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黄濑 漫画:叶海林：“懒人政治”要不得

    2010年“蒜你狠”“豆你玩”“姜你军”大行其道的时候，几乎所有从事农业市场监测的人都在发出警告，经历了一轮价格非理性上涨，来年可能会出现“菜贱伤农”的现象。果不其然，进入2011年春天，北方大白菜为代表的蔬菜价格一路走低，从一棵白菜等于一斤猪肉一下子跳水跳到收购价仅仅一毛多钱一斤。

　　我们不想再讨论为什么蔬菜会再次出现如此剧烈的价格波动，原因其实没人不知道——信息不对称、游资炒作等等。我们只想讨论一下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会发生的事情最终果然发生了，难道说白菜价格的上窜下跳属于日升日落一般的自然规律，不可避免不可改变?

　　有句老话来形容一个人懒，就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油瓶子倒了的结果就是油洒得到处都是。但是，把油瓶子放好了或者将倒未倒时扶一下不就没事了吗?——“懒人政治”现象在当下的官场决非罕见。

　　早在去年白菜种子一路飙升10倍的时候，任何一个涉及蔬菜种植的行业主管部门都能意识到白菜价格因供求关系即将发生剧烈波动。从东北到山东的蔬菜产地，要是说哪个地方政府对此毫无觉察，是很难令人信服的。可那么多地方那么多部门那么多官员就眼睁睁地看着农民超量种植，什么措施都不采取——至少我们没有听说过哪个白菜产区避免了超量种植。

　　无独有偶，就在几天之前，北京大兴的一栋宿舍厂房库房“三合一”建筑发生火灾，10多人罹难。初步事故调查表明，发生火灾的原因一点都不稀奇：违章建筑、街道狭窄、全村没有任何消防设施等等。没有一个原因是事前人们不知道的，没有一种危险是事前人们没有发现的，没有一个因素是事前人们不能排除的，证据是有关部门两个多月前就对此下发过整改通知书。但灾难还是发生了。为什么?指责业主厂主都是有道理的，但指责地方政府部门不作为或者作为不积极同样也有道理——如此巨大的火灾隐患，为什么不强制业主进行整改?国家政权机关的权威性在需要体现的时候哪里去了?

　　做好事力量有限，管坏事法不责众，这是很多地方政府在出现类似事件时的常用遁词。这话实际上承认了地方政权机关的惰性和虚弱性。一方面他们不愿意深入到群众当中把工作做得细一些更细一些，不去警示菜农盲目种植的危险，也不去提醒公众吃香蕉不会致癌;另一方面他们不敢于坚持行使法律赋予他们的社会管理职能，不敢于和林林总总的所谓“大面积违法行为”作斗争，比如乡村违章建筑，再比如行人乱穿马路。

　　相比这种懒人做法，在其他很多情形下，咱们的地方政权机关却又能量大得很。既有地方为了发展当地的葡萄酒行业，禁止农民开春种粮食，也有地方大队人马明火执仗把别人的合法建筑拆成白地。那个时候他们那么威风，何以在菜价疯涨的时候、在火灾隐患一望可知的时候，该出手时却不出手呢?

　　说穿了，原因或者是在面对职责所系的社会服务时无动于衷，堪称全无心肝，或者就是在进行必要的社会管理时抱着息事宁人的侥幸心态，不愿意“得罪人”。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懒人政治”心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履行这类社会服务或管理时，地方政府无利可图，GDP无法提高，还可能酿出“社会不稳定”因素，因而抱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义，正所谓“无利不起早”。

　　近期的“染色馒头”事件则是在食品安全领域有关官员“懒人政治”的另一典型案例。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在整个世博会期间，上海世博园内未现一件食品安全事件，而世博会结束之后不久就爆出了“染色馒头”的丑闻。其实，监管部门还是那几个部门，官员还是这些官员，监管责任也没有什么改变，世博上取得的成绩也证明了此期间这些食品监管官员的能力和效力。问题在于在世博这个“特殊时期”“有所作为”的这些官员，在“平时”就松懈了神经放松了责任和作为。因为谁都知道——当然官员更加知道，如果在世博会期间因为自已失职而出现食品安全事件，不仅会让上海在世界面前丢脸，而且还将让“上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然，如果表现好了则有一笔政绩可写或许还有更大的利可图。

　　很多地方政府或行业主管部门会在一些事情上完全缺位而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大胆越位，根源就在于“利”与“罚”的权衡。能出政绩的就干，出不了政绩还得搭进去不少人手费上好多气力的事情就不干。

　　要治好这种投机取巧的“懒病”，关键是要建立更加完备的官员政绩考核与问责制度，不能等到“出了事情”才问责，而是要切实考核官员到底有没有为“不出事情”而尽到责任，比如管农业的有没有做到科学指导农民合理种植，比如管消防的有没有在下达火灾隐患整改通知书后督促执行，比如管食品安全的有没有经常到各个食品加工厂的生产车间转转，比如管反腐败的有没有对干部的生活状况做到心中有数。我们不能总是等到大白菜烂在地里才想起来要建立信息预警制度，不能总是等到发生火灾以后才着手拆除违建，就像我们不能总是等到被记者曝光以后才去查处牛肉膏染色馒头，不能总是等着内鬼和情妇来帮我们抓贪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