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木麻友最好看:这里是麋鹿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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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黄海南部湿地的江苏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自1986年从国外引进世界濒危物种——麋鹿,25年来走过了引种扩群、行为再塑、野生放养三个阶段,麋鹿种群数量由当年的39头发展到现在的1618头,野生麋鹿也由放归时的53头增加到现在的156头,创造了“麋鹿回归大自然”、“麋鹿走出世界红皮书”、“恢复野生麋鹿种群获得成功”三个里程碑,成为世界最大的麋鹿自然保护区。
这里是麋鹿的家园(2010沿海湿地万里行③)
——江苏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纪实
本报记者 黄抗生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0年12月18日   第 03 版)

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远眺
黄抗生摄

草丛间警惕瞭望的雄鹿

在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纵横驰骋的麋鹿群
初识麋鹿
12月7日,大雪节气。北来的寒潮,使江苏中部黄海之滨的气温骤然降到了冰点之下,成为今年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迎着凛冽的寒风,我们乘坐电瓶车进入了位于黄海之滨的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路两边高大的林木已没有一片树叶,赤裸的树干直指蓝天。“这是意杨,从意大利引进的杨树,夏天为麋鹿遮阴,冬天可以为麋鹿挡风。”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
林带外大片的湿地长满了齐膝高的蒿草,细长的毛毛穗在寒风中摇曳。我们以为是狗尾巴草,经工作人员指点才知道是狼尾巴草。“那是麋鹿的主要食草,但麋鹿只吃它的嫩草,40亩狼尾巴草才能供养一头麋鹿。”工作人员指着河滩上连片的蒿草说,“还有互花米草,也是麋鹿的食粮之一。”
电瓶车驶向湿地深处,路边出现了一片清澈的水面。“看,河对面有一片麋鹿!”顺着工作人员的手指看去,果然有一片颜色几乎和滩涂一样的麋鹿静静地聚集在一起,大约有100多头,惬意地享受着冬日的阳光。工作人员告诉我们:“麋鹿春夏是红褐色的,进入秋冬,草叶枯了,地变黄了,它也慢慢变成了黄褐色,这也是麋鹿自我保护的一种本领吧。”由于麋鹿是一种很警觉的动物,人一般很难接近,我们只能在远处看到它们模糊的身影。
为了让我们有机会与麋鹿近距离接触,工作人员把我们领到了观鹿园,一头麋鹿正在路边的树阴下悠闲地吃草。我们走向前仔细端详,这才看清了它的本来面目:面似马非马,角似鹿非鹿,蹄似牛非牛,尾似驴非驴。难怪人们称它“四不像”。
“麋鹿会是鹿和马、驴或牛的杂交物种吗?”“不是,它是独立物种。”保护区副主任丁玉华介绍说:“其实,麋鹿这种‘四不像’的长相,是它在适应特定生活环境的漫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因为麋鹿生活在湿地沼泽地带,经常要把头伸进河里觅食水草,所以它的嘴和脸较长;它喜欢隐匿在芦苇荡和草丛中,为了避免行动时被草茎缠绕,它头上长的角就往后掠;它主要在沼泽地里行走,并喜欢游泳,所以它的脚趾张开,中间还长有蹼;它生活在湿热的环境里,经常遭到一些吸血蚊蝇的叮咬,它的尾巴就比较长,这样才便于拍打身上的蚊蝇。”
丁玉华告诉我们,自1986年从英国引进39头麋鹿,这里的麋鹿已发展到第五代,达到了1618头。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已成为世界最大的麋鹿自然保护区,拥有世界最大的麋鹿种群和世界最大的麋鹿基因库。
回归故土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了保护区内世界上最大的动物陵墓——39头麋鹿骨骸埋葬地。陵墓的正面是一块2006年立下的白色纪念碑,上面刻着:“这里安息着39头麋鹿。公元1986年8月14日,在它们的祖先漂泊海外百年后,从英国伦敦回归故土。目前保护区1000多头麋鹿以及生活在黄海湿地的野生麋鹿种群,都是它们的后代。”
