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諆亮的父亲:中美德三国同盟：德皇威廉二世的秘密外交

中美德三国同盟：德皇威廉二世的秘密外交
摘自《蒋百里传》（陶菊隐 著  中华书局 1985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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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初期，西方出现了几位雄才大略的国家元首，最著者有野心勃勃的德皇威廉二世和美国处事机密的老罗斯福总统。威廉希望扩大德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只因新成立的英日同盟，以共同宰割中国、拒绝他国插足为目的，一时无从下手。老罗斯福总统就是日俄战争的调人，他办外交都是自拉自唱，无论写信或打电报都不假他人。他同德皇时有文电来往。
    一天，威廉召见了清朝出使德国大臣孙宝琦。他忽然谈起：“当今之世，德国是欧洲最强的国家，中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如果再加上美洲最富的国家（美国），结成三角同盟，对世界和平将起重大作用，对中国也有好处。”他的意思是想成立中美德三国同盟以抵制英日两国同盟。
    孙宝琦是清朝首席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的儿女亲家，有了这条线索，威廉认为中美德三国同盟大有希望。果然孙宝琦不敢怠慢，马上打密电报告了庆亲王，庆亲王也不敢怠慢，马上密奏了西太后。那知西太后漫不经意地指示说：“这样大的问题，怎好不加入英国呢？”
    原来，自中英鸦片战争一役中国吃了英国人的大亏以来，西太后就只知道英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德皇威廉的外交策略，莫说怀着苟安心理的西太后睡在鼓里，昏庸无知的庆亲王莫测高深，就是身当其冲的孙宝琦，也是不明底细的。孙宝琦把办理这件事的经过老老实实地回报了德皇，德皇不觉一怔，但他不露声色地回答说：“加入英国未尝不可以，但目前宜守慎密，等到我们三国交换意见有了眉目，再作计议不迟。”不言而喻，德皇用的是缓兵计，以免中国声张其事。
    一九零七年，清政府调袁世凯为军机大臣兼任外务部尚书。他是李鸿章的“以夷制夷”政策的继承者，并且早已知道了这件外交机密。他向西太后直接密陈：“我们有了中美德三国同盟，便可以抵制英日两国同盟，防俄制日，保全东北。这是一件大好事，千万不可错过时机。”太后这才恍然大悟。此时孙宝琦已调回国内，继任出使德国大臣的是……荫昌，……。……，清政府也决定派皇弟载涛以赴德观操为烟幕，协助荫昌办理这件外交。
    ……
    载涛到柏林后，同荫昌去见德皇，在无忧宫密谈了三刻钟。德皇建议，中国先派一位亲善使节到美国，相机作初步的联系。……。随后载涛先行回国，叫荫昌暂留德待命。
    在德皇拉拢中国的同时，美国老罗斯福总统也在千方百计地对中国摇动着“橄榄枝”，如建议中美两国使节升格为大使、宣布退还中国庚子赔款等等。根据这些情况，美国不会拒绝中美德三国同盟。
    载涛回国后，清政府果然按照德皇的意见，以答谢美国退还庚款为烟幕，派唐绍仪为赴美亲善特使。
    在三国同盟的秘密酝酿中，西太后曾秘密诰诫左右说：“这件事情，切莫让那桐知道。”那桐是太后的头等亲信，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时，曾留京办理议和外交，对于这件事情，为什么要把他瞒在鼓里呢？原来，那桐是个声色货利无所不好的纨绔子弟，庚子议和后，曾奉派充“大清帝国赴日谢罪专使”，日本人见他来头很大，便不以弱国使臣相待，反而待以亲王之礼，用迷人的声色笼络着他，引诱他做了日本摆在清政府内部的一名奸细。可是，西太后的诰诫，丝毫不起作用，她的奴才们都是些尸位素餐之徒，对国家既无责任感，对政治更少机密性，关于三国同盟的种种内幕，那桐早已心中雪亮，所以唐特使未出国门一步，日本早已朝野皆知。
    原来，根据外交习惯，一国政府对于过路客人，本无隆重招待的义务。但当一九零八年夏天，中国赴美特使唐绍仪取道日本转往美国的时候，日本政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中国热”，朝野要人排定日期，轮流设宴招待，羁留他的行程达三个月之久。在此时期，由于美国禁止包括日本人在内的东方移民入境，美国对中国问题又坚持其“机会均等”的原则，引起日美关系极度紧张。日本政府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训令驻美大使高平与美国国务卿罗脱举行会谈，对移民问题作了重大让步，并以日本承认“机会均等”原则交换美国承认日本在中国的既得权利，成立了日美协定。等到十一月唐绍仪到了华盛顿，老罗斯福总统任期已满，已经卸职下台，中美德三国同盟当然无从谈起，……。
    新任美国总统塔夫脱接见唐绍仪时，开门见山地表示：“中美德三国同盟一事，不是不能续谈，但今非其时。我有一言奉告，贵国办理外交，今后应该极端注意保密才是。”
    一九零八年底，西太后和光绪帝相继死亡，由皇姪溥仪嗣位，改元宣统，以宣统的生身父载沣为摄政王。
    一九一零年（庚戌年，宣统二年），……荫昌取道西比利亚回国。他在德国共计呆了三年。……。
……。德皇决定派太子到中国观光，定于一九一零年冬或一九一一年春来华。这是外交上的一种隆重仪节，指定以新落成的摄政王邸为太子行馆，并纠工修葺杭州行宫备太子游览西湖之用。……。
    日本政府一向是模仿德国而又敬畏德国的。那一年，中国东北部鼠疫流行，日本拣了这个好题目，不惜以重大代价收买欧美各国记者，尽量宣传“中国人家家都有老鼠，随时随地都有传染鼠疫的可能，中国人又有随地吐痰的习惯，更易传染肺痨或其它流感之类的疾病”。德皇看了这些报道，就不敢把皇储派到中国来了。

……，    从一九一零年冬到一九一一年春，过了一天又一天，始终不见德国太子光临。忽然有一天，德政府宣布太子之行作罢，改派亨利亲王前来。太子换了亲王，由一件外交上极为隆重的礼节变成敷衍了事的一种仪式，这是日本阴谋外交的一大胜利，中国官场的一大丑闻！
    今天虽已事过境迁，但对于这段秘密外交，知道的人还是不多。如果三国同盟实现，世界大势必将改观，假如世界第一次大战还是不能避免，交战国双方阵容如何分野，美国是否参战，倒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