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磊歪歪频道:东北工人运动的开拓者——王立功

战殿学

王立功，曾用名刘芳，一九O四年生于旅顺方家屯双甸子村一个农民家庭。一九二五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二六年参加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共大连地委工运部长，中共满洲省委委员、工运部长和满洲省委书记（因病未到职）。在艰险的地下革命斗争中，他积劳成疾，于一九三四年逝世，终年三十岁。

王立功同志是东北地区工人运动的领导人之一。在日本殖民者的血腥统治下，他为了中国工人阶级的解放，呕心沥血，披荆斩棘，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共产主义事业。他为东北地区工运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本文记述的是他在大连从事工运工作时的主要事迹。

一

王立功的童年和少年，是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下渡过的。

一九二O年，王立功从旅顺三涧堡公学堂毕业，考入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大连沙河口技工养成所。当年五月，铁道工场暴发了中、日工人联合反对场主裁减工人的罢工斗争。四十天的罢工斗争迫使日本资本家答应了工人提出的四项要求。王立功从这场斗争中看到了工人阶级的力量。“五四”运动后，全国各地宣传马列主义的社团和刊物，有如雨后春笋，老同盟会员傅立渔于一九二O年七月创立了大连中华青年会，这虽是一个一般社会团体，但它在反对奴化教育，宣传新文化，宣传十月革命的胜利等方面起了一定作用。王立功经常与傅景阳出席青年会主办的讲演会，听讲中国历史和国内外形势。在那里，他们结识了《泰东日报》的印刷工人关向应和青年会的一些进步青年。在傅景阳的倡导下，他们千方百计地购买进步书刊阅读。《共产党宣言》、《列宁号》等书籍，使他们对马列主义理论和苏联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有了认识，眼界开阔了。由于不断的学习和参加斗争，王立功的思想发生了深刻变化，成长为具有初步共产主义觉悟的一名青年工人。

一九二三年底，王立功和铁道工场工人傅景阳、于景龙、唐宏经、高级三等人以京汉铁路工人为榜样，按照京汉铁路工人工会的模式，筹划建立工人团体。

由于大连是日本帝国主义直接统治下的殖民地，成立团体必须经过当局批准。因此，他们必须给这个团体起一个能被日本殖民者当局批准的名字。对于这个问题，大家是有争议的。有的工人在痛骂日本殖民者实行高压政策之后，主张工人办的会就应该叫做工会。有的工人举例子说：领导“二 · 七”罢工的，不就是叫江汉铁路工会吗？

王立功分析了当时的形势指出：日本人对铁道工场罢工的内情了解得很清楚，他们绝不会让咱们在他的眼皮底下亮出工会的大牌子。

有的工人说：日本人不让明来，咱们就暗干。

王立功反驳道：若暗干，就很难把所有的工人都组织起来。

对王立功的看法大家表示赞同。傅景阳说：“工会”二字一定要留着，这样可以使工人们认清这是他们自已的团体。咱们变个法，在“工会”中间加上一个“学”字，叫工学会。对日本人说，这是我们组织工人学文化、学技术的团体，这样可以蒙过当局的眼睛，糊弄住鬼子。大家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一致同意这个意见。接着他们又研究制定了以“敦睦感情，互相扶助，共谋其力，增进学识，交流技术”为宗旨的工学会章程，请了顾问，办了成立社团的许可，于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日正式成立了工人阶级自己的群众组织“工学会”（最初叫沙河口华人工学会，后改名为大连中华工学会）。傅景阳被选为会长，王立功当选为组织干事。

二

一九二四年春天，王立功从技工养成所毕业，进入沙河口铁道工场客车场当木工，作客车箱架。王立功心灵手巧，能写擅画，对工学会的组织、宣传工作十分热心，工人们对他也很敬佩。同年十二月六日，在工学会成立一周年召开的会员代表大会上，改会长制为委员制，王立功被选为教育宣传部副主任。

