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送同义词:战争不可避免:日本脱亚侵华理论设计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1:45:23
战争不可避免:日本脱亚侵华理论设计者 福泽谕吉

  谕吉如何设计侵华

  明治维新后,日本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日本的侵华理论也呈现出了新的表现形态。即由此前的“纸上谈兵”——在书斋里提出侵略主张和实施方略,演变为侵华理论与侵华战争的互动。其中,被称为“日本近代最重要的启蒙思想家”的私塾先生与民间报人福泽谕吉,可以称得上是日本第一位军国主义理论家。他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写了四十多篇鼓吹侵华的文章,把日本“文明开化”的近代化进程与侵略中国密切联系起来,公开鼓吹弱肉强食的强盗哲学。他提出的侵占朝鲜、吞并台湾、再占领东北三省并最终将日本国旗插在北京城头的一系列侵略构想,其后辈全都付诸了行动。

  一、对中国的蔑视、嫉妒与垂涎

  如果说,此前的佐藤信渊、吉田松阴等人的侵华主张基本上属于个人的言论,而没有来得及实现充分的社会化,对当时的社会、尤其是对政府的决策影响也有限,那么,福泽谕吉(1834~1901)的侵华言论则大有不同,他的侵华言论主要是在他主办的发行量很大的报纸《时事新报》上刊登出来,因而对社会舆论、对一般国民的思想、对政府的决策,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时事新报》以福泽谕吉创办的“庆应义塾”为图510000元日币上的

  福泽谕吉像依托,虽为民办报纸,但政治性极强。福泽谕吉在为该报所写的《本报发兑趣旨》一文中称,本报“以专记近时文明状况,议论文明进展之方略事项,追踪日新月异之风潮,并报道于世人为宗旨”,其内容广泛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国际关系、社会文化等方面。福泽谕吉本人在从报刊创立的1882年3月到他去世之前的1902年11月,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除特殊情况外,几乎每天——有时是间隔一两天——都为该报写文章,包括社论、评论、随笔等近千篇,议论国内外大事,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这些文章占福泽谕吉一生著述的一半以上,在岩波书店1961年版全十六卷《福泽谕吉全集》中占了九卷,其中涉及侵略中国的文章就有四十多篇。

  福泽谕吉思想的出发点是所谓“脱亚”,意即日本要脱落亚洲。1885年,福泽发表《脱亚论》一文,这是一篇极有影响的文章。福泽在该文中对他早已形成的思想加以集中概括,他写道:

  我日本国土虽位居亚细亚的东边,但其国民的精神已脱去亚细亚的痼陋而移向西洋文明。然而不幸的是近邻有两个国家,一个叫支那,一个叫朝鲜。这两国的人民为亚细亚流的政教风俗所培育,与我日本虽无大第二章日本近代化的设计师福泽谕吉如何设计侵华异,但或许是因为人种的由来有所不同,处于同样的政教风俗中,其遗传教育之旨却有不同。日支韩三国相对而言,支韩更为相似,此两国的共同之处就是不知国家改进之道,在交通便利的现世中对文明事物也并非没有见闻,但却视而不见,不为心动,恋恋于古风旧习,与千百年前的古代无异。……如今支那朝鲜对我日本没有丝毫的助益,而且在西洋文明人看来,三国地理相接,有时甚至将三国同样看待,以评价支韩的标准来评价日本也并非不可能。例如支那朝鲜的政府仍在实行古老的专制,西洋人就认为日本也是一个无法律的国家;支那朝鲜的士人惑溺很深不知科学为何物,西洋的学者就认为日本也是一个信奉阴阳五行的国家;支那人卑躬屈膝寡廉鲜耻,日本人的侠义就可能为之遮蔽;朝鲜人行刑场面残酷,日本人也被怀疑为无情等等,这些事例不胜枚举……间接地会成为我外交上的障碍,是我日本国一大不幸。故今日我国之上策,与其坐等邻国开明而共兴亚洲,毋宁不与他们为伍,而与西洋文明共进退;与支那朝鲜接触时,也不必因为他们是邻国就特别客气,而以西洋人的方式处理即可。与恶人交友就难免恶名,我们要从内心里谢绝亚细亚东方的恶友。(《福泽谕吉全集》岩波书店1961年版第10卷第238~240页)

  作为幕府末期明治初期的文化人,福泽谕吉和那个时代的大部分文人一样,对汉学都有一定的修养,能写一手不错的书法,也能作像样的汉诗,对中国问题很关注并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这种关注和了解并非出于此前的日本文化人对中国文化的那种崇敬,他完全用近代西洋文明的价值观、以“大日本帝国”的优越感来观察中国、看待中国,认为到了现代,中国人由于一味保守传统文化而不加改变,已变成了顽固、落后和野蛮的国家。他在《支那人民的前途甚多事》(1883)一文中把中国社会比做“一潭死水”,“没有新水注入,也没有水流出,有风吹来的时候,整个的池水被吹得浑浊,风止的时候池水又复归平静”。他断定中国人不能接受西洋的新文明,因为“支那人民怯懦卑屈实在是无有其类”,在清朝的政治统治下,什么事情都干不成。根据这样的看法,福泽谕吉从内心里充满对中国及中国人的鄙视,甚至认为与中国这样的冥顽不灵的国家为邻,是日本人的“大不幸”。在1884年9月发表的《有支那色彩的东西应该摒弃》一文中,甚至极端地主张凡是“有支那色彩的东西都应该摒弃”,他说:

