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俱乐部组织机构:河西走廊天马考:成吉思汗战马只剩百匹(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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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天马考:成吉思汗战马只剩百匹(图)(2)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4月28日 10:17  华夏地理

  其实马的毛色和体力没什么关系。现在国际通行的好马标准是:腿细长,蹄子大,耳朵尖,头没肉,肚子小,腰部短,后臀高;另外最关键的一点是鼻孔要大,鼻孔大意味着肺活量大,体健善跑。

  好马难寻。老魏有个比喻,马就跟学生一样,聪明的就那么几个,不聪明的一大帮,严格挑选下来,二三百匹马里也未必出一匹好马。选军马时,不同马种一起负重行军,山丹马总是胜出,只有爬坡上山比不过新疆伊吾军马场产的伊吾马。

  老魏中学毕业进场当了马工,当时正值邱会作主持“总后”工作。在老魏看来,那段时间是山丹马场的黄金时代,标志是一年到头闲不下来:“一匹马的食量相当于两头牛或六只羊。夏天一匹马一天吃35公斤青草,冬天20公斤干草。还要吃料,比如包谷,青稞、燕麦、豌豆。

  铡草、填料、饮水,修理马笼头、套马绳、马褡裢……”

  马外表威风凛凛,其实娇气得很。吃饱喝足时是最危险的,只要打上几个滚,马肠子就有可能搅到一起,一个小时不到就活活疼死。

  经验丰富的马工都会看住马,随时把躺倒在地的马吆喝起来。看管二三百匹的马群,这活儿干起来不那么容易。

  四月回春,马也开始发情。牧工随身带着笔记,把配种情况记录在案,怀孕的母马单独放养。马的怀孕期有十一个月,冬天产仔,一群马一生就是一百多驹子。如果驹子生在野外,牧工还要用石灰撒在胎衣上带回场部,以防止狼群跟踪而至,先吃胎衣再伤马。

  20世纪70年代末,整个山丹军马场有四万多匹马,养殖规模曾居亚洲第一、世界第二。1985年,山丹马与“两弹一星”同时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和全军科技进步一等奖。

  然而在这之后没多久,军队装备开始迅速现代化,军马场于是盛极而衰。场方也曾试图寻找出路,1990年买来英国纯种马参与马种改良,老魏以为自己重又看到了希望。几年后,马场有了一千多匹纯血改良的山丹马,然而这股新生势力并没有给马场带来转机。

  2001年,山丹军马场正式移交地方,更名为甘肃中牧山丹马场。据马场官方资料称,目前马的存栏数还有一万多匹。对于这个数字,老魏不予评论,身为普通牧工,“人也已经退休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剩下的这些马,主要以卖血卖尿为生。据新疆农大教授、中国马业协会副秘书长姚新奎介绍,1942年美国惠氏公司发现孕马尿和孕马血清中含有人体可用的雌性激素,可用于处方药和化妆品之中,现在全世界相关产品的年产值达20亿美金。

  过去孕马尿就是排泄物,现在一公斤能卖到5块钱左右,比牛奶还贵。仅凭这一项,每匹怀孕母马每年可以净赚两三千元(但提取马尿的过程对孕马而言是件很痛苦的差事,在西方已经引起动物保护组织的激烈抗议)。

  除此之外就是旅游收入。老魏的女儿在西大河水库边养了一群牦牛,杂养着几匹马,平时任由它们在草原上浪,游客来了就骑上玩玩。老魏的女婿和场里大部分壮劳力一样,都去种油菜了。

  已经退休的老魏现在定居张掖市内,这次带我进山,算是导游。马场老友都很羡慕老魏有发挥余热的机会,而老魏则把这种机会归结为运气——1996年一个雨天,牧马的老魏在窟窿峡遇到了窝在单人帐里的陈淮,此人骑摩托进山,不料中途抛锚,多亏遇到老魏,此后二人结成忘年交。现在身为自由撰稿人的陈淮在野长城边买了一座农家小院,闲来无事则驾着一辆无处不响的老吉普穿过长城豁口,到瓜田里买个西瓜,蹲在枯草遮盖防止蒸发的水渠边抱着啃。有朋自远方来,陈淮就叫老魏带上进山。

  告别老魏,沿着天马之路西出阳关,过星星峡,就到了天鹅之乡——新疆和静县巴音布鲁克草原。当我坐在土尔扈特蒙古小伙儿哈希尔登驾驶的四驱车里时,旅愁顿时烟消云散。

  九曲十八弯水草丰美,庄子称沼泽雾气为野马,真是再形象不过了(“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庄子· 逍遥游》)。蚊虫脸撞无所谓,眼福大于一切。

