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头斜线内怎么输文字:刘心武详解续写《红楼梦》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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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详解续写《红楼梦》前因后果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1年03月04日11:27   人民日报海外版 杨鸥

  阅读提示:今年69岁的著名作家刘心武举7年之功,根据探佚成果和丰富的想象力,重续《红楼梦》后28回,日前已经杀青,交由凤凰联动出版公司出版,内地和港台将在4月中旬同日出版。续本未见刊行,便已经成为读者热议的文化热点。至于刘心武的新续作28回能否超过高鹗版的后40回,尚待作品正式出版后方能一窥究竟。刘心武日前接受本报记者专访,详解续写《红楼梦》前因后果。

  把曹雪芹原意复原出来

  “《红楼梦》是大约250年前曹雪芹的一部伟大的著作,流传到今大抵是80回,这80回是经典,任何人不能乱动。我也是出于对它的热爱,呼吁大家不要随便动这前80回。有人把这80回比喻成断臂维纳斯。这个比喻是恰当的。”刘心武告诉本报记者。

  据刘心武介绍,曹雪芹是写完了《红楼梦》全书的,曹雪芹全书为108回,曾经在小范围流传过。曹雪芹同时代里是有人读到过全本并留下痕迹的,从脂砚斋等人的批语里可以看到。很多资料证明曹雪芹和他的合作者都非常珍惜他的全本《红楼梦》,对80回后的文稿迷失痛心疾首。尽管曹雪芹书稿的后28回至今未找到,却是可以经过探佚加以钩沉的。传世的前80回“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传世脂评里对后28回内容的诸多透露和逗漏以及其他一些资料,均是自己探佚的资源。在探佚成果的基础上,试以曹雪芹的思路、思想、风格来续写80回后的28回。

  刘心武认为,清代的程伟元和高鹗出版的120回的通行本《红楼梦》,以活字排印方式推出,使曹雪芹的前80回获得推广流布,是有积极作用的。但他们对前80回手抄古本的改动,留下遗憾;而后40回基本上违背了曹雪芹的原笔原意。120回的《红楼梦》是一个接臂维纳斯。接得不好,允不允许有人试一试,接得好一点?我想这个事应该是允许有人做的,而且应该欢迎有人尝试。早在清朝,已有不少《红楼梦》续书出现,但大都是从120回续起,总不脱才子佳人大团圆模式。当代也有作家续写的,自由发挥的成分居多。而刘心武的这本续书则是通过对前80回的文本细读,以及探佚研究,力图恢复曹雪芹后28回原笔原意的一次尝试。刘心武说:“我是不自由发挥,戴着镣铐跳舞,这镣铐是我自己套上的。我是要把曹雪芹的原笔原意复原出来。”

  刘心武感叹:“我是兢兢业业地根据前80回的伏笔写,追踪设计不敢稍加穿凿,很辛苦的一件工作。”除了80回里有伏笔,很多的评注里也有,一个是脂砚斋,一个是畸笏叟。这些署名的批语量很大,里面关于80回后的提示非常之多。比如脂砚斋就说80回后有一个回目叫王熙凤知命强英雄,薛宝钗借词含讽谏。高鹗后40回里没有。刘心武的续写里有。脂砚斋说80回后里有狱神庙的故事,里面出现一个人物叫茜雪,这个人物前80回里是有的。高鹗的续写里这个人物没有出现。刘心武的续写里出现了。中国仅存一个狱神庙,在河南,刘心武为了写这本书专程跑过去看。也有人说人家的续写里面好多诗词,你有多少诗词?刘心武承认自己的诗词是弱项。但自己安排诗词是完全根据前80回的提示。比如在64回,写林黛玉写了五首诗,吟诵古代五个美女。脂砚斋就有一个明确的批语,“与后诗《十渡吟》呼应。”高鹗的续里没有,刘心武就写了《十渡吟》。

  续写《红楼梦》“蓄谋已久”

  早在1981年,写长篇小说《曹雪芹》的作家端木蕻良对刘心武说:“我想续写《红楼梦》,不知能不能实现。”这句话在刘心武的心里埋下了种子。端木蕻良那时69岁,他未能实现这个愿望,而刘心武在69岁时实现了这个愿望,端木蕻良没做的事刘心武做了,刘心武觉得可以以此告慰端木蕻良的在天之灵。