  支那人和日本同属东洋国家,但其心情风俗不同,这是世界上众所周知的事实。要说最显著的不同,就是支那开国已经百余年,日本开国只有三十年,尽管有前后七十年的差别,但由于支那的迟钝,对文明为何物一无所知。据说近年来采纳了西洋的一些东西,但却止于器的层面,没有人关心文明的主义如何。不究其主义而单采用其器,认识只限于表面,就没有进步的希望。而我日本人一旦开国,人心为之一新,脱掉数百年的旧套,而追求新文明。从无形之心,采有形之事物,三十年虽日月尚浅,倘若日此进步下去,〔与支那相比〕可以说定形成冰炭之差。日支两国之所以呈现这样显著的差异,有立国根源的不同、数千百年的教育的不同等,原因不一而足。但从学习西洋文明一个从内心革新变化,一个止于外形,以我鄙见,可以说原因在于进入两个国家时的途径不同。有什么不同呢?在日本,文明由国民的上层进入;在支那,文明由国民的下层进入。支那国民与西洋人接触已有百年,其交接的方式只有商业贸易,外来者为利而来,内应者为利而应。交往的动机,除了利以外一无所有。……在支那群民中,虽然也有通晓外语的人,但只限于日常生活用语,而不能成为知识传达的媒介,其证据就是百年来能说洋话的人不少,但在进口品中,西洋书籍却很少,特别是有关事物的真理原则的科学书籍几乎没有。因为从事商业贸易的支那人不读这类的书。(《福泽谕吉全集》第10卷第49~50页)

  在这里,尽管有意无意地歪曲和忽略了一些史实,如中国人介绍西洋的东西仅限于商业目的,而对西洋的“主义”不感兴趣,殊不知中国的严复等人,更早的如明末的徐光启等人,对西洋的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翻译并不比福泽谕吉等日本人晚,更不比他们少。尽管如此,福泽谕吉对中国与日本接受西洋文明途径的不同的分析,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甚至有些话颇中要害。但问题是,他要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

  以上的理论如果没有错误的话,可以说终究不能指望今天的支那人能够开化。人民不开化,作为敌手就不足惧怕,作为朋友就不足利用。既知没有好处,那就对它避而远之,以防同流合污。双方的交往只限于商业,知识上的交往应一律断绝,其国的政教不采纳,其风俗不效法,以至衣服器玩之类的东西,不管其使用价值如何,只要有可替代的,支那品就要摒弃。我国现在是日新之国,必须防止邻国的弊风污染我文明。 这种断绝交流的主张实际上就是对中国实施“锁国”,因为中国已经很不合他所提倡的“近代文明”了。但是另一方面,福泽又清楚地知道,中国是一个大国,在许多方面是日本这样的蕞尔岛国不可比拟的,并时时在文章中流露出对中国的复杂心情,鄙夷之后,则是嫉妒。1884年,福泽谕吉在《日本不能被支那所遮蔽》一文中,强烈地表现了与中国的竞争意识。他认为,由于中国面积广大,物产丰富,人口众多,与西洋人的利害关系大,所以在东亚国家中,西洋人更重视中国,中国的名声在西洋很响,西洋人对日本相对不够重视。对此,福泽认为,日本要不被中国所遮蔽,“就要进一步不断地采用西洋文明的利器,扩大贸易,伸张国权”。而在嫉妒之后,就是艳羡、垂涎中国的地大物博的富足,所以尽管福泽尽情地表达了对中国的不屑和厌恶,另一方面却又主张日本人应多多到中国去,他在《到支那去应受奖励》(1883年)一文中,认为日本人到中国去的太少,鼓动日本的“有为之士”多多到中国去闯荡。为什么呢?因为“支那是天兴的富国,大河直达四境,有舟楫之便,金银铜铁,矿脉历然,沃野千里,可谓东方田园”,因此他鼓动日本人要大胆西渡,将“支那的四百余州”,作为经营事业的地方,这样一来,“大至国权扩张,小到一身荣华,都有好处”。这就是他提出的为什么要奖励日本人“到支那去”的理由。“大至国权扩张,小到一身荣华”,如此而已。事实上,此后的许多日本人或成群结队,或只身闯荡,怀着各种目的,纷纷来到中国,其中许多人成为日本对华侵略的先行者。可见福泽谕吉的“脱亚论”、对华锁国论是思想层面上的,而在军事经济层面上,他是主张对中国“积极进取”的,而以经商等和平的方式到中国去搞“国权扩张”,毕竟不能尽速,也不能尽兴。所以,福泽谕吉最推崇、最力主的,还是武力侵华。

  二、日本近代第一位军国主义理论家

  福泽谕吉是一个典型的穷兵黩武主义者,也是日本近代第一位军国主义理论家。他在《通俗国权论》一文中说过:“百卷外国公法不敌数门大炮,几册和亲条约不如一筐弹药”,表明了他对武力的崇尚。他在不少文章中无所顾忌地大谈战争的好处、打仗的好处。他反复强调:“和外国的战争未必是凶事危事”,他在《和外国的战争未必是凶事危事》(1887)一文中开门见山地说:“兵为凶事,战为不祥,古今皆以为如此。没有人不希望国家无事太平。然而,在某些时间和某些地点,打仗未必是凶事,打仗未必是不祥之事。”究竟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和“外国”打仗是好事呢?统观福泽谕吉的全集,答案十分显然,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朝鲜或中国土地上跟中国打仗。和中国打仗之所以是好事,就是因为日本可以从中“扩张国权”。

  当年的福泽谕吉密切关注着世界及亚洲的局势和动态,从不放过一切可以从中国得到好处的机会。如1891年当他听说英法等国因中国国内焚烧教堂、杀伤外国传教士事件而正与中国交涉,若中国不答应,便组成联合舰队占领上海吴淞口,他便写了一篇题为《支那的交涉事件是我国的好机会》的文章,指出:“今我日本在东洋立国,与支那有极大的利害关系,必须高度予以注意。以我所见,目前的〔列强〕与支那的交涉,是我国国权扩张的一大机会。从我国的国家利益来看,求诸支那的很多,不一而足。”他接着举出的有:希望修改以前的条约(指《天津条约》——引者注),使日本商人直接进入中国内地,还有朝鲜问题、台湾问题等等。众所周知,1900年日本果真加入了主要由西洋人组成的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大捞一把,从而又一次在中国伸张了日本的“国权”。福泽谕吉早先提出的这一“莫失良机、趁火打劫”的“建议”,自然是产生了一定作用的。

