贠姓怎么读:“相信奇迹 活着真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6:37:07

 “癌症是我人生的分水岭。别人看来我人生尽毁,但我并没有太多人生尽毁的失落。除却病痛,自己居然如此容易快乐。”……身患癌症晚期的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青年女教师于娟,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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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娟和儿子“土豆”

  五天前,她刚刚度过自己的“1岁生日”,她的愿望是,“再过37个这样的生日。”因为对于未来,她说,”相信奇迹,活着就是王道。” 本报首席记者 朱文娟

  6次化疗没哭  2岁儿子的歌声让其流泪

  2010年12月18日,于娟老公的37岁生日。一家人专门跑到外面饭馆吃了一顿饭,因为这一天,也算得上是于娟1岁的生日。“患癌至今,已经一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已经1岁了。”

  去年此时,庆祝完老公生日的第二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腰疼得起不了床,从腰不能动直到全身不能动了。12月27日,医院确诊,她患上了癌症。已经痛得完全失去行动力的于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就从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变成了躺在病床上失去行动力的癌症病人?当时的于娟只有31岁,刚回到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做讲师。

  此前她一鼓作气攻克了硕士、博士、海外留学,还添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最郁闷的是儿子刚刚14个月,刚会叫妈妈;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儿,刚刚开始能用工资给爸妈添件新毛衣,然后搞个癌症,还是晚期骨转移。”后来于娟在日记里写道,突如其来的打击,一度让她难以接受。“工作刚3个月,我就拿到了4个课题,我觉得,一切才刚刚起步。”

  今年1月2日,于娟从瑞金医院进一步确诊:乳腺癌晚期。确诊的那一天,全家人都高兴极了。“当时大家都以为,乳腺癌只要做手术,就还有救活的可能。只有我老公明白,就算是乳腺癌,也会致命的。”于娟说,“我就是失去了手术机会的人。”

  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躯干骨,她只能选择化疗。化疗的初期反应很大,呕吐一直不停。因为全身不能动,即便呕吐,她也只能侧头,最多45度,身上、枕边、被褥、衣裳,全是呕吐物,有时候呕吐物会从鼻腔里喷涌而出,一天几十次。“那个时候,我没有哭。因为我想,坚持下去,我就能活下去。”于娟告诉记者,经历了六次化疗后,她回家了。

  于娟年幼的儿子“土豆”当时只有19个月,他开心地围着妈妈转来转去。“土豆”的奶奶说,“‘土豆’唱支歌给妈妈听吧!”“土豆”趴在于娟的膝盖上,张嘴奶声奶气地唱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话音未落,于娟第一次流泪了。“也许,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我的孩子就变成了草。”

  治病费用昂贵  他们卖掉了家里两套房子

  患病到癌症晚期,有些事,已经不能不去想。“我走的时候,我想要穿着旗袍走。”于娟说,她曾经这样对自己的妈妈说。但是,家里没有一个人肯去给她买旗袍。让于娟活下去,成了一家人的愿望。

  “我的癌细胞,就像我的生命一样,因为年轻,所以新陈代谢地非常快。没办法,只能靠吃进口药控制。”于娟要注射的针,25000元一支,每21天就要注射一支;1万多元一盒的药,只够吃1个疗程14天。于是,这个曾经衣食无忧的家庭,突然面临巨大经济困难。于娟的博士老公是上海交大一名普通的副教授,每个月的收入用于娟的玩笑话说,只够吃几天的药。为了治病,他们卖掉了家里60平方米的房子和父母在山东老家的房子,又从朋友那里借了钱。“生病后,为了照顾我和‘土豆’,家里租了间大房子,我们全家和姐姐全家住在一起,还有公公婆婆。我爸爸也从山东赶了过来,妈妈只能断断续续地过来,她退休后返聘了,每个月还有一二千元钱的工资,毕竟,这个家还需要她支撑。”

  把自己当死人  然后再一天一天活回来

  因为有家人的支持,于娟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只有两次,我崩溃了。一次是看到电视新闻里放独居老人过世多日才被邻居发现,我看了号啕大哭。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万一我……我的父母该怎么办呢?”于娟说,第二次,是她的一个病友过世后,她也出现了无法喘气等病危症状。在急救的时候,她央求学校的党委副书记王小林,“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安排后事。”那一刻,王小林很认真地说,”没人能救你,只有靠你自己。你要把自己当作一个死人,然后一天一天活回来。”

  “我的领导是最好的领导,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我,帮我联系医生医院,各种形式给我经济上的支援,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是我的父辈。我的同事是最好的同事,帮我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擦屁股’,无怨无悔,最后还把项目的钱都给了我,无偿做义工。复旦没有见过面的同事,帮我捐款,买药,给小孩子送书……”

  “我家的光头(于娟老公)发愿立誓请上天给他机会做孔雀哥;我的两岁儿子,找到机会就捧着杯子举到嘴边对我说 ‘宝宝要照顾妈妈’。”于娟后来在日记里写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好,这也是我数次奇迹撑到今天的原因。”

  写日记  记录极端生命下的人性

  复旦博士夫妻抗癌的故事,也在学校里传开。热心的同事,在网上为她发起了募捐。“生病至今,我收到的礼物真是稀奇古怪什么都有,从虫草灵芝到红薯,甚至一个不认识的广州大姐,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的事情后,专程跑到医院给我送来了2000元钱。原来,他们结婚十周年了,本来打算出去吃顿饭,后来决定用这笔钱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以前这样的事情,我在电视里也不曾看到过,可是现在,它实实在在发生在我身边,让我觉得非常温暖。”

  可与此同时,于娟又觉得自己无力承受。“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想欠这个世界太多。”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的病房里成功劝阻了一个企图自杀的患癌女孩。“原来我活着,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可以作为一个标榜。”一个朋友建议她应该写日记与更多的人分享。

  从那一天起,她开始趁身体好的时候断断续续写日记,让大家看到自己正在拥有的美好人生,了解很多生命极端情况下的人性。在一篇名为“癌症的益处”的日记里,于娟写道,“只有活着有性命,才能奢谈人生。而我这多半年,更多在专心挣扎努力活着,目标如此明确和单一,自然不会太多去想生命的外延……这场癌症让我不得不放下一切。如此一来,索性简单了,索性真的很容易快乐。若天有定数,我过好我的每一天就是。”

  【记者手记】  新年愿望仍在想着别人

  在于娟家的桌子上,摆着两本台历:一本是2010年的,还剩几页未翻;旁边,是崭新的2011年台历。到今天,她已走过医生宣判的生命极限。在几天前的生日大餐上,她对老公说,“希望再过37个这样的生日。”新的一年,她希望身体好起来,重返复旦做好本职工作。“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做个关于乳腺癌病人的心理康复公益组织,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也回报现在大家给我的一切帮助。”

  采访于娟,原以为是要面对一摊泪水泡湿的柔弱,但真相是记者被她的勇气与坚强深深感动。顶天立地的好母亲,好模子,天塌下来能当被子盖的女性……这些词用在她身上不为过。借用古人的一句话,送给于娟和她的家人,“自助者天助!”借用于娟朋友的话,送给这个豁达的女子——“祝你一万岁的幸福。”



姓名: 于娟
职 称:讲师
Email: yujuan@fudan.edu.cn
通信地址 :上海邯郸路220号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
邮编:200433

个人简历:
2001.9-2008.3毕业于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获经济学博士学位
2004.8-2007.1毕业于挪威奥斯陆大学经济系 环境与发展经济学专业,获硕士学位
1996.9-2000.7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管理学院工业外贸系,获学士学位

研究方向:能源政策,环境政策,农村能源
主要研究项目:
复旦大学浦东发展研究所: 2002年浦东新区社会发展报告
复旦大学人口所:上海嘉定适度人口规模研究
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 2004年上海市政府重大经济决策项目---上海建成国际化大都市的人口承载量

主要研究成果:
  Biomass Energy Transition in Rural China: Policy Options and Co-Benefits,Energy Policy 2008.1
“曼谷城市发展的经验教训以及对上海的启示” 《世界经济情况》 2007年9期
“绿色GDP体系实现的重要障碍-----环境与资源定价难题” 《国际教育学刊》 2007年 6月
“碳税循环政策对中国农村能源结构调整的作用——基于CGE模型的政策讨论”《世界经济文汇》 2007年6期
  
“江苏太仓市有关二胎生育意愿的调查分析” 《西北人口》 2007年 7月刊
Kina ma tenke stort og handle smatt, (中国可再生能源政策社会综合效益的比较研究),CICERONE,2007. 2
“养老机构发展主要问题及公共福利政策建议---浦东新区案例研究” 《市场与人口分析》 2003年1月


患癌整整一年,某种意义上说,我一岁了。

以前喜欢写blog,写写风花雪月,写写诗歌辞赋,写写生活,写写小资,写写自己的小感觉。现在不知道怎么,此间一年,大风大浪,几生几死,却出奇地写不出任何自己关于人生的感叹,或许这真的是“强说愁”和“天凉好个秋”境界。

昨日和qq抵足长谈,qq一再鼓励我将聊天的内容化为文字,她说我应该分享,分享这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和感悟,说不定我的只字微言会改变某个人的一生,毕竟,这些东西绝大多数人是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人生最内核而日常最容易忽视的,无论大家是否意识到,一个人走到最后,总是要面对自己灵魂修持的。

于是闲来有精神,娱乐下大家,分享下我这一年非常的人生里所接触到的人和事。

从小瑞说起。

小瑞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病友,却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年轻母亲。

在小恒入院之前,我一直是瑞金病员最受同情榜的榜首。一般来说得乳腺癌的都是50以上的老太太,退休或者将近退休,儿女长大成人,人生的最大遗憾是不能享受金色晚年。而我,^_^(允许我说句脏话)刚刚读出博士,事业刚起步,人生才开始。这也就罢了,最郁闷的是儿子刚刚14个月,刚会叫妈妈,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儿,刚刚开始能用工资给爸妈添件新毛衣,然后搞个癌症,还是晚期骨转移。虽然我倒从不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倒霉蛋,然而医生护士包括护工,看我和家人后窃窃私语一番后的目光都饱含深切同情。

小瑞的到来取代了我的最受同情倒霉蛋地位,虽然她的病情比我轻得多。

她比我小两岁,女儿五个月,乳腺癌中晚期。

她的经历,可能只有电视上才出现。

小瑞和老公是大学同学,两人极爱孩子。结婚六年却一直未有一男半女。后来去做生育体检,才知道做工程师的老公有些问题,怀孕非常困难。后来好事多磨(怎么多磨她妈妈没有讲),终于大功告成,小瑞每日像怀揣只熊猫一样如履薄冰,终于肚子里的小熊猫5个多月了,她却越来越觉得左边的乳房不太对劲。有怀孕经验的都知道,孕期有时候是觉得乳房不太对,但是小瑞的这个不对,也太不对了。于是一次孕期体检,小瑞无意向医生提了一句。

没有想到,医生摸了小瑞因怀孕而胖得有点变形的乳房后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开了一堆的单子让她去检查。可怜的准妈妈小瑞非常惧怕检查对胎儿带来不良影响,爬在电脑上查了整整两天才挑其中的一两样检查项目。检查单一出,立马安排穿刺手术。

小瑞的妈说,小瑞爱子心切生怕胎儿有影响,竟然穿刺的时候拒绝使用麻药。

穿刺结果,恶性肿瘤,乳腺癌。

医生非常严肃地找小瑞和家属谈话:必须马上引产,休养一个星期做切除手术,是否转移淋巴尚未可知,但手术后要立即化疗是肯定的。

夫妻抱头痛哭。

毛主席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女人读书与不读书的区别,或者素质修养往往在人生极致处体现。老公仍在不顾旁人大声啼哭,小瑞却异常冷静问医生:有没有可能等我生下孩子后再动手术化疗?

医生沉思了下说,太冒险了,你有性命危险,癌症不是开玩笑,早一天控制就多一份生存。

小瑞又问:我有没有这个可能等生完孩子再解决癌的事情?

医生说:你要想好了,因为很有可能不等孩子出生,癌细胞扩散,到时候你有危险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小瑞追问:但是我有可能生下它,对吗?

