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妇幼保健院:自责与忏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8:59:28

最近读了巴金晚年写的《随想录》。读后感觉到,巴金在这部五集的杂文集中,除去一些对蒙冤受屈而逝去的故人追念和对十年“文革”的反思外,谈得较多的是“自责”和“忏悔”——对“文革”十年(乃至更早一些时间)里自己的一些做法“自责”与“忏悔”。看完后,使我深有感触。

其实,在那十年里,巴金老先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人的事(虽然在更早的一些时间时候曾说过一些错话,但也没做过特别过分的事)。他“六六年的八月进‘牛棚’,九月十日被抄家”。在“文革”的十年中,他既没有诬告他人,也没有对谁落井下石,更没有充当“打手”整人。只不过在当时的高压下不断地检查自己的“错误”,不断地批判自己的“罪行”,不断地深挖自己的“反动思想根源”而已。甚至“有个短时期偷偷地练习低头弯腰,接受批斗的姿势”,随时准备接受批斗。后来他“真的上了台,受到一次接一次的批斗”。

但是,只因“我相信过假话,我传播过假话,我不曾根假话作过斗争。”只因“别人‘高举’,我就‘紧跟’;别人抬出‘神明’,我就低首膜拜。”于是他就为自己的“人云亦云”而羞愧。他用《十字军英雄记》里的一句话来责怪自己:“奴在身者,其人可怜;奴在心者,其人可鄙”。于是,他就“不但怜悯自己,还轻视自己”。而且奇怪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其实,在那个荒唐的年月里有多少人不是这样,用巴金的话说,“仿佛受了催眠术”,大多数人都如此(剩下的那些少数,不是充当恶魔——整人,就是坚持真理——灭亡),大可不必如此自责。有一个搞文艺评论的朋友就曾劝解巴老说:“我觉得你律己似嫌过于严格,当时有当时的历史条件,有些事不是个人可以负责的。”我赞同巴老这个朋友的话,我们大多数人不是圣人或英雄,改造不了世界。

使我深有感触的不是巴老的自责与忏悔,而是有些人应该自责与忏悔却未这样做。那些在“红八月”里挥舞铜头皮带打人者;那些在牛棚里充当审问者;那些批斗会的策划指挥者;那些借着一个一个运动整人者……,是不是更应该像巴老一样自责、忏悔、反思呢?是不是应向那些被打得人,被审的人,被斗的人,被整的人赔礼、道歉,说一声对不起呢?可是,这些人中间这样做的人很少、很少。所以对比之下,甭说巴老没做过什么,就是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钦佩他。因为他敢于正视自己所作的一切,敢于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这就如同同是二战的罪魁,德国深刻反思,愧疚、自责,甚至总理亲自下跪谢罪,而日本至今未有悔过之意。所以我们钦佩德国,鄙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