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咏麟陈百强:记忆尽失　美国男子创造二次人生

美国中文网张衡君编译：11年前，马克(Mark Hogancamp)已经逝世了，当时在纽约凌晨的一个酒吧，五名男子猛力飞踢他的头，他昏迷了九天，醒来之后，他的记忆尽失，抹去了人生的所有细节，他早期的婚姻，他的女朋友，家人，曾服役海军，酗酒，无家可归，被监禁，通通都忘记得一乾二净。那一年，38岁的马克要重新学习走路，进食和思考。感觉到外面的隔离，记忆的空白，他重新创造了自己的世界，一个小社会，称为马温科(Marwencol)。

这个小社会，用胶板废料制成的村庄部落，居住著芭比娃娃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人物，位于马克的拖车住房外面。小社会的名称，是马克，两名他迷恋的女性温迪(Wendy)和科琳(Colleen)，由三人的名字组成。故事围绕著一个被击落的美国战斗机飞行员，被马温科社会里的女性救出，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比利时。

主题，其实就是马克本人，残酷的男性，一个小镇的妇女安全避难所，愤怒和恐惧这两个恶魔的纠缠。马克拍摄成千上万张的照片来描述小社会的故事。他只有一台破烂的相机，拍出来的图像，却牵连著复杂的情绪。

这些的照片如何走进艺术杂志，然后又在曼哈顿画廊展览，2006年《乡村之声》作家杰里(Jerry Saltz)写著：“马克透过身体语言，心理和舞台，释放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马克形容重生后，如何在祝福和阴暗里挣扎，一部以马温科小社会为主题的纪录片，探讨马克的内心世界，去年春天在西南电影节大获好评，获得无数奖项。

纪录片的导演杰夫(Jeff Malmberg)充满耐性和关怀，一直拍摄马克的生活，发掘他艺术创作的世界，还有收集女性鞋子的惊人发现。当年，马克康复出院之后，他发现衣柜里堆满了女人的高跟鞋和靴子。马克问朋友：“我有女朋友吗？”朋友回答说：“它们都是你的，你收集和穿著这些鞋子。”马克才知道被殴打的原因，就是那天，他跟酒吧的人说起自己爱穿著女装。

对于这个深居简出的人，仍受到创伤后的脑损伤和抗压失控的障碍，还有他过往多年来的酗酒后遗症，但是他已不记得自己对酒精的渴求。去年，新的生活方式，让他承受各式各样的痛苦。他的小社会马温科曝光，受到媒体和更多人的关注。现时，他有一个公开的电话号码，他要拍摄纪录片而无法继续建设小社会的建筑物，他因而感到失意和沮丧。

以前，每一天，他专注创造这个虚拟的世界，焦点都放在马温科社会里，可让他抽离几个小时，忘记创伤的后遗症。但是，现时，他要忙著参加电影放映，不单要离开家里，还要面对著人群，甚至搅不清楚自己穿什么，这些都是他很大的挑战，裙子和高跟鞋还是安静地摆在衣柜里，他看著，却说：“这就是让我被打死的东西。”

马克的左侧大脑受损，影响了他的决策和思考力，他说：“我非常困难去做决定。我必须仔细考虑几天，思前想后。人们认为我是聪明的，那只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而我又有很多时间去思考，但是他们看不到我的痛苦和挣扎。”那五名攻击他的人已经被定罪，只有三个人被关入监狱里。
 
在一个三月份，难得温暖的下午，就在他49岁生日前几天，马克打开了拖车住屋的窗户，使记者能够呼吸清新空气，他一直抽著烟，随著他厚厚的，捲曲的头髮和拿著一包香烟，他挤出了一个顽固的笑容，马克突然为他的小社会想像出一个新的角色，一个“胜利大逃亡”的主题，角色充满了战胜任何事的精神。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神奇：天花板上掛著战斗机，满地是娃娃和小零件配件，丝边眼镜，结婚戒指，尽是混乱的柜檯和桌子。如果每个家也是一个避难所，这里就像是中世纪城堡的要塞。每一个角落也塞满妇女，那些六分之一真人大小的娃娃。有些是芭比娃娃，例如德哈(Deja)，是马温科的女巫，戴上金属的绿头髮。另一个是安娜(Anna)，她是金髮，穿著日耳曼帝国的防卫衣，她是二次大战的人物。

马克说：“我在建立一队妇女军人，女人统战这个世界，我们只是来陪伴她们的。”马克自己也进入马温科世界，他是一名美国战斗机飞行员舰长，名为荷奇(Hogie)上尉，有一双忧怨的眼神，一道疤痕烙在脸颊。许多的芭比娃娃，都是别人送的礼物，音乐也是，CD播放机播出二战时期的歌曲。

