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输入法64位:自作多情之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4:30:08
瓦西里的意像(28)

1
我又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它又飞起来了。
其实我很疲倦。

2
前些天我就消失过一次(你不知道捞回自己有多艰难)。那是个下午,我仿佛听到有人叫我,有些像是爷爷的声音,又有些像是绵羊的叫声。我慢慢醒过来,才知道是广播在喊,它们在催促一个手持142号条的人。
我看了看手上的条,竟然是我。
但是当我跑到那微笑起来像是打开一张伞的姑娘面前时,我仍然没有记其自己要干什么。
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此时是二零零几年。
周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盯着我看,个个面如石佛,但我知道,他们都在有意识地压制对我的取笑。
就像一堆无恶意的人类看到老鼠进了迷魂洞。

3
凌晨回到大望路旅舍的时候,被瞌睡老人一掌拍倒在沙发上。我浑浑噩噩,感觉这幽闭的旅舍,穿越着广渠门旅舍、畅柳园旅舍、太平街旅舍、白纸坊旅舍、丽江花园旅舍、五羊新城旅舍、桃浦旅舍、杨思镇旅舍、东升公寓旅舍、郑晚旅舍、人民警校旅舍的影子。我听到卫生间的水在滴答滴,滴答滴地歌唱,像是滴到那张郑州的床上。
那张床,曾被我一脚踹出个大洞。
现在,我在沙发上扭着脑袋睡去时,还在担心屁股会陷进那个洞里。
间或,我还能听到曾经合租兄弟王谨的呼噜声。
我就要去太平乡了,我只剩下一个障碍,就是脚没有落靠处。我试图把它们置放在茶几上,但是很不舒服,后来我就把它们挪到沙发上。
考虑到沙发是房东财产,我就在没有脱的运动鞋之下,垫了一本册子。

4
醒来时,我看到自己睡着的痕迹……在那个册子上,印着鞋踩过的土印。
我记得在公安专科学校,有那么一个同学,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睡觉时也不喜欢脱鞋。他可能就在某一天疲惫地回到108宿舍,然后就近,在靠门的床铺上躺下来。
那张床是我的……他一定考虑到了我会怨恨他用鞋污染我的床。
他便随手找了个册子垫在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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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有三四年的工夫,我一直以为,那印在毕业留言册中间一页上的脚印,夹带着《妻妾成群》的阴怨。那一脚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好,你不说,老娘也不给你留言了,踩上一脚,让你后悔死!!!
毕业后三四年,我都是这么理解的,我觉得有个女人在报复我。我记得,在此之前,我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出现在傍晚小道上,等待她提着开水瓶路过。她一擦肩而去,总是留下一句“嗯”(我把它们都听成是“亲爱的”、“我对你很有点意思”)。
我的脸像挨打的猴屁股,有股电流仓琅琅闪过。
那个时候,徐志摩写的诗《偶然》,偶然从一个地摊流落到我手上。
我辛苦背诵: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6
岁月像是杀了人的人,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今天……我感觉自己老了。
那个可恶的脚印,在我每年回到瑞昌的时候,仍然完好如初地躺在册子中央……包围着它的,则是无数条神圣的祝福,比如祝愿你今后发大财,祝愿你早日当上局长,祝愿你年年发大财天天做局长。大家的语言都枯竭了,社会猝不及防来到。就像海难。
今天,我又感觉自己是不真实的。我一没有发财,二没有做上局长,就呆在一个充满悬疑色彩的旅海里,没有看到任何救生艇,和明月。
而我还恬不知耻地感觉,一定有一个自己正在瑞昌剔着牙缝,偷偷拿白开水当白酒。如果要无耻点,他还一定会拿起这双烂手,捏下小姑娘青春的脸蛋,说,妹妹,你今年多大啦,有没有男朋友啊。
那个活在家乡的我,胜利得不会脸红了。
那个我,早就明智地意识到,那只脚印,就是邋遢的室友不脱鞋睡觉留下的。

7
我做了四年的警察,不可能连这点小案都破不出来。别说那个脚印是男式皮鞋留下来的,就是那双皮鞋的质地我也知道,那一定是温州产的牛皮纸假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