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北方中医皮肤医院:JT叔叔的碎碎念&小黄的小牢骚

JT叔叔的碎碎念&小黄的小牢骚 - [中医对话]

（转自JT叔叔的助教小黄的网站）

话说，从墨西哥市开始有一堆人死于某一种流行性感冒，然后西医界给这种流行性感冒的病毒一个叫做「H1N1」的名字之后，全世界好像就开始闻H1N1色变。
我有个去美国拿公共卫生博士学位的朋友，最近刚好回来台湾，有次我和他聊到这事，我说「Z某啊，我是搞中医的，不懂这个H1N1有什么好怕的？它不就是个感冒吗？感冒了，把它医好不就好了吗？你算是西医体系的高材生了，你怎么看这事啊？为什么整个台湾遇到它好像疯了一样人心惶惶，走在路上多咳几声就有人侧目？」他说「真的有在读书的人都知道它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每季流行性感冒的流行高峰期都会死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台湾的媒体和政府在蠢什么。」所以，这个东西，我想，它的确就只是个感冒，对待它请用平常心。
只是呢，虽然我心里也觉得政府跟媒体疯了，但是，我们中医业界对于这所谓的新型流感也是随之起舞啊，并且各种舞步都有，跳得可起劲！
我毕竟只是个学中医没多久的初学者，最近看到很多「老师」纷纷提出对于这个新型流感的各种看法，或者说「医法」。可是，看来看去，我怎么看就觉得怪，因为，明明我自己这一两个月看病下来，看到的不是他们说的那一回事啊！甚至可以说，我们几个助教，最近看病的结论都不太是网络上这些老师们说的那回事，陈助教和我就都觉得「最近看到的感冒，现少阴证的人好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是我们看错？但明明药开下去人都好了呀！
老师们看错？这个，我想还是问问叔叔的意见比较好。
跟叔叔通了几通电话、见了几次面，回报最近临床看病开药的几个医案之外，顺道也聊到了我这内心的疑惑，自己生少阴病这两天刚好收到叔叔的回信，内容如下：

【JT叔叔的碎碎念】
小黄啊，
叔叔不晓得为什么，想吼几句话。
──可是又不方便在自己的「筛子（zaru）」里讲。
觉得会被看成在讲最近流行感冒的话题。
说来叔叔对流行感冒是毫不关心啦。反正是抓证开方，人人都不见得吃同一帖；感冒，总是好医，可是我也不晓得什么专病专方。
可是啊，看到别家的老师在谈这个话题，心里头，总觉得怪别扭的。
因为你也晓得，今年这一年，五运六气走土运的病，治则上总是往「湿」的方向搞。可是我们这一伙子人，今年这么活过来，治湿，不见得是用一般以为的苍朮剂之类，也不是用一般认为的去湿药。
我不是在说流感，而是说一般的不舒服。
今年的气候，湿热且闷，进出冷气房频繁了，整个人就发烦发重发闷，说病也不像病，说感冒也不像感冒，有的人皮肤会起小红点。
这种的湿气，用一般的去湿药，路数不很正确。
以本草的角度来说，反而是要用「连翘」。
不晓得为什么，好像大部分的人都不晓得这味药的这一路效果。
连翘是治「寒热瘰疬」的药，也就是水毒和火毒交缠在一起形成的湿气。这种湿气的「质」和一般的湿气不一样，一般的去湿、化浊的药方打不干净的。
用连翘加在真武汤里（我是连翘半克到 一克 加真武汤 四克 再加 一克 炮附子），先靠连翘先把水毒和火毒拆开了，火毒的部分连翘就会发掉，水毒由真武汤抽掉，这样一包科学中药下去，人就舒服了。
这一类的病，证状，以外行人而言，的确会觉得那很像藿香正气、大青龙、平胃散的证；抓到的主证只有微微的不同，但，如果少阴病真给开了那些药，病人就冤大了啊！
今年这样的患者好多。不晓得怎么别人都不提？
而这两天天气也凉爽了，这个方子接下来也不太会用到了。甚至这样的气运之年，三十年才轮一次，可能接下来二十九年都用不到了。
我放这种马后炮，已晚了好几个月；现在讲这个已等同废话。
只是这次休假前在教〈少阴篇〉，近日看你们助教们看病，还有我自己遇到的一些病人，就觉得，外面江湖上流行的那些「防疫名方」，好像……很造孽啊。
现在的这些搞经方的人，怎么好像都看不到张仲景书里的「少阴温病」啊？
好多病人都是少阴病的底子来的，怎么会是用「发表药」的路数呢？我们遇到的人之中，这一类病人好多的，不是吗？你也顺手丢几个医案出来吧？
少阴烦躁的吴茱萸汤证，怎么可以当作湿温病来医呢？
太阳病的阴虚发热，你还可以说要调补「津液」，可是少阴病的阴虚，要补的「阴」是「胆固醇」吶！是要用肥猪肉、生蛋黄啊！
这一路看起来像是温病的病，好像好多人都搞错啦。
我是不晓得这个地球上正在流行什么感冒啦。我什么新闻都没在看的。我只是看到我眼前的病人，觉得奇怪──怎么和外面讲的那些江湖流言对不上？