说起麋鹿的历史,丁玉华唏嘘不已。他说,麋鹿的故乡在中国,古代主要生活在黄河、长江中下游地区,夏商时期发展到鼎盛,数量达到上亿头,而当时人类总数不过1.5亿。到汉朝以后,野生麋鹿日趋减少,分布逐渐南移,最后集中生活在包括泰州、大丰在内的古海陵地区。到了清代初年,全国只剩下一群三四百头的麋鹿,全部被放养在北京南海子皇家猎苑。1900年秋,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南海子皇家猎苑中的麋鹿被劫杀一空,这个中国特有的珍稀物种在华夏大地上从此绝迹。
1986年后,麋鹿终于回归故土。在这片河汊纵横、光滩舒展、芦荡密布、草茂林深的太平洋西岸最大湿地上,它们如鱼得水,如鸟归林,与獐同戏,与鹤共舞,勃发出强大的生命活力,种群迅速恢复扩大。
为了让麋鹿真正回归自然,1998年11月5日,一项划时代的野生放养科学实验在保护区实施:随着栅栏门的打开,一群经过精心选定的2公、4母、2幼共8头麋鹿走出了围栏,转眼间消失在黄海之滨一望无垠的草丛之中。它标志着,世界上中断数百年的野生麋鹿的生命链条在那一刻重新连接。此后不久,保护区再次野放了6头麋鹿。
通过无线电跟踪和野外观察,这些麋鹿在黄海滩涂湿地上安全无恙地度过了第一个冬春。第二年春天,一头母鹿在野外安全地产出第一胎野生麋鹿幼仔。丁玉华清楚地记得,当时他为小麋鹿做了体检,它身高约40厘米,体重约12公斤。身上的毛皮呈浅橘红色,上面有着漂亮的白斑。他给小家伙起了个颇有意义的名字:盼盼。
盼盼的诞生轰动了全球,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发来贺电:“一头纯野生麋鹿的诞生,意味着中国麋鹿种群从真正意义上获得了香火传承。”该基金会的英国专家路登博士认为:“盼盼的诞生,向全球宣告:麋鹿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回家!”
丁玉华说,自1998年首次野生放养成功后,他们又先后在2002年、2003年和2006年进行了有计划的麋鹿野生放养实验。至今,野生麋鹿基础群已由放归时的53头增加到现在的156头,麋鹿在野外的子三代已经形成,呈现出“四世同堂”的喜人局面。
悉心呵护
麋鹿之所以成为濒危物种,除了各种人为干扰因素外,自身繁殖率低、难产率高是一个重要原因。为了解开这个谜,丁玉华总是在母鹿的排卵期和产仔期内潜伏在草丛中静心用望远镜观察,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经过长期观察,他掌握了母鹿的排卵期只有短短的30多个小时这一科学数据,并发现难产率高的主要原因是母鹿在分娩时经不住任何声音的惊扰,一旦受到惊吓,子宫瞬间就会紧紧收缩,造成难产。
多年的潜心研究和妥善应对,丁玉华和他的团队终于攻克了麋鹿因难产率高而导致种群发展慢的这一世界性难题。如今,大丰麋鹿种群的难产率已降至0.3%,大大低于世界上难产率超过20%的水平。生活在大丰保护区的麋鹿每年以23%的速度递增,比5.7%的世界平均水平高出了17.3个百分点,大丰麋鹿的数量已占到了世界总量的40%。
随着麋鹿的逐年增多,一种叫长角血蜱的麋鹿体外寄生虫应运而生。它们冬季在泥土里休眠,春天就钻出地面叮在麋鹿的身上吸血。这种寄生虫还带有各种病毒,对麋鹿的生存构成严重威胁。
当时,国内外都没有在自然环境中灭蜱的有效方法。为了破解这一难题,丁玉华先后做了药水喷洒、药剂注射、翻地挖穴等多种试验,但效果都不理想。为了弄清血蜱的生存条件,他把成蜱放进试管,封好后粘贴在宿舍的墙上。一次偶然的试管爆裂,他发现爬出的蜱虫撞在电灯泡上,发出“劈啪”声响,一只只都死了。这使他突发奇想,生出了“烧荒灭蜱”的新点子。
经过反复试验,“烧荒灭蜱”被证明是一种有效的治理方法。烧荒一般在初春进行,干枯的草地和丛林便于放火。为了避免麋鹿遭遇不测,他们会先将麋鹿赶至安全地带,再一片一片地过火。至今,保护区已连续11年进行大面积烧荒灭蜱,使血蜱在草地中的密度下降到最低限度。
为了让麋鹿在故乡的土地上更好地生长繁衍,丁玉华和他的团队25年来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汗水,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重大科研成果。他们先后撰写出版了《麋鹿保护与研究》、《麋鹿研究与管理》、《中国麋鹿研究》等13部专著,在国内外专业刊物发表科研论文83篇,取得科研成果80多项,其中6项填补了世界麋鹿研究史上的空白。最近,丁玉华领衔编著的全球首部《麋鹿图谱》出版,这部百科全书式的巨著,几乎将麋鹿研究领域全景式覆盖,被我国著名的麋鹿研究专家曹克清老先生称为“里程碑式的建树”。
在临别之际,丁玉华送给我们“湿地万里行”记者人手一本《麋鹿图谱》。打开这本沉甸甸的著作,我不禁为生活在这里的麋鹿感到庆幸,因为这里不仅是它们最适宜生存的家园,还有着最宠爱它们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