医生被迫无语,最后说:其实很多女人一辈子不生孩子,自己的命重要啊。

小瑞含着泪笑了:我是觉得,有孩子,我做女人才完整。否则活着和死了也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是患病之前,我会被小瑞的母爱折服得五体投地,我会被她的决定感动得语不成句,然而,现在的我是一个在死亡中挣扎了整整一年的癌症母亲。我只能说,她的决定与举措是至纯至爱,是无私忘我,是人世间最美的爱的体现。对于生命,对于生命的价值,她有些欠考虑。如果,爱仅仅是一命换一命,那就太简单太容易了。一旦孩子降世,你就是把自己整条命给他都觉得不够,你心甘情愿为他死,但是你死不瞑目:我死了,奶奶给他喝水会不会喝得太冷?

当然,此前我不认识小瑞,即便认识,我也不会劝她遵循医嘱,因为小瑞告诉我,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做母亲,哪怕她听了医生的话早做手术早化疗,因为她的癌细胞和雌激素和孕激素强相关,以后她也无法怀孕生子。

人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非常幸运的,而能真正在所不惜即便拼命,尽其所能达到目标,我觉得是幸福的。

小瑞的母爱打动了上天,她赌赢了,她顺利分娩,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儿。可怜的小姑娘吃了十天的奶水。小瑞哈哈哈开玩笑说,现在两个纯天然人肉奶瓶就剩下一个了。

每个人出生,都有一个只有妈妈才知道的出生故事。抽一点上网时间,回家问问妈妈,她未必有小瑞这样的明确取舍,但却也是拼着自己的性命,有着一命换一命的勇气生下你的。世上人人不一样,但是女人生孩子,是同样的苦痛。  病房记事2:可怜之人VS可恨之人

小时候很喜欢鲁迅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悲悯之心丛生,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似乎来得在理。病房里曾结识过一对夫妻,相处近半年,后因妻子离世而音信杳然。有时候觉得,这对夫妻刚好应了这两句话,女人是有可恨之处的可怜之人,男人,则是有可怜之处的可恨之人。

认识大嗓门夫妻,源于我刚入院一场小事故。

那时我病重异常,躯干骨布满癌细胞,每时每刻都承受着蚀骨之痛,寸毫不能动。遵嘱去做穿刺,需要四个人把床单绷紧,平移床单到专用床上去手术室。护士长为了让减少我颈部的病痛,特意帮我多垫了两个病房的枕头,给肩胛骨过度坡度和避震。哪知道走到走廊,冲出来一个毫不知情又特爱管闲事的护工,不知道要积极表现还是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走了我的枕头,念念有词“病房的东西,你怎么能带到手术室?”,撕心裂肺一声让我一声大叫之后,晕死过去。

据说我那声叫,招致22整个楼层所有能动弹的病人和家属都出来围观,光头以他刑满释放人员的发型以及可以杀死人的眼光,未等言语,该护工就吓得把抢到手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从此我就变得很著名。很著名的病重,很著名的年轻,很著名的高学历,然后很著名的脾气差。

穿刺手术回来,光头在病房外走廊尽头的窗户旁发短信,我住在靠门的病床上,听到一个男人走来搭讪“小兄弟,58床是你老婆啊?”

“是啊”光头头都没抬。

“你也蛮苦啊”男人同情地说“我老婆也是这个病呢”

“是吗?”光头抬起头,态度友善很多。

“是啊,我都苦死了,妈的,折腾死人,来来去去医院不知道多少次了,花了多少铜钿我都不记得了,这个病啊,就是个人财两空的病!”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光头皱眉。

“就是这样的我告诉你,你老婆刚得病是把,到后面都有得你苦了。”

光头不说话了。

“不过啊,你好在老婆病得重啊,我老婆,#¥@#¥,死不死活不活的,唉”

光头愤愤然,招呼也没打直接回到病房。“这人不是吃粮食长大的,说的不是人话。他老婆真是可怜啊”光头的结论。

若要窥探人性,那么我所在的特殊病房应该是绝好的选择。这里被一些人认为是生命的尽头。在生命和生活被病魔撕扯到极限,你会看到平时隐藏且深且严的人性,就像太阳光下看一匹锦缎在巨力绷扯之后,纹路中难以言表的那种狰狞与丑陋,外公在世时候经常说“识破人情惊破了胆”,人情,有时候真的会让你脊背发凉乃至毛骨悚然

时隔不长,我就见识到了那个光头所谓的可怜老婆。原因因为是她实在是个大嗓门,嗓门大到住在我的隔壁病房仍然能够影响我的睡眠。

原本化疗病房,是异常安静的地方,就是偶尔很大的动静,也是病友呕吐等等的药物反应。静脉化疗或者补液都是异常痛苦的事情。我真奇怪大嗓门怎么能在化疗期间保持那么好的体力精神去大肆喧哗,要知道我打化疗,痛苦的时候根本不能哼一声。可是大嗓门的声浪,白天可以吵醒午睡的我,晚上可以让试图入睡的爽儿翻身坐起来仰天长叹,同时可以吵到让同病房陪床家属神经衰弱。我们私下笑侃,她那么嘹亮的嗓门应该练过金毛狮王的狮吼功。若是有人忍无可忍小声劝诫大嗓门能不能“照顾下病友小点声“,大嗓门会用大很多声贝的嗓门回应说”我天生就是这样说话,不会小声,我也是生病的人,侬照顾照顾我好吧?!,这就是著名的“大嗓门逻辑”,她是病人,不需要照顾身边任何人的感受。

对这种回答,基本上所有病人都会掩面而嗤之。直到她离开人世的前两个月,我们才知道大嗓门的嗓门大是她做纺织女工留下的职业病。果真不是她所能避之的。

我对大嗓门闻其声而不见其人约有两月多,直到第三次化疗,我从躺在床上纹丝不能动到可以四下走动锻炼,走到隔壁病房去找小尼姑阿姨,才真正见到了大嗓门的尊容,很奇怪的是,所有病人,因为都是病情比我轻、年纪比我大的阿姨,因此对我都非常客气和同情,对我的恢复也多加以鼓励和宽慰,只有大嗓门,愁容密布,眉头紧锁,盯我的眼神非常幽怨,冲着我大叫”侬用的方案是啥?真是奇怪了,我医啊医的,半年了还没有你效果好,烦死它了。“

我莞尔,委婉说这个要去问医生。

没曾想,这句无心之语给医生带来无尽麻烦,大嗓门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冲去了医生办室,死缠烂打让医生给她用我的化疗方案。她一句“她是乳腺癌,我也是乳腺癌,为什么不能给我用她的方案,你们还有歧视啊”让医生哭笑不得,让她明白指标和个体差异实在太难,这与文化水平无关,主要原因是她用超高声贝和超频的语速拒绝听任何人的任何解释。

我的方案到底没有用在她的身上,因为我所用的所有药她之前都单项用过了,无非我病重用的剂量比年纪大的她要重而已。但是,医生奈何不了她的狮吼功,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先后换过4、5次方案。不是医生不负责,而是癌症病人和家属对治疗方案特殊的话语权:晚期癌症的治疗目的就是“减轻痛苦延长生病”,再怎么努力结果都相差无几,如果病人基于经济或者其他原因,坚持选A而不选B方案,医生只有点头的份儿。

我一度怀疑,她的病逝和换方案有关,因为我的理解,每换一次方案都相当于前面需要持续的化疗前功尽弃,非但如此,前期化疗作用可能化为乌有,而药物对自身的伤害依旧次次加深。大嗓门化疗犹如在餐厅吃饭,看到邻桌菜色不错就叫医生也照原样来一份,既不坚持医生坚持给她的治疗,也不去过问那份邻桌的菜是否适合她,她看人家用得药效果好,哭死哭活就得用。想想,这个曾经一闹起来全病房抱头夺门而逃的主儿也是可怜,老公随她闹,任她的性儿治病,不像光头给我吃个维他命丸都恨不得先去实验室做个对比试验那么给她把关,儿女被她闹烦了,哭烦了,似乎从没有来过病房。她自己又是那么执拗,没有文化倒在其次,最可怕而可悲的是不肯听所有人的建议,而求生的心想,又是那么的急切焦灼。。。。

去年春节,我在病房度过。

三人病房其余两人都回家过年,我则因周身骨痛不能回家。两位阿姨可怜我妈一直睡躺椅,便不约而同把床铺让出来给我家。因此,爹妈和我住在史上最便宜的卢湾大窗景观房里,以22层楼的高度鸟瞰浦江两岸车水马龙,世博灯火耀然生辉,光头送来年夜饭,接好网线看春晚。虽人生悲烈,但是亲情在侧,依然幸福温暖。
不曾想,年初一在病房熟睡还能被一阵凶嚣的叫骂吵醒。我素喜凑热闹,哪怕病痛如此缠身,赶紧派我妈去对面探看。不一会儿,素不喜欢凑热闹的妈回来汇报原委:大嗓门和她老公骂架来着,男人今天送的饭还是两三天前的剩饭,男人此前不太做饭,大嗓门住院他就习惯于三天做一顿饭放在冰箱里,到了送饭时间就锄一勺子过来,而剩菜里的亚硝酸盐是非常不利于癌症病人康复的。过年仍然如此腔调不怪大嗓门怒了,彪悍如大嗓门虽躺在床上,仍然狠狠踹了男人一脚解气,可能力道大了一点,男人怒气冲冲说她反了要还手,大嗓门从床上弹起来挺着缺了一只乳房,烂了一只乳房的胸脯,两臂后摆,撕心裂肺狂叫着让男人打死她算了。

没什么好看的,我妈说,上辈子的冤孽,两个人都不好过,都可怜,却还不停地相互折磨。

最后一次见大嗓门估计是五一以后的那次化疗。大嗓门依然是大嗓门,若听声不见人,没有人会料想如此轰鸣的声响发自一个女癌症病人。我已经能够恢复到可以带儿子去上海动物园,蹦蹦跳跳走过她身边找吴阿姨讨小核桃吃,她看着我,目光可以套用NOMEZHANG的一句形容词“满眼的羡慕嫉妒恨”。

被她看得浑身长毛,我不得不礼节性地问候近况。"最近还好吧?"

“好什么好啊”她依旧怨怒地说“这杀千刀的病,死都要死了,还要什么好?”

她举起一只猪蹄膀那么粗的小臂给我看:乳腺癌的另一种转移,或者说一种病象,和爽儿当年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在病友面前谈论自己的病情。乳腺癌病房里的老太太们,见面经常会聊起来自己的病情,大嗓门什么都喜欢喳喳,唯独对自己的病非常顾忌,议论别人起劲,对自己的病从不言语。

“没事的,你没有看到爽儿现在好多了啊”我安稳她

“什么没事有事,我是觉得活不了多久了,作孽啊”她声如洪钟,又要开始发作。我急急忙忙小跑躲进了自己的病房。

再一次化疗,金娣的勇哥是宁波人,好事爱张罗的人物,住院进来就挨个打电话,打到大嗓门,接电话的是她男人,告知已经上星期二“希特勒”。病房一片静寂,很久没有人说话。

其实,我不太相信这是和她的最后一面,若是病情所论,比大嗓门病重的人多的是。虽然若是正常人,她的确讨嫌,真不是我喜欢或者试图交往的人。但是同为病人,却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怜在里面,兔死狐悲的悲在里面。

大嗓门是可怜的,那样的病可怜,那样的家可怜,找了个那样的一生的爱人更可怜。不得不说,我真要有些鲁迅恨愚民的情愫。

相比之下,大嗓门的男人却是可恨的,如此一个男人,无论老婆再怎样,都是一个苦苦求生的癌症病人,满身是要命的病痛,满心是绝望的求生,即便脾气话语粗糙一点也是正常。他却是不能容她,不是不能容她的坏脾气和做性,而是看着她的病身子蚕食鲸吞家中钱财,恨得眼里出血。他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当年是如何和他两心相悦,对牢他托付终身了的。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家人和爱人都不能,或者能而没有投入地用心用力爱过,那么活着不是行尸走肉,也是精神空壳了。我觉得他,远远比大嗓门可怜的多  病房记事3:黑色幽默话自杀(1)

