗撤军、政治和解和经济援助等多方面入手,绝不是消灭一两个恐怖分子就能一蹴而就的。正如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哈斯所言:“本。拉登之死是反恐战争的里程碑,但还不是转折点。”

美国白宫发言人卡尼近日也表示,打死拉登不会改变美国的阿富汗战略。今年7月开始撤军的日期不会更改,但撤军进程仍将依照战场情况确定。

“塔利班组织与基地组织确实存在交易,不过,他们的这种交易主要是存在于个人之间,是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与‘基地’领导人本。拉登的私人交易,而不是两个组织的交易……拉登的死去可能将为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的谈判创造一个更为轻松的环境。”驻阿富汗美军最高指挥官彼得雷乌斯表示,本。拉登被击毙可能将推动塔利班与阿政府的和解进程。

但塔利班发言人迅速回应,目前谈论此事还为时过早。

全球性恐怖主义的“梦想”已藏在拉登的裹尸布中沉入大海。后拉登时代的阿富汗会背负沉重的历史包袱继续沉沦下去,还是能走上一条正常发展的道路?在对这个问题的积极应答中,人们也许能找到让世界安全起来的方法。 ★

恐怖主义的巅峰已经过去

对世界来说,拉登是一个句号,而反恐是一个顿号,漫长的挑战还在后面

本刊特约撰稿/ 陈君

美国当地时间5月5日上市销售的《时代》杂志封面,是一张被划了红叉的拉登的脸。这是《时代》周刊历史上第四次采用这样形式的封面。此前希特勒、萨达姆,以及拉登副手、“基地”组织三号人物扎卡维都曾享受过这种“待遇”。

对世界来说,拉登是一个句号,而反恐是一个顿号,漫长的挑战还在后面。

全球反恐战争的重要分水岭

拉登缔造了恐怖主义的一个巅峰。他接手原本分散无组织的恐怖分子集团,将其重新组成有纪律、有野心的组织——“基地”组织——唯一目标就是向西方社会尤其是美国发动“圣战”。其恐怖力量在2001年9月11日登峰造极。

多年来,美国对他的无可奈何与毫无头绪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恐怖分子气焰,他的死多少让美国报了“9·11”袭击的一箭之仇,同时也等于向其他恐怖分子发出警告。

用美国前国防部官员迈克尔。纳赫特的话讲,拉登的死将减少恐怖主义对美国的威胁。他将拉登时期的恐怖主义比作致命疾病。现在,他认为,这更像慢性疾病,仍然会引起麻烦,但不是致命的威胁。

“奥萨马·本·拉登的死是我们全球反恐战争的重要分水岭。基地组织的罪行触及到了世界绝大多数地区,给数以千计的男人、妇女和儿童带来悲剧和生命的丧失。”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评价说。多国首脑也纷纷发表声明,表露欢欣鼓舞之意。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姜瑜表示,这是国际反恐斗争的重要事件和积极进展。恐怖主义是国际社会公敌。国际社会应进一步加强合作,共同打击恐怖主义。中方认为,反恐应标本兼治,努力消除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

用经济发展和世俗教育摆脱恐怖主义

“恐怖主义活动的网络还在,恐怖主义理论和思潮还在,反恐斗争会长期进行,一方面要实施坚决的军事打击,另一方面,要消除社会不公,最根本的是要通过现代的世俗教育,使尽可能多的人不接受恐怖主义理论。回避关于恐怖主义问题的讨论,不在公民教育中普及相应的知识,是要吃亏的。”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所研究员殷罡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9·11”事件发生时,“基地”组织可能有200名成员;现在,它更加庞大,比美国努力削减其势力前,影响更深远。独立的分支组织在也门、索马里等地纷纷出现。新的恐怖分子头目也登上舞台,包括领导阿拉伯半岛“基地”分支的纳瑟·瓦赫希、美国出生的神职人员安瓦尔·奥拉基等。虽然美国在铲除有预谋的攻击时做得更好,但是无论本·拉登在不在,像2009年发生的圣诞节炸机未遂事件等,都表明这些恐怖主义的威胁就在身边。

殷罡指出,贫困绝对不是恐怖主义的根源,它在一定程度上是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恐怖主义是有自己的理论的,恐怖主义理论的存在才是根源。

他以拉登的经历举例,“宗教激进团伙的领导人,都是富有的人,都是有知识的人,他们绝少有自己亲自实施恐怖袭击,都是哄骗一些无知的年轻人去送死,他们一般也不把自己的子女派去。”

美国中情局局长利昂·帕内塔说,美国会利用“基地”新领导人被任命前的局面,“在他们为谁将最终取代拉登而争吵并陷入混乱时,我们认为这将提供很好的打击机会。无论如何,我可以保证,不管谁取代他,都将成为我们的头号通缉犯。”

针对国内网上少数人赞赏拉登对抗美国的言论,国际问题专家马晓霖说,“那些人只看到他折腾美国的一面,没有看到他祸害成千上万无辜百姓的一面。恐怖无反正,恐怖无远近。一定要在反恐问题的大是大非问题面前摒弃极端民族主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