以上是叔叔的回信内容。
我想，最近看到好多类似的感冒，也医了几个人，医别人的医案姑且先不谈。我这次感冒，烧到在家躺了整整两天，一路用真武汤打到第三天才能出门、才准备收工，我想先谈谈这个过程。
收到叔叔这封信的前一天晚上，星期三，我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烧。记得叔叔在太阳篇教到真武汤证的时候，有提到「人在病少阴病的时候，身体知觉能力会变得很钝很钝」这件事，张仲景在少阴篇也说「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
各位，这都是真的！
那天晚上，当我发现我开始发烧、头痛、手脚酸软发重、咳嗽…的时候，我人在一个朋友家，自己帮自己辨了证、把了脉之后，赶忙打电话请室友帮我去家里附近药行抓药，电话里我室友问我说「你还好吗？你病得真的很重耶，你怎么讲话变这么奇怪啊？感觉很像意识快不清了在胡言乱语…」还不止这样，我回到家之后，勉强洗个澡以后就整个人扒着枕头棉被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再离开它了！躺在床上觉得「好烧喔…好烧喔…」然后昏睡…连药都是请我室友送佛送上西替我煮了叫我喝。
星期三晚上喝了一碗真武汤咳嗽加减法的煎剂，咳的频率降低，但烧还在。星期四早上又喝了一碗，觉得热退得差不多了，只是人还是没办法离开床，而且一点食欲也没有，于是就打电话再拜托室友帮我抓药，星期四晚上再喝真武汤，然后星期五中午终于比较神清气爽但很虚地醒过来…
病好了，胃口照道理说该要渐渐恢复才是，但很不巧，星期二的晚上跟朋友去吃火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给咬了下肚，舌头边上一个直径大概有半公分的破疮在那儿痛着，怎么吃？偏偏这少阴病把我搞得虚得不得了，不赶快补一补我看很快又不知道要病什么了，于是打电话给叔叔，问叔叔这舌头要好得快，是不是能用生肌散。叔叔听完过程之后，叫我去试一帖黄连阿胶汤和当归补血汤的合方，因为少阴心阴虚了在那里发躁，所以舌头才咬破，用一帖黄连阿胶汤补少阴阴虚。
黄连阿胶汤自然是一帖不太美味的方，喝完以后当然舌头也没立刻好转多少，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颇有趣的身体感。胸口中间这一块地方，本来有个不踏实、慌乱、没个底的感觉不见了，为什么说它有趣？因为在这个感觉被黄连阿胶汤收掉之前，我根本没发现我有这个「胸口心烦」的身体感存在！为什么？因为少阴病会让人的知觉能力变钝！
我想，用真武汤医好自己这次少阴病的这个过程，让我有几个感想。
首先是，张仲景说「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那个「但欲寐」三个字，用得真屌！
其次是，张仲景在少阴篇，处理少阴阴虚人发烦的两个方，一个是黄连阿胶汤，一个是猪肤汤，鸡蛋黄跟肥猪油，两者都是高胆固醇的食物，张仲景用它们来处理少阴阴虚，那，现在害怕胆固醇过高的大家，把鸡蛋黄、猪油看成好像是砒霜一样的东西，是不是都等着少阴阴虚啊？
最后是，病完这次少阴病，加上最近看病的心得，我对于一件事情真的起了一些情绪，什么事呢？网络上一堆口口声声自己是经方家的中医同道，大家不是都说搞经方要「辨证论治」吗？《伤寒杂病论》卷七第8条：「太阳中风，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这一条里面那个「无少阴证者」写得清清楚楚，大家是念到少阴篇就忘了太阳篇了吗？还是只记得有个大青龙汤可以用，不记得什么条件下不可以用大青龙汤？《伤寒杂病论》卷十一第5条：「少阴病，脉细沉数，病为在里，不可发汗。」第6条：「少阴病，脉微，不可发汗，亡阳故也；阳已虚，尺脉弱濇者，复不可下之。」两条都讲了少阴病不可发汗，到底为什么会有人认为要用发表药啊？
叔叔说的什么用平胃散、藿香正气散之类的路术，因为不是伤寒方，坦白说，我对这些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最近这些病少阴温病的人这么多，然后竟然网络上一堆搞经方的人在那里大青龙汤、麻黄剂…张仲景会不会在九泉之下气到爆血管中风啊？病人在那里病少阴病，用发表药是要发什么？发得到吗？
而且，如果讲回那H1N1，用西医给的症状说，很多人最后死是死在所谓的肺浸润、肺积水上，人被自己的体液给淹死，肺积水，这不是少阴病是什么？不用少阴药，反而去用发表药，大家疯得也是很厉害啊…辨证论治不是吗？证都辨到哪里去啦？
真的是求求大家，经方，「有病治病、没病杀人」，尊重《伤寒杂病论》一点吧！
我自己刚好得的这个感冒，调调其实很像所谓的H1N1，不过因为去西医院如果真的是验出来是阳性的话，我恐怕也不见得有机会用中药把自己医好，所以我没去让他们验，但是，星期三我感冒，再往前四天的那个星期六晚上，我和陈助教倒是替我一个大学学弟看了病，这位学弟现在人正好在服役，他星期四从屏东林边协助救灾完毕放假回台北，星期五就开始发烧。他的例子又是如何呢？他是另一个典型的少阴烦燥的吴茱萸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