  1884年10月,福泽谕吉在《东洋的波兰》一文中,对当时正在进行的中法战争进行了分析,认为中国和法国的战争——福泽称为“法清战争”——“是支那灭亡的伏线,即使一时得以和解,今后不可挽救的顽症,必由此事件引发出来”。在他看来,现在的中国就像此前欧洲的波兰,免不了被列强瓜分的命运。应该说,在这个问题上,福泽的看法基本没有错。然而,福泽强调“支那必被分割”,并非同情中国的命运,而是为了鼓动日本人参与“支那分割”。他在文中附了一张《支那帝国分割之图》,称是一位“在外国的友人寄来的一本《支那帝国未来记》中抄下来的”。这张图把中国的各省份都标上了外国的主人,例如东北各省是为俄罗斯所分割,山东、河南为德国分割,湖南、江西等为法国分割,福建和台湾为日本人所分割。福泽附的这张图上的文字全是汉字,并无洋文,而且日本分割福建、台湾,和福泽此前此后的主张都非常一致,所以有理由怀疑这张图实际上并非外国某书所绘,而是假托洋人,实则出自福泽自己之手。他在解释这张图、谈到日本为什么可以分割到台湾和福建时,这样写道:

  日本在地理上与支那相近,欧洲列强能有今天的幸运,十几年来日本不仅与之有共同方向,给予大力协助,作为东道主人也给了他们不少便利,所以今天占领台湾全岛和福建省的一半,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特别是福建、浙江沿海地区,在支那的上一个朝代大明的末叶,一时为日本兵侵略(原文如此,福泽并不忌讳使用“侵略”一词——引者注)之地,这是历史上鲜明的事实,这次在故地插上日本的国旗使之飘扬,可使日本国人得以满足。(《福泽谕吉全集》第10卷第78页)

  在中国的土地上“插上日本的国旗使之飘扬,使日本国人得以满足”可以说是福泽谕吉的夙愿。福泽明白,要实现这种夙愿,单靠坐等“分割”不行,而是要对中国发动战争。1894年12月,当日本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已占上风时,福泽谕吉就迫不及待地写了一篇文章,题为《强令割让台湾的理由》,提出日本接受中国投降的条件是同意“朝鲜独立”、赔款、割让土地。关于割让土地,福泽说,有人也许认为日本一打胜了马上就让中国割让土地,似乎是“非君子所为”,所以在割地这个问题上可能有所犹豫。对此福泽认为,“这毕竟是忘掉了军国大事的迂腐之论”,“以我所见,分割〔中国的〕土地不但有理由,而且在国防上是不得已的必要”。因为中国东北的土地从地理上说是对朝鲜的一种掩护,而分割台湾也是为了日本南部冲绳县的安全。所以首先必须割让台湾。他接着在《眼中无清国》(1894年12月)一文中又称,让清朝割地赔款,不要怕它来日报复,因为它腐败透顶,完全不足畏惧;现在割让台湾只是一个开头,“待他日分割四百余州的时机一到,就必须向它的中原地区大力挺进,选择立足之地”,并认为这是“今后的大势所趋”。

  怀着对中国的领土及财富的贪婪的欲望,本着这种“打仗是好事”的想法,福泽谕吉一直密切关注中国动势,一直在寻找与中国“打仗”的机会。当清政府应朝鲜政府的请求,派兵赴朝平定朝鲜动乱时,福泽谕吉认为时机到来了。作为一个民间人士,福泽谕吉一直以强硬的霸道的态度,煽动舆论,怂恿日本政府把朝鲜国内的动乱与中国的干预作为一个良机,趁机把朝鲜从中国的藩属中拉出,并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中,声称如果中国干预朝鲜事务,即与中国开战。他在《日支韩三国的关系》(1882年)一文中说:

  如果虚妄自大的满清不知自己的空虚而以强大自居,以此次事变为借口干预朝鲜的内政外交,如果它说什么朝鲜国是我属国,朝鲜政府是北京政府的别府,属国别府发生的事本国本府加以处分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朝鲜亦敢甘于从属地位,支朝串通一气敌视我日本……如果支那傲慢无理,使我日本人在世界上丧失体面,那我日本就应该勇敢应对,开启战端,将东洋的老大朽木一举摧毁。(《福泽谕吉全集》第8卷第304~305页)

  在此后的几年时间里,福泽谕吉密切地关注着中国和朝鲜的动向,并不断写文章煽风点火。当时的清政府应朝鲜政府的合法要求,以两国既定的关系为依据,派兵前往朝鲜帮助平定国内叛乱,日本却蓄意趁火打劫,也派兵侵入朝鲜,遭到中朝两国的抵制。消息传来,福泽谕吉恼羞成怒,反咬一口,说什么:“在今次的朝鲜事件中,我日本国的名誉、权力、利益蒙受了大侮辱、大损害。其主谋是支那人,其教唆者是支那人,其实际行动者,又是支那人……支那人的罪行不遑枚举。”他还宣扬中国兵虐杀日本妇女儿童,肆意煽动日本国内民众的反华情绪(《支那士兵罪责难逃》,1884年12月);还说什么在这次事件中,“日本是被害者,支那和朝鲜是加害者”,日本应当向这两个国家兴师问罪,尤其是对中国,光让他“谢罪”远远不够,“事已至此,必须抛弃以口舌论是非,而必须断然诉诸兵力,尽快了结局面,虽然这对两国人民都是一个不幸,但国耻难消,此事必须断然实行。”接着,福泽在《一旦开战,胜券在握》一文中还提出了更狂妄的作战计划:

  我国一旦向支那朝鲜两国兴师问罪,朝鲜固不足论,我们的对手就是支那,首先应派一支军队赴朝鲜京城与支那兵鏖战,让朝鲜政府答应我正当的要求;同时,我军从陆海大举进入支那,直捣北京城,皇帝若退到热河,那就跟着进攻热河。这样一来,无论怎样刚愎自用的支那人也不得不答应我正当要求,低头谢罪
这种断绝交流的主张实际上就是对中国实施“锁国”,因为中国已经很不合他所提倡的“近代文明”了。但是另一方面,福泽又清楚地知道,中国是一个大国,在许多方面是日本这样的蕞尔岛国不可比拟的,并时时在文章中流露出对中国的复杂心情,鄙夷之后,则是嫉妒。1884年,福泽谕吉在《日本不能被支那所遮蔽》一文中,强烈地表现了与中国的竞争意识。他认为,由于中国面积广大,物产丰富,人口众多,与西洋人的利害关系大,所以在东亚国家中,西洋人更重视中国,中国的名声在西洋很响,西洋人对日本相对不够重视。对此,福泽认为,日本要不被中国所遮蔽,“就要进一步不断地采用西洋文明的利器,扩大贸易,伸张国权”。而在嫉妒之后,就是艳羡、垂涎中国的地大物博的富足,所以尽管福泽尽情地表达了对中国的不屑和厌恶,另一方面却又主张日本人应多多到中国去,他在《到支那去应受奖励》(1883年)一文中,认为日本人到中国去的太少,鼓动日本的“有为之士”多多到中国去闯荡。为什么呢?因为“支那是天兴的富国,大河直达四境,有舟楫之便,金银铜铁,矿脉历然,沃野千里,可谓东方田园”,因此他鼓动日本人要大胆西渡,将“支那的四百余州”,作为经营事业的地方,这样一来,“大至国权扩张,小到一身荣华,都有好处”。这就是他提出的为什么要奖励日本人“到支那去”的理由。“大至国权扩张,小到一身荣华”,如此而已。事实上,此后的许多日本人或成群结队,或只身闯荡,怀着各种目的,纷纷来到中国,其中许多人成为日本对华侵略的先行者。可见福泽谕吉的“脱亚论”、对华锁国论是思想层面上的,而在军事经济层面上,他是主张对中国“积极进取”的,而以经商等和平的方式到中国去搞“国权扩张”,毕竟不能尽速,也不能尽兴。所以,福泽谕吉最推崇、最力主的,还是武力侵华。

  二、日本近代第一位军国主义理论家

  福泽谕吉是一个典型的穷兵黩武主义者,也是日本近代第一位军国主义理论家。他在《通俗国权论》一文中说过:“百卷外国公法不敌数门大炮,几册和亲条约不如一筐弹药”,表明了他对武力的崇尚。他在不少文章中无所顾忌地大谈战争的好处、打仗的好处。他反复强调:“和外国的战争未必是凶事危事”,他在《和外国的战争未必是凶事危事》(1887)一文中开门见山地说:“兵为凶事,战为不祥,古今皆以为如此。没有人不希望国家无事太平。然而,在某些时间和某些地点,打仗未必是凶事,打仗未必是不祥之事。”究竟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和“外国”打仗是好事呢?统观福泽谕吉的全集,答案十分显然,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朝鲜或中国土地上跟中国打仗。和中国打仗之所以是好事,就是因为日本可以从中“扩张国权”。

  当年的福泽谕吉密切关注着世界及亚洲的局势和动态,从不放过一切可以从中国得到好处的机会。如1891年当他听说英法等国因中国国内焚烧教堂、杀伤外国传教士事件而正与中国交涉,若中国不答应,便组成联合舰队占领上海吴淞口,他便写了一篇题为《支那的交涉事件是我国的好机会》的文章,指出:“今我日本在东洋立国,与支那有极大的利害关系,必须高度予以注意。以我所见,目前的〔列强〕与支那的交涉,是我国国权扩张的一大机会。从我国的国家利益来看,求诸支那的很多,不一而足。”他接着举出的有:希望修改以前的条约(指《天津条约》——引者注),使日本商人直接进入中国内地,还有朝鲜问题、台湾问题等等。众所周知,1900年日本果真加入了主要由西洋人组成的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大捞一把,从而又一次在中国伸张了日本的“国权”。福泽谕吉早先提出的这一“莫失良机、趁火打劫”的“建议”,自然是产生了一定作用的。

  1884年10月,福泽谕吉在《东洋的波兰》一文中,对当时正在进行的中法战争进行了分析,认为中国和法国的战争——福泽称为“法清战争”——“是支那灭亡的伏线,即使一时得以和解,今后不可挽救的顽症,必由此事件引发出来”。在他看来,现在的中国就像此前欧洲的波兰,免不了被列强瓜分的命运。应该说,在这个问题上,福泽的看法基本没有错。然而,福泽强调“支那必被分割”,并非同情中国的命运,而是为了鼓动日本人参与“支那分割”。他在文中附了一张《支那帝国分割之图》,称是一位“在外国的友人寄来的一本《支那帝国未来记》中抄下来的”。这张图把中国的各省份都标上了外国的主人,例如东北各省是为俄罗斯所分割,山东、河南为德国分割,湖南、江西等为法国分割,福建和台湾为日本人所分割。福泽附的这张图上的文字全是汉字,并无洋文,而且日本分割福建、台湾,和福泽此前此后的主张都非常一致,所以有理由怀疑这张图实际上并非外国某书所绘,而是假托洋人,实则出自福泽自己之手。他在解释这张图、谈到日本为什么可以分割到台湾和福建时,这样写道:

  日本在地理上与支那相近,欧洲列强能有今天的幸运,十几年来日本不仅与之有共同方向,给予大力协助,作为东道主人也给了他们不少便利,所以今天占领台湾全岛和福建省的一半,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特别是福建、浙江沿海地区,在支那的上一个朝代大明的末叶,一时为日本兵侵略(原文如此,福泽并不忌讳使用“侵略”一词——引者注)之地,这是历史上鲜明的事实,这次在故地插上日本的国旗使之飘扬,可使日本国人得以满足。(《福泽谕吉全集》第10卷第78页)

  在中国的土地上“插上日本的国旗使之飘扬,使日本国人得以满足”可以说是福泽谕吉的夙愿。福泽明白,要实现这种夙愿,单靠坐等“分割”不行,而是要对中国发动战争。1894年12月,当日本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已占上风时,福泽谕吉就迫不及待地写了一篇文章,题为《强令割让台湾的理由》,提出日本接受中国投降的条件是同意“朝鲜独立”、赔款、割让土地。关于割让土地,福泽说,有人也许认为日本一打胜了马上就让中国割让土地,似乎是“非君子所为”,所以在割地这个问题上可能有所犹豫。对此福泽认为,“这毕竟是忘掉了军国大事的迂腐之论”,“以我所见,分割〔中国的〕土地不但有理由,而且在国防上是不得已的必要”。因为中国东北的土地从地理上说是对朝鲜的一种掩护,而分割台湾也是为了日本南部冲绳县的安全。所以首先必须割让台湾。他接着在《眼中无清国》(1894年12月)一文中又称,让清朝割地赔款,不要怕它来日报复,因为它腐败透顶,完全不足畏惧;现在割让台湾只是一个开头,“待他日分割四百余州的时机一到,就必须向它的中原地区大力挺进,选择立足之地”,并认为这是“今后的大势所趋”。

