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3怎么50开:人体阳气与疾病——对话大医李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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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阳气与疾病——对话大医李可

 能够成为一名中医,是我一生中最值得欣慰的奇遇。
  我16岁初中学业未竟,毅然从军,西北全境解放后,转入地方工作。23岁蒙冤,50岁后平反昭雪。所幸28年时光,未敢虚度。逆境中学习中医,并终生矢志不悔,可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46年来的中医生涯中,闯过重重难关,1978年经全省统考录用为中医师,1983年奉命创办灵石县中医院,任院长近9年。
  我一生大部分时间奔波于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山村。农民生活困苦,一旦患病,只能望医院而兴叹。为解救病人疾苦,我苦练针灸,搜集简便验廉的中医治法,力求使农民少花钱而治大病。又因求医者病种繁多,贫病交困,情极可悯。推出去于心不忍,接下来则力难胜任,只好现买现卖,急用先学,白天诊病,夜晚挑灯翻拣资料,读书明理,辩识病机,寻求有效治法,以解患者燃眉之急。故一生所学甚杂,内、外、儿、妇、五官、皮肤各科均有涉猎。自迈入医门,常为破解一则医学难题,弄得焦头烂额,废寝忘食忘食。至今虽年近古稀,仍不敢稍懈。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正是这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患者群,以及身处逆境奋发苦斗,锻炼、造就了我攻克多种疑难病的能力。
  更由于农村患者,非到危及生命,不敢言医。一发病就成九死一生之局,因不及救治而死者,屡见不鲜,人间惨事,莫过于此。为救危亡于顷刻,我被逼上急症攻关之路,殚心竭虑探索仲圣先师六经八纲辩证论治的理、法、方、药;借鉴后世百家的成功经验,搜集了大量的针灸、救急要方;自针穴位,亲验针灸感应;亲尝毒药及研制速效解毒诸法,参与中毒急救,以积累经验,超常破格用药,独闯新路。在自学中医的第6年,终于研制出破格救心汤、攻毒承气汤,救治各类型心衰危症及多种危重急腹症,竟获成功。擅治急症,是中医学的固有传统,历代中医名家大师,人人都是"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高手,何以现代中医退出急症阵地?时下世人视中医为"慢郎中",这是中医的奇耻大辱!我呼吁老中青三代中医起而雪耻,不要自卑,不要妄自菲薄、自甘附庸。要充满自信心与豪情,走中医自身发展的道路,攻克世界医学难题。
  本书初稿曾蒙邓铁涛老前辈审阅,抱病约见,并亲笔题词,嘉勉后学,不胜感激!有生之年,当铭记邓老鼓励教诲,为中医事业克尽微力。
  感谢原山西省卫生厅蒋天佑副厅长、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郭博信总编辑,在落实中央抢救老中医经验的工作中,多次屈尊下访,给我以多方面的关怀、鼓励与鞭策。感激之余,反思一生医事的成败得失,凑成了这本医学杂录,自知先天不足,根底浅薄,一得之见,难免偏颇。除了一点为救人命甘担风险的赤子之心外,别无所求。复兴中医,任重道远,原与青年一代共勉,尚望前辈及同仁不吝斧正。

人体阳气与疾病

 

阴和阳是事物的两个相对属性。一般来说啊,凡是运动的、外向的、上升的、温热的、无形的、明亮的、兴奋的,都为阳性。相对静止的、内守的、下降的、寒冷的、有形的、晦暗的、抑制的,都属阴性。
  中医学理论素来讲究调整阴阳的关系,正如引文中所言:"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但对于怎样算是"阴平阳秘"这个问题,历代医学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丹溪先生,在其著作《格致余论》中的《相火论》、《阳有余阴不足论》两篇中提出了"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论点,强调保护阴气的重要性,确立了"滋阴降火"的治则。滋阴学说,至今对临床医师仍有深远影响。
  明朝张景岳则是折中派,他在钻研《黄帝内经》30余年后,著成了《类经附翼》,把阴、阳关系理解成半斤八两、平起平坐的关系。根据《黄帝内经》"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之说,在《大宝论》中写道"阳非有余,阴常不足"论,强调了"阳虚多寒,宜补而兼温;阴虚有热,宜补而兼清"。其学术思想对后世影响亦不能小觑。
  ……
  孰是孰非,未有定论。
  而今,历经52年的从医生涯后,78岁高龄的李可老先生语出惊人:"阴虚有热宜补而兼清",这个是沿袭多年的错误。《内经》中"阴虚出盗汗,阴虚生夜热"两条,"阴"指的不是阴、阳,而是指五脏。头一个"阴"指的是手太阴肺脏,应理解为肺气、阳两虚,卫外失固。第二个"阴"指的是足太阴脾脏,土壤不能敛火,虚阳外散,当温之敛之,"甘温可除热"是也。而朱丹溪、张景岳都错了。影响所及从金元明清一错错到今天。祸及千万患者,太可怕了!试想,脾、肺阳虚的病,怎么可以用"清"热滋阴?甚至是沾唇必殆!……"
  说"阳",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呢?是太阳、春日、阳光、温暖、明亮?
  美好的词汇如泉纷涌。
  欧美有一首经典老歌《You are the sunshine of my life》:You are the sunshine of my life. That's why I'll always be around……
  中国亦有一首广为传唱的革命歌曲《毛主席是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呀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千山万水向您欢呼……
  太阳,是人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崇拜。
  光热,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温暖。
  甲骨文之"阳",左边是"阜",表示升高的意思;右边是一盏明灯;明灯升高,光明至极。
  小篆之"阳",与甲骨文基本相似,灯下增加了三撇,表示灯光四射。
  历朝历代的人们如何解释"阳"字呢?
  《诗经?小雅?湛露》:湛湛露斯,匪阳不晞。(浓茂的露水啊,不出太阳就不会干。)
  阳,指太阳升起。
  《诗经?豳风?七月》: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春日,天气和暖,黄莺处处欢鸣。)
  阳,指温暖。
  东汉的许慎先生在《说文解字》中说:阳,高明也。从阜,昜(yáng)声。(从阜,与山有关。)
  战国时,鲁人谷梁赤注解春秋,在《谷梁传?僖公二十八年》中说:山南为阳,水北为阳。(如衡阳-衡山之南,洛阳-洛水之北)
  相传为秦汉时所作的《尔雅》中载曰:山东曰朝阳,山西曰夕阳。
  由此一析,山之东、南、西三面皆阳。
  ……
  人们在选购房屋的时候传统来说,是要讲究一个好风水,但风水学说流派繁复,规矩众多,往往让人无所适从。但是,有一个标准是得到公认的。那就是房屋首选坐北朝南的,最好还要有可供晾晒的向南阳台。为什么呢?
  太阳,在我国来看,每日都要沿着"东-东南-西南-西"的方向,延一线划过天空,给大地万物带来光明和温暖。朝南,房间的采光才会好,温度才能有保证,这样一来,人们平时积累在衣物、被褥等起居用品里的湿气才得以燥干,不会发潮,不会积湿伤人。潜在的健康影响因素被消除或减少了,人的心情自然而然愉悦起来,房间也会显得生气盎然。
  长年卧病在床之人,病态怏怏,其人往往给人以晦暗阴冷的感觉……
  在物资不足的年代,肉类、脂类等供应不足,小孩子们,常会患上"佝偻病":胸骨前突呈"鸡胸"状,走路时出现两下肢向内或向外弯曲的畸形,呈"O"型腿或"X"型腿。病因是由于维生素D缺乏,进而导致钙磷代谢障碍和骨样组织钙化障碍。而维生素 D的缺乏除了摄入量不足以外,还有可能是紫外线照射不足,也就是俗话说的晒太阳晒得不够,皮肤基底层贮存的7-脱氢胆固醇未经日光中紫外线照射不能顺利转化为胆骨化醇(即维生素D3)。南方日照时间长,佝偻病的发病率低;相反,北方日照时间短,佝偻病的发病率就较高了。
  春夏时分,天和日暖,草长莺飞,繁花争妍,人们都走到户外来,踏春、远足、登山、旅游、慢跑、练拳、游水……阳光下,大千世界热闹、活跃、律动。
  秋冬时分,天凉日冷,草凋莺藏,落叶纷纷,人们都躲到室内去了,厚装厚裹,以避寒气。阳光变得稀薄,世界也渐渐安静。
  而亚热带的雨林里,五颜六色的树蛙还在欢腾跳跃,千姿百态的植被为一争头顶阳光而使劲地拔高……北极的冰天雪地里,只剩下零星出动的北极熊,形单影只。环境严酷,大多植物难以存活,地衣紧抓地表,在冰雪覆盖下静延生命。
  我们看到,活力的来源--光和热。属阳。
  然而,在同一个环境下的人们,也表现出不同的活力。是为什么呢?
  外界之阳仅仅是一方面。
  人的体内乃另有其"阳"。一般认为男性以阳为本,女性以血为本,故而常见男性的活力尤其是运动活力或运动意向一般来说高于女性。孩童为稚阴稚阳之体,生机蓬勃向上,手足常温,不觉冬寒。老人年事渐长,阳气渐虚,冬日喜在阳光下静坐,汲外温,补内暖。
  回赏诗词,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尽道美人的娇艳,唐朝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一诗也因而流传千古。桃腮、粉面、红粉佳人,是怎样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唐代张裕又言:"十指纤纤玉笋红,雁行斜过翠云中。"……樱桃小嘴、点绛唇、纤红指……流行至今,受到现代女性的挑战,涂脂抹粉,非红粉不可吗?偏不!个性时代,不少人已有描灰黑唇彩、染褐色指甲、打蓝紫粉底的大胆尝试。但试问有多少看官觉其美艳?为何唇、颊、指,非红不美呢?那是气血的象征,是健康活力的外在表现啊!
  化妆为何?为美。美为哪般?为健康模样罢了。
  为了生命的活力,人们逐"阳"息居,犹未自知而已。
  千言万语,亦道不尽简单的规律,一朝翻阅古书,古人三言两语已尽诠其意:"寒热者,春夏之暖为阳,秋冬之冷为阴。当长夏之暑,草木昆虫,咸苦煎炙,然愈炙愈繁,不热则不盛。至一夕风霜,即僵枯遍野,是热能生物,寒无生意,热无伤而寒可畏,非寒强于热乎?此寒热阴阳之辨也。"
  逐阳,不等于弃阴,只是更强调"阳主阴从"的理念。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肉身其形既成,即已为器,故生命活力全在于这一口真气,一份阳气。人生在世,以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皆为有形之物,要倚靠阳气运化;外界六淫日积月累,伤人于无形,耗阳损正,故护阳实为要务。

