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由器和ac怎么链接:法国启蒙学者何以蔑视报刊?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4:24:59

 18世纪的报纸内容已经相当丰富,读者范围也有所扩展。但是作为一个行业来说,报纸在法国的地位依然低下。法国当代报刊史学者指出:“报纸已经显露出来的重要性,本来应该使它受到重视。可是,人们表达思想的主要手段,依然是书籍和小册子。报纸,作为反映客观世界的一种手段,还是被动和消极的。对于社会上进行的斗争,报纸只是客观反映,并不能真正触动。真正能够对事态发展产生影响,还要靠传统的文学作品。在18世纪,办报还是一种被人轻视的职业,而新闻业在社会和知识界上流人物的眼中,只是一种没有价值、没有魅力的次文学。”这种落后是因法国缺少英国那样的议会及两党制。

在法国政治文化界名流的眼里,书籍和期刊的区别远甚于英国人眼中这两者的区别。通常是书籍阐明和传播启蒙运动中“哲士”们(Les philosophes)的观点,而不是报纸。“哲士”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会想到办一份报纸或是杂志,而是编定一本百科全书。他们谈及“出版自由”时,所指的是书籍和各类小册子的出版自由,而非报纸的出版自由。而同样,他们通常也很敌视报纸,因为从反面来说,长期以来,最出色的记者也是在与“哲士”们的激烈争论中扬名的。的确,他们曾为争取更多的自由而建立起一个联盟,但这种扩大了的自由却被用于争取更多的自由而建立起一个联盟,但是这种扩大了的自由却被用于报人和“哲士”们之间的激烈斗争中。

伏尔泰痛恨报纸,他只接受为承袭法国报业之父勒诺多1831年创办的《公报》或《学者报》这种传统的官方报纸写赞词。在他看来,报纸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的记叙”。在《百科全书》的“报纸”条目下,他写道:“从未被谗言污染,而且向来书写合乎规范。外国报纸没有能做到这一点的。伦敦的报纸,除了宫廷的报纸外,都写满了观念自由所允许的不正派之事。”不久后他宣称:“报纸已成为社会的一种祸害和一种不可容忍的劫掠。”

孟德斯鸠(1689-1755)在《波斯人信札》中借他人之口说:“有一种我们在波斯没有见过的书,在这里却很流行,叫“报纸”。懒人读这些感觉很得意。”卢梭在1755年说:“一本周期性出版的书是怎么回事呢?那就是一本既无价值又无益处的昙花一现的著作。文人们以轻率的态度诵读这些东西,仅仅是给未受教育的女人们和为虚荣心所驱使的蠢人们听的。” 

狄德罗在《百科全书》中的措词也是如出一辙:“所有的报纸都是无知者的精神食粮,是那些想不通过阅读和判断的人的对策,是劳动者的祸害和他们所厌恶的东西。这些报纸从来没有刊登一句杰出人物所说的话,也不阻止一部劣等作者的拙作。”在“记者”条目中,狄德罗控诉道:“法国现在有大量报纸。有人发现写一本书的分析要比写一篇好文章容易地多,于是很多思想贫乏的人转而为此。”他这样旨在表明哲士与蹩脚的记者之间的一种等级制度。

稍后,狄德罗在《百科全书》中也作了类似的评论:“所有这些报刊,对于无知者犹如食粮;对于只愿谈论而不愿读书的人犹如锦囊;而对于劳动者,则犹如灾祸和另人生厌的东西,它们从来没有为有才华的人说过半句好话,也从来没有组织过蹩脚的作家发表坏作品。”


  

1755年,在得知一个朋友创办了一份报纸时,狄德罗给那个朋友写信:“先生们,你们这样便成为了期刊作者。我向你们保证这一计划不会令我欢欣,同样也不会令你们欢欣。我很遗憾地看到可以建造纪念碑的人却满足于搬运材料,建筑师却变成了普通工人。一本期刊是什么?一种昙花一现的作品,既没有价值也没有用处,有知识的人都忽略去读它或是蔑视对它的阅读。它只能提供妇女或是没有受过教育的自负的傻瓜们去阅读,它的命运不过是早晨在梳妆台引人注目而晚上又沉寂在衣柜里了。”

修道院长加里亚尼对德皮奈夫人说的话具有总结性意义:“上帝保护建立在赦令基础上的出版自由!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使一个民族变得更粗鲁,更能破坏鉴赏力,更能使表现力退化了。”

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因为新媒体——报纸而在精英和大众之间产生了分化。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说,媒体的大众化和商业化是一个常规,此后,任何一种新媒介的产生都把普罗大众向文化推进。伴随着媒介的发展,精英文化一步步走向大众,这为大众的识字率、文化普及、提升修养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毫无疑问,这些变化让精英们感到愤慨。印刷书籍的出现让手抄书的拥有者(精英们)愤怒,报纸的产生再次让只读书籍的文人愤怒,这种对新媒体的谨慎源于他们对自身权力的保护,以及知识垄断被剥离的恐惧,所以,这种对报纸的轻视虽无法阻止媒体的最终发展,但它终究存在。

在旧制度下,在“哲士”占领整个法国文学论坛的18世纪,无论报人们付出多少,法国的报纸终究不可能拥有英国的辉煌。与英国报纸相比,法国报纸的文艺性要强得多,但是新闻很少。而在此后不久的法国大革命中,法国的报纸才有可能真正站到了世人面前,开始在全世界高扬新闻自由的口号。

近年来有学者指出,启蒙运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生意。无论18世纪欧洲最重要的法文出版商之一的纳沙泰尔印刷公司的头头们是否偏爱它们出版的图书中的理念,他们并不限于专出启蒙著作。他们印刷和销售所有类型的图书——旅游书、罗曼司、医药学、历史和法律,以及像布甘维尔的《周游世界记》和里柯博尼夫人的《索菲信简》这样吸引受过教育、但没有高深知识和文化素养的读者的书。从本质上说,纳沙泰尔印刷公司的头头们更想赚钱而不是想传播知识。但是他们知道,启蒙中有利可图。他们热切地希望在《百科全书》的思想上作投机生意。而当时的报刊是不具备这种盈利能力的。这倒是一种今天颇为流行的一种对历史的解释——经济学解释,而启蒙运动作家的言论可能只是出版资本力量的一种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