第三次化疗的时候,我就在瑞金22楼非常著名,有一大票老阿姨粉丝,一是因为她们都觉得我是个奇迹:第一次入院,清扫工拖把碰到床脚引起轻微震动,我的骨头都会因癌痛而晕死过去,而三次化疗之后,我却能在不打点滴的时候亦步亦趋在病房里上窜下跳找相熟的病友聊天。其二,则是因为光头和我顶着个博士的名头并且热衷研究乳腺癌,想来老太太们也真容易被迷惑,看我和医生护士操着各种医学术语药物名词辩论得热火朝天便觉得我博学多才。因其两点,很多老太太都有事没事找我说话喜欢和我玩。

一日,我去大病房找小尼姑阿姨,52床的美凤阿姨靠在摇起一半的床上,愁眉紧缩问我“于娟啊,你读书读得多,你说说看,什么自杀办法不那么痛苦啊”她的表情并不是开玩笑,我知道她是晚期,并且有肺转移、骨转移,但是她的转移非常轻,就左手上臂那么一小段,但是却也疼得每晚可以在走廊就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非常谨慎地回答“不知道”,然后表情木然地站在那里,我承认那一刻我在出神。

然后病房里炸了锅,“咱都活着,想什么死啊”,谁说了一句。

“你们说心里话,你们都想到过死吧?”美凤有点急,“疼起来,谁没有想过死比受罪舒服啊”

病房里一片静寂。然后大家开始说自己自杀过的经历。

53床是上海人,我那时第一次看到她,后来我因她讲的自杀故事管她叫馄饨阿姨。

馄饨阿姨按她的说法是苦命人,她是天生有点跛足,并且兔唇,三十多岁孀居,男人出工伤“希特勒”(死掉了),留了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八十年代,她光荣地成为第一批国营国棉厂的下岗职工。然而,苦难再说,日子却不能不过。两个孩子都没有成年,于是她开始摆摊做馄饨、萝卜丝饼、炸臭豆腐,在“下只角”做营生。“这些原本上海人是不做的,”她解释给我听。先前没有城管管,但是为了多赚钱,要游击队员一样多走几个地方,小叔子给她做了个特制小推车,可以方便移动摊位。后来有城管了,她就开始跛着脚推着车逃亡。

日子就这么一跛一跛过去,但是日子再难,孩子总是在长大。不枉苦母心,大儿子现在做瓷器出口生意,蒸蒸日上。小儿子结束学业,跟着哥哥帮手,馄饨阿姨终于不用再卖馄饨臭豆腐,不用再拐脚逃城管,然而却得了乳腺癌。

癌症对一个没有怎么读过书的老妇听听就要吓死。左一刀右一刀的皮肉苦、化疗反应吐心吐肺吐胆汁的折磨苦、惶惶不可终日的心苦让馄饨阿姨下了个决定:去跳黄浦江,而且要从杨浦大桥上跳。

“否则哪能死它?黄浦江污染太厉害,岸边都是淤泥垃圾,没淹死先臭死被人捞上来,阿拉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老太太穿戴整齐趁着一个艳阳天就上了杨浦

大桥,长期躲避城管练就的蹑手蹑脚躲人耳目功让她轻易逃过了大桥那个小亭子,然而走在杨浦大桥两侧,看高楼耸立车水马龙的世间繁华,心中不免暗生长叹,无论多少理由可以轻生,但是在最后那一刻,总归有对这个世间的不舍。

馄饨大姨不禁转身,想回望那个她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杨浦区,不曾想看到一个制服男冲着她走来,一边走一边吆喝,她大惊,错以为此时是彼时,那慌急慌忙逃避城管的馄饨岁月。于是,本能反应,转了身撒腿就跑,一直跑到浦东地面上。跛足逃生未必慢,“后面几年我们那片的城管没跑得过我的”馄饨阿姨志得意满的神态让我想起了兔子和狮子的故事,狮子跑就是一顿饭,兔子跑是为了自己的一条命。

馄饨阿姨如此混沌的自杀让我们捧腹大笑。“后来想想,那时候那么苦、那么没有头的日子都这样过来了,现在儿子们都好了,受罪就受罪吧,反正病嘛,有的治就活着,你看,我熬啊熬,也3年了。”

病房记事:黑色幽默话自杀(2)

本以为馄饨阿姨的笑话已经够给力了,却没有想到56床阿姨听后一脸淡定:“你这个自杀就是多跑了一次桥,我可惨了,死还没有死它。”

56床阿姨是安徽人,据说一直住在村里,因为晕车,病前从来没有走出过以她家为圆心,半径20里的圆。不过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有着巨大的能量,她自幼丧母,父亲续娶,后母恶毒,虐待小孩子。她是家中长女,15岁带着众弟妹揭竿起义另起炉灶,甚至最后带着最小的一对弟妹出嫁。结果,卧薪尝胆的生活不小心把弟妹培养成了富翁富婆。她却守旧,依旧喜欢过她的一亩三分地的日子。

知道自己得了乳腺癌,她两眼一黑人事不省,弟弟妹妹分别自上海、深圳、台州和池州飞赶过来,一家子人八仙桌坐满商议如何救治家里曾经的顶梁柱保护伞。她暗自神伤,并不以为得了癌症还能活,可是等死的滋味却并不比爽快一刀的舒服。老太太于是摸索摸索,突然发现灶房窗台有一个画着骷髅的瓶子,如获至宝,跑到自己房间,插上门,一把拿下,咕咚咕咚。

如果你以为喝了冒牌了的农药没有死掉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喝得不是农药,是她儿子用随手拿的瓶子倒的摩托车润滑油。

我傻乎乎问她“润滑油怎么能和农药混了呢?一看就应该是油啊”

老太太反问我“谁喝过润滑油,谁喝过农药啊?再说那个瓶子我见都没有见过,还以为高级农药就是这样的。”

可怜的老太太寻死已决,喝一阵吐一阵,硬是把多半瓶润滑油喝光了,或者说马上结束的时候,妹夫破门而入,像扛半袋秋收的玉米棒子一般把她搭在肩膀上,一边狂奔出门一边大叫“去开拖拉机!”

据说那是整个庄上的一大景观,事过一年后还有人津津乐道:一个老男人慌里慌张开着手扶拖拉机奔腾或者说跳跃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还不时往回看。一个女人头朝下被搭在另一个男人的后背上,一个年轻女人负责扶着老太的头,另一个男人则负责去抠老太的舌头喉咙,一路走一路吐,那个招摇。。。。

县医院据说紧急处理喝农药的妇女以及溺水的儿童最为拿手,听说乱七八糟洗胃灌肠无论需要不需要,都轮番搞了个遍。当然,否则老太太哪里能安然坐在我们面前讲故事。

我们听得笑痛了肚子,而当事太太憋了半天,想了半天说“奶奶的zhuai啊,吐死了,我三天没有返过魂,那个捅屁眼捅得我一个星期不能下床啊。”

我笑出了眼泪,我相信,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轻易再想着喝农药。。 土豆轶事
土豆轶事(1)

因为有nemoezhang和她著名的儿子在先,我把我儿子的故事叫做土豆轶事,呵呵,和大家分享为人母点滴的乐趣。没有这点子乐趣,想我是活不到今天的。

如果你问土豆多大了,他会说:两岁零一个月,而实际上,他已经两岁零两个月了。update速度有滞后,明显,计算机俗语:硬盘和cpu什么的不大。不过这家伙有时候会说出不像两岁多孩子说出来的话,显得很好玩

光头抱着土豆去小花园玩,表哥跟在后面。土豆笑嘻嘻地说“兄弟三个人,一起出门去打妖怪啦”,光头无可奈何苦笑:“儿子,我是你爹”,土豆自顾自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宝宝、妈妈和小狗也桃园三结义的”,事后我们估计土豆的逻辑是“妈妈可以和我桃园三结义,你就是我的兄弟”

土豆现在流行混搭:宝宝骑着赤兔马,背着冲锋枪,拿着红缨枪,去打白骨精!!宝宝打不过,刘关张都来帮忙啦!!
  
土豆睡前调皮,奶奶佯作生气威胁他“奶奶生气了,不听话要打小孩子啦”。土豆眨眨眼睛,歪着头笑着说“奶奶嘴巴生气了,眼睛没有生气,鼻子生气啦耳朵没有生气”,奶奶忍不住笑了,他开始哈哈大笑。

光头趁土豆玩得开心不失时机教导“宝宝玩得开心吗”“开心!”“宝宝以后要好好吃饭睡觉学习,听大人话,爸爸就还带你来玩,宝宝答不答应?!”土豆突然皱眉“宝宝不能答应!”“为什么?”“因为这些事情。。。都很大的!!”

土豆乱开关电视。我立规矩让他面壁思过。他不肯面壁,倔强地转过身看着大人们。我沉下脸,大声告诉所有人不理他。土豆闷闷地说“宝宝缓解一下就行了”,边说边转过身面对着墙,我刚在心里庆幸孩子听话,没有想到他开始开心地唱起歌来。

土豆和姑妈在小区遇到仅仅面熟的阿姨。土豆兴高采烈打招呼“阿姨好”,小姑娘对土豆笑笑。土豆回头对姑妈说“她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啦”

为了跟上世间的娱乐进度,我在补课新三国的连续剧。虽然不让土豆看电视,但多少却被他听进去一些台词。昨晚洗澡后奶奶陪他睡觉,我腆着脸跟他进睡房。小伙子胳膊一挥“宝宝要睡觉啦,尔等退下!”吐血,还尔等,还退下。

土豆轶事(2)

刘阿姨带来一大编织袋哥哥的衣服给土豆。前脚刚走,土豆就对那包发生了浓厚兴趣,因天生胆小非要拉着我的手才敢走近:小心翼翼地蹲下,窸窸窣窣地拉开拉链。那包很大又不是太满,小家伙撅屁股探头一个趔趄差点被装进去。土豆慌张地站稳起身,一本正经向我报告“妈妈,里面没有人,不危险,安全的。

土豆走路磕到了门槛上,小鼻梁皮刮掉了瓜子那么大的皮。姑妈带他去医院,医生给他他处理伤口。可能比较怕,又比较疼,土豆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哭叫“绝对不是那么回事,你们都搞错了!”惹得医生护士捧腹大笑。

我帮土豆剪抠大蒜抠坏的指甲“以后宝宝不要使劲把指甲弄坏了,妈妈会心疼的”,小家伙听到这里突然腾出一只手,在我的胸口一通乱推,很殷勤地说“宝宝帮妈妈揉一揉,心就不疼了”

土豆的语言能力已经进化到可以顶嘴的程度了。睡前土豆的表现又好奇又好笑,爸爸说“我真受不了你了我”,土豆一脸无辜瞪着小眼睛和爸爸对视,一边调皮地说“你受不了我了?都说你受不了我了

住了二十几天的重症监护室回家,土豆看到我亲得不行,即便玩也非要绕我左右。我在旁边看着他自己过家家,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话。突然他说“妈妈,相处的时光像烟火”,我没有听懂,他又重复一遍“相处的时光像烟火一样美丽,大山村王奶奶家看到过的烟火”,我惊栗这是两岁孩子的话,于是到处得瑟自己的儿子“相处的时光像烟火”,得瑟了多半个月,杯具了,我发现几米漫画有这句话,我忽略了这小子认400多字,他不是原创,我还高的我家有个文艺青年到处炫耀。。。。后来光头安慰我:人家好歹会活学活用啊

土豆最近比较排斥拉大便。我威胁他再不拉就给他打开塞露。他捂着屁股大叫“你这个恐怖分子!”当我真的脱了他裤子翻过屁股准备打开塞露,他竟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的”

土豆轶事(3)

姑父和姑妈为小事口角。土豆左看右看,突然跑到两人面前念叨“言语忍,忿自泯”,因为大家比较激动,没明白土豆说啥。于是土豆很着急地来回跑着重复着这句话。光头问我“他那么激动再说啥?”我淡笑鄙视理科生的他“弟子规,你背过吗?言语忍忿自泯,你儿子引经据典地在劝架。“文盲爹立马对他儿子敬仰崇拜得五体投地,而当妈的淡然,嘿嘿,不看看谁教的。。。

土豆自己嘟囔:小鸡生鸡蛋,小鸭生鸭蛋,妈妈生宝宝。我哈哈笑,逗他说“宝宝会不会生蛋啊”土豆很认真的回答“宝宝不会”,“为什么不会啊?”土豆挠挠头,说“因为宝宝太小了”我屏住笑,“那么宝宝长大了呢”,土豆很高兴的说“长大了,宝宝就会生蛋了,而且生的是五花蛋,蓝色的,绿色的,粉色的。。。。。