秋日的明净的阳光静静的照进来,坐在李老旁边,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庞。虽然中风痊愈不久,李老气色还好,透着健康的白。他的胡须刮得很干净,只能看到淡淡的青痕,如果不是满头银发和花白的眉毛泄漏了他的年龄,还真猜不出他已经78岁了。
  开始谈话并不顺畅,李老简单几句话甚至几个字就回答了我的问题,气氛有点冷清。期待中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李老并没有出现。相信是我还没找到打开李老这座宝藏的钥匙。我不断的变换着话题和角度,期望能触到他的兴奋点。果然,谈到高血压的病因时,李老的话多了起来。他挪了下身子,点上一支烟……
  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偶尔会听不太清,这时他的眉毛微微上挑,大大的金边眼镜后面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疑惑的看着我,孩童一般认真,额头上叠起了深深浅浅的皱纹。
  李老的胳膊支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倾向我这边。他近一寸长的银发根根竖立,两只令人无法忽视的大耳朵神气的矗立着。当我问他问题的时候,他头稍低,眼睛凝视在茶杯上,稍作停顿,"呃……",好像在努力思考和分析。李老在山西行医五十余年,本以为谈话会伴随着浓浓的山西味,没想到李老开口竟是标准的普通话。他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不拖半点泥水。
  李老的手瘦如竹枝,关节凸起。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始终微弯着。就是这三支把脉的手指,五十二年来触摸了十余万病人的脉搏,成为李老聆听身体信号的武器。谈到有人鼓吹中西医的理论可以结合时,李老手一挥,说:"那是胡说八道!"
  李老爱抽烟,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从我们进门,一直到吃饭结束,他没停止抽烟,只要双手有空,他就在抽烟。他的满头银发靠近脑门的一块是微微发黄的,不知是不是被烟雾给熏黄的。他瘦如竹枝般的手夹着香烟,逆着光,光洁的面庞在袅袅的烟雾中,像一幅静静的油画。他间或吐一口痰。
  有一次,他抽完一支,又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捏了捏,抖了一下,没烟了,我心里暗暗想,终于不用抽二手烟了。没想到李老从容不迫的从裤兜里又掏出一盒烟,悠然点上一支。极不愿闻烟味的我也被他哪种抽烟时的怡然自得所感染。
  中医不是讲要健康养生吗?李老抽烟这么厉害岂不违背了中医理论?我忍不住向李老甩出了自己的问号。"呵呵"李老笑了,"我抽烟十年二十年以上,体检发现某个地方有毛病,接受医生的建议,就断然把烟戒掉了,戒掉以后就出现好多严重问题。所以现在也就无所谓了。"他还劝四十岁之前没抽烟的就不要抽,抽了的就不要戒了。
  难道是因为抽的时间长了,烟和身体合为一体了,这也是"天人合一"吧!
  李老中风两次,都是自己给开的药。说到这,一直默默不语的师母插进话来:"他喝完药就晕倒了,走着就这样躺在地上……"言语间无限的关怀和担心。李老低着头,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一缕淡而绵长的青烟从他手夹的香烟飘出来,空气中是暖暖香香的烟草味……

  二
  让人很难想像,瘦削的,78岁高龄的他,仍时常背着装满药物的出诊箱,徒步穿越一座座山头,到穷乡僻壤给村民们看病,还奇迹般地将一例例垂死病人从阎王爷的手里拽回来。而同龄的老人们,多在享受含饴弄孙、下棋遛鸟的晚年乐趣。
  在一个混乱的年代里,一位瘦削的年轻人,带着委屈,度过了两年多的牢狱生活,狱中一位陌生的老人,给了他最初的中医启蒙,也许只是一本残破不堪的中医书本,却饱满了李可的整个生活。于是,在山西灵石远郊的山区中,常有一位瘦削的年轻人,背着份量很重的药箱,徒步行走在人烟稀少的山岭,饿了,啃一口自带的干粮,渴了,喝一点水壶里的冷水……每到夜晚,县城里的某一间小屋,总有温暖的灯火长明到天亮,一个年轻人披着一件旧棉袄,一页页翻读灯下的书籍,过了几年,旁边多出一个女人的影子,不时端来水和食物,年轻人有了陪伴,在他出诊时,帮他打理家务,准备饭菜,只是他陪伴在病人身旁的时间,远远多于自己的妻子。五十几年很快过去,少年变成中年,又变成老年,一头乌黑的短发渐渐的褪去了最后一丝黑色,变成雪白,只是仍旧倔强得竖着。瘦削的脸庞依旧瘦削,皱纹渐渐爬上额头,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走的,还是那些走了几十年的山路。有时候累了,就在哪个土墩儿上、树桩上坐一下,拿出跟了他几十年的水壶,喝上一口水,再接着赶路。回到了家中,等候他的,除了妻子,还有五个可心的儿女,所有疲劳都被家庭的幸福安抚了。依旧没变的是,他陪伴病人的时间仍多于陪伴自己的家人。
  时间太久了,山里的村民们,老一辈子已经逝去,从前的小孩子们,也都年老了,有了自己的儿孙,但是他们却全部识得一个人的名字--李可。因为这个人曾守护着他们父辈的健康,保住他们父辈的生命。而今,只要李可还能行走,也会守着他们,守住他们子孙的健康。看着李老抽烟的样子,熟练而惬意,淡淡的烟雾缭绕在他的四周,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感觉。不得不提的,还有李老的夫人,始终安静的陪在一旁,神情里总希望谈话早些结束。她会常常说:"他太累了"。语气里的怜爱和无奈是那么明显。一个太善良的女人,在李可为了救治更多生命而不得不放弃对家庭的守护时,安静的站在李老背后,守着一个大家庭,守住一个能让丈夫在累的时候可以安心休息的码头。李老是爱笑的人,笑声朴实而憨直。每当看到他的笑容,我都会假设,如果当初没有受到伤害,没有渡过那段灰色的日子,也不曾遇到赠他医书的老人,那么李可会过怎样的一种生活?也许没有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像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李老几十年的苦难与其说是磨练,不如说冥冥中成就了他与中医的缘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作为对李老与夫人的最大祝福。
  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位中医老人,可是上苍对人类的最后赐福?!

 

人体阳气与疾病——《对话大医李可》

田  原:咱们谈一些中医学子们想听的话题吧,学中医,应该怎么进门?书太多了,不能辨别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李 可:还是要读彭子益的书,那个是中医最基本的东西。
  田  原:他的理论是紧扣《黄帝内经》?还是《伤寒论》?
  李 可:他那是从《易经》开始,到《内经》,到《伤寒论》,到《神农本草经》,一线贯穿。他那里面对古代的儿科、妇科、温病学提出了批判。
  田  原:他不赞成这样分科来讨论病是吗?
  李 可:对。可以这样说,他是古代中医学的一种原貌,不是像现代理解的那样。
  田  原:老师师承谁呢?怎么能跨越这么长的时空,悟出古代这些东西?
  李 可:他出生于名门望族,在他10多岁的时候,经史子集已经都读完了。最后跑到清朝太医院,得以见到一般人见不到的失传的,或者是没有流传开来的医书,经过自己几十年的实践思考,发现了中医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有那个条件,就是清朝辛亥革命以后,当时因为山西对中医比较重视,所以他就来山西了,在山西待了好几十年,山西那时是阎锡山统治时期,阎锡山这个人虽然不好,但是重视中医这一点他是任何人比不了的。一直到抗战开始,山西开始动乱,日本就要占领山西,他才回到云南。
  彭子益那套理论和方法,建国后最早成立的五所中医药大学里,像北京中医学院,就曾经采用过他的理论和方法,后来被现代派给否定了。
  田  原:为什么?
  李 可:就因为他和中西医结合的这套东西不同,他是批判那些的。他走的是古中医的路。所以说,中医的首要问题是继承,现在谈不到发展,连基本的东西都没有继承下来,发展什么?
  田  原:当西医攻击中医的时候会说到中医的一个弱点,就是中医的急救方面,比如一些重大事故的外科手术、急救,您怎么看?
  李 可:中医在这方面有好多特长,但这个东西基本上失传了,这是中医的一个强项。不但是外伤,而且比如像西医急腹症、胰腺炎啊这些要命的病啊,中医大约在48小时以内就完全可以让病人渡过危险期,他所花的钱等于西医治疗花的5%。

 

田  原:说到养阳,广东、广西那边喝凉茶很普遍。
  李 可:很多人就是喝凉茶喝出病的。他们不知道这个"阳虚",以为这个上火啊,嗓子疼,脸上长痘,就去喝凉茶。其实那不行的,更糟糕了,成终生疾病了,永远好不了。舌头红,喉咙痛,起痘,那个是由内向外自我修复的一种机制,已经启动了,你再喝凉茶把它压回去,那不成了一个终生疾病啊,怎么好得了。
  中医里面讲"从治",有"正治(从治)",有"逆治(反治)","逆治"就是你是表现为热,我就给你用寒;"从治"就是顺其势,他本来是个热症,一大片的这个热象,然后,你用热药,把它引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内经》不是讲"君火以明,相火以位"?这个位很重要,这个相火应该在什么地方?君之下,水之中,如果它离开水,跑到这个君的前面、上面去了,实际上就是你不应该跑到上面去,你应该回去。但是它脾气很暴,你要顺着来,你不要揍它,你不要骂它,这个就是引导。
  我看过这么一个病人,是太原的一个女孩,叫曾搏,23岁,是太原市中医养生堂职工。10岁那年,父母双职工,无从照料,上班时锁在家里,冰箱里准备了食物、饮料,孩子渴了就喝可乐、健力宝,一个月喝了30箱,体重增加了8公斤,原来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后来变成了一个小胖墩,体重达98公斤。今年8月找我看病,月经也不正常,畏风冷特甚,我断为三阴阳虚,寒湿凝阻。唐代王冰注释《内经》时讲"益火之源,以消阴翳"。遂开了我书中的"温氏奔豚汤",温氏就是我读函授时的师温碧泉先生。方子呢,是这样的:附子45克,油桂10克(后5分),上沉香10克(后5分),砂仁10克(后5分),生山药60克,茯苓45克,泽泻30克,怀牛膝30克,生晒参30克(捣碎入煎),灵脂30克,车前子30克(包),炙甘草30克,生姜45克,大枣25枚。上药因痛经、巅顶痛加入厥阴主药吴茱萸45克,方中附子逐日叠加10克,加至200克为度,服药30剂后修养半月,至10月22日,共减重22公斤,全部衣裤都不能穿了。灰暗面色转为红润,人也变得轻灵活泼,痛经也好了。
  此案足以证明,一切肥胖皆寒湿瘀浊堆积三阴,阳光一照,阴霾尽消!此方稍事加减,可通治一切肥胖之并发症,为高血压(清阳不升,浊阴窃踞阳位)、高血脂、糖尿病(从三阴论治,三阴又统于太阴,而太阴之根在少阴)及冠心病心衰等等一系列现代医学难题提供了解决之道。
  田  原:就是补益阳气、消阴翳、引火归元。
  李 可:对。
  田  原:可以这么理解吗?现代人的阳气普遍不足,不能温养全身,所以得病的人越来越多?
  李 可:就是因为阳气不够啊,阳气应该周流全身啊,通过阳气的升降,来调节人体,使人的整体不受侵犯。这就是"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所谓的正气啊,就是浑元之气啊,就是脾气和肾气加起来那个元阳,你把阳气保护好就啥病也没有了。
  田  原:其实中医本就是大道至简,只是好多人一辈子都悟不出来,您这一句话就点破天机了。(笑)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您,但是我觉得您太累了,需要休息,不然师母要生我气了。(笑)
  李 可:不要紧。(笑)
  田  原:跟李老谈话,听着真过瘾。(笑)
  李 可:你听我这胡说八道呢。(笑)
  田  原:哪里是胡说八道,您是真人吐真言,难能可贵。李老您在山西那边的挂号费是多少钱?
  李 可:不要。
  田  原:一直没有吗?
  李 可:一般都没有。
  田  原:您现在一天看多少个病人?
  李 可:也不一定,有时候10多个,有时候20多个。太多了也不行。(

