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写障碍大人会有吗:刘翔自传:一直管孙指导叫“师父”,弄得我自己像“孙悟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1:14:54
一直管孙指导叫“师父”,弄得我自己像“孙悟空”■ 刘 翔
  刚进队的时候,我只是称呼他“孙指导”,后来熟了,我就一直叫他“师父”了。在我的印象里,师父有点不苟言笑。但我清晰地记得,每次训练,哪怕我有一个非常微小的进步,他都会给我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点头。我知道,他肯定非常开心,而能让师父开心地点一下头,有时也成了我训练的一大动力。  至于发怒则次数更少了。师父还是挺疼我的,有时候他会严厉批评其他队员,但几乎从没对我发过火。唯一的一次,是在2003年的冬天,师父真的生我的气了,而那一次的教训,我恐怕会记一辈子。  那场训练是公开课,有不少二线和三线的教练都站到我们练习的跑道这边观摩。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人有点懒洋洋的,再加上那时候我已小有点名气了,看到那么多教练来观摩我的训练课,颇有点洋洋自得,用上海话说,可能有点“神抖抖”(意为忘乎所以)了。  师父像往常一样,叫我先去做准备运动,我答应了一声,却并不行动,只是象征性地甩了甩腿。师父见我没什么动静,提醒了我一声:“快去做做准备运动,怎么还站在这!”我又答应了一声,但还是没怎么动。  师父一下子就火了,我头一次看到他对我神情那么严肃,他很少会对我板面孔。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边,说:“刘翔,你今天别练了,到旁边休息去!”  这句话可能在旁人听起来没什么,但我知道,以师父的性格,他已愤怒到极点了,这是他能选择的最“粗暴”的方式了。那时我也有点怕了,乖乖地站到了旁边。结果,那一堂训练课,我真的没参加。  那天,师父一整天都板着面孔,不和我说话。晚上回到宿舍,我越想就越觉得是我不对,于是在当天的训练日记里写下了自己的心情,承认了错误,想和师父道个歉。当然,师父大人有大量,第二天就原谅了我,但叮嘱我以后什么都可以省,但准备活动不能省。  一般来说,师父只会对我们在训练中的偷懒行为发火,但有时候,他也会对我们的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我相信有些时候,他也是知道我在偷懒。  孙海平:运动员在训练中从不偷懒,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但要看你怎么偷懒,关键的地方绝对不能偷懒,但一些可有可无的地方,刘翔偷懒一下,倒也不妨假装没看见。  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觉得,像他们这样的偷懒,偶尔成功一次,以为我没发觉,心理上其实会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整个心情也会变得放松起来。对一个运动员而言,生理上的疲劳,我可以制订计划帮你恢复,但心理上的疲劳,我很难帮你解决。而“纵容”偷懒,就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有时候,我想,我一直管孙指导叫“师父”,弄得我自己像是“孙悟空”。事实上,或许我就是个孙悟空,碰上了孙指导这样的“师父”。但他真正让我敬佩,从而对他言听计从的,不是“紧箍咒”,而是师父的训练方法和他的为人。  师父的训练方法很特别。他肯定不是那种松松垮垮、对你听之任之的“糨糊教练”,却也不是一味要你玩命训练的“魔鬼师父”,他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思路和体系,用到我的身上,针对性非常强。比如他经过潜心研究,发现一些黑人选手之所以爆发力如此之强,主要就是髋部的肌肉非常发达,整条腿呈“倒萝卜”形(就是小腿最细,越往上越粗),所以他就专门强化了我的髋部肌肉练习。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训练,我的臀部高高隆起,明显区别于其他跨栏选手。记得在国家队集训的时候,我和史冬鹏一起去买牛仔裤,我和他的尺码都是一样的,在试衣间,他一套就套上去了,可我穿了半天还是无法穿进去,急得满头是汗。史冬鹏笑着拍拍我:“谁叫你臀部肌肉太发达啊!”师父经常对我说:“你别的地方条件都可以不如人家,但髋部一定不能输,因为这是跨栏选手的‘发动机’。”  在训练的时候,他从来不骂我,更别提打我了。而在另一方面,想得到师父真正的表扬,也是很难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跑得很好了,但师父还是一本正经地在那里掐秒表,一边说:“不行啊,有待提高啊!”  孙海平:可能刘翔以后才会知道,在不少训练里,我给他看的成绩记录,都是假的。事实上,在我手里,一直有两本账,一本是真实记录刘翔每次训练成绩的,这本记录一直保存在我的手里。而另一本是专门给刘翔看的,上面也记录了他每次的训练成绩,当然,这上面的成绩肯定要比他的真实成绩慢一些。  