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明星代表王立军

　　【财新网】（记者 贺信） 　　重庆团共有60名全国人大代表，在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重庆市长黄奇帆之外，最具分量的人物恐怕非重庆市公安局长王立军莫属。

　　在3月6日下午进行的重庆团开放团组活动中，王立军发言是代表审议环节的压轴节目。在他之前，先后有两位副市长、一位国资委主任和一位发改委主任讲话。四名代表一共用去50分钟。整个过程中，王立军一直在翻阅文件，偶尔抬头观察一下现场气氛，右手食指不时敲击着茶几桌面。

　　身为一级警监的王立军，着便装在会场第二排就座。尽管位置不大显眼，但是那副黑框眼镜仍然帮助现场记者们很容易地找到他。有人透过会场上的屏风给他拍照，习惯面对镜头的王立军泰然自若。

　　轮到王立军发言时，他展现出和其他重庆本地同僚迥然有别的气质，那是一口略带东北腔的普通话。外界普遍认为，他是薄熙来的重要助手。薄在2004年调任商务部部长之前，在辽宁省有长达20年的任职经历。王立军则长期在铁岭和锦州的公安系统担任要职。

　　在不到10分钟的讲话中，王立军阐释了他对创新社会管理体制的见解。这是当下最热门的政治命题之一，多次出现在温家宝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2月17日，胡锦涛总书记也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社会管理及其创新专题研讨班上做出重要指示。

　　“（创新社会管理体制）应该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国家管理学说在中国当下社会中的继承和发展。”王立军说。他的发言结构紧凑，点面结合，言之有物，展示出敏锐的反应能力。

　　这是王立军在全国性政治舞台上首次亮相。今年1月14日，他在重庆市人大会议上，高票当选为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打黑争议

　　对王立军来说，逐渐在更重大场合亮相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自从重庆打黑以后，这位公安局长便已闻名海内外。在这场始自2009年6月的打黑运动中，重庆警方一共抓获3000余人。包括重庆市公安局原局长文强在内的数名高级干部受到司法处理。今年4月14日，文强被执行死刑，以此为标志性事件，此轮重庆打黑运动基本结束。

　　这场运动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薄熙来以及重庆在中国公众心目中的形象跃升至历史新高度。尽管他本人过去多次并且在3月6日下午再次强调，打黑除恶是由中央政府部署的全国统一行动，但由于出手快、强度大，以及警方极其强势的行动等原因，重庆在逐渐铺开的行动中先声夺人。

　　然而褒奖之外，质疑重庆打黑的声音亦如影随形，并在重庆警方以涉嫌伪证罪抓捕北京律师李庄后达到顶峰。法学界和法律专业人士认为，重庆打黑过程中，司法过程中容不得辩护律师对案件质量发表不同见解，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权益未得到应有的保障，普遍的质疑指向重庆打黑的扩大化以及对程序正义等法治原则的破坏。而自李庄案之后，原本已经如履薄冰的中国刑辩律师更加噤若寒蝉。

　　博导局长

　　在重庆打黑中发挥重要指挥作用的公安局长王立军，其个人角色也在悄然间不断丰富。早在2010年年初，位于重庆的西南政法大学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聘请就任重庆还不到两年的王立军担任博士生导师。

　　西南政法大学校长付子堂今年年初被评为第六届“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法学家”。其获奖的主要理由是，先后出版多部马克思主义法学论著，开展马克思主义法学理论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研究，并为重庆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提供了理论支撑与保障，受到重庆市委的表彰。

　　这所有着60多年历史的政法院校，曾是中国法学教育和法学研究的重镇，在过去中国的三十年间，为中国的法治建设培育了大批人才，一度以“西政现象”引领中国法律和法学界。不过，在重庆打黑中提出质疑之声的法学界权威，为数不少者均为西政校友。

　　而对于王立军担任博士生导师一职，西政一位年轻博导对学校此举颇有微词，“我不知道他本人究竟有没有获得博士学位，要不你们去查查他的博士论文”。他私下里对媒体记者说。

　　公开资料显示，王立军1976年7月参加工作，1983年入警，1988自辽宁省中等专业教育自学考试政法专业毕业，此后两次接受高等教育。第一次是1992年9月至1994年7月，他就读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公安管理干部学院管理专业。第二次是2004年9月至2008年4月，他在东北财经大学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专业（EMBA）在职攻读研究生，获得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在此期间，王立军以《资源性贫富差距与社会稳定》为题发表了论文，不过署名为第二作者。

　　2006年起，王立军就被聘为教授、研究员。据相关公开资料介绍，除西南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王立军还是西南大学兼职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并在东北财经大学、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等二十多所国内外著名大学担任兼职教授，曾参与诸多有关刑侦和法医学科研课题，发表过相关论文和专注。

　　3月6日重庆团开放团组活动结束后，王立军对记者介绍了他在西南政法大学的科研情况。其研究领域包括：无创伤解剖，刑事现场鉴定，社会心理，犯罪心理以及现场心理。“希望能将科研工作和实际工作很好的结合起来。”他表示。

　　建言媒体管控

　　如果说收获教职标志着王立军在技术官员层面踏上一个新台阶，当选人大代表则意味着他的政治舞台更加宽阔。他在谈到代表感受时说：“代表首先要想到国家利益、人民至上”，“作为来自警界的代表，多探讨社会安全系数，是我应该思考的”。

　　第一次赴京参加“两会”，这位新代表带来了《加强新闻媒体管控的建议》。他认为：极少数媒体和记者，出于抢占民众眼球等目的，在背离事实的基础上，片面报道不实信息，违背了新闻媒体的职业道德和底线。建议进一步规范和管理新闻审稿、核发和网络传播等工作。

　　在这份300余字的建议中，王立军没有使用此前招致轩然大波的“双起”论。这是他自创的词汇，出现在2010年10月他本人围绕民警维权工作的发表讲话中。

　　王立军当时说：“今后，凡是报纸歪曲事实真相攻击我公安机关和民警的，就以单位起诉当事报社和撰稿人，如果他提及民警个人，且造成后果的，民警拿着证据去法院起诉记者，公安机关起诉报社。这就叫‘双起’。”王立军对此还有更多论述，相关讲话内容在网络上广泛传播，引起巨大争议。

　　赞成者称这是理性、合法的维权举措。在3月6日下午，王立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称，这是改变过去警察用公权力或自身行政权力来解决这些问题，实际上是警察把自己和媒体、以及需要维权对象放在一个平台上，“是法治的进步”。

　　但批评者则认为，在中国警权强势、法院不独立的背景下，此举会造成对媒体言论空间和民间舆论监督的威慑和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