 

 金匮肾气丸附于《金匮要略》,方中含肉桂、炙附子、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其功效温补肾阳,行气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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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  原:中国是个老龄化社会,李老咱们就不能不谈谈关于老年人的健康问题。老年人到了一定年龄身体的阳气会减弱,容易出现许多老年病,请您给老年人一些建议,或者给出一些简单易用的方法。
  李 可:我觉得现在我们国家不管南方、北方,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都可以用"四逆汤"作为保健的东西,《伤寒论》里面,最能够对阳气提供帮助的就是"四逆汤",少量的长期服用,这样可以消除你长期积累的"六淫外邪",以及内生的一些个寒邪;可以调整你的元阳,使其不受损伤;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这个方子花不了几个钱。
  或者是用这个"金匮肾气丸",但是千万别用"六味地黄丸"。就把这个"金匮肾气丸"每次五粒,把它煮成糊状喝下去,早晚各一次,有十天半月就可以把好些个属于肾虚的证候啊,都扭转过来。
  田  原:"金匮肾气丸"也可以经常吃?没有副作用?
  李 可:没有,尤其像一些阳虚引起的症状性高血压,都可以吃"金匮肾气"丸,有一段时间就过来了。
  田  原:现在高血压很普遍,有些高血压的人,医生诊断就是肾阳虚,也会买金匮肾气丸来吃,我听说有人吃了两三次,血压一下就上去了,就不敢吃了……
  李 可:上去不要紧,继续吃。有那么一个阶段,是邪正相争,你不要老查血压,要问她有什么感觉。很多现在认为的不治之症啊,其实都可以治好,像高血压这一类,以及糖尿病和糖尿病引发的肾病、冠心病,其实一回事。
  田  原:好,代表老人们谢谢您。刚才师母谈到,说您现在接诊的肿瘤病人越来越多。我个人理解呢,是跟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心理压力有关系。您在临床见了这么多肿瘤病人,您也给这些人一个建议。
  李 可: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这个病过去由于中医的意见分歧,被分成什么内因、外因、不内外因,什么七情……但是有个最根本的一点,就是,人的五脏六腑、皮毛经络、表里内外,只要哪一个部位阳气不能到达,那个地方就是病,你就治疗那个东西就行了,这是个最简单的总括。
  所以我说啊,这个阳虚、寒湿的人啊,十占八九,阴虚之人百不见一。这个你在临床诊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辨证……比如有的医生说你是糖尿病,要长期服"六味地黄丸"。错了!要用"金匮肾气丸",主要从三阳经的那个阳的方面来敛,不是你给他大量添水,那个水火就能平衡了。阴阳的不平衡啊,就是由阳虚造成的,阳永远是主导,因为阳虚才造成不平衡。所以还是要助阳,你把阳虚扶得差不多了,阳旺了以后,阴阳自然就平衡了

田  原:关于经络的问题您研究的多吗?
  李 可:经络问题很少研究。其实伤寒的六经辨证和经络有绝大关系。
  他的六经实际上就是十二经的一个简化。现在也有研究《伤寒论》的人,认为六经就是六个证候群,那是纯粹胡说八道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当时张仲景写《伤寒杂病论》的时候啊,他所遵从的那些个基本观点他在书里面都讲到了。所以这绝对不是现在理解的《伤寒论》,就干巴巴就剩下这么几个方子,这个方子可以治什么病。为什么能治?他闹不清楚,如果你研究这个《伤寒论》,离开六经,离开脏腑之间的这个关系,你就研究不通。
  所以彭子益对于《伤寒论》的认识啊,那是古往今来最高的一个,你从他那个路子,你就可以入门,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但是他的观点好多人不接受。
  田  原:为什么不接受?
  李 可:因为他们做中西医结合研究的已经形成一个体系了。你就比如说在这个民国时期,那些搞中西医结合很著名的人……比如说现代版本的《伤寒论》最早就是陆渊雷著的,陆渊雷对《伤寒论》的认识太皮毛了,言不及义啊,他所讲的就是怎么样与现代医学的基础理论、生理学的观点、病理学的观点套在一块儿。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研究中医,可以拿西方的东西作对比,但是你要把它们融合在一块那完全不可能。
  田  原:那会儿,您谈到中西医结合似有微词……中医现代化的战略里面,常说的就是"中西医结合",您觉得中西医结合得了吗?
  李 可:中西医不能结合,可以互补。中医办不到的,可以请西医帮忙,西医解决不了的问题,中医大部分都可以解决。你说我们国家单单是有记载的历史就五千年了,西医进入中国不到两百年,它们没来之前那几千年中华民族怎么样活过来的?(笑)历史上有好多次大型瘟疫啊,世界上好多小国家都被亡国灭种了!我们中华民族怎么样延续到现在的?而且十几亿人口啊!这些主要是中医的功劳。
  田  原:现在中西医结合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结合的花样儿越来越多了,比如中西医治疗方法的结合、中西药一起开的结合,还有的人提出了中西医理论的结合。
  李 可:那是胡说八道。他可以互补,但绝对不能结合,因为中医、西医是两种体系。一个是东方医学,以古代文化、哲学为基础;一个是现代的机械唯物论,只能看到具体的某一点。他一个细胞可以分成几百万个去研究,他研究那个微观的东西,但是微观与整体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不管。西方医学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这个很大的弊病了。
  田  原:现在中医在国外非常火,那是一种真正的反思后的热情。比如日本,比如韩国、美国,他们对中医的研究比咱们还要认真。
  李 可:日本醒悟得早啊,否则日本在明治维新的时候就把中医取缔了,哪里还有现在的汉方。我们解放初期的时候,也是认为中医是封建医学,中医不科学,中医如果要存在那就必须科学化、现代化……这其实是一种很巧妙的消灭中医的方法。(笑)
  田  原:可是没消灭掉,总在春风吹又生。(笑)
  李 可: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田  原:您怎么说差不多了呢,谈谈您的理由?(笑)
  李 可:就是全国的中医全盘西化,这就是最明显的现状。
  田  原:但是还有您这样的中医人在坚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医的根就还能保住!
  李 可:民间可能还有坚持中医的人,就是从这个正规大学里面,系统培养出来的一代人,不敢期待喽。
  因为现在完全是按照西方的模式来办中医学校啊,理论和临床都分开--讲课的就是教授,哇啦哇啦,讲就行了,你给他个病人他也不会看;临床呢,又是另外一套。
  西医是这样教育的,但是中医用这个方法那绝对失败!
  田  原:您现在带了多少学生?
  李 可: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有这么三五个。
  田  原:这三五个都在哪儿?
  李 可:山东有一个,在中医药大学;广东有几位;广西有一两位。
  田  原:您担心他们会受到客观环境的一些制约吗?
  李 可:让他们自己去奋斗,扎扎实实做自己的工作。在山东的那个学生把他这几年看的各种病的病例,都做了系统的总结,统计现代医学认为不治之症的病例,我们治疗好了多少,治疗结果都有西医的诊断,有西医的最后鉴别,他肯定没话说啊。
  田  原:得到了您的真传的学生们,除了出诊还再带学生吗?
  李 可:他们呢,就是在他们所在的那个省、市,办一些研究机构,招一批学生,或者不固定地开班授课,用这个方法来往下传。我很担忧的是没人继承,只要是诚心诚意学习,我都会带一段时间,但是坚持学下来的人很少,顾虑太多。西医出事故不是大事,中医就是大事了。所以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田  原:您身边有多少学生跟您出诊?
  李 可:没有。我最近很少看病。
  田  原:我曾采访过一位满医,他有门绝技,针特别长,最长的一尺多,扎在身上是要扎透的,甚至能扎眼球和一些禁忌穴位。这门绝技几乎快失传了,他找学生三个条件:1、胆识,2、悟性,3、韧劲。看着很简单,其实很难做到,像您说的很少有人难坚持到最后。
  李 可:学中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没有信心不行。当医生要发大誓愿,不是去赚钱,你不能考虑自己,只想我怎么把病治好。有了这点,胆识自然就有了,附子就敢用了,这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田  原:但是毕业以后是要进医院的,进了医院,就有很多无形的束缚……
  李 可:没有冒险精神,很难成功。我去救病人,也有朋友说你是个二百五,去救病人,也没有红包,万一死了,他要敲诈你,(笑)我当时只想怎么把病人救活,不会去想别的。病人生命都要没了,医生只要想着赶快救他,就算没成功,病人也是通情达理的,农村的百姓非常淳朴。