  怀着对中国的领土及财富的贪婪的欲望,本着这种“打仗是好事”的想法,福泽谕吉一直密切关注中国动势,一直在寻找与中国“打仗”的机会。当清政府应朝鲜政府的请求,派兵赴朝平定朝鲜动乱时,福泽谕吉认为时机到来了。作为一个民间人士,福泽谕吉一直以强硬的霸道的态度,煽动舆论,怂恿日本政府把朝鲜国内的动乱与中国的干预作为一个良机,趁机把朝鲜从中国的藩属中拉出,并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中,声称如果中国干预朝鲜事务,即与中国开战。他在《日支韩三国的关系》(1882年)一文中说:

  如果虚妄自大的满清不知自己的空虚而以强大自居,以此次事变为借口干预朝鲜的内政外交,如果它说什么朝鲜国是我属国,朝鲜政府是北京政府的别府,属国别府发生的事本国本府加以处分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朝鲜亦敢甘于从属地位,支朝串通一气敌视我日本……如果支那傲慢无理,使我日本人在世界上丧失体面,那我日本就应该勇敢应对,开启战端,将东洋的老大朽木一举摧毁。(《福泽谕吉全集》第8卷第304~305页)

  在此后的几年时间里,福泽谕吉密切地关注着中国和朝鲜的动向,并不断写文章煽风点火。当时的清政府应朝鲜政府的合法要求,以两国既定的关系为依据,派兵前往朝鲜帮助平定国内叛乱,日本却蓄意趁火打劫,也派兵侵入朝鲜,遭到中朝两国的抵制。消息传来,福泽谕吉恼羞成怒,反咬一口,说什么:“在今次的朝鲜事件中,我日本国的名誉、权力、利益蒙受了大侮辱、大损害。其主谋是支那人,其教唆者是支那人,其实际行动者,又是支那人……支那人的罪行不遑枚举。”他还宣扬中国兵虐杀日本妇女儿童,肆意煽动日本国内民众的反华情绪(《支那士兵罪责难逃》,1884年12月);还说什么在这次事件中,“日本是被害者,支那和朝鲜是加害者”,日本应当向这两个国家兴师问罪,尤其是对中国,光让他“谢罪”远远不够,“事已至此,必须抛弃以口舌论是非,而必须断然诉诸兵力,尽快了结局面,虽然这对两国人民都是一个不幸,但国耻难消,此事必须断然实行。”接着,福泽在《一旦开战,胜券在握》一文中还提出了更狂妄的作战计划:

  我国一旦向支那朝鲜两国兴师问罪,朝鲜固不足论,我们的对手就是支那,首先应派一支军队赴朝鲜京城与支那兵鏖战,让朝鲜政府答应我正当的要求;同时,我军从陆海大举进入支那,直捣北京城,皇帝若退到热河,那就跟着进攻热河。这样一来,无论怎样刚愎自用的支那人也不得不答应我正当要求,低头谢罪
福泽谕吉就是这样,一边口口声声“文明”,一边煽动日本政府和军队将侵略战争推上中国大陆,尽快蹂躏和吞并整个中国,将日本国旗插在中国上空。这就是福泽谕吉所提倡的传播“文明”的途径和手段,也清楚地表明了他所谓的“文明”究竟是何种东西。正如现代日本学者竹内好在《日本的亚细亚主义》(1963)一文中所指出的:福泽谕吉所信奉的文明“并不是当时所流行的欧化,当然也不是鹿鸣馆中举办的化装舞会。对他而言,文明就是冷酷无情地扩张自己,如果否定这一点那就在国际竞争中生存不下去”。换言之,福泽谕吉的“文明”就是以进化论和社会生物主义为思想基础的穷兵黩武、弱肉强食的军国主义。这种军国主义所信奉的不是国际间的道义、友谊与合作,而是依靠赤裸裸的武力来扩张日本的“国权”。在福泽谕吉的有关思想言论中,有着军国主义的全部基本的特征——对天皇制专制集权的推崇,对“御亲征”的热望,鼓吹国家体制的军事化,动员国民踊跃参军,鼓动国民为战争捐款等等,他还在不少文章中动辄自称日本为“军国”。特别是,福泽的思想言论中有着军国主义者的非理性、疯狂性和冒险性的特征。甲午中日战争中他极力主张日本军队攻略中国“四百余州”,在当时来看就是一个极大胆和冒险的想法,刚刚维新改革三十年的日本当时显然尚没有足够的国力做到这一点,但向来以理性分析见长的福泽,却异想天开地认真地向日本政府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从一个方面暴露了以传统日本武士道精神为内核、以近代“文明”相标榜的近代军国主义的非理性和冒险性。

  福泽谕吉虽然终生在野不仕,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他一直以民间学者文化人的身份开办学校、编辑报纸、著书立说,其实际影响要远远大于任何一个政治家或其他方面的人士。一百年来日本主流舆论奉福泽谕吉为“日本近代最重要的启蒙思想家”,给予他极高的评价,他的肖像一直印在日本面额最大的纸币——即一万元纸币上。统观明治以来直到1945年日本战败的八十多年间日本所走过的历程,就会发现福泽谕吉的影子无处不在。日本所走的道路基本上就是福泽谕吉所设计的脱亚入欧、以欧洲列强的方式侵略中国等亚洲国家,并在此基础上建立所谓“近代文明国家”的道路。福泽提出的侵占朝鲜、吞并台湾、在中国大陆领土中首先占领东北三省,并最终将日本国旗插在北京城头的一系列侵略构想,他的后辈全都照样做了。然而,福泽为日本所设计的以对外侵略来扩张国权的道路,虽曾给日本带来了一时的“荣耀”,但却给中国等亚洲国家带来了长期深重的灾难,也最终使日本走向失败的深渊。对于近代日本来说,真所谓“成也福泽,败也福泽”!如何对待和使用福泽给日本人留下的思想遗产,足令后代人三思。第三章“大日本膨胀论”与“支那分割论”

