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之宁珂的爱:睹墨宝 忆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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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润
《 人民日报 》( 2011年05月14日   08 版)

那是1979年1月24日。这天,北京西郊的友谊宾馆南工字楼里,欢声笑语,墨香飘溢。荣宝斋正在这里举行迎春茶话会,邀请国画界、书法界、篆刻界的知名人士联欢。为了让艺术家们即兴题诗作画,荣宝斋特地在会场内摆设了纸、墨、笔、砚和颜料。李可染、蒋兆和、刘海粟、李苦禅、启功、王雪涛、刘继卣、周思聪、刘炳森以及时任文化部部长黄镇等200多位名家兴致勃勃,接踵而至,共贺万物复苏、气象更新的新春佳节,一同迎接百花齐放的文艺春天。
72岁的著名诗词家、书法家赵朴初领先来到桌前,牵纸神驰,挥笔写下了他在前来宾馆途中于车上吟成的一首七言绝句:
去岁奔腾万马欢,风云气象入新年。
待看叱起山头石,尽变羊群遍草原。
茶话会上,赵朴老谈笑风生,一边书写吟诵自己的新作,一边向一旁观赏者解释:马年即将过去,羊年就要到来,故而借用马、羊来歌颂粉碎“四人帮”之后的大好形势。后两句所用典故是取自《神仙传》上的一则石头变羊的神话故事,寓意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必将出现奇迹。
赵朴老字荣续,别署开翁,1907年生,安徽太湖人。他出身书香门第,早年就读苏州东吴大学,勤于文史哲研究。古典词赋造诣极深。许多作品为世人称道,在群众中广为传诵,尤其是散曲名篇《某公三哭》,那语言的诙谐,讽刺的辛辣,更让人叹为观止,声名远播。当然,人们最熟悉的是,他毕生致力于佛教事业,对佛学有深度修养,未到不惑之年便被尊奉为“赵朴老”。
赵朴老于艺术诸门类兴趣甚广,尤喜爱书法。其书法幼承家学,早年以欧阳询楷书入手,继而以王羲之、米南宫行书为法帖,后主攻苏东坡行书,又博采众长。其书作笔墨清雅,线条秀逸,骨力洞达,独具风神,书界有口皆碑,被海内外誉为“朴老体”。其书写内容多为自作诗文或禅言佛语,抒发真情实感,明心见性,令人敬仰。
茶话会后,我带着新闻特写稿《风云气象入新年》,到西城东绒线小栓胡同赵朴老家请他审阅有关他的文字,他看后,非常高兴,说“我给你写一幅字吧!”“那敢情好!”我求之不得,心中甚喜。慈祥平和的赵朴老满面春风,展纸濡笔,挥毫写下调寄临江仙词一首(见图):
可叹十年疏画笔,百花纷谢园空。一时摇落任西风,不讥君懒散,我亦困书丛。 忽见缤纷光照眼,四时花发图中  彩毫腾跃化晴虹,无边生意在,万紫又千红。
落款钤印后,赵朴老呷了一口茶,然后对我说,这首词的前半阕写的是“四人帮”横行时期十年浩劫给文艺界造成的百花凋零的凄凉情景;后半阕描绘的是粉碎“四人帮”后文艺百花园中呈现出姹紫嫣红、绚丽耀眼的景象,抒发自己无比喜悦的心情。
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一代名士赵朴老已离开我们十多年了,但他的崇高精神却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正是:“道德风范垂青史,翰墨诗文励后人。”几十年来,我一直珍视赵朴老书赠的这幅墨宝。遗泽犹在,艺术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