一九二五年入春以后，工学会的活动更加活跃。他们根据邓中夏来大连时的指示和全国铁路总工会第二次代表大会关于南满中日工人联合斗争的决议精神，积极开展联合日本工人的活动，召开了沙河口工场的中日工人“茶话会”。王立功参加了这一活动。在“茶话会”上，中日工人都诚恳地表示今后要互相尊重，互相支持，消除民族歧视，消除中日工人之间的隔阂，增进两国工人之间的阶级友谊。大家意见把茶话会定名为“中日工人恳亲会”。场长武村清对此非常害怕。于是请去了“中华工学会”委员长傅景阳，劝其解散“中日工人恳亲会”，说由工场成立，一切事情由工场负责办理。傅景阳回答说：“ 这是两国工人的事，你找工人去谈！”当夜，傅景阳找“中华工学会”和大连共青团支部成员开会研究对策。会上有人主张组织中日工人和场方硬干。王立功认为就目前情况来说，不要与场方闹成僵局，否则对开展工会工作不利。接着，他提出：工会可以将计就计，为工人拿得一些经济利益，并就此扩大“工学会”的影响。这个意见被大家接受了。四月下旬，王立功等主动参加了工场出面召开的中日工人“恳谈会”，通过巧妙斗争，场方被迫答应工人提出的四项要求：不准日本工头再打中国工人；要尽快发给工人房租津贴；发给中国工人免费火车票；对中国工人实行免费治病，同时发给工钱。

由于工学会为工人谋取利益，深得人心，工人们看到了工学会活动的实际作用，所以入会人数大增。仅沙河口工场很快就发展到一千二百多人。不少工场还相继成立了中华工学会分会。

大连中华工学会为了团结教育工人，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民族意识，由王立功主持创办了《工人周刊》。他能写能画，除了改稿子，画刊头还参加印刷。他组织参加夜校学习的工人写自己的经历，鼓励工人的学习热情，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王立功还经常到夜校讲授文化课和政治课，特别是他为工人讲授的“劳工神圣”课程，更是深受工人的欢迎。工人们从中认识到工人阶级创造新世界的历史地位和作用，认识到当前的罢工和反帝斗争的作用与意义。

三

一九二五年五月，日本帝国主义和英国帝国主义相互勾结，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消息传来，引起大连地区人民的极大愤慨。六月六日党中央在《向导》周报上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反对帝国主义野蛮残暴的大屠杀告全国民众书”。据此共青团大连支部，筹划成立了大连地区“沪案后援会”，声援上海各界群众的反帝斗争。

六月二十一日，“沪案后援会”，在求善茶园（现旅大评剧院地址）举行“五卅死难同胞追悼大会”。王立功负责组织领导工作。是日，求善茶园内外聚集了成千上万工人群众，声势浩大，群情激昂。关东厅非常害怕，派警察长小野率大队人马，持枪挎刀，气势汹汹地围住了会场，不准讲演，强行散会。面对这种形势，共青团大连支部书记杨志云当即指示王立功说：当前的任务是启发工人的阶级觉悟和同情心。要王立功通知傅景阳，不宜在这样的会议上做讲演。王立功马上告知给傅景阳，和主持会议的林升亭，他们商量了几句之后，王立功便在后台大声呼喊：

“各位先生，在神圣的关东州，开会不叫做演讲，我们宣读一个悼词。”

小野惊慌地问道：“什么悼词？”

王立功讥讽地回答道：“警官先生，你们不用害怕，只有一个字。”小野以为工人不敢进行政治宣传，遂表示同意。

林升亭走上主席台，高声地喊道：“弟兄们，同胞们，我们中国工人阶级苦啊！苦啊！苦啊！”这苦字的声波震动了人们的心弦，唤起了每一个中国人悲愤的回忆，激发了工人们强烈的民族仇恨。一股强大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怒潮爆发了。日本警察慌忙提出：不许示威游行。王立功、辛培源、金伯阳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利用工人撤离会场时拥挤的机会，手持喊话筒，指挥三、五成群的工人穿过小巷，分别聚集到繁华的大街，——浪速町（现大连天津街）,西岗子，沙河口等地，开展宣传活动，讲述“五卅”惨案的经过。王立功等在队伍前后奔忙，带领工人群众高呼口号：“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反对帝国主义暴行！”“反对日本资本家杀害中国工人！”“支援被害烈士的家属！支援受难同胞！团结起来，开展募捐！”一路上，“上海是中国人的上海！”, “反对枪杀中国工人！”，“反对逮捕工人学生！”的传单沿街飞舞。游行队伍同被吸引来的人民群众，挤满了大街小巷。企图阻止游行的警察和宪兵已无能为力。这是大连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反帝游行。它深刻地教育了人民，沉重地打击了日本殖民统治者的嚣张气焰，有力地支援了上海工人的斗争。这次行动共募捐小洋钱五千六百六十九元，金票五千零五元，抚恤了上海遇难学生、工人之家属。王立功等一批工人运动骨干，在斗争中迅速成长起来。