 田  原:2003年之前似乎还没有太多人知道您。最近这两三年,您的名字逐渐从幕后到台前来了,您却一直在规避,为什么?
  李 可:这个太麻烦了,没有用的。你做些实际工作,真正到气候成熟的时候,中医的复兴的大战役里边儿,你能贡献一点东西。
  田  原:您期待着这一天吗?(笑)
  李 可:那当然!我对这一天的到来是坚信不移的,但是这个路很长。
  田  原:应该说我们的政府很重视,国家有"中医中药中国行"活动,我们中医药管理局都在走出圈子,走向社会,走向时代,寻求良方。只是目前国人对中医仍然有很多误解,庸医、假医当道更让国人对中医没有安全感,给中国人对中医的理解和认识带来了很大的误区。
  李 可:整个对中医的认识是被割裂了,这是体制方面的最大弊病,就是全盘西化--外国人怎么做了我们也怎么做,可是外国人做那是西医的东西啊,你把它框在中医身上那完全不适用啊!我们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去向短短几百年的西方国家靠拢。
  如果他是真理,那当然我们可以靠拢,他完全是右的东西,我们还非要框到他们的框子里,去研究我们的中医,实际上这个路子的最后结果就是消灭中医,只能是这么一个结果。
  有一个德国的汉学家,先后来中国三次,这个人有个昵称,叫先生。这个人去年回国之前啊,讲了一句话,讲得我们觉得很脸红,他说,中医是被你们自己消灭的。还不引起我们反思吗?
  田  原:已经反思了,也许不够。李老,咱们换一个话题,中医这条路您走了半个多世纪,在经验总结方面除了《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题》这本书之外,还有其他书吗?
  李 可:没有。(笑)
  田  原:是因为没有时间写?
  李 可:一个是没时间写,再一个就是我所治疗的这些个病啊,都比较复杂,有些个病的来龙去脉好多天才能够想出眉目啊,并不是像他们讲那么神,一看病、一摸脉马上就能开出方子,病人吃了药以后第二天就好了。哪有那么容易啊。(笑)因为他受伤害的脏腑啊,和表象完全是两回事儿。
  田  原:我很仔细地看过您唯一一本"自传"(笑),几乎没有保留的把大量的方子、实症和诊断过程都写了进去,对您自己却很少提及,就是在自序中简单的写了一点。
  李 可:现在回头看,那里面都有好多东西不正确了。
  田  原:也就是说您这几十年下来,不断地在思考,总结,肯定,否定,在往前走?
  李 可:医学就是这样。(笑)
  田  原:我觉得您对中医的理解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与其他人都不同,跟您的过往经历有关系吗?因为我知道您最开始学中医的时候是蒙冤之后,那时候才20多岁,性格是不是挺倔强的?
  李 可:是啊。(笑)从受害开始,我就改行学中医了。不过呢,那个东西啊(蒙冤)最后还是搞清楚了,经历了二十八个年头,到1982年的10月,才给我平反了。(笑)
  田  原:那段历史能谈谈吗?
  李 可:(摇手)没有意思。
  田  原:那种情况下,为什么要学中医?
  李 可:因为是个很偶然的机遇。当时在监狱里头碰到一个老中医啊,他是家传的,他就指点我学中医要读些什么书……我买了那些书以后就开始看,等到我两年零七个月出狱以后,我就可以给人看病了,也就改行了。
  因为我这个情况啊,说起来很讨厌,他也不说你有罪,糊里糊涂就放了,然后也没有恢复工作,就是哪个地方要写个什么资料了,就把我叫过去,写个总结什么的。其余的时间就在农村进行这个思想改造,劳动锻炼。
  田  原:您也真够聪明的,在监狱里读了两年零七个月的书,出来就敢给人看病?(笑)
  李 可:是啊,那个时候有个什么好处呢?刚好在50年代的时候啊,毛主席发过那么一系列的指示说:中国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
  他那个指示啊,就是针对当时建国初期那个余云岫路线的。余云岫是国民党时期的一个国大代表,他在国民党时期就鼓吹要消灭中医,解放后他这些言论,又被我们的一些领导人接纳,认为是一个正确方向,认为中医是封建医学,中医药发展要改造,要现代化、要科学化。所以当时第一任、第二任卫生部长啊,就制定了很多规定。你比如说现有的这些中医想要继续看病,你就必须要到这个短期训练班,把西医的基本诊疗手段学会了,要会简单的包扎、量体温、用听诊器……这样的话,才能给你一个医助的资格,就是助理医生,还没有处方权。如果你要看病,开的这个方子必须要由西医的医师签字生效……所以这样的话,实际上就是不允许中医再传承下去了。
  他们改造的目的啊,并不是要挖掘祖国医学的宝藏。他就是这种方针,好多地方都执行这个政策。这个东西被毛主席发现以后很快就纠正了,把两个卫生部长都撤职了,然后组织《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用大量的文字批判这种思潮。这个时期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之间,中医有了比较大的发展。所以我那时候为什么能买到好多书呢?就是沾了这个光了。(笑)
  田  原:可以想象,两年多的时间里,就只有一间小屋子,没有外界的干扰,中医就是您的全部生活。但是只有深厚的中医理论支持,没有人指点,也没有临床,出来以后就能看病?
  李 可:其实中医你只要把它理解了,而且不走邪路,一般的病症普遍都能使用。
  田  原:您那两年看的书,最深的理解是什么,您把什么东西看懂了?
  李 可:对病的理解啊,跟大环境联系起来了。我出来那时就是五七年了,五七年就是大跃进了,大炼钢铁;紧接着就是自然灾害,苏联对我们掐脖子,撤销援助。当时的老百姓啊,普遍都吃不饱。所以我那个时候啊有个什么考虑啊?整个大环境所有人都中气不足,他吃不饱啊,所以凡是病,你用补中益气汤,这个很简单的方子,都可以调理过来,所以中医这个辨证啊,一个是看这个大环境,一个是看具体的人,在这个大环境中哪一点有问题了,我们就调他这点。(笑)
  田  原:两年多读了多少本书?
  李 可:那个很多的,因为我出来的时候带着这么厚的一大摞啊,这么厚(手势比划着足有一尺多高),就在我那个招待所的桌上放着,好多人来了就翻着看。
  田  原:那两年多没干别的,就看书了?
  李 可:没干别的,因为我等待结论啊,等待审查。
  田  原: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样看来,您的蒙冤极有可能是上天的安排,成就了一位大医,为民造福。(笑)
  李 可:那可不敢当。(笑)

田  原:李老,您以治疗急重症特别是挽救心衰患者闻名于天下,(笑),咱们可得专门谈谈心脏病方面的问题。有统计显示,全球每年死于风心病、肺心病、冠心病、扩张型心肌病的人数达到500-700万人,这个数字非常庞大,而且有很多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得了心脏病。您觉得心脏病的发病人数逐年上涨的原因是什么?
  李 可:与现在的生活习惯,盲目引进西方饮食,大量的吃麦当劳,喝各种饮料有很大关系。
  田  原:您到目前为止治疗过多少例心脏疾病患者了,统计过吗?
  李 可:大约治过有6000例,其中1000例以上,是现代医院发出病危通知书,放弃治疗的。
  田  原:成功率是多少?
  李 可:基本都成功,都恢复健康了,所以在器质性心脏病的领域,我认为中医基本取得成功!
  田  原:您能给我说说您的治疗思路,让年轻的中医生们也取取经。(笑)
  李 可:大至有这么四种:
  第一类风心病和肺心病,我对病因病机的认识是本气先虚,风寒之邪外侵,正气没有力气把邪气撵出去,反复受邪,由表入里,由浅入深,层层深入,最后深附在三阴经的本脏。我经常说阳虚十占八九,阴虚百难见一,寒实为病十占八九,火热为害十中一二。很多是真寒证,又有很多假热证,所以辨证一定要准确,稍有差异,生死攸关。总的一句话,病因虽有多端,总根源只有一个,人身皮毛肌肉,经脉官窍,五脏六腑但有一处阳气不到,就是病,这个可以概括所有病的主要病因。
  那么风湿性心脏病,肺源性心脏病,怎么治疗?
  先要了解了风心、肺心病的来路,本来都是太阳病,是外感表证,最开始的时候都很轻。还有就是我读各家伤寒论注时发现的,他们都有一种观点:病怎么来了,你就让它怎么散去。病从太阳经来,那就通过各种方法,再把它从原路透发出去,病就好了。不要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要光看到表面,要透过表面看本质,不然,花费了很大力气也治不好。
  《内经》关于病因有这么一段话:"邪风之至,急如风雨",四时不正之气(邪气),侵犯人体的时候,急如风雨,防不胜防。我们应当怎么办?《阴阳应象大论》讲了"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肉,其次治经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讲得非常清楚,病入五脏,就是半死半生的格局。
  对于病因方面,《灵枢百病始生篇》作了补充,描述了百病由浅入深的层次关系,说明什么问题?就是寒邪侵犯人体之后,由表入里,由浅入深,由腑入脏,进入到最深层了。这个时候,有些医生或者病人就以为把表面的症状解决掉了,病就好了。其实有很多的病,都只是把表面的症状去掉了,内邪还没有完全祛除,每次都留下一点,日积月累,如果我们没有辨证准确治疗错误,就给"病"帮忙了,就越来越深,越来越重。所以内经结论说"上工取气,救其萌芽"。
  田  原:在萌芽的阶段就把病治好,这是中医治未病的观点呀。
  李 可:对。疾病最初只进入到人体的轻浅表层,《伤寒论》中关于太阳经的讨论最多,病在太阳经很容易误诊,明代张景岳《景岳全书》说,治病的时候,假使你错了,宁可错以误补,不可失于误攻,误补犹可解救,误攻则噬脐莫及(表示悔恨到了极点),从这话里可以体会这位老先生在临床中一定走过很多弯路,一定犯了好多错误,世界上百行百业难免错误,唯独我们医生不能错误,一旦错了就是以人的生命为代价!所以《伤寒论》关于太阳经的内容,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直接治疗疾病的,而是对于太阳经误诊的人所采取的补救方法最多。
  我们知道了来路,也就知道了怎么把疾病散去,让它从哪来,回哪去!如果说我就治"病",不管前因后果、体质强弱,这样就会治标害本。比如,治外感病最常用汗法,它是中医治疗八法为首,汗法不仅仅出汗,而是开玄府(打开毛孔),通利九窍,托邪外出!
  田  原:其实,这种方法是要损伤人体元气的?
  李 可:对。诸症要先解表,解表多用麻黄汤。但是呢,用麻黄汤治外感,恰恰犯了"头痛医头"的毛病,因为麻黄汤属于汗法,要伤到人的元气。现代人的本气无一不虚,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健康的,所有的外感病也都要伤到内在。所以不能单纯解表,我觉得麻黄汤之类的方法就尽量不用。
  当外感内伤同时发病,就是《伤寒论》所说的太阳少阴同病,就应该固本气,开表闭,就可以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如果很虚的话可以加点人参。
  肺心病和风心病就是按外感内伤同时发病,这两种病的症候主要表现为:咳、喘、肿、全身痛。风心病,就是金匮要略乌头汤证的虚化;肺心病,就是小青龙汤证的虚化。所以我治这两种病就是以这两张方子为基础,结合病人当时的体质方面主要的缺陷,先救本气,保胃气,固肾气,用张仲景留下的方子来探索治疗的方法。
  这个方子,凡是出现筋骨疼痛,肌肉麻木疼痛拘挛,加止痉散,就是全蝎6g、蜈蚣3条打粉冲服,坚持一段,就可以把风心治过来,而且二尖瓣,三尖瓣闭锁不全,顽固的心衰,脑危象这个方法都可以救过来。另外吃中药的同时,配合培元固本散效果更好。