土豆轶事(4)

我在教师版上求助找圣诞彩球,没想到MIDE和dodo扛了两棵圣诞树和一堆礼物来。土豆兴奋地语无伦次。客人走后,我把他从一堆礼物里拔出来问“叔叔阿姨送你礼物,以后你要怎么感谢人家啊”,土豆盯着圣诞彩球想了想说“我生个蛋送给他们吧!”我故意逗他”什么蛋啊“土豆不假思索”五花蛋!宝宝还没有学会下亮蛋”,亮蛋,是土豆给圣诞彩球的名字

外公在给土豆讲成语故事,讲到“一龙一猪”,问宝宝“你以后是龙还是猪啊”,土豆不加思考的说“宝宝是龙,外公是猪”,我强忍笑与愠怒问他“为什么啊”,土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宝宝每天学习,学英文了呢,外公不学习”,没办法,那个成语是这么说的。。。。不学习的小孩子长大没出息  

光头和土豆在被窝里看书。土豆看到封面上的儿歌就说“这是要唱的歌”,然后就唱歌一样“读书”:“小鸡小鸡唧唧唧,跟着哥哥去啄米”腔调很可爱,唱好了,指着下面的图画说“这只小鸡很可爱的嘛,像于娟一样可爱啊”

病房记事4:黑色幽默话自杀(3)
http://bbs.fudan.edu.cn/bbs/con?bid=121&f=293901
 
原本想有时间做个年度总结,但是貌似我有强迫症,不写完一个开头的故事,就不能分心去写其他的东西。于是在土豆看VCD的时间,把这个东西写完。

和我同住一个小房间的是指标阿姨。顾名思义,她的指标特别醒目,CA-153高达900但不痛不痒没有任何病症出现而著名于整个楼层。CA153是乳腺癌的监测和筛选的一个重要指标,正常人是30以下,由此可以想象指标阿姨听到自己CA153是900的概念。指标阿姨平时不太走动,但是听到我们这里很是热闹,由是踱步而来。听到我们在讲得话题,不由开始感慨,讲起来她的自杀经历。

指标阿姨有个幸福家庭,财丰福厚,夫贤子孝。她的肿瘤是在洗澡时候摸出来的,所以发现并不太晚,最多算个中期。但据说医生告知伊得了乳腺癌的消息,噗通一声倒下的不是她而是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回家后嚎啕大哭声音最大的也不是她而是她儿子。

可能一生都太幸福太顺利了,指标阿姨一家都不能面对这个残酷现实。病人扛不住,家属也扛不住,低头耸肩唉声叹气,动不动也就哭声震天,搞得人家邻居一天到晚以为她家中来了送葬的亲戚。可能癌症太可怕,可能化疗太痛苦,更可能氛围太阴霾,于是指标阿姨决定一走了之。

可笑的是,这个有着千万身价的体面女人想不出个体面的死法。跳楼她觉得死得难看,割腕觉得太血腥,上吊找不到横梁,喝农药超市没有买,连个杀虫剂都是喷雾瓶,在上海卧轨都成了太难执行的方案。想来想去,安眠药最好。

指标阿姨不像农药阿姨,她有上网的文化,查了下网络,安眠药,要200粒才可以。

于是指标阿姨像积累她的千万家财一样开始积攒她的安眠药。开始,谎称自己失眠,要医生开药,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和她同食同睡的家人发现,她用了个新丝袜做了贴身袋袋,每次安眠药发下来(医院每天8点发固定颗粒的药,绝对不多发),她就做吞咽状,转身藏在被窝里,把药片偷偷放到丝袜里,掖在枕套中。

要攒够200片安眠药需要足够长的时间,这段足够长的时间里,指标阿姨发觉日子好的照旧可以上麻将桌,指标阿姨的男人觉得他老婆照旧生龙活虎,指标阿姨的儿子也觉得自己的妈妈似乎不像是已经土埋脖哽的人,他们一家人在这段足够长的时间里,知道了乳腺癌不是死亡,知道了指标无非是指标,高指标可以吓死人,但是并不能说明指标高就能死人。

安眠药还没攒够,指标阿姨已经不想死了,她的化疗方案很轻,做了化疗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索性,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跑去洗手间,把120多颗安眠药喂了马桶。马桶是不会因为吃多了安眠药睡觉,但是指标阿姨做这个生死选择的时候,太过激动,把那个丝袜袋袋一起扔了进去,马桶塞了。

那天晚上,指标阿姨和我卧谈,问起我有没有想过死,我在黑暗里笑而不答。

生与死,前者的路对我来说,犹如劲风里的蚕丝;而死却是太过简单的事。不仅简单,而且痛快舒畅,不用承受日夜蚀骨之痛。但是死,却是让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亲人们尝受幼年丧母/中年丧妻和老年丧子之痛。虽然能不能苟活,由不得我,即便至少我要为自己的亲人抗争与挣扎过。自戕是万万不能的,因为我是个母亲,虽然,我这个母亲做得很无力,我现在唯一能给孩子,只有微笑,能为孩子做到的,也只有坚强。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育子成才,但可以用今天的行动告诉自己的孩子:你的妈妈不是懦夫,所以你的人生里,遇到珍贵关键的人与事,要积极争取,可以有失败,但是不能有放弃。

我想做个让儿子骄傲的妈妈,至此一点,无论任何地步,我都不会选择自己走,哪怕,万劫不复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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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可以写东西的时间有限,一个小事都要写得像连载,相信我,这个真是很好笑,虽然这段还没有写道好笑的地方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比nemozhang做公益做得早,却良少贡献。很小的时候学校提倡一帮一对红,主要是一个城市小孩子用零用钱资助一个农村孩子读书的学费,两个通信联系,我异常认真地参加了。让我比较伤心的是,这无非只是当年学校或者校长用来书写政绩的临时性社会活动,我们学校第二年并无了下文;但让我比较骄傲的是,我很认真地贯彻自己的行为,学校帮我找到的小姑娘是安徽巢湖的小w,我一直帮到我的伙伴自己不想再读,她坚持了8年,读到高一。我也坚持了八年,那时,我貌似已经本科了。

我总共所有的资助费用,8年来可能不会超过1000块。那个时候貌似读书的学杂费太便宜了,或许那个地方物价水平很低?我不太清楚,我只是记得,第一年只有32块,最后一笔是350块的样子.32对那个时候的CPI,那个时候尚且不富的家庭,以及那个时候年幼的我,可能还算作是比不大不小的钱,现在想想,现在的32块不够打的费的32块,而当年去这般用了,就能积善,就能改变世间某个角落某个小女孩的一生,就能有今天这样的趣人趣事在我身边发生,实在是很美妙的一种感觉。我虽虚得浪名是个学经济的博士,但真不善理财,这笔钱是我前半生最为值得的投资。我为幼年的我有这般才德陶醉,哈哈。

我和小w至今没有见过面,最后一点音信,也因着我数次出国易居而遗失在奔忙的岁月里。说来谁也不信,我们是单线联系,生活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如果不是她那通电话,这个世间可能没有人知道我们有段这样的过往。

我不知道小w具有怎样的神奇,怎么知道我得了病,又怎么拐弯抹角找到我。话说我正追在土豆后面喂水喝,手机响了,接起来听却是一通声浪巨大的哭天叫地,我喂喂喂半天扔没有任何声响,于是挂掉。然后手机再响,接听后仍然是巨雷一样的哭,偶尔夹着不能自己的抽抽泣泣。我还是挂了继续追土豆浇水。手机再响,我无奈说了句我靠,土豆嬉笑着重复。我暗自自责当着儿子说脏话的同时,听到手机那边鼻涕抽打打地说“姐啊,我是w”

我引以为世间神奇。失散了十多年的笔友。

w过得很好,老公是修玻璃钢窗(卖玻璃钢窗?)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怀得是双胞胎,腿肿得像大象,穿了棉衣两腿相摩不能迈步。我遗憾不能去吃满月酒,随便看看这个18年多友谊的孩提时候的伙伴,而她的遗憾是知道我病了,却不能来看我。

其实,联系上了笔友,最多算作高兴,不能算作趣事,后续的趣事却是,她竟然先斩后奏,一杆子把她那个颇具喜感的老公捅到了上海代表她来探病。我不知道是感慨现在的女权主义强大,还是要叹母以子贵这句古谚真理。

事隔几日,我又接到一个口音极重的陌生男子的来电,他说是w的丈夫,“顺路”来上海看我,我实在不相信这个“顺路”,但是他说他连夜搭便车来的,正站在上海地面上,不见我回去老婆不会让他进家门的。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有点着急,结结巴巴,又有点不好意思,让我觉得,他一点都没有开玩笑,不见我,可能真要睡柴房。

我发了一个地址给他,一边继续蜷缩在被窝里看beautyfly给我的《收获》,一边等M和D的到来。

我不是想说脏话,MD现在是一对夫妻,男姓孟,女姓杜,让我那么简写,成了MD。他们是我04年出国前介绍成功的最后一对,当年M在香港工作,D立马去香港读书,我顺水推舟介绍他们认识,明里D需要有人照应,暗地是M托我做红娘。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家人开门,我听到M高亢的嗓门,于是鹞子翻身蹬开被子,急慌慌套着那身秋菊的打红棉袄夸张地走着猫步迎了出去。

这里要解释两个典故。

第一,最后一次和MD碰面,是M请客,一方面给我出国践行,更重要的是和D确定恋爱关系。我们一干8人等吃过饭冲进去FULLHOUSE,淮海路的一个酒吧疯狂。我那次喝得有点高,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等我恍恍惚惚醒来,看见我们这帮人和一帮不知底细的人在打群架,于是脑门一热,领着个只有350ml的青岛小酒瓶打算上阵帮哥们,谁想还没冲进阵营,警察来了。我极度冤枉地被一锅端抓进了警察局。

警察开始问话写口供,问到我是干什么的,我说复旦学生,他问几年级,我说博一。然后警察怒了,说我故意耍酒疯不配合。我那天的穿戴是一个亮片背心,一条短极端的热裤,一双亮银高跟鞋,除了没有化妆,和小阿飞无异。小警察鄙视的眼神点燃了我体内残存的那点子酒精,我忽的一声站起来说“复旦的怎么了,读博士怎么了,上了复旦读了博士非得穿得人模狗样不能泡吧啦?我还非得个性下才行!”然后我开始学酋长的走姿,扭起了猫步。这段话可能只有长住在北区的人有得会心一笑。(酋长mm不要生气,我真的一直都很崇尚你的个性。真的)

因着这段典故,我想都没想,猫步出迎MD。

第二个典故,是我的秋菊棉装。我有个姨妈,视我如亲生,听了和她一起打扑克的老太太怂恿,要给我冲喜。我这个德行,嫁和娶是一样的难,如何冲喜?人家不听,好棉好布密密缝,给我缝了套冲喜的大红行头,里面是大红布,外面儿是土的不能再土的粉花绿叶红底棉布,棉裤是左边开岔的老式棉裤,四指宽的红布做腰带。我不想枉了这情,欢天喜地收下穿了。棉袄难看,但是挡寒暖和。所以,很熟的朋友来我家,经常可以看到我貌似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造型。

MD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个穿着秋菊棉袄棉裤的人扭着猫步出迎算不得什么,而我的悲剧在于,当我和D见面熊抱,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两眼呆滞,张着嘴,下巴明显脱臼状。

我故作镇定恢复常态打招呼,我多么希望他是走错了门,或者是个送快递的,没有想到他愣了愣神问我“是于老师的家吗?”

我哭笑不得只好说是。

他追问“于老师,于博士?”

我沉重地笑着点头

他报了我的名字,再次核实。我还是说是。

他皱着眉头,咽咽口水,一字一字地艰难地说“她是个博士啊,身体不很好”

我也跟着咽咽口水,说,我是你找的人。

他说,我是w的老板?呃,我们那里管老公叫老板。。。。。

若不是MD夫妻在我真不知道如何收拾那么尴尬的局面。M拍着W老板的肩膀跨过门槛说“兄弟,没错的,我认识她十几年了,如假包换。”

话说这兄弟战战兢兢走进门,防盗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留意到往身后看了一眼。

M嘻嘻哈哈回顾,或者说解释给这突如其来的兄弟听我这段猫步出场的典故,我开始走神:开心网有句话,独自牛X的日子总比不过一起傻X的日子快乐,这句话绝对经典。我没有牛X过,但是我庆幸有限的年岁里,都在和一拨拨的弟兄们傻X.

