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转基因国际研讨会散记

    昨天参加了一个在北京举办的“转基因生物安全国际论坛”的研讨会。这样一个专家级别的会议邀请我参加，有点阴差阳错。会议开两天，我只参加了半天，杂事太多，没有全程听完，但也挺有意思。在这个会议上，我和顾秀林、柴卫东、陈一文等其他一些“非专家”被看成是中国的“公众代表”列席会议，我没有发言，只是听。其他“公众代表”参与了专家报告后的交流，火药味挺重，显然惹得某些专家不太高兴。说点印象。
    会场布置面对演讲台呈U字形，我坐在U字的底部，前排还有人，有时会有一点视线的遮挡。国内外专家们的报告，我听得比较认真。眼光突然扫到一个镜头，某人的腹部。由于遮挡，开始没看到脸。我的注意力还在听讲，眼光却扫到了那里，因为，那是一个袒露的腹部。我想，这是谁啊？大街上这样袒露腹部也不文雅，在这样一个学术研讨会上，居然可以这样？改变了一下姿势，看清那人的脸，原来是个女的。这世道。男人袒露身体，比方说北京大老爷们光膀子、穿背心拖鞋上街，会被说成是“不文明”，女人袒露身体就是时髦，无语。小插曲而已。
    国内专家学者的发言分成两拨。非生物科学类专家大都对转基因的安全问题提出质疑，有的针对生物安全，有的针对产业安全。另一拨国内专家主要是各高校生物技术专业的，大都支持转基因，并且在报告中表示，转基因对于生物界没影响，很安全。
    比方说华中农大的一位研究生报告自己的研究课题：两块挨在一起的水稻田，一块种转基因水稻，另一块种非转基因水稻，两片稻田的水是连通的，还有图示，说明两块田的位置和水流的方向、路线。该研究生的课题内容是，通过检测两片稻田里水中的浮游生物，得出结论说——转基因稻田里水中的浮游生物，与非转基因稻田里水中的浮游生物是一样的，因此，转基因对于浮游生物没有影响。看起来像是很科学、很专业，但是，这个课题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前提：转基因像农药一样，对于浮游生物具有立即杀死或伤害的作用。事实上，当转基因并非立即杀死浮游生物，而是造成缓慢影响时，这个年度课题研究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何况水还是连通的。
    另一位某大学的生物专家报告了她的课题成果：种植转基因作物的田里，与种植非转基因作物的田里，昆虫的种类和数量比较。她的课题结论是：昆虫种类和数量的差异不严重、不明显。所以，转基因对昆虫的生态也没有影响。我不想评论她的这一课题成果，因为，一块地里的昆虫种类本来并不很多，其他是否使用农药等相关条件也没详细介绍，在样本数量很少的情况下，这样的统计数据不说明什么问题。而且，两者的数据并不相同。这位女专家也没说明是什么原因，只说“差异不大、不明显”，在我看来基本属于没有意义的课题研究。此外，这种比较也没有一个时间段，同上面的课题一样，都潜在地假设转基因对于其他生物有立竿见影的杀灭作用。
    只有一个专家说，他的课题持续了10年，结论是转基因的确有基因漂移。但是，基因漂移会有什么结果，这位教授说，他还要做5-10年的研究才知道。听了几个国内专家的报告，有一个明显的感觉，研究支持转基因的科研经费真多，研究转基因负面影响的，几乎没有任何经费。所以，大学里的生物专业，都被这种有倾向性的科研经费影响了。看起来很规范、很科学的研究成果，实际上不少是没有意义的科研垃圾。也许说过头了，它们的意义就在于：用非专家不容易懂的科学权威，告诉人们：转基因没有危害。有多少真实性，稍微懂点科学的人，很自然就会产生怀疑。
    参加会议的国外学者也有两拨，一是欧洲的专家学者；二是一批华裔外国专家，所属国家不明确，我也没仔细问。有意思的是，欧洲的专家学者大都指出转基因对生物、环境的负面影响。比方说，中国的一位林业专家说，中国种植转基因树，使得木质素降低，便于造纸浆。欧洲专家问：木质素降低会使树木脆弱，难以抵抗大风等外界影响，怎么办？中国林业专家说：这种树是用来造纸浆的，不等到长大就砍了，所以不用怕风，不用担心树长不结实。我明白了一个问题。当人们说中国的沙漠化、荒漠化严重的时候，一般来说，种树植草是改变自然生态环境的方法，而中国的林业专家并没有此类长期打算，只想让树长几年，就砍了去造纸浆。事实上，国外已有研究证明，正是种植转基因树的这种方式，造成了大量的荒漠化，并且难以改变和恢复自然生态。
    中国有着悠久的造纸历史，中国古代的造纸原料很多是草、灌木、竹子等生长较快的植物，以及一些废料，例如著名的宣纸，原料就是稻草。现代造纸工业为了提高生产效率，用那些杂七杂八的原料太麻烦，不如用树方便，统一种、统一砍，同一种材质后处理、后加工便于规模化、提高效率。因此，一边放着每年大量的庄稼秸秆没人要，农民只好放火烧掉，政府不得不三令五申：不得烧秸秆污染环境，一边又砍树造纸。这种方式不造成环境污染才怪。从大局上说，如果秸秆可以用来造纸，农民可以增加收入，烧秸秆的环境污染会改变，还可以少砍树，这种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何没人做？因为，从赚钱的角度说，收秸秆造纸，效率太低。而且，西方人的造纸工艺，也不是为秸秆造纸设计的。所以，转基因技术为了配合树木造纸，充当了破坏环境的角色。
    另几个外国专家都是华裔，我没听他们说一句中文，都说流利的英语。听得出来，他们明显是在为转基因垄断企业辩护。因此，当欧洲专家说研究表明转基因可能对生态有不利影响时，这些说洋话的华裔专家一定会说：你的研究不科学，至少应该有一个更加科学的研究报告，而且，最好能在权威的杂志上发表。显然，他们以这种方式从侧面否定了欧洲专家研究成果的价值。欧洲专家的回答很有意思，他说：我想做更科学全面的研究，但是我缺乏研究材料，西方转基因大公司都不提供科学研究需要的材料。这位欧洲专家说：我希望中国能够提供。结果，那位说英语的华裔专家说：各大转基因公司的网站上都有数据和材料，都是真实可信的。读者应该也看得出来，这样的专家明显是在给转基因大公司辩护，而且与真正的科学家所要求的东西，风马牛不相及。
    我想特别指出的是，转基因生物安全性的研讨，按照西方的观念和惯例，应该由独立的第三方进行，那才显得客观公正。且不说转基因技术垄断企业如何从科研经费控制了大学、研究所以及科学刊物，就说这样的研讨会，代表转基因垄断企业利益的“专家”，醒目地出现在这样的学术活动中，他们能客观吗？无论如何，从利益上说，他们都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可喜的是，外国专家学者对转基因生物安全性的质疑超过对其的肯定，当然，国外支持转基因的专家可能没有来。而中国国内的专家学者分成两类：没有利益关联的，大都指出转基因的不安全，有利益关联的，大都以不靠谱的科学方法，证明转基因无害。所以，这样的会，我也不想多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