  我治风心病的一个常用方:
  生北芪120-250g  制附片45g 制川乌30g 黑小豆30g 防风30g
  桂枝45g 赤芍45g 炙甘草60g麻黄10-45g 辽细辛45g(后下十分钟)
  红参30g 蜂蜜150g 生姜45g 大枣12枚 九节菖蒲10g
  (说明一下,伤寒论麻黄汤的剂量是3两,折算下来抛掉尾数是45g,很吓人,这么燥烈的东西,会不会引起亡阳?不会。我在最早的时候45g麻黄另煮,按照伤寒论的煮麻黄的方法,先煎去沫,我们煎麻黄很少见沫,因为剂量太小,一两以上,水开了一分到一分半钟左右上边有一层沫,10g左右不会有沫,另煎出来放到一边,用本方的时候每次兑麻黄汁三分之一,得汗止后服,去掉不用了,有些人45g仍然出不了汗,有些特殊病120g麻黄才出汗)
  这就不是乌头汤原方了,我们知道经方是不可以随便加减的,当时在我初用附子川乌时自己心中也没有把握,自己煎药来尝,尝到多少分量的时候出现毛病,出现问题。
  田  原:川乌可是巨毒,您也自己尝,不怕出问题吗?
  李 可:没事,万一发生中毒,我准备了绿豆汤,蜂蜜。实验的结果是三五十克根本没有问题。当时我很年轻,三十一二岁,以后我对后代也是这样交待,我的学生,凡是有志于恢复古中医的同仁,首先要自己亲口尝一尝,体会附子什么味道。

  还有一个治疗肺心病的常用方:
  肺心病实际上就是小青龙汤证虚化,所以就用小青龙汤加味,因为寒邪深入少阴。所以要用附子细辛。
  麻黄10g-45g 制附片45-200g 辽细辛45g 高丽参15g(研粉冲服) 生半夏45g
  (说明一下,高丽参为什么研粉冲服?因为散剂比汤剂慢,可以把下陷的中气,从下边慢慢提到上边,对喘症有用)
  我一辈子用的生半夏,书上写为的是1克,实际我每月平均剂量30到50公斤,和附子情况差不多,比生南星多一点,绝对不会出问题,这是张仲景告诉我们的,我们要相信医圣是不会错的,所有《伤寒论》的方子半夏都是生半夏。生半夏后面有个洗字,就是用开水冲一回,为什么制半夏治不了病?很多人不知道制半夏的制作过程,清水泡15天,泡到发酵,再加水加白矾,又15天,然后拿姜、甘草和到一块,再泡15天,共45天,制出来的半夏纯粹是药渣子,治不了病。
  再一个问题,根据神农本草经,半夏治病是辛以润之,它为什么能通大便。我用生半夏先是洗一洗,洗下来的水是黏糊糊的,滑的,那个就是通大便的。凡是辛的东西都有润的作用,产生津液,附子大辛,可以生津液。左积云老先生评价附子就是通阳生津液,阳生阴长,卢火神的观点也是,阳不生,阴不长,所以生半夏绝对无害。民初的张锡纯老先生就是用生半夏,近代的朱良春老先生,也是用生半夏治病,生半夏治病非常快,刚才介绍的这两种病用制半夏完全不会起作用。

  干姜30g 五味子30g 制紫苑15g 制款冬花15g 柯白果打20g 肾四味各30g 炙甘草60g 桂枝 赤芍各45g

  这就是我常用的小青龙加味的方子,这个方子曾经治过几个肺间质纤维化,现在还有一个,在北京住协和医院发了病危通知,他儿子着了慌到山西找我去了,他吃到7服药时,就把氧气摘掉了。
  这两种病发展到重危急症阶段时,就用大破格救心汤!
  这个破格救心汤就是我在学习伤寒论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个东西,我所以加山萸肉,龙骨、牡蛎,主要是为了敛,我发现四逆汤,虽然以炙甘草为君,2两炙甘草仍然不能扶土,扶土的意思就是用土来覆火,阳气回来以后不久又散了,就是因为三阴里头厥阴病开得太厉害,疏泄过剩,阳气一回,相火又散开了,所以山萸敛厥阴之气,治疗心衰,在四逆汤类方里头这是比较可靠的一张方子,很稳定,凡是治好的病人,很少反复!
  田  原:那么冠心病呢?现代人四十几岁就开始出现冠心病的症状,也能用破格救心汤吗?
  李 可:冠心病的治法有所不同,因为病机不一样,根据症候归纳分析:我认为它主要是痰、湿、瘀、浊,邪踞胸中阳位。和高血压的道理一样,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头为诸阳之会,那是阳气最旺盛的地方,怎么会被阴邪所包围?就是阳气不到,阳气虚了,清阳不升浊阴不降,绝对不是阴虚火旺等等,如果用那个方法对待这一类病,就错了!
  基础方就是破格救心汤的中剂再加生半夏45g生南星30g,如果出现痰堵得厉害胸憋得厉害就合瓜蒌薤白白酒汤,瓜蒌45g 薤白30g 加白酒2两,薤白要事先浸泡;雪丹参120g 檀香、降香、沉香各10g 砂仁泥30g 桂枝45g 桃仁泥30g 麝香0.5g 冲服;北京同仁堂苏合香丸,一天1-2丸,这方子里有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乌头附子这一类,这是斩关夺隘的方子,力量大的方子,控制心绞痛,治疗冠心病晚期频发心衰,见效很快。
  中医治病就是在保护、启动病人自我修复的功能,相反相激,调动机体自身的对抗外邪的力量。所以用附子剂的过程中,会出现很多毛病,很多不舒服,或吐或泻,那都是人的元气逐渐恢复,可以和体内的敌人,干一仗,正邪相争,这不是坏现象。病人吃了这药后十分难受,经常给我打电话,有时一天打十几个电话,凡是有我弟子的地方他们就负责解释了,有的地方就写成很简要的资料,来一个病人以后就发一份,看了之后心中有数,就不会发慌。
  治疗冠心病的培元固本散,要加藏红花和生水蛭。
  田  原: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秘方",让我有点儿晕(笑),李老,跟你谈话我有一个特别深的体会,就是您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这样那样的病用哪些方子能够治疗,到了临床,几乎都不用考虑,药方子就出来了,而且对症、有效。
  李 可:这不是我的东西,这都是老祖先们历代传下来,由医圣张仲景写在书里面,不是我的东西,我只不过误打误撞的用了一下,就用出这么些名堂,可见古中医还有多少值得我们挖掘的宝贝!
  我给你讲一件事,也是个心脏病人,名叫张志立,他是青岛远洋公司船长,常年在海上生活,四处漂泊。他在2005年做体检时发现心脏扩大了二分之一,压迫左肺,感到呼吸不畅。西医把检查结果告诉他的时候,他吓坏了,说不定啥时候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情绪压力很大。
  他是我老乡,灵石人,跑回灵石找我给他治。基本就用以上方法,不过他用的奔豚汤比较多,这个汤证是突然肚脐下有一股气上来,人要昏过去的,实际上是元阳虚,冲气不能下守而上奔引起的,就用温氏奔豚汤。住了45天,前后45剂药,附子从200g增加到450g,吃完以后好像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了,跑到青岛医学院又做一次检查,大夫就跟他讲了"我们原先误诊了,你不是这个病,这个病,从古至今完全不可逆转,绝对好不了"。他又到别处检查,和他原先的片子进行对比,完全是两回事,扩大二分之一的心脏完全复位了。所以我说,我们中医对心脏病这个大难题,可以解决。
  还有一个病例是急性肾衰合并心衰,这个病人就是中央电视台12台导播小白的爸爸,他家是山西人,在301和协和确诊。这个病是个无底洞,慢慢养吧!他就跑回山西来了,找我给父亲治,因为他父亲是肾衰合并心衰,用麻(黄)附(子)细(辛)的过程中,因为肾功能的原因,他小便是清的,45剂,一个多月后,小便发臭,混浊,他父亲吃药的过程中反应很大,几乎要死了,惊心动魄的,邪正相争也非常厉害。当然我给用的药剂量也比较大。最后,这个病人心衰、肾衰都基本痊愈,现在功能恢复的很好,已经几个月没有透析!小白从网上告诉我结果。所以我感觉,温阳的方法,托透伏邪的方法,可以解决急症。如果我们能很好的再深入研究探索,可以攻克好些个现代医学没有办法的东西。毛主席当初说过:如果中国人民对世界人民有所贡献的话,那首先是中医!这话没有错的。