因为家里来客人,而土豆太过拥闹,于是可爱的土豆招呼众人后被带出门买菜。这位仁兄目送土豆后默默然好一会,第一句话“于老师,您家小孩子叫啥?”

我随口说“土豆啊”

“啊!”W老板苦着脸说“咋叫这个名字?”

我不解,这位老兄自言自语道“w说你是咱们认识的最有文化的人,要你给咱孩子起名字,双胞胎”

我看到言者表情挣扎了一番,接着他说“唉,于老师,w说你是她的贵人,还是你给孩子起个名吧,就是,,,就是。。。能不能不要叫土豆这样的名儿”

我忍俊不禁,旁边的D一本正经地插嘴“双胞胎好啊,双胞胎一个叫萝卜,一个叫白菜,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呀”,M急忙眼神制止,这兄弟明显不想当萝卜白菜的爸爸,听到D那么说,皱皱眉头,叹了口气。
这个实诚人把D的话当真了。不得不说,实诚真是一种美德。

家人烧了热水,水开我起身倒茶待客,刚离开座位,手机响了。我循声去找不知被土豆掼到哪个犄角旮旯去的手机,却看到那哥们急忙忙欠起身来,忙不迭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是怕走错门,弄错了回家不好交代,所以打个电话确,,,确确确认一下好”

在我们的哄堂大笑里,M走过去,友善拍拍汉子肩膀以示安慰,汉子笑得有点羞涩。

我终于在笑声还没平息的时候明白过来汉子为啥打我的电话确认身份,他是受了老婆重托的:他把电话放在兜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用报纸包好的小砖头,放在我茶几上。一霎那我眼睛有些润湿。

我被电击一样弹起来,开始和他推脱厮打,我勒令M帮忙。两个男人熊抱着在我客厅表演起了蒙古摔跤。我知道M练过数年跆拳道的身手,索性做壁上观。推搡之间,汉子试图把钱扔在地上夺门而逃,谁知道门一开往地上一看,汉子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脏话,把包钱的报纸包夺过来,揣在自己的大羽绒服内袋里,彭登彭登跑下了楼。

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他顺着公鸡打鸣、扑腾和嚎叫的声响得意洋洋重新跑上了楼:“哼,这两个兔崽子还真能跑,都快到院子了!”

手里,是两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魁梧大公鸡。我真是服了,这两只鸡的绑法是游戏里两人三足的模式。汉子开始断断续续志得意满地介绍“这是家里娘用谷子养的,大姐你放心,本来打算自己用,没有给它们吃过一点饲料。w让我带给你,可是人家火车不让活鸡上车,我想法子搭了邻村结婚买家具的大车来的,要不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路上时间长,怕鸡捆死了不活络,就各绑了一条腿,没想到居然两个兔崽子下楼了!”

我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个躬,说了声发自内心的谢谢,然后一把把门关上,留M在门外周旋。因为,我万万不能收他们的钱,一个汗珠摔八辬赚来的血汗钱。

事后想想这个场景蛮好笑的:门内一个穿着秋菊棉袄的女人高坐软塌,一个身着CHOLE的小贵妇耳贴门偷听,时不时汇报所听到的进展。门外,寒风萧瑟中一个穿了件薄绒衫的香港金融才俊搂着一个衣着穿得像熊一样厚重的农村青年循循善诱,左推右推打贴身太极。

后来,我的手机响了,w的来电。半个多小时的电话里,她怕太坚持气坏了我的身子,我怕她太激动动了胎气。她的电话让我感触很多,她讲述18年前32块对一个农村女孩的意义,讲小学二三年级辍学与读完初中再辍学的区别,讲她比周围女孩子多的探知世界的自学能力,讲她因此而改变的人生。而我对她讲她所给予我助人为善的机会所带来的快感。可能她不能理解,怀揣着一个让自己开心而不得与人说的秘密是何等的幸福与兴奋。曾有一度我觉得一帮一对红可以让那个叫做于*的灵魂看起来高尚那么一点点。就那么点子自认为的高尚,足以让一个11岁的小孩子竖立自己对自己的认可和喜爱,然后心安理得暗自肯定自己的善良和爱心。喜欢自己,肯定自己,别说32,是我现在花320000都买不来的享受。

最终,w妥协,拨电话唤回了在我家门口等候领导指示的老公。冻得哆哆嗦嗦一直搓手的M终于进了门,哭笑不得地说“那哥们先给我掏烟,请我帮个忙帮你收了他的钱,后来和我商量,如果我帮他这个忙,他给我200块好处费。。。听到没有,200哎。。。。”
   
 起因应该是在教版写blog,写着写着,写来了李老师的一封信,他(她)说一个做记者的朋友看了我的文章,想和我聊聊。当时我一个要好的病友离世,让我感慨很多,更让我从此不会对这个世间说不,于是我和记者文娟见面了。

记者文娟是个非常靓丽的女孩子,与我同年。也许,我是个让文娟太过失望的采访对象,因为我感觉我的回答总是出于她的意外,并且从来不是她期望的回答。比方她问当年得知生病的那一刻心里怎么想到,我说太高兴了,我们一家都在狂欢因为我一直怀疑自己骨癌或者肺癌什么的;她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乐观的?我说我从来就没有悲观过啊;她问你有没有想过什么不好的结局,她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我开始狂笑,回答没有想过,至多看到同病房病友走了的时候家人手忙脚乱帮她去买衣服的时候扭头对我妈妈说:"我当了那么久女生,好像一直都没有啥女人味,要不我走的时候给我穿个旗袍?"

总之,我觉得我的回答总是驴头不对马嘴,我从没有绝望,从没有她说期待的心态U型曲线,从没有她认为应有的东西。我想我是让她失望了,却不曾想这姐们回去整啊整啊,第二天整出一份让全家人眼睛湿润的报道,我没有期望什么,但是却真的没有对记者失望。因为她在属实。

我让老爸在街头报摊上买了一份。

第二天上午,彭老师电话我说,他一个朋友要提供我一些有用的信息。不久秦畅来电,事后我知道她是上海广播电台的首席主持人。她说她有个朋友叫做潘肖珏,交大一个教授,得了乳腺癌,心脏病不能化疗,靠中药/针灸和食疗,已经6年了,此间股骨头坏死被迫做了轮椅,居然也被她自己治疗好了站了起来。

未曾谋面的秦畅引荐了潘老师给我认识,潘老师送给了我很多建议,送给了我她写的书,送给了我治病用的月见草油。受益匪浅。

第二天下午,文娟给我短信,说有个出版人看了报纸,很感动,能否和我通话。不久,一个叫做闫文青的北方姐姐来了,送了土豆一盒元祖蛋糕。

第三天上午,一个叫做马文刚的读者给我电话,说是交大校友,他也直爽,带了同是交大校友的女朋友来看我,不巧的是那晚我化疗药物反应,不停地在吐。他送了土豆一个500的红包,一盒巧克力,送给我一本他写的书。不过让我摸不到头脑的是,他说他看了报纸深受鼓舞,所以要考博士(?!)

第四天,小嵩在开心网上给我留言,原文如下:

昨天看到你上报纸,看起来很精神,希望你康复的顺利。

不知道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如何?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你可能会缺钱(不知怎么总觉得你家底还算丰厚),可是昨天看报道,感觉还是有些紧张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我认识的朋友圈里发动一个小型的捐款。当然,最好他们可以帮助你的故事让更多的朋友知道。

但如果是不直接认识我的人,可能会对此有些疑问。如果可以公布你的地址,联系方式和账号等,应该会有所帮助。

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实在不方便公布,我也会尽量多找些人。也不一定能帮上多大的忙,但总归是一点心意

说实话,我看到这段留言的时候,鼻子酸了。她在帮我,真正想尽力帮我,而且是拼着人品帮我。在帮我的同时,竟在乎我在意与否。虽然我现在除了活着,其他都不会介意。

此后一个星期我的银行卡噼里啪啦进了7300。其中有个叫做叶萍的女孩子,素不相识,帮我付了3天的医药费,5000对一个刚刚工作不久的女孩子,不是小数目,我自愧不如。说实话我可能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捐款,但是我不会捐那么多。

第四天晚上,我收到了文娟转发给我一位读者给我的来信,告知我可能诊治我的两个美国医生的名字,很关切的用词。

第五天,有个不知道姓名的读者,同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送给我一些佛宗光盘用于清净心态,送给我1000块钱。

第六天,一个亲戚说,她有个朋友,向我要一份报纸,因为她的儿媳妇得了胃癌,她希望我的行为可以鼓励儿媳。我隐约中感觉,自己有了价值。在这个世界,我还不是一个仅仅被施予的一方,我还有用。

嗯,我就记得那么多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还会有多米诺骨牌倒下来。。。。



病房记事5: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和Lily是相互慕名了很久才有机会赶上同一时间化疗住在一起正式认识的。早在她还在前面手术病房做手术,我就从这一楼层50多个阿姨的悠悠之口里得到她的很多资料,拼接了她大体的情况,简而言之:3Z女人,有姿色有资本有知识。相貌不差,170cm的身高,齐腰长发,是个外资公司的中高管理层,比我大两岁,有个香港老公,没有孩子。她是纤维瘤进来病房手术,没有想到手术结果,那个不是很什么纤维瘤,而是癌肿瘤,不过好在是早中期,割了啥事也不碍的那种。当然,如果以后喂孩子,那小家伙只有一个人肉奶瓶。

Lily进病房的时候我正歪躺在床上看《人生突围》,我可爱的傻瓜陈璋师弟送的,说实话,这是一本不怎么样的书,唯一让我提得起兴趣的是这本书的主题是苏东坡。想当年,光头问我是不是能嫁给他,我非常苦恼地说“我晚生了一千多年,否则给苏东坡做妾也不嫁给你”。我对苏东坡的痴迷罄竹难书。

Lily容装精致地跨一只足以装个枕头的CHANEL独自走进来的,路过我床边的时候,我盯着她那只不菲的包,她则盯着我手里的书,她先开口“哈哈,苏东坡,我最喜欢的就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我一下子被击倒,感觉和这个眼前人的距离以光的速度迅速拉近,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住院这件事是十足的围城。虽然比住院还痛苦的时候是你想住院的时候进不来。但是一旦住进来,除去化疗苦痛皮肉之苦,你还会被莫名的烦躁/孤寂压得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群绝望但是还在拼命挣扎的老太太,她们给你的话题永远是生和死,这种化疗和那种药物比较/儿子和女儿哪个有孝心,哪家的老头子对病人好。这种话题开始还很有意思,时间长了就会令人窒息。我每次拼命挤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拼命地想出院。

现在终于有个年纪相仿的人,可以和我聊聊苏东坡。

那个晚上我两个非常有谈性,在她那个不知道是保姆还是护工可以振下天花板和灯管的鼾声里,我们开始飙诗词,把从小学到高中乃至大学学过的唐诗宋词从脑海里的几角旮旯里翻出来,缺胳膊断腿的也拿出来,对方查缺补漏看能否拼接成一首完整的东西。那是我住院几近百日里最美好的一个夜晚。与其叫lily病友,不如叫诗友来得贴切,虽然我们谁也不会作诗。

无论记得再多的诗文,我们终究是两个年过三十的俗尘女人,第二天上午,随着她香港爱人的来而又去,我们开始谈男人。她说,她从来不相信爱情,而和男人成家,无非是生育合作社经济共同体而已,所以她和香港男同居了也有两年了,谁也没有提过结婚。

听她说这些的时候,我有些莫名沮丧。虽然我始终是个对爱情和婚姻基本上一无所知的笨蛋,但是我却始终相信,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相处,总是需要有点什么精神层面的东西做基础的。

第二次化疗,我和L又如期遇到。与上次不同,她进来时有一男一女相陪。男的清秀斯文,戴副珐琅镜框的眼镜,女的穿了一件年代久远样款陈旧的面包服,无论相貌和衣着都着实普通。然而看得出,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对L都不是普通的好,帮她拎包/打开水/放置衣服脸盆,乃至对其他同病房的病人家属都处处陪着卑微的笑,以期望自己的谦和友好态度可以换回同室病友对L的照顾。

