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天 水流过闪光的地方

一位安闲淡定的仙女，隐居在中越边界的群山中，白天看对岸的牛吃草，夜里听岛上传来令人心跳的情歌，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呼啸的炮弹，密布的地雷，也不曾丝毫减去仙女的美丽……

　　30年前，德天是一片连猴子都无法逾越的雷海，现在，德天是一个可以听着阿妹温柔的叫卖声赏瀑布的地方。 　　文_紫竹  图_紫竹 　　越南人乘着竹筏向我们兜售各种小商品。 　　从南宁到德天会路过龙虎山，山上的野生猴群现在非常繁盛。 　　跨越中越两国的德天瀑布30年前是布满地雷的死亡地带。 　　德天最有名的吃食，就是那里的竹虫。 　　昔日的雷区，现在成了一处国际贸易集市。 　　一位安闲淡定的仙女，隐居在中越边界的群山中，白天看对岸的牛吃草，夜里听岛上传来令人心跳的情歌，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呼啸的炮弹，密布的地雷，也不曾丝毫减去仙女的美丽…… 　　仙女的名字叫，德天，壮语的意思是，水流过闪光的地方。 　　德天30年回忆录 　　德天这个名字，应该是在1979年时自卫反击战的新闻上闪过了一眼，后来在战斗英雄报告会上，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们给还在上小学的我讲那边境上，有一个好美的大瀑布，那里地形复杂，无法防守，只能用地雷封锁，敌军会过来起出地雷，变换布局重新埋下，我军就再排再布，为了充分封锁，甚至连树上、水中、崖壁上都布满了地雷。就这样，那里成了一片连猴子都无法逾越的雷海。雷海边的相思树在战火中战栗…… 　　1989年，硝烟散去，已经上了高中的我，看《中越战争密录》，德天的名字再一次出现。记得里面一个曾在德天布雷的战士说，“打完仗，一定要再到这瀑布来看一看”……但密布的地雷，让德天成为了一片死亡地带，据说那一段时间，耕牛经常会踩上地雷，地雷，是不会接收停战指令的…… 　　又是一个10年过去，1999年，8月11日，新华社宣布中越边境地区排雷工作完成，我也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德天瀑布的照片。 　　2009年，我终于来到了德天。 　　竹排赏瀑 　　远远地，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并没有像一般瀑布那般的轰鸣，只比溪流的潺潺声更悠扬些……走近，感觉空气越来越清新起来，再向前，德天瀑布就在我面前了，200多米的宽度与近80米的落差，瀑布飘逸在三层山阶上，全没有寻常瀑布飞流直下的狂野。 　　我乘上了河边的竹排，漂起竹排的这条归春河，曾经布满了地雷，战斗英雄是这样描述它的：不光是河中的沙洲，就连水面上下，也时常会翻起不知道哪里漂来的地雷，在水流的带动下撞到岩石，轰鸣声中炸起十几米高的水柱……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那情景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见船老大竹竿一撑，向着瀑布下面靠去。果然离瀑布越近，呼吸越感觉到愉快，我知道这是瀑布水汽形成的大量负氧离子的作用，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德天仙女的魔法。 　　“阿哥，帮买点东西吧……”一声轻轻的、带着一丝怯懦的呼唤将我从陶醉中拉回。原来我已经被若干条竹排包围在了，我看了一下地标，还在中国境内！竹排上船工那一顶顶绿色的盔形帽显示他们是越南人，这个场面是我不曾预料的。当地的朋友捅了我一下，“人家阿妹问你要不要买东西，你紧张什么？”仔细一看，那背篓里放的不是AK-47和手雷，而是花花绿绿的香水、香烟……戴着竹斗笠的越南阿妹手里正托着一条香烟，继续用怯懦又温柔的声音说：“阿哥，帮买下香烟吧……”把我意识中那战火硝烟的场面瞬间敲得粉碎……硝烟散去已经足足20年了。 　　现在这里不光早没有了地雷，也没有铁丝网，甚至看不到边防军，要不是山林间偶尔闪出的界碑一角，真是找不出一丝边境的模样。抬头看对岸山上，有个望哨，我用长焦镜头瞄了一下，也没找到我想象中的狙击步枪和狙击手——那根本没人，只有一根造型独特的天线立在上面。倒是对岸河边那棵，当年不知道被埋下、挂上多少地雷的大树下，一对青年男女正依偎着晒太阳。不远处，跳跃而下的便是千百万年一直与德天仙女为邻的板约瀑布，他们中间是一座土塔形的越南界碑。 　　雷区上的集市 　　回到岸边，顺山路向上游走，这山路便是当年连猴子都不敢逾越的雷海。当终于被山林挡住了视线的时候，一片连接两国的开阔地带出现在面前，回头看，山下的德天村，已经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火，而前面山峦后冒起炊烟处，想必是越南村落。这里便是著名的中越53号界碑处，一块从大清年间就在这里见证着征战与和睦、硝烟与情歌的界碑上一处处弹痕还依稀可见。借着泥泞的地势，这里是现成布雷场所，甚至连埋都不必，将雷裹上泥随便一撒就足以形成一道屏障。现在这里依旧是泥泞的，而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国际贸易集市。就在旁边一点那块新界碑前，一位越南老太正打理着自己的水果摊子。 　　这座国际贸易集市是一处独特的区域，无论越南人还是中国人都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所不同的是，买东西的都是中国人，卖东西的都是越南人。我一路逛来，身边不时传来已经熟悉的兜售声，男的都称我为老板，女的一概叫我阿哥，也闹不清楚这是怎么算的。一个看去只有12-13岁的越南小女孩羞怯地从摊子后面伸出头来招呼着我，我停下脚步，问起她怎么不去上学，她用很清楚的汉语说，“学校下午不上课”，然后继续招呼我买东西。当我对着她举起相机的时候，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叫我想起在电梯里常遇到的邻家小妹……在这里，边界真的已经变得如此模糊。而我现在的脚下，曾经有层层叠叠的地雷……30年，对德天仙女可能不过是倏忽一瞬，我却从一个顽童走近了中年。 　　回到酒店，将落地大窗的窗帘拉开，归春河就从窗前流过，看着对面村落里升起的炊烟，听着瀑布飘摇的水声，分不出哪些属于德天，哪些属于板约。曾经是雷场锁住了德天，又是雷场让世界知道了德天，但今天我只希望，这片安静的土地永远不要再有地雷。 　　行走者语 　　德天瀑布，位于广西崇左市大新县硕龙镇的德天村，地处中越边境，为世界第二大跨国瀑布。自南宁市出发，约4小时车程。 　　住：德天山庄由十几栋双层小别墅建筑组成，选一个朝着瀑布的房间，拉开窗帘，躺在床上就能看到瀑布。在景区外有多家小宾馆，门市价多为一两百元。 　　气候：德天地处亚热带，几乎没有冬季，全年最低温度不低于10℃，夏季较热，10月底11月上旬很凉爽。 　　食：德天盛产热带水果，当地的竹虫、蜂蛹也是高蛋白的美味营养品，虽然看上去很吓人，但实在是好东西！ 　　买：边境集市上会有大量越南特产，包括山寨版“法国香水”、“万宝路”、“中华”。包装往往独辟蹊径，打了奥运标志的中华与萨达姆头像的“555”、“万宝路”都能看到，猎奇收藏倒也不错，抽的话，是啥味道就不好说了。倒是白虎膏、佛灵油、天草油等特产药品对蚊虫叮咬，跌打扭伤等效果很好，价格从几毛到十几块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