田  原:您看的书跟大多数学中医的人都不一样?
  李 可:一般初学中医的人啊,就是先学一些历代遗留下来的方剂,背些"汤头歌"什么的。我没有师传,没有这个过程,没有说要把哪些东西背的滚瓜烂熟的。假使我有老师,他也会规定我背这些。这些个书里头呢,当然是有一些有效的东西,但也有一些个错误的东西,当你把它们普遍接受下来以后,你在临床上就要自己摸索,有很多都是碰得头破血流才悟出来,哪个方子好用,哪个方子绝对不能用,都得有这么一个过程。初学中医的人有一个通病,就是头痛医头,足痛医足,不能整体辨证,用死方子去套活的病人,"对号入座",十有八九相反。
  比如我曾经治疗过这么一个肺结核病人,双肺已经空洞了。他连续发烧一个月了,每天都烧到三十八度、三十八度五,然后出一身大汗,平稳一下,第二天又是那样……我们山西太原的结核病院就给他下了诊断,说这个病不能治了,你们回去准备后事吧。
  这是我曾经治疗过的一个病人,用的就是朱丹溪的理论--滋阴降火。他就认为这个痨瘵,"痨"就是现在讲的肺结核,古代管这种病就叫作痨瘵,这种病首先它是损伤脾气、胃气,然后耗散元阳,所以病人会不断地发热。朱丹溪就认为这种病应该补"水",把那个"火"扑灭了。病人烧到这种程度了,按照他的理论,应该添一些"水",滋阴啊,水火不就相对平衡了吗?古代治疗这种病用的都是这个办法,主要是滋阴降火。
  当时我用的方子是"青蒿鳖甲汤",治疗所谓"骨蒸潮热",意思是那个热是从骨头里面出来的,热哄哄的,老退不了。结果吃了这个药以后,这个人到后半夜就感觉气喘,就来不了气儿。我跟病人的弟弟比较熟,连夜过去看他的情况,我一看,坏了。
  田  原:方子用错了?
  李 可:这个方子肯定错了!这个病人马上就亡阳,上不来气了,他那个气是有出无入啊。当时他家里生活条件比较好,家里有红参,就把红参打碎,赶快煮汤一口一口喂他,初步稳定一下;然后,我就给他开那个"四逆汤",先救阳;最后再用"参附龙牡救逆汤" ,一下子潮热退掉了,把他救过来了。之后一直到他临死,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发热。这个在历史上是没有的,一例都没有,因为肺结核发热是最难消除的。
  田  原:虽然退热了,命还是没有保住。
  李 可:因为他是双肺空洞啊,全身衰竭,所以最后还是死了。
  我那个书里头也写到这个问题,那是我最痛苦的一个经历。打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用滋阴降火的这些东西了。其实这个过程就把胃气进一步的损伤,最后连元气也保不住了,就是死亡。所以用这种方法治疗肺结核一个也好不了。
  我那个书里头有一个专门的章节就是谈这个问题的。从朱丹溪创立了这个学说,一直到近代很多人延用他的东西,造成的祸害非常严重。
  因为他是个名人,金元四大家之一,在中医历史上有很高地位的。你现在来批判他,就牵连到他这一派的好些个传人啊。所以(笑)……
  田  原:(笑)传人很多吗?
  李 可:很多,多数是朱丹溪派的。
  田  原:您怎么认识这个滋阴降火?
  李 可:但自从那次以后,我就认识到所谓的热,那是一种"相火离位,土不伏火,元阳虚弱",这么一种外散的表现。你从这个角度去敛他,就把他敛住了。但是如果不在生死关头你也体会不到这一点。所以说这个过程你没有亲身经历啊,就不可能去鉴别历史传承下来的几十万张中医方子中,哪些正确,哪些不正确。
  田  原:像您所说,毕竟要在生死关头,这样的机会不一定每一个医者都有啊。
  李 可:但是彭子益的著作就有这么个好处,你可以用他的那个观点,来考察历史上这些流派,和这些流派的主要论点,他们使用的一些方法,可以进行很明确的鉴别。他的功劳就在这。他把中医的精髓继承下来了,而且保存下来,以供我们以后每一代人都沿着他这个路子发掘,发展。这样中医才有希望。
  田  原:的确,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笑)也听到很多中医院校里的学生们抱怨,读一本好书很不容易,更不用说思考了。
  李 可:最好的中医教材是啥?绝不是统编的这套东西,而是有个北京光明中医函授大学,他们的教材都是吕炳奎主编的,那是最正宗的。那些个教材把中医的基本体系都贯穿下来了。虽然也有一些应付时代的东西,比如说西医的解剖学他也编进去了,还有西医的生理病理学什么的他们也讲讲。但主要还是以四大经典《黄帝内经》、《神农本草》、《伤寒杂病论》和《温病学》为主。
  田  原:西医解剖现在还是中医院校学生的必修课,而且很多中医院校都开始模仿西医的立项、实验,把中药打到老鼠、兔子身上,去看结果、看成分。
  李 可:那都没有用!中医绝对不会从什么动物实验中得出什么高招来,那完全是徒劳,完全没有用!活着的人,不但是和那些个小动物不同,而且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模式。绝对不可能像西医的那种,研究一种药,大家都能吃,中医没有这个。
  田  原:西医是想追求通用方吧,用一种药就能治大多数人的类似的病。
  李 可:那完全不可能。现在这个西医他也认识到了,就是人是有个体特异性的,这个就是我们中医辨证论治的基本点。他们非常重视这个东西,现在他也正在向这条路上走。
  田  原:这些观点您以前谈过吗?
  李 可:没有,这些东西太刺耳。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愿意放到台面上。安于现状,自欺欺人!
  田  原:会引起人们更多的思考。
  李 可:去年新华社西安分社对我做了一次电话采访,和我谈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因为这个人他很有意思,所以我无话不谈。最后他发表的时候,就光剩下了干巴巴那么几条,就是李可建议啊,国家应迅速设立中医部,以挽救中医,然后具体的东西就不见下文了。

田  原:目前我们的中医院校是五年制,两年半学中医,两年半学西医,学生一进校门,就得学习两种思维范式。学生年纪又小,两种思维放在一起,被拉锯一样扯来扯去,很多孩子迷茫、甚至痛苦不堪。最后可能就是哪条路走的顺,哪条路有"钱"途,就奔哪条了。
  李 可:这和中医全盘西化有很大关系,现在我们全国所有镇以上的医院,凡有中医的,都要被西化。病人来了,他啊首先让你去做CT,做化验,他也跟西医一样凭这个化验单来看病,中医那套东西都忘了,不会用了。
  田  原:说到中医要不要西化的问题,李老您是最有说服力的,您在灵石县人民医院中医科的时候,几乎所有需要抢救的病人都往中医科急送,堪为奇观。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李 可:对。那是我在县医院中医科的时候。1979年到1983年。那时候,我正在研究中医的急症治疗,研究怎么样把垂死的病人很快救过来。我是从六十年代初开始研究中医急症的,1979年调入人民医院之后,这套东西就比较成熟了。所以到县级医院里的这些急性心衰的、呼吸衰竭的,或者各种原因引起的重症休克、垂死的这种病人一般都是中医插手,西医主动就邀请中医来协作他们解决这些问题,最后他们就发现,中医用的这些方法不但是见效快,而且救过来以后很稳定,花的钱连他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有时候就百分之五六。
  田  原:您用的什么方法?喝药、针灸、灌肠……都有吗?
  李 可:急救的时候用针灸,主要用中药,很少使用灌肠。
  田  原:在大多数人心中,包括我自己都有这样的想法,中医还没有发生的病是很厉害的,也就是老百姓讲的养生。甚至很多"名医"也建议请西医比如说心梗,在冠心病阶段更多强调平时的保养,一旦发生心梗,性命攸关了,都认为即使张仲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很多"名中医"都建议赶紧送协和,上呼吸机、打强心针。但是见了您,听了您那么多起死回生的病例,我才突然感觉,太小看中医了,他是真的能逆转生死的。
  李 可:中医现在逐渐衰弱了。其实中医各种急重症能治疗,过去的书里都讲过。我在农村,看到很多农民,生活各方面困难,有病都拖着,一发病就是九死一生,不救就死了。在晋中地区(的病人)就比较重视,急诊都找中医,西医发了病危通知书,不抬回家就火化,我们那里的人特别怕火化。有个老师姓颜,在高原地区工作几十年,得了心脏病,平均半年住在医院。95年月3月份,他再次发生心衰,当地最高水平的西医认为没有希望,家属不死心,抬出来后,我开始插手治疗,三剂破格救心汤,600克附子,三天后,能下炕了。
  因为他没有儿女,很悲观,好了之后,我告诉他方子,让他配药调养,他也没有做,隔了三年,一次重感冒,我没在家,没救回来,本来可以活很长时间。
  田  原:在您抢救的过程中有底线吗?
  李 可:我也不知道,尽量努力就是。有一个病人,是个高大的农民,没钱,吃饭都够呛,得了心肌炎也没有钱治,心脏巨大,压迫了整个胸腔。住进我弟子开的医院,病人嘴唇黑,脸上有雾气,脉搏快,喘,根本不能动。住进来以后,200克附子加麝香,隔一个小时加200克,加到750克附子, 4天后醒了。医药费一千多元,我告诉弟子免了他的药费,如果他有钱长期吃培元固本,是可以带病延年的。
  田  原:附子本来是世人眼中的毒药,但是到了您的手里,把它变成了神药。
  李 可:这个东西啊,我离休以后,花了几年时间反思了一下,写了个文章,都在我那本书里边儿,我把他们都系统地做以总结,就是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有些问题是怎么发现的,怎么扭转的。
  那时我就发现中医最大的弊病就是中西医结合。现在他们说这方面还取得了很大成就,如何长短……
  其实中医本来就有一整套的急救的方法。你说《伤寒论》是怎么来的,那就是在大型瘟疫当中总结的成功经验,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方法……这些都讲得非常清楚,但为啥后来中医能掌握这些方法的人很少了?就是从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帝国主义看中了这个大市场,要让这个他们的医药来占领这个市场。这是个大买卖,发大财的事儿啊。我说在这种境况下,中医的生命力就逐渐被消磨,最后……(沉默)
  田  原:中医各流派的说法太多了,您入门时没有师传,就靠大量阅读中医书籍来学习中医,对您的思路影响最大的是哪部书?
  李 可:那个情况就很复杂了。我学中医是自学,特殊机缘走上这条路,根底浅。我 23岁自学中医,6年以后记了些方,那个时候没有鉴别能力啊,囫囵吞枣先咽下去再说。治病的时候也只会对号入座,有时效果不好也闹不清什么回事。请教老中医,他们告诉我,中医的出路在《伤寒论》,于是我就开始自学《伤寒论》。
  不过呢,那个时候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天津的左季云老人。我在基层第一线从事中医工作52年,青年时代,通过读左积云《伤寒论类方会参》,从中得以见到一些他所引用的清末火神派始祖郑钦安的一些观点,以及一些思路精华,血液元阳为生命之本的观点。他那个著作里头啊,关于"四逆汤"的论述非常好。所以我当时就接受了他的一些重要观点。他这个书啊,就是用方类证的方法,研究《伤寒论》的一部著作。这在古代研究《伤寒论》的学派里边也是很大的一派。
  他这种方法很简单,把性质相同,但是又有许多细微差别的方子啊归纳在一起,然后再辨别具体方子应该怎么用。比如说,发热恶寒,脉浮紧,这不是"太阳"病吗?"太阳"病的这个证,就是"麻黄汤"的适应证,只要你记住"麻黄汤"的这个主证,你就可以用"麻黄汤"这个方子。
  田  原:看了《伤寒论类方汇参》就找着窍门儿了。(笑)
  李 可:这个问题是这样,我从学方开始,麻黄汤系列,麻黄附子汤,麻桂各半汤,小青龙汤,大青龙汤,好些东西似懂非懂,但病情是不断改变的,就不能拿着方子套人。现在呢,各种各样的病放在六经中去考虑,妇科、儿科都是这样,进步一点了。(笑)

