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跑到家里预示什么:活着:就是一种奇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6:43:02
当日本人处在水与火的煎熬之中,中国人在幸灾乐祸之余,也被日本人对待灾难,和死亡的超然态度所折服。在中国记者笔下,在日本的地震海啸重灾区,竟然感觉不到太多的灾难,刚刚侵袭过那些城市的气息。在避难所里,每个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脱掉鞋子光脚进入,脚步如果过重了,就会引起关注的目光。平静、安宁,这是人们进入仙台后最强烈的感受。
  
  在视频画面中,面对着满目疮痍灾难现场,面对着核污染的死亡威胁,我们几乎看不到悲切的场景,即使有,也是带着深深的隐忍。无论是在稚嫩的童真里,还是满是沧桑的眼眸中,我们看到的,都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沉静和安详,秩序和理智,自信和豁达。和中国的媒体那种煽情的报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媒体对灾难,一种客观而毫无表情的披露。
  
  作为大和民族的象征,明仁天皇在向国民发表的讲话中,口气也是如此平淡,但却包饱含着隐忍和力量。余震还在继续,天气也十分的寒冷,救灾物质还无法及时送到灾区,灾民们一定十分痛苦,生活的一定很艰难,希望大家能够互爱互助,共渡难关。他说,苦难的日子也许还会很长,但是我们不要放弃希望。希望大家保重身体,为了明天好好地活着。
  
  在这里,我们几乎听不到民族精神的表露,提振人心的鼓噪之音,有的只是一种随和的互勉,为了明天好好地活着。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无论是至尊的天皇,还是平民百姓都觉得,活着便是一种奇迹。据报道,人们在灾后第三天,在仙台东北部一个小山村,发现一名仅四个月的女婴。她是如何逃脱地震海啸巨大的摧毁力,而保持安然无恙,至今仍然是个迷。
  
  于是,人们把她的平安生还,视为小小的奇迹。而更多的幸存者,都是在活下去的信念支撑下,创造了生命奇迹的。有一位幸存者说,我感觉海水非常冷,我想逃离,我喊救命,我想我要死了,然后被冲入水中,我不再叫喊,一心想着亲人,便决定尽全力活下来。在网络上,一条内容为妈妈还好,正在回家路上的网友留言,引来了千千万万的人们跟帖。
  
  其实,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能够好好地活着,都是内心里最大的奇迹。看中国作家余华的小说《活着》,觉得作者是将主人的活着,视为牲畜般的生存。说明人只是一种卑微的存在,除此之外,并无任何意义。本来就没有幸福或不幸,生命只是活着,静静地活着。也许《活着》的伟大感,恰恰就源于此。而对于灾后的日本人,不也是如此么?
   
  在生活中,人们往往对开心的事,都乐于接受;而当忧伤,苦恼之事袭来时,往往却哀叹人生不幸,命运不公。其实,细细想来,在这生与死并存的世间,在这个还称得上美好的世间里,只要能好好地生活,我们就是幸福的。在人间的苦难中,我们还不如一株风中的芒花,一朵矮篱前的雏菊,或一只在树上吃木瓜的松鼠,它们不为昨日不安,也不为明天忧虑。
  
  它们只是,努力地生活,在今天,在当时当刻。所以,我们的生活里,固然充满了惊心与溅泪的历程,但生命的滋味,有时是不必惊心,或者溅泪,才能感受出来的。有人认为,在对于生死问题上,日本人是过于淡定了,淡定得充满了麻木和冷漠。但是,我觉得,也许只有这样,才更能体现人类生命的本质。因为在他们看来,活着是一种奇迹,而死去更是一种传奇。
  
  只有无畏于死,才能淡定于生。所以,作为日本人精神美的化身,川端康成认为,没有比死亡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在他的长篇小说《雪国》中,主人公叶子的死,被安排在一场火灾中,充满了无限的诗意。黑烟冲上银河,而银河却倏然地倾泻下来。喷射在屋顶以外的水柱,摇摇曳曳,变成了蒙蒙的水雾,也映着银河的亮光。在这里,似乎死亡并非终结,而是生命完美的涅槃。
  
  村上春树也说,死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而存在的。正因为如此,日本人才能够如此冷静地凝视死亡,看透从生到死的转换,生命乃至世间万物的流逝与无常。而樱花那绚烂的生,和充满物哀美的死,让人感到生与死的界线,只是一道变幻不定的彩虹。樱花,便成了日本人的精神象征。在那生与死的交界线上,有樱花永远在纷纷地飘落着。
  
  生存与死亡的转换,被落花放大,或者朦胧化,从而构成一个浪漫的、极美的世界。我听见,一位幸存的日本母亲,忍着悲痛说,海啸来袭,我紧紧抓住某个东西,握住女儿的手,但被冲入废墟时,我的手松开了,我活了下来,但女儿被冲走,现在我无言以对,只希望她仍在某个地方活着。确实,能够活着自然是奇迹,不过,如果死去更是传奇,因为这是一种永恒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