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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4 12:26:31

[原创] 【岁月回忆】小时候过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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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龄的增长,感觉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像下坡的车子,在加速前进。一年365天,一晃就过完了。转眼又到年末岁尾,春节就在眼前。

   记得小时候,一进入腊月,就盼望着过年。越是盼得心切,时间过得越慢,每一天都很难熬。年,像一位冷艳的公主,美丽诱人,而不动声色。我们掰着手指头数着天数过,一点一点向她靠近。那时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冷,穿的又是用旧棉花缝制的棉袄棉裤,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冷――大人们说,小孩身上有火-―整天在外面玩。我们堆雪人,打雪仗,吃冰凌,像一群不怕冷的小北极熊。如果地上没有雪和水,我们就推铁环,踢毽子,打翘嘎。我们村靠近一条河,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人口不多,所以全村孩子很容易集中。吃饭早的孩子丢下饭碗,去找自己最要好的伙伴,然后商量将要玩什么游戏。一旦人数达到游戏的需要,游戏就开始。在玩的过程中,队伍会不断壮大,像滚雪球一样,直到全村孩子都参与进去。我们奔跑,追赶,争论,嬉笑……玩热了,就解开胸前的扣子散散热。一张张小脸,红得像猴腚,似乎冒着热气。冬季的乡村原本是安静寂寥的,因为我们这群孩子而充满生机与活力。如果我是画家,一定要画一幅冬季乡村动静图,来表现那时的生活。与现在的富裕生活相比,那时的生活是贫困的,我们这群孩子却享受了无穷的欢乐。现在的孩子虽然物质上丰富了,但他们被作业和电视电脑留在室内,不能出去享受自然之美,无法体验集体生活的情趣,不能说不是缺憾。

   老家有句俗话:吃过腊八饭,就把年来办。但我感觉这句话说得不准确,因为老家真正开始办年要到祭灶前后。小时候办年比较简单,也就是买几斤猪肉,蒸几笼馍,炸几斤馓子;有的家庭用红薯熬糖稀炸几斤果子,以备春节后走亲戚用。但就是这些,那时也足以让我们日思夜想了。母亲对蒸馍和炸馓子都很慎重。我在场时,她不让我随便开口说话,甚至赶我到外面玩去。似乎这两件事很神圣,这让我感到几分神秘。如果馍蒸开裂了,母亲会说这是馍在笑;如果馍万一蒸成死面疙瘩,母亲的脸一定比那死面疙瘩还难看。好像那是不祥之物,有不祥之兆。炸馓子时,母亲一定先揪点面头,炸好后扔进灶中火里,嘴里说先敬敬老灶爷。馍不蒸完,馓子不炸好,母亲是不让我尝的。无论我怎样垂涎欲滴,母亲都视而不见。

   年三十这天,过年的气氛达到高潮。男人贴年画,贴春联,上坟祭祖;女人打扫卫生,清洗餐具,准备饭菜。晚上,母亲会破例炒几个菜,父亲温二两酒,全家人奢侈一顿。开饭前,母亲一定要在条几上摆两个蒸馍和两盘果子,点燃两把香插进香炉里,拱手跪拜,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再到院子里香炉前叩拜一番;最后,再到厨房里香炉前叩拜一番。那时,我不知道母亲那是在干什么,也不关心她嘴里在念叨什么,一心只想早点开饭,内心埋怨她有那么多麻烦事。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母亲迷信,信奉神。她烧香磕头是在向神祈福,希望神能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没灾没祸,保佑五个孩子能发财做官……母亲昔日祈求的生活如今已经实现了,她也如愿以偿了。

   在我们孩子的心目中,年三十的夜晚举足轻重。年夜饭吃饱喝足之后,爆竹牵动着我们的神经。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视可看,也没有其它娱乐活动,我们又不愿意去睡,所以只有三五成群聚在某家,熬时间,耐心地等待燃放爆竹。一旦到了零点,抢早的人家会率先点燃爆竹,以这种古老而热烈方式迎接新年。我们听到外面爆竹的噼啪声,像短跑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立即从屋里鱼贯而出,寻声而去。有的伙伴挑着纸糊的灯笼,洇出一团红色的光;有的伙伴握着电筒,射出的白色光柱直挺挺的,显得十分傲气;还有的伙伴没有任何灯具,紧跟在别人身后借光。爆竹在上面噼噼啪啪,电闪雷鸣;我们在下面围成一圈,拥来拥去,见机出击。我们这个拾爆竹儿童少年团,哪家燃放朝哪家跑,一直拾到天亮,拾到最后一户燃放人家。天亮以后,你看吧,我们身上大小口袋都是鼓鼓囊囊的,装的都是爆竹,脸上有爆竹灰,头发里有纸屑,眼中有血丝。那是兴奋的一夜,是战斗的一夜,也是快乐的一夜。现在的孩子过年都守在自己家里,守在电视机前,年夜比以前安静了,但也少了年味。

   在老家,年初一这天有许多忌讳,例如只能吃饺子,不许动刀,不许把洗脸水倒掉――母亲说,这天的水是一年的财,倒掉水就等于倒掉财。进入年初一,就拉开了拜年的帷幕。初一叔,初二舅,初三、初四老岳母家里凑。给亲戚朋友拜年,时间安排跟关系远近和交情深浅有直接关系。关系近、交情深的先去拜,关系远、交情浅的后去拜。长辈与晚辈之间,晚辈先去拜长辈,长辈随后派孩子回拜晚辈。那时候,拜年不外乎带老三样:果子、蒸馍、馓子,不像现在礼物这么丰富,且包装精美。招待客人也从省从简,以素多荤少的杂烩为主;只有遇到客人扎堆,东家才肯做几个像样的菜,大方一回。在我家亲戚圈里,父母辈分长,按照习俗,要给来我家拜年的晚辈孩子掏一点压岁钱――少则五角,多则一两块。那时人们的心理有点怪,如果人家把自家挎过去的礼物留得稍多,就责怪人家手狠,见东西亲;而如果人家对自家的礼物原封不动,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好像占了人家的便宜。这就是生活在贫困中的农民的心态――既重情义,又显小气。

   亲戚走完以后,差不多就到正月十五了。老家人说元宵节这天是小年,虽然没有庆新春那么隆重,但也比较重视。经济条件稍好一点的家庭会买浮酒,吃元宵,装大花,放刺花。我们家不富裕,父亲舍不得装几元钱一筒的大花,只花几角钱买两把刺花放。与现在的礼花相比,那时的大花很朴拙,泥巴做的外壳,看上去像下坠的牛蛋,里面装满药,顶部引出一根捻子,底部用碎土封平夯实。燃放时,让大花平坐在凳子上面,点着捻子,先是看到刺刺地冒火花,随后火花不断攀升,不断扩大,很快由一棵小树变成大树。火树红花,照亮了男女老少兴奋激动的脸,照亮了乡村,也为老家的整个春节划上了句号。

   孩提时代过春节,充实而快乐,令我回忆,令我怀念。如今生活富裕了,每天都像过年,但内心感觉迷茫,缺少欢乐与幸福感。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社会发展与生命成长必然伴随一些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