经过斗争的锻炼，王立功的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提高。这一年的十月，经傅景阳介绍，他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被选为大连共青团支部青运委员。

“中华工学会”的日益活跃，工人们阶级觉悟的提高和罢工斗争的蓬勃发展 ,使沙河口铁道工场场主感到恐惧不安。一九二五年六月，场主阴阴谋分裂“中华工学会”，鼓励养成所毕业生单独成立一个组织，以达到挑拨工人之间关系，破坏工人运动的目的。

为了针锋相对展开斗争，“工学会”决定由王立功等人发起成立“大连中华职工见习同窗会”，以此为中心，团结沙河口养成所毕业生，增强反帝力量。六月十四日，召开了“见习同窗会”成立大会。王立功在感言中阐述了组织同窗会的目的：“组织团体是代表同阶级的利益，对外抵御不合理的压迫，对内用以发扬人类互助的精神”，他号召：“工友们要看准了目标，抱定了主旨，驱除魔鬼，奔向光明的大道，坚固我们的营垒，调动我们的队伍，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见习同窗会”的成立，粉碎了日本资本家的阴谋。“中华工学会”通过这个新组织，把在沙河口技工养成所毕业的青年工人组织起来。这不仅给“工学会”增添了新的力量，也为大连工人运动的深入开展创造了新的条件。

“见习同窗会”成立后，王立功同志一心扑在领导工作上，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会员们讲述资本家如何剥削工人的劳动，工人只有团结一致同资本家斗争才是唯一出路等革命道理；还将邓中夏来大连同“工学会”干部座谈时的讲话精神介绍给大家，他说：“我们不但要把一个场的工人团结起来，还要把全大连的工人联合起来，全东北的工人联合起来，还要团结日本的工人一道斗争。”启发青年工人走向革命道路。更可贵的是王立功在实际斗争中，培养了一批工人运动的骨干，如：民族英雄、东北地区工人运动的卓越领导人金伯阳烈士就是其中的一个。一九二五年，金伯阳考入沙河口技工养成所为见习生。王立功经常向他讲述反日救国的道理，启发他的阶级觉悟，不久便介绍他参加了“大连中华职工见习同窗会”,“大连中华工学会”，担负起收发《向导》《中国青年》等刊物的任务。为了让金伯阳同志在实际工作中得到充分的锻炼，王立功带他到“福纺”（福岛纺织株式会社）了解情况，研究斗争策略，指挥罢工斗争“福纺”罢工胜利后，王立功同志介绍金伯阳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团。

四

一九二六年王立功同志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六月担任大连地委委员。他非常注意学习革命理论和参加革命斗争实践。他曾说：进行革命活动，必须以革命理论为根据。没有革命理论，就是盲目的革命，对革命事业不会带来什么益处。所以，他经常指导工学会成员联系大连的实际，学习马列主义原理，运用革命理论指导实际斗争。他经常去大连市小列家屯王阳街六十三号给党员和非党积极分子训练班讲党课，宣讲马列主义基本原理，介绍理论联系实际的学习方法。

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七日爆发了震动全国的大连福岛纺织株式会社的罢工斗争。这是当时东北地区最大的罢工斗争，后来发展成为旅大人民的反帝反封建的政治运动。日本关东厅极为震惊，称之为“惊天动地之一场大风潮”。王立功同志参加了这场斗争的领导工作，显示出了他的实干精神和非凡的组织才能。他不顾危险带领“工学会”干部去“福纺”了解情况，向党组织请示汇报工作，以采取相应措施，指导斗争。他在群众中进行宣传提高工人群众的阶级觉悟，坚定团结起来战斗到底的信心。他还积极参加值班和捐款救济等具体工作。在斗争中，他工作踏实，善于联系群众，得到了广大工人的拥护。当罢工进行了两个月时，关东厅逮捕了工学会委员长傅景阳等十九名同志。这时王立功成了“工学会”主要领导人。为营救被捕同志，坚持领导罢工斗争，他日以继夜地拚命工作。