  甲午战争期间,现代著名的军国主义御用文人德富苏峰提出了“大日本膨胀论”,提出大日本人口要膨胀,国土也要膨胀。为此他极力主张对中国开战,提出了“防御于北方,展开于南方”的思路,即把中国北方纳入日本版图,然后再继续南下,占领台湾。此后半个世纪的日本侵华史表明,日本正是按照这个基本思路进行侵略扩张的。稍后,以中岛端和酒卷贞一郎为代表的一些日本文人,面对辛亥革命前后中国历史和社会不可避免的巨大动荡和混乱,幸灾乐祸,蠢蠢欲动,怀着吞并中国的狼子野心,通过学术著作的方式,大肆宣扬“支那分割论”,鼓吹日本要“保全”中国,实则是要日本独占中国。

  一、“大日本”往哪里“膨胀”?

  “大日本膨胀论”是德富苏峰于1894年提出来的。

  图7德富苏峰像德富苏峰(1862~1957)是日本现代著名的军国主义御用学者,年轻时代曾创立“民友社”这一政治及社会团体,创办《国民之友》杂志,早期反对藩阀特权和贵族主义,主张“平民主义”,不久转向国家主义,成为日本近代“帝国主义”乃至军国主义的首屈一指的理论家。他在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前夕的1893年,发表了《大日本》(原载《国民之友》第179号)一文,强调日本要有自己“自主的外交”,日本要寻找“扩张日本的途径”,稍后又在《海国人民的思想》(原载《国民之友》189号)一文中提出了“国民扩张”的设想;他在1892年出版的《吉田松阴》(1908年改订版)一书中,为幕末时期日本的对外侵略理论的先行者吉田松阴树碑立传,认为吉田松阴“实是膨胀的帝国主义的先驱者”。德富苏峰在其漫长的一生中出版了二百余种书,其中,《大日本膨胀论》是德富苏峰对外扩张及侵华理论的代表作。这本小册子中的五篇内容相关的文章,均于甲午中日战争前后在《国民之友》杂志发表,到1894年12月结集出版,书中的五篇文章分别是《日本国民的膨胀性》、《好机会》、《日本在世界上的地位》、《战争和国民》、《战胜余言》。在这本小书中,德富苏峰系统地提出并论述了他的“大日本膨胀论”。

  他在《日本国民的膨胀性》一文中认为,“日本过去的几百年的历史,是收缩的历史,将来日本几百年的历史,可以说是膨胀的历史”,预言将来日本的历史学家来编写日本的膨胀史,那真是一件快事,“而我辈实际上正在成为日本膨胀史的史料”。“高山下有深谷,闭关后有开放,今天我们已经走过了闭锁的隧道,进入开放的天地。维新开国二十余年来,我们的国民正如脱缰的悍马,出笼的猛鹫,正在尝试大胆的运动。”他称日本人本来就是“天孙人种的子孙”,“天孙人种”的命运就注定了要踏着波涛,在北洋南极之间寻求新的故乡。日本人是海上民族,日本人的祖先视洪涛巨浪如平原旷野,他们乘舟破浪,恰如在平地行走。“而我们今后应该做的和不得不做的事,不过是重复祖先在三千年前所做的事情。要往近处说第三章“大日本膨胀论”与“支那分割论”,就是重复我们的祖先在五百年或三百年前干的事情。”德富苏峰所说的日本的“膨胀”,首先是人口的“膨胀”,他列出了一个《日本人口增加预算表》,预测在未来八十五年间,日本的人口要增加到一亿三千多万人,而到了那时,日本的人口与现有国土的比例跟欧洲诸国比较起来,就处于明显的劣势。他写道:

  今天的情况是国土拥挤,一个六铺席的房间要住两个人,而每年增加的人口都在四十万人以上,像这样累加起来势必会发展到人摞人的程度,要想保持我国目前的人口与面积的比例,那就要增加二百五十三平方公里的版图,即等于新增加一个近江国(日本的一个县——引者注)的土地面积。如果不能增加,那就等于一个近江国被他人夺走。而新版图增加的比例,必须年年超过人口增加的比例。即在今后六十年中,如果不能把日本国土的面积增加到两倍,则今日的人口与国土的比例就难以保持。

  水满则溢,溢则流,人口的运行亦如此。何况我国正位于四通八达的世界通衢之上,占尽天时地利,怎能作茧自缚,不让人口向四方膨胀呢?

  德富苏峰进一步认为,西方白人就像冰块,是一种怕热的人种,对气候的适应性不强;而日本能够适应各种冷热气候,在这方面西方人不足以成为日本的对手。所以,今后日本在“膨胀”的过程中,最大的敌人不是西方人,而是支那人——

  说起人种,不要忘了支那人种,支那人种在某种意义上说,和我国国民一样,甚至比我国国民更能忍受多种气候的考验,在能够保持其固有性格的同时,也能够适应不同的境遇。如今,无论在朝鲜,还是在布哇,还是在香港,还是在浦盐斯德,还是在澳洲,支那人都是我国的顽强的敌人。在萨哈林岛,支那人为了一条鲑鱼,也与日本的渔民相争;在澳洲,支那人为了一盒火柴,也与日本商人抢生意。……或许今后的历史,就是日清两国国民、两种人种,在世界各地的膨胀及其冲突史。……

  德富苏峰认为,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机会难得,机会易失”;“何为好机会?毫无疑问,就是日本和清国开战的机会。换言之,就是膨胀的日本,进行膨胀活动的好机会”。他提醒日本当权的政治家不要错过良机,“要利用这个好机会,使国家有一个超越的飞跃,同时将自己的英名永远地镌刻在国民膨胀史的第一页”。他更提出,“日清战争”是日本国运消长的一个契机,开战胜利后,日本“可促使朝鲜改革,可订立北京城下之盟,可获得几个亿的赔款,我日本确立在世界上的地位,这些岂不都是在此一举吗?”“三百年来收缩的日本,一跃而为膨胀的日本,其机遇就存乎此一刹那间”。德富苏峰认为日本开战必胜,他列举了日本必胜的几个条件。“一、军备上我们远远超过它;二、财政上有余裕,即使不发行国债也有一亿余万元的作战费用;三、他国处在旁观的位置;四、我国在朝鲜已经占据了有利地位;五、国民一体化,万众一心,在政府面前有忠勇的部队,在政府之后有刚健的富有殉国之心的四千万国民。”他强调,在这种条件下假如不开战,那就有很多祸害。他提出“不开战的害处”有五:

  第一,我国将在清国面前甘拜下风;第二,在朝鲜人面前的威信全部丧失;第三,在东洋不用说,在世界各国,谁都不会把我国放在眼里,我国完全不足为他们的对手;第四,国民会有反应,而且是激烈的反应,甚至舆论沸腾;第五,全国舆论沸腾,全国反对尚可忍受,清国、俄国、英国,还有其他国家都趁机插手插脚,扩张势力,日本除了幽闭于自国之外,在其他地方完全失去立足之地。
当日军在甲午海战中取胜,并占领中国的旅顺口后,德富苏峰欣喜若狂。他在《战后余言》一文中,进一步表达了其战争与侵略的狂热。他称日军占领旅顺口“是大日本膨胀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他提出要赶紧“把旅顺划归我大日本帝国的版图”,然后要把朝鲜首都迁往平壤,把清国的首都迁往南京。不过,“朝鲜迁都是为了确保独立,是方便之计;而清国的迁都,是维持其苟延性命,是外界逼迫,是强制”。他认为这些仅仅是一个开始,对“大日本膨胀”来说远远不够,接下来要推进“南方的经营”。他认为“南方经营”对于日本来说极为重要:“防御于北方,展开于南方,是大日本膨胀的大方针。这个方针不是我们随便制定的,而是三百年前的祖先就已创下先例(这里的所谓“先例”显然是指倭寇对我东南沿海的侵略——引者注)。这个先例,就是适应膨胀的自然,顺应膨胀的大势,遵从膨胀的情理的先例。”德富苏峰解释说,所谓“南方的经营,就意味着占领台湾”,因为——台湾地处太平洋关口,与我国九州岛相隔,与琉球本岛、宫古、八重山诸岛相接……占据了台湾并将它作为殖民地,使其成为自由港,进而成为我国国防之要冲,乃与英国占领的香港形成犄角,成争雄之势。然后继续南渐,直到菲律宾及苏门答腊海峡,这些几乎都是胜券在握。其物质收获未必赫赫显著,但其实际利益绝非其他可比。故将太阳旗插上北京城头,或可暂缓一日,但占领台湾,将它并入大日本皇帝陛下的主权之内,绝不能有片刻犹豫。

  德富苏峰提出的这些侵略中国及亚洲的思路,与同时期福泽谕吉等人的思路基本吻合。这意味着,在甲午中日战争前后,日本民间学术界对华侵略的主导思想和舆论导向已经初步形成。此后半个世纪的日本侵略史表明,日本正是按照“防御于北方,展开于南方”的基本思路进行侵略扩张的。甲午海战后日本人占领了旅顺,割据了台湾作为“南渐”的跳板,在北方占据辽东半岛,1904年又与俄国争夺在我东北的权力而展开了“日俄战争”。此后日本将其势力逐渐扩张至整个东北,1931年策划成立日本傀儡政权“满洲国”,1937年发动全面侵华,果真“将太阳旗插上北京城头”,1941年后又将战火从中国大陆烧向“南方”(即东南亚地区)。日本半个多世纪的侵华史几乎与德富苏峰之类的御用文人学者的设计完全吻合。

  在《大日本膨胀论》推出之后,德富苏峰在此后的漫长生涯中,一直倾全力宣扬日本的军国主义。他一生写了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的二百多本书,其中包括影响甚大的《昭和国民读本》、《满洲建国读本》、《国民必胜读本》等畅销书,宣扬对外侵略扩张一直是其基本主题。他写的《近世日本国民史》多达一百卷,其中心是宣扬“忠君爱国”。他在1938年出版的《皇道日本的世界化》(明治书院)一书中,继续宣扬他在《大日本膨胀论》中的观点,并进一步以所谓“皇道”理论作为其理论的基础。他认为日本今天登上中国大陆,就像鲑鱼和鳟鱼从河里游到海中,再从海中游到河里,就像燕子和大雁,每年春天和秋天都要迁徙和转移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们大和民族是从何处来的?现在还不能明确断言。但除了日本岛上的土著外,其中一大半是从大陆来的,另一半是从太平洋来的。这样看应该没有错。

  本来,在我国有北进南守一说,也有南进北守一说,这些都意味着回归到故乡的某个地方。全部的事实是,北进又南进,南进又北进;又是大陆,又是大洋。如此膨胀漫延,即回到祖先的故乡。

  我看现在我们大和民族的状态,就像燕子、像大雁、像鲑鱼、像鳟鱼,各自在进行着本能的行动。(《皇道日本的世界化》第2~3页)

  他认为,以前日本民族长期以来就像蝾螈和蓑虫一样闭守在日本诸岛,并非命运注定如此,相反,“日本民族本来是雄飞世界的人种,不幸机会没有成熟。换言之,雄飞的训练所需要的时间过于漫长”。他指出,“皇道的世界化的理想,是我国肇始以来就有的理想,但每每想实行,每每遭受挫折”,如丰臣秀吉(丰太阁)的征韩。而到了明治天皇时代之后,雄飞世界、布皇道大义于四海才初露端倪。他认为“满洲事变”、“支那事变”就是日本皇道世界化的标志。他说现在日本进入中国,是日本“以国运做赌注”,日本“在大陆经营上不止走出了一步,而是走出了数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所谓背水一战,就是今天的情形”。

