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斑衣鳜婆:卡尔·范沃尔夫伦：日本的新领导模式

卡尔·范沃尔夫伦：日本的新领导模式

（2011-03-30）

　　在日本传来的众多骇人听闻的新闻中，新政治领导标准建立的消息往往会被忽略——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日本媒体还是一如既往地批评官员在灾难面前应对不力，而许多缺乏主见的外国记者，则简单照搬了这种批评式口吻。但相对于1995年神户大地震后，当局那种对灾民的苦难袖手旁观的态度，这次政府的行动已经极大改善了。

媒体忽视的一段历史背景

　　在这次地震中，日本首相菅直人的民主党政府全力以赴投入救灾，其中包括内阁对整个事件前所未有的高度参与，以及新成立的特别任务部队。首相本人经常偕同相关官员一起，身着普通日本工程人员的工作服出现在电视上。

　　而在1995年，那些从残桓断壁下生还的神户人，只能依靠所属的企业或者宗教组织提供救助。而不属于这类团体的人则只能自力更生。这一状况反映的是一种“封建式”的社团主义行为模式，市民与国家之间的直接关系则根本没有发挥作用。民众对政府忽视神户灾民的普遍愤怒，则进一步助长了改革运动的声势，最终造就了菅直人的崛起。

　　不幸的是，当今的日本媒体却忽视了这一历史背景。比如说《日本经济新闻》最近就不断批评菅直人政府救灾反应的不足之处，重点着墨于内阁和负责营救和供应行动的官员之间的指挥不通畅。但该报却没有指出这种协作之所以扭曲，恰恰是因为日本缺乏以内阁为中心的政策制定体制，这也正是民主党领导人致力于克服的日本政治系统的重大弱点。

　　当民主党2009年9月上台时，它实际上结束了日本自民党长达半个世纪的实际统治。但更重要的是，该党的意图回答了日本政治的一个根本问题：日本究竟应该由谁统治，是行政官僚？还是民选领导人？

　　日本自民党自1955年创立以来，除了协助战后重建外，实际上没有实施多少实际统治。随后这种重建政策，被大家心照不宣地演变成为一个非正式但却实实在在的日本国家政策，那就是追求工业生产能力的无限扩张。其他潜在首要政策，几乎都无法被纳入政治辩论中。

　　而日本对一位可以执掌政治方向盘的民选官员的需求，也在1993年逐渐凸现，当时两位重要政治人物都脱离自民党另立门户。他们通过此举催化了改革派政治运动，为日本民主党这个第一次出现的真实反对党——不像社会党那样只是装模作样地反对一下——铺平了赢得选举和实际执政的道路，而不是仅是维持一个徒有其表的政府——这在自民党统治下已经成为常态了。民主党政治革新为何不受欣赏目前拉低政府声望的因素，是菅直人并未显露出任何成为电视名人的天赋，也无法因此树立一个领导者的宏观形象。但他的政府无疑正在全力应对四场同时发生的危机，但该政府的努力，却被二战以后任何日本政府都不曾遭遇的重大信息沟通难题所拖累。

　　菅直人政府的努力，显然遭到了一个死板僵化且条块分割的官僚架构的阻碍。而民主党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修补自民党留下的缺陷，该党在本次地震之前的17个月执政，都是在与各大政府机构的职业官僚反复拉锯中度过的——其中包括司法部门——是在为这个国家的存亡而奋斗。对此，其他国家都可以从民主党尝试改变一个形成并巩固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政治制度现状的努力中学到一些东西。

　　但首先向民主党政府发难的却是美国人，后者利用一个无法实施的计划——原本是小布什时期美国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的主意，试图在日本冲绳岛建立一个新的美国海军基地——来测试民主党新政府的忠诚度。首任民主党首相鸠山由纪夫错误地以为，与美国新总统关于东亚长期事务的面对面商谈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却最终遭到了美国政府的粗暴拒绝。由于鸠山无法兑现维护冲绳人利益的承诺，只能引咎辞职。

　　日本各大主要报章也大多赞成维持现状。事实上，他们如今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阻挠民主党建立有效国家政治协作体制方面所扮演的角色。持续半个世纪的对自民党内斗的报道（却不牵涉任何实际政策），已经令日本媒体成为了政治派系斗争的优秀鉴赏家，也使他们几乎失去了识别任何实际政治首创性措施的能力。

　　然而世界其他国家则惊叹于普通日本人在面对大灾难时的优秀高贵品质。人们总是问我，为何当地没有发生抢劫或者任何暴动迹象。而“隐忍”这个词，则在报道日本灾难的媒体封面上反复出现。

　　但在我长达半个世纪的对日本生活的近距离观察中，我从来没有将日本人视为“隐忍”的人。而日本人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他们都是正派的人。善解人意的他们，不愿意借个人苦难把自己树立为英雄的方式，来给其他人添麻烦。他们当之无愧地应该得到一个更好的好政府——这也是民主党努力希望带给他们的。

作者Karel van Wolferen是阿姆斯特丹大学荣誉教授，专攻比较政治和经济制度，著有《日本力量的奥秘》( The Enigma of Japanese Power)一书。

英文原题： Japan's New Model Political Leader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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