这种笑,我再熟悉不过。我的亲人只要在医院,每日都是这种弱国外交的笑容。

L看到我难以掩饰地高兴,随即把我介绍给了她的陪人,不过比较微妙的是,她并没有介绍对方。当时病房轰杂,我也没有注意太多。

那次化疗,我副反应很大。不分日夜地想吐吐不出来,于是开始狂灌枫斗水排体内的化疗残毒。当年我的状况很惨烈,骨痛钻心,大小便不能自理,而且都要在床上解决。光头夜里睡在我床边的躺椅上,每两个小时要被我叫起来一次,或上灌水,或下排水,接连几日下来,夜里只要把我这边安顿好,光头就能立马鼾声如雷。

L是个修养很好的室友,我如此折腾她一字抱怨也没有,反而由衷地赞叹光头是个模范丈夫。那次化疗,我出院的最后一晚,她因为化疗有点失眠,我陪她聊天,她告诉我说,第一天陪她来得一对男女,男的是她前夫,女的是她前夫的现任老婆。L和他离婚两年多了,原因是因为感觉前夫性格懦弱温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可能再无出头之日。离婚后他们一直没有联系,不过前段时间,她家的保姆实在没常识,打她开始掉头发才知道主人是癌症,怕传染不敢伺候,所以L只能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他即刻来了,还带来了他的现任妻子。

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养得很好,面色白皙,气色红润,一点不像化疗病人。我想这是归功于她前夫夫妻二人,前夫w是个编辑,在病房的时间越来也多,而前夫的老婆J是做设计的,每晚都要煲各种各样适合化疗病人的汤送来医院,我因为老蹭她家的汤喝,于是和w和J非常容易地混熟了。w学中文出身,而中文功底远逊于我和L,每次都要被我们耻笑。J不太言笑,很喜欢笑盈盈地听我们瞎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w遵照J的交代,端了把躺椅,开始陪夜。虽然,L的情况根本不需要陪夜的。

化疗方案对我非常有效,第四次化疗之后,我就可以下床活动了。一夜,我不忍叫醒陪夜的妈妈,自己独自起身去洗手间,路过L的床边,突然发现,那张本应睡着W的躺椅,是空的,而L床帘里,俨然传来W的轻微鼾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听到知道。

但是那夜,我失眠了。

知道了隔壁床帘的事情之后,我开始自己和自己怄气。

我开始对L有种复杂又混合的情绪,很久之后,看江苏卫视听到非诚勿扰里那些个喧闹的女声里唱“你挥霍了我的崇拜”,我才逐渐明白了自己难以表述和言明的感觉。我是崇拜L的,她的3Z是我所羡慕的,也是我不可能凑齐的,她事业的高度也好,待人接物的优雅也好,才识的渊博也好,都是我想拥有而不能达成的。或因着这种崇拜,我想和她成为朋友,或者已经下意识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然而我确是太拿朋友当回事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所以当发现了朋友,尤其是崇拜的朋友居然有道德瑕疵的时候,我就感觉像自己的手足上长了脚藓疮痈。

然而,这状况只是我一厢情愿拿L当朋友,所以我只有自己和自己怄气。

数天里我蒙头大睡,醒着的时候也开始沉默不语。L不明就里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烦着呢”,她奇怪地问烦啥?我阴阴地笑着说,我想不出一篇古文的下文了。

L立马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开始坐起身,歪在病床上清清嗓子显摆:“洁妇者,鲁秋胡子妻也。既纳之五日,去而宦于陈,五年乃归。未至家,见路旁妇人采桑,秋胡子悦之,。。。”我顿了顿说,“后面的是什么我记不得了”

“哈哈”L毫不设防,“你这段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嗯,是,我感觉你也不知道所以没有问你”我淡淡的说,“刘向《列女传》里的《鲁秋洁妇》的一段”。

“你背过《列女传》?”我不动声色地看L无比惊讶看着我。这个表情我早有预期,我这个年纪,能背得出列女传的,倒也没有怎么遇到过。

“呵呵,是啊,中华妇女的传统美德,外公教我背得很少,不过除了约束我让我没多搞男女关系之外,也够我唬人用了”我依旧平淡作答。

L看着我长久没有说话。

事隔几日,我看到了事发。

话说J周末送了鸽子汤没事干,晃着一个人破天荒逛五一打折的淮海路,感觉医院空调开得冷于是顺手买了个薄薄的空调被,折回了病房打算送给陪夜的老公。病房由于所有人都有点化疗反应,所以睡觉很早,8点多熄灯。J赶到的时候10点多,我已经睡下好久了。

J看到空空如也的躺椅,随手拉开床帘的一角轻声问:“L,w去哪。。。”

准确地说,这是半句话。随后我听到J深长深长深吸一口气“我刚在淮海路逛街,买了个薄空调被给你陪夜用,现在看来,还是拿回家了。”语气里,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气恼。

淡定,当真不是说说的。

然后,然后病房里那张床上的人们凌乱了。W慌忙追出,不知道有没有穿衣服。

我叹口气在黑暗里对L说“唉,这事儿你的确错了。”

L长久长久没有说话,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幽幽地说“于啊,你估计真的不能理解。表面上看,我什么都有,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连看病也是卖房子借钱,但是你比我有。”

也许,我真不能理解。

但更不能让我理解,或者说更离奇的是,第二天傍晚,J依旧笑盈盈来了,端着炖好的藕片排骨汤,态度温婉,若无其事。倒是平素优雅高傲的L表情忐忑,不敢正眼看J,更不敢去喝那一保温桶的美味汤品,那盆汤,最后让我喝了个底朝天。

人啊,真不能心虚。

自那次化疗,我对L的兴趣嘎然而止。而由于L只是做六次化疗,因此随着化疗结束,也就逐渐淡出了病房。


不久之后,我去医院看门诊,验血做化疗准备,同时看是否接着把没有放疗的次数做完。因为知道刘爽在病房所以趁光头去开药的功夫绕到住院区去看病友。一开门,我吓了一跳:58床围了很多人。我狐疑的表情无疑像顶着个很大的问号,刘爽不得不开口就说“她是L啊”

我无比惊诧。L身上绑着监控器,脸上罩着呼吸面罩,已经不能说话。坦率说我已经认不出她就是L来了。她的床前是年近70的父母,表情悲哀到木然,衣着简朴到寒酸,还有一对老夫妻,据说是L在上海的表姨夫妇。刘爽解释说L是上周四来的,当时还能说话,只有左边身子活动不是很便当,谁知道周六竟然右边身体也不能动了,说话也变得不利落。

我冲进L的床边,L美丽的眼睛一直一直看着我,似有期待。

我握着她的手说“你知道的,我之前病情很重很重,也不能动,只要坚持一下,座好了化疗,两个月以后就活蹦乱跳了”,她想笑,却没有成功,只是很吃力地摇摇头。

我接着说“我知道的,我懂”

她笑了,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懂什么。

三四天之后,我入院了。而L住的床是空的。

我问刘爽“L人呢?”

刘爽看着我,你看过她的第二天就走了。还是W和J帮她料理的。

走了?你是说出院还是什么。

你个傻子,刘爽说“她当时那个样子出院去哪里?’

”问题是怎么可能?她化疗时候好端端的,戴上那个2000多的义乳谁也瞧不出来她是病人啊“

”是啊,我也觉得心惊胆战,她六个化疗做完了之后觉得不对,回来看医生让她做全身CT,发现她脑子里有个肿瘤,位置很不好,而且挺大了,我听医生讲,她后来不能动啊不能说话啊什么的都是脑袋里的那个肿瘤搞得“

我心有戚戚然,那一刻,我对L所做过的所有都释怀了。人已然香消玉殒,还妄谈什么仁义道德。

知道吗?刘爽接着说”W和J这样的夫妻我真没见过,买寿衣/换衣服都是J一手办的,W联系龙华殡仪馆啊什么的,L她们家一个主事的也没有,要是w夫妻不帮忙,还真麻烦,这也是前世的冤家帐,不过L也爽气,你来的前一天,她还能发短信,叫来一个律师做了一份遗嘱,三套房子,留了一套102的房子给J!“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我在和一堆老太太的闲谈里,解开了我始终想不通的谜底,J的母亲和姐姐,都是乳腺癌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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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无论再热闹开心的场面,此言一出,气氛会在一秒钟内变得死寂凝重,一秒后,便有阿姨抽抽搭搭地暗自涕泪,有阿姨哭天喊痛骂老天瞎眼,有阿姨捶着胸指着天花板信誓旦旦平素没有做过亏心事为啥有如此报应。有几个病人算几个病人,没有一个能面对这个直捅心窝子的话题。

除了我。

我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既然病患已然在身,恶毒诅咒也好,悔过自新也好,都不可能改变我是得了癌症的事实,更不可能瞬间把我的乳腺癌像转汇外币一样转到其他地方去。无能为力而又让我倍感伤怀的事情,我索性不去想。

时隔一年,几经生死,我可以坐在桌边打字,我觉得是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客观科学,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去分析总结一下,为啥是我得癌症。做这件事对我并无任何意义,但是对周围的人可能会起到防微杜渐的作用。我在癌症里整整挣扎了一年,人间极刑般的苦痛,身心已经摧残到无可摧残,我不想看到这件事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发生,但凡是人,我都要去帮他们去避免,哪怕是我最为憎恨讨厌的人。

之所以去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尽量想写下来是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分析,我都不应该是患上癌症的那个人。
我尽可能把这个东西写得系统一点。只是我有个毛病,写东西被初中老师批语“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希望大家见谅。

痛定思痛,我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点做得不好,所以上天给我开个如此大的玩笑,设个如此严峻的考验

一、习惯问题之饮食习惯

1、瞎吃八吃

我是个从来不会在餐桌上拒绝尝鲜的人。基于很多客观原因,比方老爹是厨子之类的优越条件,我吃过很多不该吃的东西,不完全统计,孔雀、海鸥、鲸鱼、河豚、梅花鹿、羚羊、熊、麋鹿、驯鹿、麂子、锦雉、野猪、五步蛇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除了鲸鱼是在日本的时候超市自己买的,其他都是顺水推舟式的被请客。然而,我却必须深刻反省,这些东西都不该吃。尤其我看了《和谐拯救危机》之后。选择吃他们,剥夺他们的生命让我觉得罪孽深重。破坏世间的和谐、暴虐地去吃生灵、伤害自然毁灭生命这类的话就不说了,最最主要的是,说实话,这些所谓天物珍馐,味道确实确实非常一般。那个海鸥肉,高压锅4个小时的煮炖仍然硬的像石头,咬上去就像啃森林里的千年老藤,肉纤维好粗好干好硬,好不容易肯下去的一口塞在牙缝里搞了两天才搞出来。我们要相信我们聪明的祖先,几千年的智慧沉淀,他们筛选了悠长悠长的时候,远远长过我们寿命时间的无数倍,才最终锁定了我们现在的食材,并由此豢养。如果孔雀比鸡好吃,那么现在鸡就是孔雀,孔雀就是鸡。

2、暴饮暴食

我是个率性随意的人,做事讲究一剑在手快意恩仇,吃东西讲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的食量闻名中外,在欧洲的时候导师动不动就请我去吃饭,原因是老太太没有胃口,看我吃饭吃得风卷残云很是过瘾,有我陪餐讲笑话她就有食欲。其二,我很贪吃。之所以叫bluemm是因为在复旦读书时候导师有六个一起做课题的研究生,我是唯一的女生。但是聚餐的时候,5个男生没有比我吃得多的。年轻的傻事就不说了,即便工作以后,仍然屏着腰痛(其实已经是晚期骨转移了)去参加院里组织的阳澄湖之旅,一天吃掉7个螃蟹。我最喜欢玩的手机游戏是贪吃蛇,虽然功夫很差。反思想想,无论你再灵巧机敏,贪吃的后果总是自食其果。玩来玩去,我竟然是那条吃到自己的贪食蛇。

3、嗜荤如命

得病之前,每逢吃饭若是桌上无荤,我会兴趣索然,那顿饭即便吃了很多也感觉没吃饭一样。我妈认为这种饮食嗜好,或者说饮食习惯,或者说遗传,都是怪我爹。我爹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是国家特一级厨师,90年代的时候,职称比现在难混,所以他在当地烹饪界有点名头。我初中时候,貌似当地三分之一的厨子是他的徒子徒孙,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掌上明珠。可想而知,我只要去饭店,就会被认识不认识叫我“师妹,师叔”的厨子带到厨房,可着劲地塞。那时候没有健康饮食一说,而且北方小城物质匮乏,荤食稀缺。我吃的都是荤菜。其二就是,我很喜欢吃海鲜。

