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莆田系医院:雄关夕阳情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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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亮
《 人民日报 》( 2011年04月25日   24 版)
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看嘉峪关,那状貌与印象是各有不同的。
如在飞机上俯瞰,那堪称是难得的最佳角度了。这里南有常年积雪、千峰崔嵬的祁连山,北有高峻奇特观似蟒蛇起伏的马鬃山。两山峦叠对峙,恍如两把巨大的虎钳紧扼嘉峪咽喉。那嘉峪关恰正建在咽喉的“喉结”上,构成河西走廊西端的第一隘口。
而当我伫立在嘉峪关下,仰视天空,劲风中白云竟瞬息有变,时而一片片,时而又裂成一重重,时而云朵似乎纷纷飘落,时而又变得凝重而深不可测。一切皆依风势摆布:天空是无际的幕布,云是点景,而风是俨然的画笔——一幅寥廓的漠上雄关写意画。
那么,登上雄关之后又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觉得首先令人惊叹的是关隘的气势!说到气势,不是空泛得来,而不能不称奇于它的布局和结构。那内城、外城、瓮城、角楼、城楼、箭楼和敌楼,各自配当严整,相互倚衬,堪称一个完整的体系,几乎是无懈可击。嘉峪关作为一桩体系工程,无疑是静态的;但它静中有动,丰神独具,其灵动意态只能以一只硕大无朋的雄鹰喻之。雄关前的关口为鹰之喙,而祁连山与马鬃山悬臂长城应是雄鹰的两翼。也怪了,你看的时间愈长,它的动感愈强;它的基座愈厚实,给人的感觉意态愈活。不仅是在草木生长的春夏之间,即使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严冬酷寒季节,雄关的鹰也是一种奋飞的意象。
非凡的工程,必然要有非同寻常的付出;而由此焕发出的精神力量,则同样要付出绝不敷衍的巨大的努力与艰辛,如此方能奠定长久而坚实的有形与无形的基础。嘉峪关本身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它从动工伊始到建成,前后共花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当内、外墙体初建成后,以强弩与力箭射之,凡不完全合格者,一律拆了重建,而且还要追究责任。要求如此严格,在中国军事建筑史上实属罕见。可以想见,在当时交通条件相当落后的明朝,能建成这样规模宏大、不同凡响的天下雄关也可谓“难如上青天”。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价值上说,它都算得上是鸿篇巨制,不啻一部经典“大书”,言其囊括了中国建筑史、中国军事史、中国文化史的重要部分亦不为过。当然,还是那句不应颠覆的老话:是最广大的劳动人民以他们的智慧和体力创造出的有形的中国历史。啊,雄哉嘉峪关!奇哉嘉峪关!
还有唐诗,丝绸之路等等 ,一时间都在我脑海里涌现。这嘉峪关无疑是唐诗宏大苍凉意境在数百年后的延伸与凝结;而雄关堞楼上的每一扇窗户,都在反射着历史,映射着昔日丝绸之路未尽的辉煌。还有,我的耳间,也仿佛依稀听得见从前驼队铃声的余韵……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时分有什么不好,我和几位花甲游人仍在深深地爱恋。我这时就站在悬臂长城的一角,宛似在雄鹰的翅膀上观赏夕阳景观。此刻,血阳熔金,涂遍了雄关上下的方方面面,真是一种罕见的景象,这是在一般地域所难以看得到的极致。蓦然,我近旁一位中年女游客所带的一双儿女的笑声,惊动关侧大树上栖身的鸟儿冲向天空飞去,仿佛也将金色的夕阳带走,非常的声色,竟使宁静的气氛顿时活了起来。多么好的夕照啊,激动之下,我轻轻抚摸着这长城的砖石,觉得也有些微微发热。我的心不由地为之振奋,如此知情的血阳,虽然处于下落之际,还毅然发出一定的光来,为本是冷漠的长城献出些微的热量。这时,我不禁想起古人的诗句:“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还真是,雄关之下无弱草,只要是被金色夕阳染过的一草一木,都显现着一种不俗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