  除了大量地著书以外,德富苏峰还在几十年中,先后控制《国民之友》和《国民新闻》等重要舆论喉舌,在影响和操纵国民舆论方面不遗余力。在日本的侵华战争及所谓“大东亚战争”进入关键时刻的时候,他图9竹越三叉像还积极组织策划全国的文化人、学者、文学家,为侵略战争效力,美其名曰“文学报国”、“言论报国”。1942年5月,他出面担任日本文学家协力侵略战争的最大团体组织“日本文学报国会”的会长,同年12月又出任日本新闻界协力侵略战争的最大团体组织“大日本言论报国会”的会长。日本战败后,盟军当局理所当然地将德富苏峰列为“A级战犯”(最严重的战犯)嫌疑人将其拘禁于自宅内,等候处分。但1947年后,由于“冷战”状态的形成和美国的基本政策的变化,对日本战犯的惩治不了了之。1947年9月,德富苏峰被解除拘禁,到1952年又被解除“公职追放”令,使其完全获得了自由,并继续写完他的《近世日本国民史》。

  与德富苏峰同属于民友社的学者、评论家竹越与三郎(竹越三叉,1865~1950)几乎同时出版了题为《支那论》(1894年8月民友社)的小册子,也极力鼓吹对中国发动并扩大侵略战争,与德富苏峰的“膨胀论”一唱一和。竹越与三郎在《题〈支那论〉》中,开门见山地指出:

  如今我陆军以横扫牙山之兵,迫近平壤,海军也已在南阳湾打胜,逼近威海卫。海陆并进,将太阳旗插上北京城的日子,决不会遥远了。

  此时,国民惟陶醉于胜利之中,但是要问为什么要征讨清国?人们至多只能回答:清国妨碍朝鲜独立之事业,所以要征伐它。但是日本国民必须征伐清国的理由,远不止这些。他们在朝鲜的不法不义,不过是给我们造成了一个出师的机会。得到皇天特宠的日本国民,为了实现自己的天职,亦为了国民之自卫,作为国家千百年之长久大计,必须征伐清国。本书虽为一小册子,却要代日本国民言其所欲言,阐明其不能言者也。

  因此,《支那论》实际上是“征伐支那论”,也是一份赤裸裸的战争叫嚣。全书分十章逐一论述了为什么必须征伐中国,怎样征伐。竹越与三郎说,从政治与地理上看,现在天下大势已变,作为偏僻小国的日本必须“展开与大陆接近的大运动”,向外寻求扩张,因此小日本必须变成“大日本”;而日本在对外扩张中的最大忧患,不在欧美而在清国。我们要建立大日本,而清国却要妨碍我们这个大运动。他指出,从历史上看,“清国具有侵略的、山贼的性质”,其国民一旦自负其“大”的时候,对邻国也最危险,而其自负,如今已达到了顶点,成为“大日本”的绊脚石。而且,竹越与三郎引用英国威兹尔将军的话说,“未来可以将世界淹没的人种只有支那人”。支那这个国家政治上无能,人数上却占优势,“大日本”的威胁当然来自他们。竹越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提出日本应与支那结盟以抵挡西洋人,维护东亚和平,这简直是荒谬无稽的看法,在他看来搞什么“日清同盟”,只不过增加了清国的权力。要搞同盟,日本毋宁与英俄法三国搞同盟,以便登上世界舞台,日本不但不能与清国搞什么同盟,而且一定要与它兵戎相见。竹越称:“不动兵就不能震慑清国人”,“传播文明于世界,正如古希腊所做的那样,是我国的天职,而首先要将文明传到支那去,就必须借助兵火之光,以醒其目,别无他途”。他进一步提出,日本战胜后,一定要多多索取清国的“赔款”,因为需要“以赔款来供养我们的战斗力”……竹越与三郎的上述言论,与福泽谕吉、德富苏峰等人为代表的日本学术文化界的主流言论完全一致,可以说是“膨胀论”的一种展开和补充。

  二、“支那分割论”

  “支那分割论”是日本侵华理论的另一种形态。所谓“支那分割”,在日语中有两层意思,一是“分割支那”,即由日本主动将中国分割;另一个意思是“支那被分割”,即认为中国在列强的侵略中四分五裂,成为列强的属地。

  关于第一层意思,早在明治维新的六七年后,就有人明确提出日本应将中国分割为南北两部分。这个观点是1873年4月由江藤新平(1834~1874)在《支那南北两分论》中提出来的。江藤新平是明治维新功臣之一,曾在明治政府中任副议长、司法卿等高官,一贯主张对朝鲜和中国实施侵略。他曾与另一个明治维新元老西乡信纲一起鼓吹“征韩”(立即出兵侵入韩国),后因西乡在政治派别斗争(西南战争)中兵败身亡,江藤也被贬谪解甲归田,成为在野人士。而也恰在被贬回佐贺老家后,江藤新平进一步将“征韩论”发展为侵略中国的“支那南北两分论”,并在周围同道中进行宣传。不久,江藤因参与策划反政府的叛乱被捕并被处死。江藤新平至死仍念念不忘实施他的“支那南北两分”的侵华计划,在狱中赋一首汉诗曰:“欲扫胡臣盛本邦,一朝蹉跎卧幽窗,可怜半夜潇潇雨,残梦犹迷鸭绿江。”江藤新平在《支那南北两分论》中认为,中国虽然版图很大,但气数已尽,不可救药了,现在应该乘朝鲜与日本发生外交纠纷之机,联合俄国将中国瓜分掉。瓜分后中国北部让给俄国,南部归日本所有,然后待时机成熟,再驱逐俄国,整个中国全归日本,届时“圣天子(指日本明治天皇)迁都北京,从而完成第二次维新之大业”。可见,在江藤的计划中,“南北两分”只是手段,而目的是由日本占领整个中国。

  江藤新平的“支那南北两分论”并进而占领整个中国的狂妄计划,因西方列强的牵制而一时难以实现。二十多年后,日本与俄国为争夺中国东北而爆发日俄战争,江藤的联俄计划归为泡影。从庚子事变八国联军侵华,到辛亥革命推翻清朝皇帝,再到袁世凯复辟帝制、军阀割据,在20世纪初的若干年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社会陷入了一时的混乱,日本及西方列强趁机加紧瓜分中国。在这种情况下,日本的侵华理论又有了新的形态,就是主张在列强的中国瓜分中,日本要攫取尽可能多的领土与权益,这就是另一种形态的“支那分割论”。其代表作有两种,一种是中岛端的《支那分割之运命》,一种是酒卷贞一郎的《支那分割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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