话说十二年前第一次去光头家,他家在舟山小岛上。一进家门,我首先被满桌的海鲜吸引,连他们家人的问题都言简意赅地打发掉,急吼吼开始进入餐桌战斗,瞬间我的面前堆起来一堆螃蟹贝壳山。公公婆婆微笑着面面相觑。我的战斗力惊人超过了大家的预算,导致婆婆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差公公再去小菜场采购因为怕晚饭不够料了。十几年之后每次提到我的第一次见面,婆家人都会笑得直不起腰,问我怎么不顾及大家对你第一印象。我的言论是:我当然要本我示人,如果觉得我吃相不好就不让我当儿媳妇的公婆不要也罢,那么蹭一顿海鲜是一顿,吃到肚子里就是王道。

我在这里写这些不是说吃海鲜不好,而是在反思为啥我多吃要得病:我是鲁西北的土孩子,不是海边出生海里长大的弄潮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光头每日吃生虾生螃蟹没事,而我长期吃就会有这样那样的身体变化:嫁到海岛不等于我就成了渔民的体质。

话说我得了病之后,光头一个星期不到,考研突击一样看完了很多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健康食疗书,比方坎贝尔的《中国健康调查报告》、《治愈癌症救命疗法》等等,引经据典,开始相信牛奶中的酪蛋白具有极强的促癌效果,以动物性食物为主的膳食会导致慢性疾病的发生(如肥胖、冠心病、肿瘤、骨质疏松等);以植物性食物为主的膳食最有利于健康,也最能有效地预防和控制慢性疾病。即多吃粮食、蔬菜和水果,少吃鸡、鸭、鱼、肉、蛋、奶等。可怜躺在床上只能张嘴喂食的我,开始化疗那天开始就从老虎变成了兔子。

事实证明,化疗期间去素食,简直是杀人。好在我那几十年打下的肉食基础,否则早挂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生死经历换来的关于化疗时候应该吃什么的经验,我会有空写下来给大家分享,最好所有所有人一辈子都用不到,但是无论怎么说,像我这样切身体会的东西需要让需要的人知道,免得像我这样走弯路。 

为啥是我得癌症之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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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睡眠习惯


这些文字不像我平时行文blog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所以我写这个系列很慢很慢,因为我自认为这些文字比我的博士论文更有价值,比我发表的所有学术文章有读者。我要尽可能控制自己不要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之外,还要系统认真地前后回想分析一遍。

现在这个社会上,太多年轻人莫名其妙得了癌症,或者莫名其妙过劳死,而得到的原因往往是所谓的专家或者周围人分析出来的。因为当事人得了这种病,苟活世间的时间很短,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去行长文告诫世间男女,过劳死的更不可能跳起来说明原因再躺回棺材去。我作为一个复旦的青年教师,有责任有义务去做我能做的事,让周围活着的人更好的活下去,否则,刚读了个博士学位就有癌症晚期,翘了还不是保家卫国壮烈牺牲的,这样无异于鸿毛。写这些文字,哪怕一个人收益,我也会让自己觉得,还有点价值。

我平时的习惯是晚睡。其实晚睡在我这个年纪不算什么大事,也不会晚睡晚出癌症。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晚睡,身体都不错,但是晚睡的确非常不好。回想十年来,自从没有了本科宿舍的熄灯管束(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经常晚睡),我基本上没有12点之前睡过。学习、考GT之类现在看来毫无价值的证书、考研是堂而皇之的理由,与此同时,聊天、网聊、BBS灌水、蹦迪、吃饭、K歌、保龄球、吃饭、一个人发呆(号称思考)填充了没有堂而皇之理由的每个夜晚。厉害的时候通宵熬夜,平时的早睡也基本上在夜里1点前。后来我生了癌症,开始自学中医,看黄帝内经之类。就此引用一段话:

下午5--7点酉时  肾经当令
晚上7--9点戌时 心包经当令
       9-11点亥时 三焦经当令
      11-1点子时   胆经当令
凌晨1--3点丑时   肝经当令
       3--5点寅时   肺经当令
       5--7点卯时   大肠经当令

当令是当值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些个时间,是这些器官起了主要的作用。从养生的观点出发,人体不能在这些时候干扰这些器官工作。休息,可以防止身体分配人体的气血给无用的劳动,那么所有的气血就可以集中精力帮助当令肝脏工作了。

长期以往,熬夜,或者晚睡,对身体是很没有好处的。我的肝有几个指标在查出癌症的时候偏高,但是我此前没有任何肝脏问题。我非常奇怪并且急于搞明白为什么我的肝功能有点小问题,因为肝功能不好不能继续化疗的。不久以后我查到了下面一段话:

(以下一段话摘自http://www.chinanews.com/jk/jk-jbcs/news/2010/03-18/2177196.shtml

  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感染科主任窦晓光介绍,熬夜直接危害肝脏。熬夜时,人体中的血液都供给了脑部,内脏供血就会相应减少,导致肝脏乏氧,长此以往,就会对肝脏造成损害。

  23时至次日3时,是肝脏活动能力最强的时段,也是肝脏最佳的排毒时期,如果肝脏功能得不到休息,会引起肝脏血流相对不足,已受损的肝细胞难以修复并加剧恶化。而肝脏是人体最大的代谢器官,肝脏受损足以损害全身。所以,“长期熬夜等于慢性自杀”的说法并不夸张。因此,医生建议人们从 23时左右开始上床睡觉,次日1至3时进入深睡眠状态,好好地养足肝血。

 得病之后我安生了,说实话,客观情况是我基本失去了自理能力,喝水都只能仰着脖子要吸管,更不要说熬夜蹦迪。因此我每天都很早睡觉,然后每天开始吃绿豆水、吃天然维生素B、吃杂粮粥。然后非常神奇的是,别的病友化疗会肝功能越来越差,我居然养好了,第二次化疗,肝功能完全恢复正常了。

希望此段文字,对需要帮助的人有所贡献。也真心希望我的朋友们,相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古话。我们是现代人,不可能脱离社会发展的轨迹和现代的生活节奏以及身边的干扰,那么,在能控制的时候多控制,在能早睡的时候尽量善待下自己的身体。有些事情,电影也好、BBS也好、K歌也好,想想无非感官享受,过了那一刻,都是浮云。

唯一踩在地上的,是你健康的身体。
  
第三部分 突击作业

这一部分,我不知道算作作息习惯还是工作习惯。

说来不知道骄傲还是惭愧,站在脆弱的人生边缘,回首滚滚烽烟的三十岁前半生,我发觉自己居然花了二十多年读书,读书二字,其意深妙。只有本人才知道到底从中所获多少。

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顶着读书的名头,大把挥霍自己的青春与生命。因为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是著名的不折不扣2W女。所谓2w女是指只有在考试前2周才会认真学习的女生:2 weeks。同时,考出的成绩也是too weak。

各类大考小考,各类从业考试,各类资格考试(除了高考,考研和GT),可能我准备时间都不会长于两个星期。不要认为我是聪明的孩子,更不要以为我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我只是在真实描述自己一种曾真实存在的人生。我是自控力不强的人,是争强好胜自控力不强的人,是争强好胜决不认输自控力不强的人。即便在开学伊始我就清楚明确地知道自己应该好好读书否则可能哪门哪门考试就挂了,但是我仍然不能把自己钉死在书桌前。年轻的日子就是这点好,从来不愁日子过得慢。不知道忙什么,就好似一下子醒来,发现已经九点了要上班迟到了一样。每当我想起来好好学习的时候,差不多就离考试也就两个星期了。我此前经常的口头禅是:不到dealine是激发不出我的学习热情的。

然后我开始突击作业,为的是求一个连聪明人日日努力才能期盼到的好结果好成绩。所以每当我埋头苦学的时候,我会下死本地折腾自己,从来不去考虑身体、健康之类的词,我只是把自己当牲口一样,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废寝忘食呕心沥血苦不堪言。。。。。最高纪录一天看21个小时的书,看了两天半去考试。

这还不算,我会时不时找点事给自己,人家考个期货资格,我想考,人家考个CFA,我想考,人家考个律考,我想考。。。。想考是好事,但是每次想了以后就忘记了,买了书报了名,除非别人提醒,我会全然忘记自己曾有这个追求的念头,等到考试还有一两个星期,我才幡然醒悟,又吝啬那些报名费考试费书本费,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去拼命。每次拼命每次脱层皮,光头每次看我瘦了,就说,哈哈,你又去考了什么没用的证书?

然而,我不是冯衡(黄蓉的妈,黄老邪的老婆),即便我是冯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到头来冯衡强记一本书都也呕心沥血累死了。何况天资本来就不聪明的我?

我不知道我强记了多少本书,当然开始那些书都比九阴真经要简单,然而长此以往,级别越读越高,那些书对我来说就变得像九阴真经一样难懂。于是我每一轮考试前的两个星期强记下来,都很伤,伤到必定要埋头大睡两三天才能缓过力气。本科时候考试是体能,然而到后来考试是拼心血拼精力。

得病后光头和我反思之前的种种错误,认为我从来做事不细水长流,而惯常的如男人一样大力抡大斧地高强度突击作业是伤害我身体免疫机能的首犯。他的比喻是:一辆平时就跌跌撞撞一直不保修的破车,一踩油门就彻天彻夜地疯跑疯开半个月。一年搞个四五次,就是钢筋铁打的汽车,被这么折腾得开,开个二十几年也报废了。

深切提醒像我曾经那样在dealine之前突击作业的同志们。

第四部分  环境问题

打下这几个字,犹如土豆背得那句诗: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大到我不知道如何去分析,哪怕具体到我自身。然而,若是我不去思考与分析,怕是很多人都难能分析:我在挪威毕竟是学环境经济学的科班出身,这件事在光头的身上更极具讽刺,他的科研方向是环境治理和环保材料的研发。
我是个大而化之的生活粗人,从来没有抱怨过周边的环境多么糟糕,01年去日本北海道附近呆了段时间,是佩服那里环境不错,但是却也真没有嫌弃上海多糟糕。04年的时候听到一个岗布(一个日本人)抱怨下了飞机觉得喉咙痛的时候非常嗤之以鼻,心里暗暗说:我们这里环境那么糟糕,你还来干啥?不如折身原班回去!