 

1  中医有一句话俗语叫:气为血之帅。气和血的关系是什么?他们绝对不是半斤八两,气血平衡,这个血能不能够在血管里面运行畅通、流动、运转,把营养输送到五脏的各个部位,就靠气在推动它,领导它。假如没有气的领导,气弱了就会出血。

  2  当然这是比较清醒的例子,如果出现大出血,有生命危险了,古人有一个对付的方法 "已亡之血难以骤生,未亡之气所当急固",就是说要赶快恢复阳气的统帅作用,很快就完全止血了,病人就救活了。阴和阳的关系就是气和血的关系。

  3  牙龈出血怎么治?就是给他补气,比如用当归补血汤,只有两样药:黄芪与当归,当归是黄芪的一半。

  4  有一个女大学生,月经期间,她冲了一个冷水澡,吃了一大包冰块,气候特别热,晚上睡觉时候空调开的很大,结果从第二天开始,他就闭经了,月经没有了,停止了。而且肚子很痛,吃很多的止痛药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正好我来广州,她找我来看这个病,我就跟她说,用温经散寒的方法,她很快就好了。

  5  有一位同志问,胆总管结石怎么治疗?这个东西没有现成的办法,这个要看病人本身是偏阴虚还是偏阳虚,是气虚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你要拿药治一下,这个药叫大叶金钱草,每天用120克,熬成水喝就可以了;另外用鱼脑石,每天6克左右,碾成粉。如果这个病人非常的虚弱,一幅药之内能不能软化,那无疑肯定是阳虚,就把这个偏方加到四逆汤里面去用。

  6  人身上的湿气很重,一到夏天发一些很痒的小包。这个东西湿气很重,一到夏天总是要发一些很痒的小包。到夏天的时候阳气就发,再一个阳气外发的过程,体内积存的那些垃圾,由内向外发这是一个好事,你不要管它,如果你要想治就吃"桂附理中丸"。这是一个问题。再有一个问题就是夏天能不能用西洋参来代替洋参,完全不能。你在任何时候不要吃西洋参,有害无益。

  7  现在治肝炎,开始用清热解毒的方法,一段时间后,各项指标都达到正常,过后又会反弹。因为寒凉伤了病人阳气,将来康复起来更困难。什么是清热解毒?有热毒你才清解。中医课一开始就强调"天人合一"、"辨证论治"的观点。医生要辨证,阴病用阳药,就算不好,也没有大错。

  8  我治100多例抑郁症,基本就是四逆汤,逐日加附子量,到一定程度,出一身臭汗,就有说有笑了,这个很奇怪,而且得病的大部分是大学生,家庭比较困难,环境压力比较大。我还计划用这个方子,试用于运动神经元疾病(这是个顽症,这个东西不但外国人治不了,我们也治不了),这个方子加等量制马钱子粉,看看会不会对这个病起到一定的效果。

  9  人的头部啊,是阳气汇聚的地方,所以过去《内经》讲:头为诸阳之汇。阳气就汇合在这个地方。这个高血压,为什么长时间治疗不好呢,就是因为浊阴啊,(它)窃踞了这个阳气的位置了。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和过去讲所谓"肝阳上亢"什么的,不是一回事。

  10  血压为什么高?实际上就是机体有阻滞。机体是非常奥妙的,因为有阻滞,需要高的压力,才能够供养末端,这是个物理的道理。一般的药到不了末端。如果用西医的方法终身的服药,末端呢,又不断向机体发放指令,我这边不够吃了,赶快给我送吃的,这个指令始终存在,所以药要不停地用,你高一点儿我就给你压下来,使机体末端始终处于缺血的状态。用了麻桂以后,出了一身的汗,这个病就好了。

  11  我们有好几千年就处在没有空调的状态下,生活的非常好。自从有空调出现以后,阴寒之气,它频频进入体内。比如今天我马上从这里出去了,外边是一团火,然后进入有空调的环境,马上就发冷,感觉穿一件衣服都不够用。就这样反复的把寒气一层一层的压在体内,这样的话就造成很多病。

  12  再一个就是南方人的生活习惯问题。因为在南方的话几乎就只有夏天,没有什么春、秋、冬啊。由于空气热,特别喜欢吃生冷的东西,他们常年的生活习惯就是喝冷饮,喝冰镇过的汽水、果汁,冲冷水澡。或者在睡觉的时候空调开的很大,睡着以后就受病了。
  为什么南方人没有一个热症?而且大部分是属于阴证、寒证、湿证?这些是主要原因。

  13  大城市中的人,起居节奏不太好,有些违反了我们民族古代传下来的养生的要领、原则和方法。就是睡的非常晚。像什么过夜生活啊,整个生活都要集中在晚上十二点以后,一弄弄到天亮才睡觉。人和自然界是同一步调,当太阳落山以后,在10点钟以前就应该入睡,阴阳颠倒,人的生活就不能和大自然同步了啊!那个时间正是人们胆经开始造血、清除体内垃圾的这么一个时间。

  14  一个是错误的生活理念,错误的生活习惯;另一个就是南方搞中医的人啊,误以为他们处在南方,处在最热的地方,就应该补充一些凉的东西,其实是进一步伤害了阳气。现在的疾病总体情况都是这样,包括外国。我也看了好多外国人,都是这样。
  所以我说这个阳虚的人十占八九,真正阴虚的百不见一。有些中医开方子的时候,思维也掉进了一个错误的圈子里,那就是滋阴降火,结果越降越糟,雪上加霜。而我所见的这些病没有一例不需要扶阳的。

  15  阳气是先天肾气,后天脾胃之气结合在一起的混元一气!很难分清哪个是中气哪个是先气。肾气又称元阳,命门真火,生命的根基和原动力。阳气损伤的后果非常严重。一个就是健康人,他还没有感觉到自己有病,但是他脸色一般是一种苍白灰暗的,不是非常红润。我们在各个机关、团体,特别是在饭店,看到的工作人员,长期在那种环境下生活,很多小青年儿,他的那个脸色非常不好看,但是并没有发病。

  16  其实中医本来就有一整套的急救的方法。你说《伤寒论》是怎么来的,那就是在大型瘟疫当中总结的成功经验,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方法……这些都讲得非常清楚,但为啥后来中医能掌握这些方法的人很少了?就是从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帝国主义看中了这个大市场,要让这个他们的医药来占领这个市场。这是个大买卖,发大财的事儿啊。我说在这种境况下,中医的生命力就逐渐被消磨,最后……

  17  最好的中医教材是啥?绝不是统编的这套东西,而是有个北京光明中医函授大学,他们的教材都是吕炳奎主编的,那是最正宗的。那些个教材把中医的基本体系都贯穿下来了。

  18  中医绝对不会从什么动物实验中得出什么高招来,那完全是徒劳,完全没有用!活着的人,不但是和那些个小动物不同,而且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模式。绝对不可能像西医的那种,研究一种药,大家都能吃,中医没有这个。

  19  所谓的古中医学其实都是汉朝以前的中医学。汉唐以后由于好些人误解里面的主要观点,所以中医就走向了歧路。近现代的、西化以后的中医,都有好多错误的看法。

  20  古人有个形象的比喻,脾胃如釜,就是把脾胃比作是灶台上的锅,肾气为釜底之火,肾气就是肾阳,就是锅下的火,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和水,火力不够,这个水和食物怎么样才能熟得了?所以到最关键的时候,要照顾锅底之火。保护少阴经的那个元阳,元气不要走散。

  21  那么中医复兴的路在什么地方?我说不是现代,而是2000年前的古代,不是西方,而是东方,中医的生命的灵魂是中华文化智慧的结晶,走易经与内经结合(而绝对不是中西医结合)。是伤寒杂病论,医圣张仲景创立六经辨证一整套的理法方药,统病于六经之内而囊括百法,是攻克世界医学难题的一把金钥匙!

  22  2004年在南宁的时候,刘力红带着好多研究生,都是每天起来,单纯尝附子。看看到底人体对附子的耐受有多大,究竟有什么反应,看看会不会像现在科学成分讲的附子有没有那么大的毒性。其中有很多同志在每天早上尝附子的过程中,就治了他好多病!我们这代人用附子都有亲身经历,我们的弟子都是首先自己去尝药。

  23  过去认为中医的治疗手段是"一针,二灸,三服药",因为针灸那个东西,几乎不需要花钱,就能解决好多问题,高明的针灸大夫啊,他可以通治百病,只要他判断准确,扎上几支针,把上下、表里调一调,这个病就好了。而且针灸也是急救方面的重要手段,在这方面针灸比那些现代医学的治疗手段快得多。一旦你稳住,先让这个人有命,然后再服药,就能把他救回来。

  24  孙思邈自己中风以后啊,完全不能动,他就口述一个方子,让徒弟帮他磨成粉,做成"煮散",什么叫煮散?就是一副中药,打成粉,分成若干个包,一天几包,放到水里边煮开了,然后连汤带药喝下去,那个叫"煮散"。这个比汤剂稍微慢一点,但是比那个丸剂又快。孙思邈一天吃四服,吃了十天十夜,第十一天的时候他自己起床了,这证明"大小续命汤"在治疗中风范围这个病,那绝对是久经考验的。

  25  他们用镇肝息风的办法,没有治愈一例中风病人(笑),一个都没有。急性的他们也救不过来。你像我们主张治疗这个急性中风,昏迷不醒就是用生南星、生半夏、生附子……一大堆的剧毒药,现代医学研究认为可以毒死一百头牛的这种东西啊,喝进去就好了。(笑)

  26  因为现在的药理学啊,主要就是西医的药理学,一味药要想使用,先得把这个药里面含有哪些化学成分,这个化学成分经过研究主要针对哪些病,要搞清楚了,才能把它拿来用。中医现在用药也要考虑这个啊,你不考虑不行啊,药典就是法典,一旦超过药典的规定剂量了,那不是犯法吗?所以中医问题需要改动的太多了,那几乎就是一场革命!