刘翔确实是个天才,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提防他骄傲自满。尤其是在训练中,不能让他自我感觉太良好,必须让他认识到自己还有上升的空间,还有提高的地方,做两本账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我觉得值得!  有不少人说,我和师父“情同父子”,确实是这样,除了父母,我已把他看作是我最亲近的一位长辈。有一次在国外比赛,美国一位小有名气的教练来找我,说可以带我训练,并保证可以提高我的成绩。我笑了笑,礼貌地对他说:“对不起,我有自己的中国教练,我认为他的训练方法更适合我!”  在点点滴滴的训练生活中,师父确实像一位慈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出去比赛,我和他一直是两个人睡一间。师父的烟瘾比较大,但在我面前,他从来不抽烟,实在烟瘾犯了,他就一个人躲到卫生间或阳台上去抽。师父的鼻子也不是很好,晚上睡觉有打呼噜的习惯,但他怕吵醒我,影响我第二天的训练和比赛,每次都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先睡着。有时候,他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睁着,一动不动,一直等我睡着,他才肯闭眼。出国比赛,他更成了我的“管家”,照顾我的起居,让我能一门心思地投入到比赛中去。有时候,我和他两个人在外国,还真有点像西天取经的唐僧和孙悟空,经历了不少苦难波折。  记得有一次出国比赛,是从罗马飞往纽卡斯尔,要在伦敦转机。结果,从罗马飞出的飞机晚点了1个小时,师父和我在飞机上商量,索性到了伦敦后把飞纽卡斯尔的机票改签算了。可到了伦敦后,问讯台的人告诉我们,如果能在5分钟内登机,就赶得上飞往纽卡斯尔的班机。师父大喊一声:“刘翔,快跑!”我们两人就提着大包小包,开始往那个候机厅狂奔,一路上,其他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我估计他们在想:“这两个人行李背得那么多,跑起来倒是蛮快的嘛!”其实只有我们才知道有多苦,行李又重,那个过道又长,足足有500米!等到我和师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候机厅,机场的广播却响了:“各位乘客,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由伦敦飞往纽卡斯尔的航班将晚点1个小时……”我和师父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相视苦笑,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我和师父才能体会……  师父为了我,还牺牲了很多自己个人的东西。  更让我过意不去的是,在奥运会之前,师父为了能一门心思扑到我的训练上来,在征得了他母亲的同意之后,忍痛把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她送到了敬老院。当时我真的非常感动,暗暗下决心:“这次如果能在奥运会上拿到好成绩,回来后第一个就是要去看望师父的母亲!”  孙海平:把我母亲送到敬老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我实在腾不出时间来照顾她,奥运会迫在眉睫,我必须首先想到国家的利益,保证刘翔的训练。  奥运会结束之后,我母亲所在的敬老院方面联系到了我,问我是不是能让刘翔来看看她老人家。那时候,刘翔刚刚回国,每天的活动已经把他搞得晕头转向,我怎么好意思去和刘翔提这个要求?所以我就回绝了。  但是没想到,刘翔他主动跑了过来,对我说:“师父,你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您母亲吧!”我一愣,说:“不急的,你现在那么忙……”没想到他口气异常坚定:“别的事可以拖,这件事绝不能拖。”刘翔和我一起去看望了我母亲。  由于新闻媒体得到了消息,那天敬老院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我母亲真的非常感动,同样深受感动的还有我,那天我真正意识到,刘翔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有记者采访我时问,你和孙指导关系那么好,是不是每次出国回来都会给他带些礼物?我笑了笑。其实,我和师父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互赠礼物的那个层面了,包括我父母在内,已把他看作我们的家人。每到过年,大年初二,我们家是一定会去师父家拜年的。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基地里要写年度小结报告,我在报告里写:如果没有我师父孙海平,我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希望我师父身体健康,一切顺利,能活到120岁!(节选自刘翔著《我是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