我真正体会到空气污染是07年从挪威回国,在北京下飞机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眼睛很酸,喉咙发堵,岗布的话犹然在耳。也许,日本鬼子不是故意羞辱我们日新月异的上海。我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当然不敏感,但是若是跑去一个环境清新的地方住上若干年,便深有体会。同期回国的有若干好友,我们在电话里七嘴八舌交流我们似乎真的不适应中国国情了:喉咙干,空气呛、超市吵、街上横冲直撞到处是车。这不是矫情,这是事实。这也不是牢骚,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回国半年,我和芳芳阿蒙等无一例外地病倒,不是感冒就是发烧就是有个啥啥啥小手术,光头嘲笑我们,是挪威那个地儿太干净了,像无菌实验室,一帮中国小耗子关到里面几年再放回原有环境,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和抗体都不能抵御实验室以外的病菌侵入。是,我不多的回国朋友里面,除了我,梅森得了胸腺癌,甘霖得了血方面的病。

也许,这只是牢骚。除非国民觉醒,否则我们无力改变这个事实、这个环境、这个国情。

网络上查一下,就会有触目惊心的数据:现在公布的数据说癌症总的发病率在 180/10 万左右 , 也就是每 10 万人中有 180 个人患癌症。(以下文字摘自http://www.china.com.cn/info/2009-12/13/content_19056331.htm)中国癌症发病率最高的城市:上海。据统计,上海癌症发病率1980年比1963年增加了一倍,超过北京、天津的25%,为全国城市第一位。而上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癌症监测数据显示,上海市区女性的癌症发病率比20年前上升了近一倍,每100名上海女性中就有一人是癌症患者,也远高于我国其他城市。

也许我看这段文字和大家不同,因为我更加知道每个代表病人的数据背后,都是一个个即将离开人世的生命和撕心裂肺不再完整的家。

我并不是说,大上海的污染让我得了癌症,而是自我感觉,这可能是我诸多癌症成因的一个因素:我不该毫无过渡时间地从一个无菌实验室出来,就玩命地赶论文,在周边空气污染、水污染和食品安全危机的大环境里,免疫力全线下降的时候压力过大用力过猛,加上长期积累的东西一下子全部爆发了。

话说十年前,本科和研究生我有一年的非校园空档,这一年里我工作、考研和去日本。除却日本之旅,我都住在浦东一间亲戚的新房里。新房新装修,新家具。开始新房有点味道,我颇有环保意识地避开了两个月回了山东。等从山东回来,看房间味道散去,我也心安理得住了进去。

07年房子处理,光头怜惜那些基本没有怎么用过的家具,当些个宝贝似得千里迢迢从浦东拉到了闵行研发中心用。哪里想到,09年他开始研究除甲醛的纳米活性炭,有次偶尔做实验的时候,打开了甲醛测试仪,甲醛测试仪开始变得不正常,一般来讲高于0.08已然对身体有危险,而屏幕上的指数是0.87。清查罪魁祸首的时候,东西一样样清除,一样样扔出研发实验室检测,最后,把也家具扔出院子测,结果是,那些家具的检测指数犹如晴天霹雳。

光头立刻石化。

然而为时已晚,事隔半年,我查出了乳腺癌,医生对光头说开始癌症的普及教育令光头时不时脑袋里灵光里一直在闪出那套家具和那批令他愤恨的甲醛超标数据,医生说:肿瘤的肿块不是容易形成的,癌症的发生需要一个长期的、渐进的过程,要经历多个阶段。从正常细胞到演变成癌细胞,再到形成肿瘤,通常需要10~20年,甚至更长。当危险因素对机体的防御体系损害严重,机体修复能力降低,细胞内基因变异累积至一定程度,癌症才能发生。癌症发生的多个阶段为:正常细胞→轻度不典型增生(分化障碍)→中度不典型增生→重度不典型增生(原位癌)→早期癌(黏膜内癌)→浸润癌→转移癌。从自然病程来看,即使过去被称为“癌中之王”的肝细胞癌,从发现到死亡也有3~6个月的生存时间。而据估计,从癌变开始(以甲胎蛋白-即AFP开始低水平升高算起)发展到晚期,有至少2年时间;从单个癌细胞发展到AFP升高的实际时间还要长得多;乳腺癌在临床发现肿块前,平均隐匿时间为12年(6~20年),确诊以后的自然病程也有26.5~39.5个月。

也就是说,我的乳腺癌很有可能是当时那批家具种下的种子,那些癌细胞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伺机等待我体内免疫力防线有所溃泻的时候奋起反攻。

光头无语,我亦无言。这是要命的疏忽,然而,谁能想得到呢?

一日在病房,夜里聊天,我和光头不约而同讲到这些家具,我感慨防不胜防的同时开玩笑:说不定你那个国家专利日后卖得很火,记者会专门报道你:甲醛家具残害爱妻毙命,交大教授毕生创发明复仇之类。哪里想到光头歇斯底里哑着喉咙叫:“我宁可^_^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想见到这种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这句话对他的内心来说不是玩笑,而是天大的讽刺。一个终年埋头在实验室发明了除甲醛新材料的人,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爱人却经年累月浸泡在甲醛超标的环境里,最终得了绝症。

   为啥是我得癌症8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11年02月05日10:00:17 星期六)
 
我想写点有关食品安全的文字

我深知一个健康人对有关食品安全的评论是什么态度,因为一年前,我也是健康人。

说实话,关乎食品安全的知识我知之甚少,关乎食品安全的态度我总是处于半冷漠状态。除非媒体电视或者报纸把一件人命关天的食品添加剂炒作曝光到漫天漫地,碰到我鼻子尖了,我才会去瞄上一眼,而去详读仅为了和身边人有饭后茶余的共同话题。一直一直以为,有些记者写得食品安全实在“太夸张”,直到有一天,我病倒,我才知道,不是报道夸张,而是我对这些报道的疏忽实在是“太夸张”。因为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陈谷子烂米似的报道恰恰关乎我的生命安全。当然我也有警觉的时候,比方三聚氰胺奶粉,多亏给力的俞靖和化枫诸位在挪威的姐妹,拼着人品帮我家土豆带奶粉,让我再怎么听到此类性早熟奶粉的新闻的时候,只有义愤填膺而没有生不如死悔青肚肠。

土豆避过了奶粉,但我却无意被中枪。我不肯定我吃过多少致癌物质,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我吃了不少致癌物质。

我喜欢吃粉丝,尤其去吃火锅粉丝宽粉必点。我从来没有留意过吃进去的“晶莹剔透”的粉丝,竟然是用农用碳酸氢铵化肥,甚至用氨水直接提取下脚料淀粉,添加增白剂的手法做出来的。(http://news.gd.sina.com.cn/local/2004-05-07/423051.html)。我病后化疗胃口很差,奄奄一息想吃粉皮粉丝,我妈被逼无奈回山东,开车到乡下,亲自爬去人家芦苇棚顶上高价收购农民自家吃的粉皮粉丝给我快递来上海。

我喜欢吃肉松,曾经一度,早上起来,看到清晨的阳光从绿叶缝隙里泻到香香的白米粥上,白米粥撒点太仓肉松,那无疑算作我的幸福。然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特意买的所谓名牌产品太仓肉松竟然是死猪肉加化工原料的产物。如果不是中央电视台曝光,我会认为这是有人故意操作恶意竞争诋毁。(http://finance.eastday.com/epublish/gb/paper448/8/class044800002/hwz1327262.htm

我喜欢吃凤爪,尤其是水晶凤爪。我从来不晓得为了防止凤爪做好不坏,有黑心商人用福尔马林浸泡凤爪让其看起来新鲜。世人都在防甲醛,而甲醛的水溶液就是福尔马林,是一种误食可以致癌的有毒防腐剂。http://news.sina.com.cn/c/172682.html  
我喜欢吃乡巴佬。做学生时候有时候忙到食堂关门,买包方便面加上个乡巴佬的鸡翅鸡腿或者鸡蛋,总是让自己小感动一把,方便面碗里雾气蒸腾里味道不错的蛋或者肉总能给自己一种自己疼自己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想到,本以为自己在给自己添营养,其实那是自己在给自己下毒,嘴巴里的美味,竟然是酸性橙等化学毒素。(http://www.ce.cn/cysc/cysczl/t20040427_751344.shtml

在国内我很少做饭,做饭买菜一般去家乐福之类的超市买无公害蔬菜。直到有一天,认识了个做无公害蔬菜渠道的朋友我才知道真正的无公害蔬菜根本没有多少,在这个市面上比一个芝麻饼上的胡椒面还要还要少。而包装着无公害外衣的蔬菜水果上残留着肉眼看不到的百菌清、倍硫磷、苯丁锡、草甘膦、除虫脲、代森锰锌、滴滴涕、敌百虫、毒死蜱、对硫磷、多菌灵、二嗪磷、氟氰戊菊酯、甲拌磷、甲萘威、甲霜灵、抗蚜威、克菌丹、乐果、氟氯氢菊酯、氯菊酯、氰戊菊酯、炔螨特、噻螨酮、三唑锡、杀螟硫磷等等。

诸如此类的误食错食不想一一枚举,可能我真的很倒霉,我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可能被有毒有害物质加工过的东西。奉劝各位在国内的好友,去超市买成品半成品食物的时候,先去google一下,学习一下鉴别方法,若是你实在不能鉴别,那么就戒了这一口,虽然多吃一口也吃不死,但是几次疏忽下来,真的会生病,病得生不如死。

我是病躯,病后只敢吃农村知根知底的农民兄弟种在土里的东西。可怜我年过花甲的妈妈,雇辆车在野山荒村里走乡串户收购农民自家食用的粮食。这是件很傻的事,完全不计成本。然而换做任何一个家庭任何一个父母都会出此下策。为了口看似简单的粮食,我们付出了本不是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太多的无畏付出是因为这个世上太多人不懂得相互信任的可贵。

若是身体允许,我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来年我会让家人贡献我的杂粮、海参、坚果渠道,让战斗在第一线的癌症病友吃到放心的粮食,巩固他们最后一道人生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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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啥是我得癌症8

我曾在rj医院断断续续住院长达半年之久,半年之内接触了大概三五十多个病友。开始住院那阵儿癌痛难忍本命不顾,后来不是那么痛了,就开始在病房聊天。

我读了两个硕士一个博士的课程,修社会统计、社会调查两门课不知道重复修了多少遍。幼功难废故伎不弃,自觉不自觉的病房聊天里,我就会像个社调人员一样,以专业且缜密的思维开始旁敲侧击问一些问题:这是自发的科研行为,因为我一直想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得癌症。有时候问道兴头上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潜伏在癌症病房里的青年研究学者。然而无比讽刺的是,现实是我是一个潜伏在青年研究学者中的癌症患者。

长期潜伏的样本抽样(n>50)让我有足够的自信去推翻一个有关乳腺癌患者性格的长期定论,乳腺癌患者并不一定是历经长期抑郁的。可以肯定的说,乳腺癌病人里性格内向阴郁的太少太少:相反,太多的人都有重控制、重权欲、争强好胜、急躁、外向的性格倾向。而且这些样本病人都有极为相似的家庭经济背景:她们中很多人都有家庭企业,无论是家里还是厂里,老公像皇帝身边的答应,她们一朝称帝,自己说了算。家庭经济背景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来瑞金治病的人,尤其是外地人,没有强有力的经济背景,是不太会在那医院久住长治的。

身边病友的性格特色不禁让我开始反思自己的性格。我很喜欢自己的性格,即便有次酒桌上被一个哥们半开玩笑地说上辈子肯定是个山东女响马也好不以为然。我从来不认为有什么不好,后来生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性格不好:我太过喜欢争强好胜,太过喜欢凡事做到最好,太过喜欢统领大局,太过喜欢操心,太过不甘心碌碌无为。

简而言之 ,是我之前看不穿。

我曾经试图像圆圆三年搞定两个学位一样,三年半同时搞定一个挪威硕士、一个复旦博士学位。然而博士始终并不是硕士,我拼命日夜兼程,最终没有完成给自己设定的目标,自己恼怒得要死。现在想想就是拼命拼得累死,到头来赶来赶去也只是早一年毕业。可是,地球上哪个人会在乎我早一年还是晚一年博士毕业呢?

我曾经试图做个优秀的女学者。虽然我极不擅长科研,但是既然走了科研的路子就要有个样子。我曾经的野心是两三年搞个副教授来做做,于是开始玩命想发文章搞课题,虽然我非常地迷茫实现了做副教授的目标下面该干什么,不过当下我想如果有哪天像我这样吊儿郎当的人都做了教授,我会感到对中国的教育体制很失落。当然,我非常肯定一定地负责地说,我认识的一些垃圾无论科研能力和人品道德还真不如我。不说这些了,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生目标的事情扑了命上去拼,不能不说是一个傻子干得傻事。得了病我才知道,人应该把快乐建立在可持续的长久人生目标上,而不应该只是去看短暂的名利权情。

我天生没有料理家务的本事,然而我却喜欢操心张罗。尤其养了土豆当了妈之后心思一下子缜密得像mintmm了,无意中成了家里的CPU,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应该什么做什么事情,应该找什么人去安排什么事情统统都是我处理决断。病前一个月搬家,光头梦游一样一无所知,感概怎么前一夜和后一夜会睡在不同的地方。后来病了,我才突然那发现光头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样是个上辈子就丧失了料理日常生活的书呆子。离开我地球照转,我啥都没管,他和土豆都能活得好好的。无非,是多花了几两银子而已。可是银子说穿了也只是银子,CPI上涨,通货膨胀,我就是一颗心操碎了,三十年后能省下多少呢?假如爹妈三十年前有一万块,基本上可以堪比现在的千万富翁身价,可是实际上现在的一万块钱还买不了当年500块钱的东西。

生不如死九死一生死里逃生死死生生之后,我突然觉得,一生轻松。不想去控制大局小局,不想去多管闲事淡事,我不再有对手,不再有敌人,我也不再关心谁比谁强,课题也好、任务也罢暂且放着。世间的一切,隔岸看花、风淡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