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锡亮:亲历救狗的行动和反思

这两天太多的人在质问我，为什么只去救狗，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去救呢。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社会的前进都是一小步，一小步，一小步，一小步走过来的。急不得。今天是救狗，明天救猫，后天也许救鸡救鸭，也许未来某天救可以救人。就好像吃到第七个烧饼饱了，难道说前六个烧饼都白吃了？ －－－－－－－－－－－－－－－－－－－－－－－－－－－－－－－－－－－－－－－－－－－ 前12小时，我看到执法机构对这个事件的茫然和无奈，民众的爱心热情和网络的力量，很多人的盲从，爱心泛滥。 后12小时我在反思，这样的事情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口吻去叙述，我的理智与情感是否能让我正常公正的对待我见到的一切。 4月15日很难得一天都没有登录微博，第一次知道救狗的消息是在豆瓣的友邻签名，发现事发地点离家很近，收拾了简单的东西就开车过去了。 从我意识到微博上的救狗事件发生地点离我只有20km到我出发只用了5分钟。因为看到微博上说这是一车偷来的狗，里面有很多宠物狗。我感受过丢狗的痛苦，我要去救他们！ 现场的描述和微博上有些不同，整车的狗里除了网络上的那只小哈士奇以外几乎全部是土狗，个别带着脖圈狗也很难分辨狗的品种。 执法机关在看到了狗贩子出示的农业牲畜检疫证明后就开始拉出警戒线用大喇叭不停播放着这样的通知“经有关部门查证，他们有合法的检疫证明，请大家不要扰乱他人的工作和生活” 我们先不去追究志愿者拦车的合法性，现场用试纸就发现狗已经被传染了狗瘟和细小病毒，请问这样的检疫证明是如何开出来的？经过过大学门口的人都应该知道一纸证件在中国的价格。公安机关是否因事不关己就不问出处呢？人类吃了这样的肉会不会有朝一日在出现非典一类的病呢？ 现场据说有狗主人说看到网上照片，驱车赶来认狗，执法部门完全对此没有理会。我不知到这位失主是否就是那只哈士奇的主人，敢问如果失主的狗真的在铁笼里，这些拿着所谓合法证件的人是否也应该算是犯罪嫌疑人或者销赃犯呢？ 现场大喇叭一遍遍的播放着驱散人群的通知，执法机构的执行能力和100块钱的小霸王复读机没有任何功能上的不同，几十名公安就在这里守着那条黄色的警戒线，别无他用。 在语言复读机的无情声中民众的情绪被激怒，开始在人群中有了骂声。 就好像一个石块投入水中，民众受到复读机的感染，不满的情绪一波波的开始被扩大。 在现场的情况下我看到有两种人， 第一种：泪流满面，喊着放狗的人。这些人在和警察互相发生着矛盾。 第二种：在旁边等待着局势的发展，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抗争是徒劳的。 我属于第二种。 我出现在现场是因为微博传达给我的信息是这是一车被偷来的宠物狗，而我看到的不是这样。我几乎走遍了中国所有的角落，我知道什么狗是宠物什么狗是土狗，而农村对待土狗的态度，我是非常清楚的。 放狗，放狗，放狗！！！在这样的声音里，更多无法自控的女性开始不讲理，不的不承认，这样的激动只能让矛盾更加激化。 按理说来到现场的都应该是爱狗之人，但是更多的人拿起带着闪光灯的手机对着狗车狂拍，狗狗在漆黑的环境下受到强光刺激开始不安，拥挤的笼子里狗狗为了自己那一点点领地还是咆哮和撕咬。 这样的一车土狗是否需要营救，在现场无也很动摇。我有过转身回家的念头，但是又不忍这些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因为我是抵制吃狗的。 但是对于运狗的农民，这些狗和猪或者牛羊一样，只是产品，能吃的产品罢了。