一九二六年六月二十六日中午，即傅景阳被捕的第二大，王立功和唐宏经同志领导工人，在铁道工场办公大楼后面举行了抗议集会，向日本资本家提出了强烈的抗议，要求释放傅景阳等被捕工人。场长武村清派出“中国通”石川出面对付工人，唐宏经当面质问石川：“‘福纺’罢工是‘福纺’场主角野逼迫工人造成的，为什么场方配合警察署逮捕工人呢？”石川狡猾地说：“这是衙门的命令，不是场方的命令”，并说：“‘福纺’工人罢工和铁道工场的工人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参与！”王立功同志坚定地驳斥道：“‘福纺’工人是‘工学会，的会员，铁道工场是工学会总会所在地，我们为什么不应该管？”接着，他又高声说道：“不放会长他们，我们就不干活”，在场的工人们也齐声喊道：“不放会长他们，我们不干活！”武村清见势不妙，便通过石川向工人说：“只要你们好好的干活计，工场一定帮助你们找警察署要人。”这次集会鼓舞了工人的斗志，支持了“福纺”工人的罢工斗争。

为了争取大连各界人民支持罢工，营救被捕同志，扩大反帝宣传，王立功组织散发了《福纺纱场罢工工人致大连全体工友书》，书中写道：“我们已坚持了两个月，若不得胜利就是无钱吃饭饿死也不复工， … … 逮捕工人领袖坐狱，那更算不得什么！死都不怕，坐狱还算得一回事。”向各界工友呼吁：“全大连工人联合起来！全国同样被压迫的工人们、苦工友联合起来！”同时还散发了《“福纺”罢工工友泣告周水子农村父老书》，号召“农工联合起来！”在这些文告里，王立功以犀利的笔锋，通俗易懂的语言，号召无产者要为争取自身利益而联合斗争，并提出了工农联合斗争的口号。充分调动了各界群众的斗争热情，极大地支持了“福纺”罢工斗争。

不久．王立功同志和辛培源根据地委指示先后去上海向党中央，去广洲向“中华全国总工会”汇报情况。“中华全国总主会”于一九二六年七月三十日致函日本领事：“为中国民族前途计，代表全国工人向贵领事沉痛声明，望贵领事即日电告贵国政府，严令大连日本官厅，将被捕之工人即日释放，并圆满答复工人要求，否则本会即将通令全国工人，以对付香港英帝国主义者之手段对付贵国，所有日本进口轮船将停止一切工作。”接着，在省港罢工委员会出版的刊物——《工人之路上刊登了“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铁路总工会”严厉要求日本官厅园满答复工人要求并释放工人的书函。国民党中央第四十八次常务会议专门研究了大连工运问题，决定捐款二千五百元，以援助大连罢工的工人。

在多方面的压力下，终于迫使日本社长从东京来大连答复了工人提出的六项条件，并撤换了场长角野。“福纺”罢工斗争的胜利，给日本殖民者以沉重的打击。

一九二六年七月，中共大连地委干部调整，王立功担任了地委工运部长。年底，由于王立功被敌人注意，不能继续留在沙河口，党组织便调他到寺儿沟一带工作。

一九二七年六月，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改中共大连地委为中共大连市委。王立功同志为市委委员。为了进一步宣传党的主张，广泛开展工人运动，王立功和市委宣传部长纪幼柏（纪锦章）等同志一起创办了《大连工人》和《大连人民》等不定期刊物。《大连人民》以社会上层和商界人士为主要对象；《大连工人》以工人群众为主要读者，文字通俗易懂，免费赠送。

王立功同志满腔热情的工作。白天他去散发刊物，晚上他改稿，编排，画刊头，搞印刷。繁重的工作，使他积劳成疾，患了肺病。但是，他不顾病痛，坚持工作，以手中的笔，宣传反帝救国的革命道理，对工人骨干分子进行共产主义原理的教育。他重视发展党团组织，积极组织群众开展革命斗争。在这期间，他曾代表大连“工学会”到武汉参加了第四次全国劳动大会。王立功同志对大连工人运动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一九二七年十月，中共满洲临时省委成立，王立功担任工运部长，主持领导东北地区的工人运动。从此，他在满洲省委的领导岗位上，投入到更加艰难的东北地区革命斗争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