  2010年哈希尔登年满30,他养的一匹焉耆马一年里替他拿了4万元奖金。在家乡巴音布鲁克举办的单日80公里拉力赛上,那匹马跑出3小时40分的成绩,获得第4名。随后和静县政府又出钱派他去参加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举办的单日80公里拉力赛,获得第3名。

  哈希尔登的背后推手,是43岁的和静县县长才仁。笔者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与之邂逅,遂席地而坐进行采访。

  才仁毕业于内蒙农大畜牧专业,由于母亲家在牧区,他从小便与马为伍。在才仁的记忆中,土尔扈特人的赛马是庄严神圣的事情。赛马之前,马尾巴要绑起来,马鬃梳起来,刺绣精美的马鞍子挂上,骑手们聚在敖包前,泼酸奶子祭拜老天爷,祈祷赛马取胜。除了跑马,土尔扈特人中还盛行走马——马不能四蹄腾空,必须像竞走一样总有一只脚落在地面上。焉耆马在平地走,奶茶放在马鞍上都不会洒出来。有一匹好走马,这家男人就有地位了,当他骑马走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迎面的目光充满羡慕嫉妒恨。

  不巧的是,他当上县长之日,正是马的地位一落千丈之时。这肯定不是他的错——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军马场纷纷撤消,牧民也都骑上了摩托。马还在养,但只剩下了宠物这一个功能。土尔扈特人的命运与马息息相关,如果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养马史就此终结,才仁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关。

  明朝末年,土尔扈特部受准噶尔部挤压,骑马离开故乡塔尔巴哈台(今新疆塔城),万里迢迢迁徙到尚未被沙皇俄国占领的伏尔加河下游。此后一百四十多年里,沙俄帝国日渐渗透,最终控制了土尔扈特的牧场,土尔扈特人到了灭绝的边缘,汗王渥巴锡遂决定起义,东归祖国。1771年1月5日,伏尔加河右岸的三万余户17万土尔扈特人启程东归,沙俄派遣骑兵围追堵截。历时4个月,行程上万里,土尔扈特人终于抵达伊犁,途中损失人口一半以上。感于渥巴锡的义举,乾隆皇帝将东归的土尔扈特人安置在天山南麓的巴音布鲁克草原。直到今天,老牧人遇到棕黄色的马时还会兴奋地喊,瞧啊,那是从伏尔加河走回来的马!

  才仁发誓要把土尔扈特人即将沉睡的爱马基因唤醒。调查发现,乡里自办的那达慕大会上,牧民赛马热情依然高涨。但传统那达慕上的赛马都是中短距离速度赛,在这样的赛事中,土尔扈特人胯下的焉耆马连伊犁马都跑不过,更不要说英国纯血马了。但是,在50公里以上的拉力赛中,焉耆马的优势尽显无遗。

  焉耆马的这个强项,传统的蒙古马也有,事实上两种马也确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蒙古马形体矮小,平均体高只有一米二到一米三,但耐力惊人,作为战马,蒙古马的表现无马能敌:

  12世纪初,金兵南下灭辽。辽国旧臣耶律大石率数百铁骑从北京一带亡命西奔,先至蒙古,再过新疆,最后竟然在中亚开辟了西辽(1131 ~ 1211年)万里国土。耶律大石最初的数百部下,胯下所骑即是蒙古马。耶律大石也曾有打回老家的想法,可军队走到喀什一带,中亚战马已死伤过半,大石也就罢了归乡之心,专心经营西辽。

  又过了一百多年,蒙古骑兵横扫天下。据史载,蒙古骑兵每人至少配备三匹战马,从中亚到欧洲,多少名城重镇,花剌子模、莫斯科、基辅……相继沦陷在蒙古铁蹄之下,“黄祸”之名从此响遍欧洲。

  纵观世界,只有埃及马木留克骑兵曾在叙利亚打败蒙古骑兵。而马木留克骑兵的这次胜利多多少少有点侥幸——当时蒙古大汗蒙哥去世,旭烈兀紧急调动主力回师帮助哥哥忽必烈争夺汗位,留守的蒙古骑兵数量不足,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了。从马的角度来看,这场战争也算是善于速跑的阿拉伯马和耐力超群的蒙古马之间的一次正面对撞。

  1975年, 内蒙古马匹存栏数为239万匹,2010年已剧降到不足50万匹,其中真正的纯种蒙古马还不到10万匹。内蒙古克什克腾旗所产铁蹄马,据称系成吉思汗的战马,目前只剩下一百多匹。

  蒙古马尚且如此,新疆焉耆马又能如何?才仁不认命,他认准了远距离拉力赛。2009年,和静县举办环天鹅湖150公里耐力赛,最终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的一位12岁女孩骑着焉耆马拿到冠军,获得奖金6万元。这一战证明了焉耆马的耐力,但由于没有引进国际赛马规则,两天下来参赛马匹有死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