爱心人士们咬定虚假的检疫证明根本不能成为他们放狗的理由，而他们要求的现场放狗更是我无法理解的。 民众放狗的声音是不现实的，500多条，就是真的在高速上放出来吗？ 对于现场的民众，因为爱狗所带来的情感因素完全大过了正常的理智思维。 我也开始理解运狗的贩子，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商品，难道因为爱狗就要当着警察活活抢走吗？要钱在他们的角度很正常。 乐宠和向善基金的出现确实给了大家希望，狗贩子张嘴要15万才能放狗，后来降到了12万8。 乐宠和向善基金开始和他们讨价，两种声音在人群中扩散 1／先救下来，哪怕不够大家再集资。 2／这钱不能给，买了这一车，以后会有更多车。狗贩子只要拉一车狗北京周边转转就比跑去长春买狗赚的多。 10万的价格用了2个小时才谈妥，狗贩子提出一手交钱一手放狗。两个基金会只有6万现金，大家开始自发的捐款，15分钟捐款4万2千元几乎是一个奇迹。大家的爱心被现场的使命和责任感刺激的约来越大。大家觉得每一个自我都能左右这一车狗的死活。 但是未来我没有看到任何一句说大家捐了4万！！！ 我开始怀疑各路记者是否是被两大机构请来的而不是自发的！！！ 捐钱的人们不求会报，但是我们也不希望让公众只认为是机构捐钱。这样会让捐款人寒心的！！！ 10万的狗买来放哪儿？ 这些狗如何医治？ 现在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凌晨2点以后，冲在前面和警察叫板的愤怒群众大部分都回家了，留下来的是之前在哪里安静的等待结果的人们。 芦荻教授的小动物保护基地踢提供了临时的场所，大家从东6环外跟着狗凌晨4点向昌平出发。 到了保护基地，受到极度惊吓的狗们没有一个敢从车里出来，并且这样狗笼根本就没有为了他们能活着出来而设计。 狗要一只只的抱出来。。。 这些狗每一只都有可能有狗瘟，细小甚至狂犬。 当情感大于理智的时候人们的爱心开始泛滥，尤其是没有一个组织机构或者一个精神领袖的带领。 现场的食物，水，药品，各种物资因为微博的传送被源源不断的送来，没有人知道是谁的，当我在狗场冒着被狗咬伤的危险赤手空拳抓狗出铁笼，并大喊着有没有手套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谁有，没有人知道谁会去买。 而在我在笼子里抓出了几乎150只狗累到力竭回到自己的车上休息的时候竟然奇迹的发现我车的后备箱里有两箱完整的火腿肠，十多斤的馒头和30双暂新的手套。谁装的，不知到，给谁的不知到。。我给谁？更不知到！ 在高速上围堵的300多人，而跟到了狗场能够真正和狗近距离的接触帮助他们的只有区区几十人。（后来据说是保护基地外的停留的人太多只好让大家遣散先回去，对于之前我说的我表示歉意） 3个小时才把500多只狗卸下来一半，站在狗笼子里比笼子外看到的要惨烈的多。被挤死的，病死的，甚至还有在运输途中刚下的小狗仔。这些狗可能都被传染了病菌。很多狗的外伤更严重，断腿的，皮肤溃烂的。。。 经过我手的狗有5－6只是奄奄一息的，有一些姑娘们大喊着要去救他们。而在我看来这500只狗如果能存活350－400只已经是我们天大的造化和善举了。把机会留给更有可能活下来的狗才是最重要的。 现场的各种膨胀爱心泛滥着，没有人去控制或者疏导。很多的爱心会被这次的行动伤到，人们好像不关心这些。 又一次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营救行动能持续多久？ 500只狗的医疗，看护，饲养，场地，绝育。这些价钱不是用几万来衡量了。 500只狗没有网络上说的有金毛等宠物犬里能说的出来品种的不足10％，亲自经过我手的150只左右仅有一只哈士奇，一只沙皮串，10只左右黑背串，一只斗牛串，和几只京巴博美西施藏獒大丹的串。。。其他几乎都是农村田园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