  27  如果中国不很快成立一个能自主的中医部,大刀阔斧重新收拾中医这个烂摊子,那中医就没的救了,只能是一天不如一天。

  28  我们古代的中医,为什么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为什么古代中医大病小病都看,而且最擅长治疗急症?这是由于历史上原因发生断层,没有传承下来,我是很偶然机会误打误撞碰出来的,经过实践,证明这些方法稳妥可靠。而且2005年以后凡是大剂量长期服用附子的病人,我让他们每个月做生化检查,看看又没有肝肾损害。检查结果全部没有,而且长期的血尿,尿蛋白,经过长期温阳,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29  整个对中医的认识是被割裂了,这是体制方面的最大弊病,就是全盘西化--外国人怎么做了我们也怎么做,可是外国人做那是西医的东西啊,你把它框在中医身上那完全不适用啊!我们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去向短短几百年的西方国家靠拢。如果他是真理,那当然我们可以靠拢,他完全是右的东西,我们还非要框到他们的框子里,去研究我们的中医,实际上这个路子的最后结果就是消灭中医,只能是这么一个结果。

  30  民间可能还有坚持中医的人,就是从这个正规大学里面,系统培养出来的一代人,不敢期待喽。
  因为现在完全是按照西方的模式来办中医学校啊,理论和临床都分开--讲课的就是教授,哇啦哇啦,讲就行了,你给他个病人他也不会看;临床呢,又是另外一套。
  西医是这样教育的,但是中医用这个方法那绝对失败!

  31  我觉得现在我们国家不管南方、北方,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都可以用"四逆汤"作为保健的东西,《伤寒论》里面,最能够对阳气提供帮助的就是"四逆汤",少量的长期服用,这样可以消除你长期积累的"六淫外邪",以及内生的一些个寒邪;可以调整你的元阳,使其不受损伤;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这个方子花不了几个钱。

  32  尤其像一些阳虚引起的症状性高血压,都可以吃"金匮肾气"丸,有一段时间就过来了。
  有那么一个阶段,是邪正相争,你不要老查血压,要问她有什么感觉。很多现在认为的不治之症啊,其实都可以治好,像高血压这一类,以及糖尿病和糖尿病引发的肾病、冠心病,其实一回事。

  33  就是因为阳气不够啊,阳气应该周流全身啊,通过阳气的升降,来调节人体,使人的整体不受侵犯。这就是"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所谓的正气啊,就是浑元之气啊,就是脾气和肾气加起来那个元阳,你把阳气保护好就啥病也没有了。

  34  现在把脉一般都是个样儿,看上去是看脉呢,其实脑袋不知道想啥呢。然后他问你,你怎么回事,你说了半天,他把那个脉早忘记了是啥脉了。所以判断脉的时候啊,要读那个彭子益脉法,很有特殊启发作用。他那个方法特殊,病人坐在对面,两个手平放,这六部脉,心、肝、肾、肺、脾、命门,哪一路脉独特,就是那个地方有病。

  35  有一个将军去找梁秀清看病,其实也不是看病,本来是计划砸他那个牌子。这个将军进去以后,这个梁秀清一般不许病人讲话,他就看脉,看了半天以后啊,他说你这个背部太阳经第几个穴位那个部位啊,有一个异常的东西,不是你本来应该有的,这个将军就惊呆了,说我那是个弹片,正好在那个肺和心的中间。

  36  人体的脉象啊,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个循行的路线,循行到哪一个部位不通的时候,他那个脉象就会出现很突然的变化,他就能抓住那个东西,就给你断定了,告诉你,你哪个地方有病。
  这个方法失传了,没有人能知道。

田  原:我了解到四川有一个卢火神,看病的时候也是先扶正病人的阳气。
  李 可:呃,他那个年代更久远,传到卢崇汉的时候已经是第四代了。
    原:每个中医都有自己的流派与理念,有从脾论治的,有从肝论治等等,很少听到从阳气入手。听起来倒像一个总则。所谓阴阳平衡
  李 可:这是个总体啊。中医上讲的阴阳啊,其实是浑然一体,互相融合的,不能说这边儿就是阳,那边儿就是阴。人的元气也是一样,从出生时,他的元气就是浑然一体的,但是因为先天的东西和后天的东西又有所区别,而且两者互为其根。比如说脾胃是后天之本,而且根据五行的理论,脾属土,土能够生万物,其它四行(脏腑)啊都受它的灌溉,如果在中间这块出了毛病啊,脾胃不能够健运,那五脏就失养了,最后还要归结到后天之伤,损及先天之阳,动摇了生命的根基。
  所以现在的病啊,首先就是脾胃先受伤--吃喝大量的生冷食物、饮料,生活不节制,房事过多;还有就是生活过于劳累,思想比较复杂,或者压力大等等,中医说:思伤脾啊,所以这个人首先就不想吃东西,消瘦,然后从这个地方开始,演变出多种疾病,像糖尿病、高血压……都是这么来的。
    原:如果按您说的思虑过多伤及脾脏,就不想吃东西,会消瘦。但是为什么很多胖人也脾虚,这种情况怎么理解?
  李 可:胖也是虚胖,十个胖子九个虚啊(笑),越胖的人越怕冷啊。他胖是因为有多余的废物积聚在体内啊,就是湿滞啊。
    原:您刚才说阳虚之人十之八九,为什么现在治疗阴虚的"六味地黄丸"卖得那么好?而且很多医生,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特别喜欢开"六味地黄丸"。
  李 可:这个中医啊,从金元以后,逐渐的,有些个分支,就走向歧路,其中走得最远的是朱丹溪。他当时创造了一个理论,叫"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实际上是谬论,他首先就把《内经》的宗旨给悖离了。现在啊,我们好多大夫看病啊,都是根据他这个理论来的。(笑)
    原:但是也有临床疗效啊。
  李 可:各人经验不同。滋阴降火这个东西啊,所谓的现代派,也就是西化以后的中医这种流派啊,用的纯粹就是这个东西,所以常常适得其反。所以我们现在治病治的是啥?首先就要补救长期服用阴寒的药物损伤了的正气,我们得先治疗这个。
  田  原:中医有句话叫"春夏养阳",如果说您和卢火神治病的时候都是从阳论治,那可不可以理解为,在春夏两个季节把阳气"养"足了,很多病就不会发生了?
  李 可:《内经》里面有"春夏养阳"这么个提法,这个春夏养阳的养生方法,对于避免很多的疾病有效。这是古代几千年实践得出来的一个非常正确的结论。
  我们中医讲究治未病,治未病并不是说治那个没有病的人,而是在疾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遏制它。因为人是自然界大气所生万物的其中一种,人的身体和自然界是同步的。自然界的规律是春温夏热,秋凉冬暖,所有的动、植物都要遵循这个规律。
  那么冬天,积蓄了大量的能量以后,到来年开春,阳气慢慢升华,这个时候冬天的动物也醒来了,一些植物开始慢慢生长,萌芽、发育,这是一个阶段。然后到了夏天,阳气又进一步生发。所以春天和夏天,耗费的阳气最多。人的生命,以及动、植物的生命,也是依据这样一种情况生长、发展,也要消耗很多阳气,所以在这个时候特别要强调养阳了,要不断的补充、保护阳气,就是因为阳气消耗特别大,你不要再伤害它。其实阳气这个东西,不仅是春夏要养阳,一年四季任何时候你都不要伤害它。
    原:我感觉您特别强调阳气的作用,但是一般人都认为,一个健康的人,阴阳要平衡。
  李 可:这个观念不完全对。为什么呢?从《内经》开始,从《易经》开始,就特别强调:人的阳气乃是生命的根基。阴这个东西,阴是包括你人体的所有器官,你所吃进去的食物,各种营养成份,这些东西是属于阴的。那个阳气是居于统帅地位的,是一个主导。所以阴的东西,都是在阳的统率下,绝对不是半斤八两,平起平坐,阴阳平和。这个阴阳平和是指这个阳气主导下的阴阳平和。
  《内经》有几句话,一个是"阴平阳密,精神乃固",还有一句"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阴气和阳气的重要性在哪呢?阳秘,当你的阳气处在一个固秘(饱满)的状态下的时候,才能达到阴平阳密。另外《内经》有许多重要观点,比如说"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折寿就是短命啊。易经也讲:大哉乾元,万物资始!通俗讲:有了太阳才有了生命,阳气就是人身的太阳……
    原:俗话说万物生长靠太阳。(笑)
  李 可:没有阳气就没有生命。从养生治病的经历来看:阳萎则病,阳衰则危,阳亡则死;所以救阳,护阳,温阳,养阳,通阳,一刻不可忘;治病用药切切不可伤阳。所以古人云:万病不治求之于肾。求之于肾就是救阳气。
  举一个例子:一个人在各个不同的生命阶段表现也不一样,小孩儿时候,当然是阳气旺盛;生长发育到成年以后的话,所谓阴阳平衡,就是处在一种健康的状态;但是,到老年以后,无缘无故的流鼻涕、流口水、流眼泪,或者是小便憋不住,尿频,这些都是因为人在老年以后,阳气衰弱,阳气失去统帅作用。
  很多老年人在危险期的时候,特别是像一些冠心病、风湿性心脏病,肺心病,或者其它的并发急性心衰,只有一条办法,就是救阳,方法就是补充阳气,保护阳气。要特别看中一点。阳气救回来了,这个人就活过来了。这个东西就好象水龙头的开关一样,它的阀门、螺丝逐渐的变松,要把它拧好。我记得读《傅青主女科》时,有一段话,治疗大出血之后怎么样来挽救,原话是"已亡之阴难以骤生,未亡之气所当急固",大出血之后,损失的血虽然不能马上生出来,但是一旦阴损及阳,阳气一散,这个人生命就终结了。你看他虽然病的非常厉害,只要有一丝阳气不散,这个就可以救。所以在看病的时候有个格言:生死关头救阳为急。
    原:您从行医到现在,看过的病人有个大概的数据吗?
  李 可:哎呀,总有10多万吧。
    原:冒昧问您一句,有效率能有多少?
  李 可:一般的都有效。
    原:在您这10多万病人中,重症心衰的病人占多数?
  李 可:我主要就是治疗这个病。
  田  原:您收治的重症心衰病人到了什么程度?
  李 可:就是西医判断这个人绝对活不了了,嘱咐家属准备后事,大多发了病危通知书。像这种情况居多数,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田  原:这些病人被送到您这儿的时候,都是什么状态?
  李 可:大部分都昏迷了,找不到脉搏,量不到血压,有的还剩下一点呼吸,全身冰凉,就剩胸部心脏这一块还有一点温度……其实这种病人救过来的速度最快,吃上药马上就好。
    原:为什么?
  李 可:就像打仗一样啊,因为他的矛盾集中啊。反而那种半死不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情况费的时间很长。其实越是重症,中医抢救的速度、抢救的效果越好,在这个领域肯定强过现代医学。
    原:通常情况下,像您说的这种重症心衰病人,应该是全身衰竭,并且伴有很多合并症了吧?
  李 可:对,各种各样的病,到最后就走到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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