电影公开后，导演杰夫成立了一个马温科小社会的网站，贴上马克创作的新成员照片，并请观众支持马克，捐赠给J&J 公司，那是马克最喜欢的商店，一家位于金斯顿的模型商店。有些人会寄钱，让马克可购买新的玩偶和用品。其他一些礼品更是个人化，例如音乐CD光碟。在他的生日时，一家商店的老闆珍妮特(Janet)从圣路易斯寄来一个盒子，充满了木制玩具屋的家具和衣服。

住在加州的高中老朋友，在网上找到马克，送上袜裤。去年冬天，她的丈夫还送了一个P40战斗机的模型给马克，现时掛在他的工作室里。这个充满娃娃，家具和模型的工作室，掛著一个写上：“马克的'废墟袜'勾心斗角俱乐部”的招牌。

现时，有很多买家急于购买马克的作品，但是他们还是买不到，因为纪录片导演杰夫希望先帮马克成立一个残疾基金。杰夫说：“我们不能忽略他的状况，如果有一天他的创作消失，那他该怎么办？”

马克靠著残疾救济金生活，为了省钱，他每天吃一顿饭，每逢週二，他的邻居载他去五英里远的坎伯兰农场商店，购买杂货。十一月，他经常去的便利商店倒闭了，于是他独自走路到两英里远，他全神贯注地看著马路旁的白线，保持冷静，他还拖著一个陆军吉普车的模型，里面放了马温科小社会的女性，且都带上所有武装，她们是为了保护马克的路上安全。

六年前，马克又再带著马温科的妇女兵团，走路前往杂货店，这次的旅程引起当地摄影师大卫诺格尔(David Naugle)的注意。他开车尾随著马克和他的小车队，然后停下来问马克，到底这是什么一回事。短短几天后，诺格尔收到一叠马温科小社会的照片。对于故事的内容和马克拍摄的技巧，他感到十分震惊。

于是，诺格尔把照片送到艺术杂志伊索珀斯(Esopus)的主编手里，随即在2005年秋天发表了马克的故事。碰巧的是，纪录片导演杰夫订阅伊索珀斯，看到马克的“重生”事件，于是开始拍摄他的故事。

马克收藏了许多个人的画册，可以追溯到1984年，那一年，他进入海军新兵训练营。他写下详细和生动的散文，绘画出华丽的速画，他曾经与酒精的战斗，他无家可归的日子，流连戒毒所，他画出一幅妇女的图像，因为他曾经在设计陈列室工作过。
 
马克最后的一幅草图是玛丽莲梦露。这是半成品，但他不能完成它，因为被殴打之后，彻底抹去他的绘画能力。马克说：“我已经愤怒到，我想杀死那些人，因为他们拿走了我过往最喜爱的事。那是为什么我创造了自己的世界，在那里，我的人物爱我，我尊敬他们，他们是我的小演员。”

现在，马克说：“我是一个六分之一比例的电影导演，前身为一名艺术家。”在模型世界里，他身穿黑色“魅影”的T裇，黑色短裙和闪亮的黑色漆皮高跟鞋，他带著记者炫耀放满鞋子的房间。

在拖车住屋的外面，是马温科小社会，落叶滑过这些模型建筑物。当跪在地上时，你可感觉到马克的小世界，你几乎可以听到步枪射击和唱歌声。
 
去年10月，在曼哈顿放映马克的纪录片，几个朋友开车带他到戏院，他穿著一件英国摩托车夹克，黑色裤子和“男人鞋子”，不过他里面却穿上一对银线的丝袜，还带著他的幸运鞋，漆皮高跟鞋。看完电影后，有一个答问大会，导演杰夫，他的妻子克里斯(Chris Shellen)和马克出席，马克偷偷换上了高跟鞋。

最后，有一个女观众喊道：“起来到舞台上，让我们看看你的腿。”马克挽起他的裤子，揭示他纤细的脚踝，一个闪光的光泽缝丝袜和高跟鞋。观众起立，为他鼓掌。

马克说，电影完场后，他走在行人道上，许多女观众跟他握手，当时他想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她们告诉他，很喜欢他的鞋子，那一刻，他感觉就像飞上一片云。

如果爱是人生的最大风险，对于马克来说，那早已经被粉碎了。但他一直在练习著，他会很专注电视上男女的对白，并大声跟他的小演员对话： “我要把话题继续下去。”他说。
 
马克打开抽屉，上面有一张祖父的照片，还有在海军船上的照片，他是否还记得？ “没有记忆了。”他说。

在抽屉里也塞满了许多双袜子，马克说： “如果我打开抽屉，我会假装有一个女人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会想：她长相是怎样呢？”
 
马克指著周围的拖车，吊在天花板上的战斗机模型，塞进沙发里的德哈，安娜和其他女孩，他说：“如果那个女人也是艺术家，她可以进入这一切，如果她会玩布娃娃，如果她看到这些会感到高兴的话，我想她可以分享我的帝国。”

马克开玩笑地说： “我们可以一起看一部好电影，一起哭，尽情享受生活，认同对方，这是我的梦想。” 此时，马克正在他的马温科家里，安全又愉快地，扮演著这两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