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房秘史全文阅读:羊羊大观

羊羊大观

□牧童

■■卑微与荣耀■■

“羊”在十二生肖之中，显得尴尬，它没有龙的威风、虎的勇猛。同是家畜，它甚至也难与马的矫健、牛的勤恳相比。即使是鼠的狡黠、猪的愚笨为人所不齿，但却因个性鲜明仍为人津津乐道。

唯独羊，其温顺、驯服的品性，令其生命显得暗淡。

所以中国古诗中，甚少以羊单独入诗，总让它依附于其它家畜。“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牛羊归径险，鸟雀聚枝深”(杜甫《暝》)；“牛羊路杳千山合，鸡犬村深一径通”(宋·范成大《余杭道中》)；甚至《木兰辞》中，为木兰庆功时人们也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作为中国“六畜”之一，远古时，人们已懂得将羊拉进自己家园驯养了。于是，人与羊的依存关系就开始了。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说：“羊，祥也。”难怪古人把“大吉大利”叫做“大吉羊”，从一只家畜上升到寄寓良好愿望，应是人对羊的感情的一种升华。古人以羊大为美，直至今天，我国贵州、广西甚至非洲、南美，都有人把羊角戴在头上示美；现代家庭装饰中，也有人在大厅墙壁挂一对牛角或羊角，表示对回归自然的渴求。古朴与时尚，唯美与野性，如此和谐统一，透出“天人合一”的意味。

在中外语言中，以羊作寓是不少的。如中文的“羊肠鸟道”，形容山路狭窄而曲折险峻；“羊质虎皮”则比喻外表吓人但本性怯弱。希腊成语“金羊毛”，常指历尽千辛万苦而寻觅到的宝贝；德国谚语“把羊赶到干燥的地方”，意即为使自己生活有保障；“让山羊当园丁”，意为用人不当。英国谚语“弄走别人的山羊”，比喻使某人十分恼火或激怒别人；“回到羊上来”，表示言归正传、回到本题。俄国成语“分别绵羊山羊”，泛指必须分别好坏、分别善恶……

■■多样性与少数姓■■

有趣的是，《史记》的《项羽本记》中有“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一说，司马公竟把“羊”与虎、狼相提并论。其实，在羊的王国中，并非所有的羊都那么温顺。在北美，加拿大延绵至墨西哥的洛基山脉中，就有一种野羊，据说属“世界上最凶猛的动物”，成熟的公羊体重超过三百磅，远远一见人影便发力狂奔，转眼消失在积雪山岩之间。曾有一名电影摄影师，经过多年跟踪，终于拍摄到这些野羊决斗的惊人场面：在一片野地上，双方神气十足地走到中场，打个照面，认清对手，然后各后退三四十英尺，再突然发足向前冲。那真是杀气腾腾，双方用角互顶，用头相撞，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直至把对方撞得遍体麟伤，鲜红的血液从鼻子、耳朵慢慢流出，令人惊心动魄。这时，你又如何能看到“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的半点影子呢？

羊的种种特性，自然也被文学家写入作品中。古希腊著名的《伊索寓言》就有不少以羊为主角的故事，当然，多数的羊都以传统的温顺面目出现，故多为受害者，但在《聪明的小绵羊》中，却闪耀出理智的光芒———一只饿狼抓住了贪玩离群的小绵羊，正要饱餐一顿，绵羊却说：“让我跳个舞吧，运动能使肚里的青草快些消化，变成羊肉，你才好吃呢。”大灰狼非但挺乐意，还使劲摇动铃铛为绵羊伴奏。铃声传到远方心焦的牧羊人耳里，他立即带上牧羊犬寻来，狼被吓跑了，绵羊得救了。故事使人看到了羊的另一种品格———机智。

心理学家爱把随大流称作“从众心理”，亦有叫“绵羊效应”。19至20世纪的法国著名哲学家、散文家阿兰，这位曾获法国国家文学大奖的作家，著有一篇名为《绵羊》的散文，文中开篇则说：“对于绵羊，很难给予好的评语。”为什么呢？因为如果绵羊“听不到牧人的呼唤，就会茫然不知所以，他就像是它们的上帝。”接着，作品通过一只绵羊的口传达一种“崇高观念”：“他(牧羊人)是我们的力量和幸福，他的思想就是我们的思想，他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感恩戴德，克服困难，学会服从……”然后，那些羊羔遵循那“崇高观念”，跟着牧人走进了屠场。当“羊羔发现自己躺在一只沾血的台子上，用目光寻找它的恩人，看见牧羊人就在旁边，深切地注意自己，心里就有了勇气，然后，却是致命的一刀……”阿兰一生反对盲从，他主张通过自己的观察，从现实中寻求真理，这一教诲至今仍闪耀着真知的光芒。

中国当代羊姓的名人不多，倒是二千多年前的春秋晋国源于姬姓的羊舌氏生的头两个儿子，都是晋国贤臣。羊舌氏后被政敌追杀逃到国外，改姓羊。西晋宰相羊祜、南朝书法家羊欣、北魏将军羊祉，均是羊姓中的佼佼者。而外国的“羊氏”则名声不小，19世纪法国作家莫泊桑笔下那位“羊脂球”，更是名声显赫，她原本不过是下层社会的妓女，但在普法战争一次逃难中，却在上流的贵族绅士面前表现出光彩照人的品质，表现了莫泊桑对下层人民的同情，及对上流社会的鞭挞，他也因此一举成名。

■■毛我所欲，肉亦我所欲■■

在世界上一些国家和地区，养羊业成了经济支柱，中世纪时欧洲的英国、荷兰等，都有大量的羊牧场。至今，澳大利亚畜牧业主要还是养羊，据说那里人均有十头绵羊，比率为世界之冠。其实，澳洲大陆养羊业发展史超过建国的历史。1788年，羊只已从澳洲大陆出现了，当时澳大利亚尚未建国。说起来，那第一批羊的来历颇有意思。当英国首批赴澳船只途经南非时，顺带牵上一只公羊与几只母羊，不是为了繁殖，而为了到埠后能吃上新鲜的羊肉。以后，这成了惯例。1797年，两艘英国船从悉尼开到非洲好望角采购食物及日用品，无意中在那儿买到一批羊，这些羊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管辖好望角的前总督的遗孀的，她正为准备返回荷兰处理各种财产，其中包括西班牙政府送给荷兰政府的优良羊种———美丽诺羊。两位英国船长———沃特霍斯和肯特各买了13只。而回澳洲途中，肯特所购的羊全部死去，沃特霍斯的羊则安全抵达。另一位可称为养羊专家的船长麦克阿瑟慧眼识宝，一下看中这批美丽诺羊，并用高价购下2头公羊、4头母羊，连同他原有的60多头优良品种一起，经批准在澳洲开出一块地专门繁殖绵羊。如今，美丽诺羊毛已美名远播，蜚声全球。羊毛的价值使羊身价百倍，羊毛、羊绒制成衣服、被子都是高档产品，这是其他家畜毛难以匹敌的。

对鄙国人来说，有比羊毛利用价值更高的东西。看看大江南北那些吃客们发馋的眼神就知道了。东南沿海少羊而多鱼，西北则相反，古人创出一个“鲜”字，于是二者兼得了。烹羊无非两种，火烤及水煮。烤全羊、羊肉串，都属火攻类，梁实秋先生在《烤羊肉》一文中对烤的讲究有生动的描述：“烤肉用的不是炭，不是柴，是烧过除烟的松树枝子，所以带有特殊香气。”而佐肉却要用山东潍县的大葱，“葱白粗如甘蔗，斜切成片，细嫩而甜。吃得皆大欢喜”。风靡全国的涮羊肉则属水煮法，当代作家陈建功的《“涮庐”闲话》，有一套令人叫绝的“涮经”：为对应那家著名的“东来顺”，他把家称之为“南来顺”；为达到常备不懈，他备大中小三个火锅，大的供宴客，中的为三口子，而这小的供独涮；对火锅外形刻意追求“造型典雅，线条流畅，工艺精致，仪态古朴”，而他还备一把“犀利无比”的二尺刀，专为切羊肉片而置，逛市场回来每每携一二绵羊后腿归，休息时剔筋去膜，置于冰室待用……这里，吃羊肉已形成一种独特文化。

羊在科学家眼中，却是极好的研究对象。1962年全世界只剩下不到50头大羚羊，世界野生生物基金会组织一支队伍前往亚丁捕获两头雄羚和一头雌羚，即送往美国费尼克斯动物园———那儿近似沙漠气候，后再从各地收集了6只，组成“世界兽群”———这些动物属于世界的，经过精心保护，这些羚羊发展到千多头了。下一步，科学家将把它们放归大自然。而最新的一头世界明星克隆羊多利，则是1996年7月试制成功的，这是世上首次以无性繁殖技术复制出来的哺乳动物，它的制造者威尔马特的研究成果，终会为千千万万人造福，羊成为当代顶尖级科技的载体。后记当我们满怀深情地谈及羊的方方面面之时，不能不提到脚下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羊城，周代5位仙人骑羊来到这里撒下谷穗，于是才有子孙繁衍。所以，广州人对羊情有独钟。最早的广州市徽，是在1926年施行的，当时市政府制定一个图案：“中藏日光，伴以五羊，四周绕以禾穗，盖远取日中为市，五羊献穗，以明文物之渊源，近取白日青天，以志国民革命的胜利。”而今，矗立于越秀山上的五羊雕像更是雄奇巍峨，它见证了古老的羊城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据悉，将于2月1日来广州番禺举行“魔法大会”的世界级魔术师哈利·法兰扬言，他的最新目标是把五羊雕像给变走。我们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