  刘心武称自己续写《红楼梦》是“蓄谋已久”,他将自己研究《红楼梦》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1991年在《读书》杂志上发表《话说赵姨娘》,随机发表阅读《红楼梦》感想。周汝昌先生读后主动写信联系刘心武,送他4个字:“善察能悟。”这给刘心武很大的激励。第二阶段从秦可卿入手揭秘《红楼梦》。第三阶段是探佚。探佚出来80回后是什么回目了,干脆就试写出来。从7年前就开始续写,高潮是完成这本书。“20年辛苦不寻常,了此心愿,乃我一生中的大快乐。”刘心武说,“我真正的初衷是为了向曹雪芹表示尊重、致敬。呼吁大家通过这样的推动力再去读原本。”



再登央视“百家讲坛”语出惊人
刘心武有心情时续写《红楼梦》
 

明天(11日),在作家刘心武红楼梦系列之《红楼梦八十回后真故事》悄然上市之后,他也再度登上《百家讲坛》“揭秘红楼梦”,昨日记者就此采访了刘心武,可能是面对外界太多的质疑和压力,刘心武却称自己并不是红学家。



 

  曹雪芹其实写完了《红楼梦》

  记者:从2005年开始到现在,您的“揭红”旅程走了五年。在之前的四部系列完结之后,您为何还会想再出这本《红楼梦八十回后真故事》?

  刘心武:其实在前面四部里,已经分散地讲述到了八十回后的一些真故事。但是,我一直想把曹雪芹全本《红楼梦》八十回后的真故事集中地讲一讲。这次讲《红楼梦八十回后真故事》,虽然也兼顾人物,但重点是跟观众强调:曹雪芹是写完了《红楼梦》的,他写完的一百零八回的全本书稿是有他的同代人阅读过的,尽管现在八十回后找不到了,却可以通过探佚尽量加以复原,而复原出的内容跟高鹗的续书是完全不同的。

  记者:在书的自序中,您提到新书中与之前系列重复之处,用了全新的角度来进行诠释,新在哪里?

  刘心武:这个“全新”主要是从曹雪芹的文本结构上的把握。曹雪芹的《红楼梦》文本结构有一个内在的9×12的结构,我这次的讲述就以每九回为一个情节单元来加以处理。另外,这本新书修正了我在前四部里的一些观点,这本书应该是我研究《红楼梦》的最新成果的呈现。

  记者:根据您的探佚,曹雪芹是写完了《红楼梦》的,并且一共是一百零八回,但现在的艺术作品都是按照一百二十回的版本在拍,您怎么来看?

  刘心武:用大体是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和高鹗续写的四十回即一百二十回的通行本为基础,来改编为其他的艺术形式,是近一百年来很流行的做法。李少红导演新录制的《红楼梦》仍走老路,可以理解。其实1987年王扶林导演的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在把曹雪芹的八十回《红楼梦》讲完以后,编剧没有采用高鹗的续书内容,而是利用当时可以获得的探佚成果,试图去还原曹雪芹真本的面貌,尽管效果还不是太好,其在《红楼梦》改编史上的开创性,却是值得称道的。

  记者:对自己在这部书中的观点,您觉得哪些可能引起争议?您是以怎样一种心态面对可能的争议的?

  刘心武:在红学领域任何一个方面都有争议。比如《红楼梦》的书名究竟应该怎样叫?此书作者究竟是谁?现在人们看到的古本是真是伪?脂砚斋是谁?脂砚斋和畸笏叟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高鹗究竟是否是通行本后四十回的续写者?……乃至于曹雪芹祖籍究竟是丰润还是辽阳?……至今难以达成普遍共识。我此前在《百家讲坛》的讲座和所出的四部书引发了激烈的争论,这次我的新讲座和这本新书,也一定会引出争论。红学研究其实正是在争论中发展、深化的。我期待着争鸣。

  等有心情时续写《红楼梦》

  记者:您的红学研究打破了“红学”长期被垄断的局面,这个意义是否超越了对“红学”本身的研究?

  刘心武:红学研究是一个公众共享的学术空间,谁也不应垄断。我不是红学家,我从不认为只有自己的观点是对的,我一直欢迎批评指正。但我通过在《百家讲坛》讲述个人的研红心得,以及陆续出版关于研究《红楼梦》心得的著作,确实已经起到了引起许多民众特别是年轻一代阅读《红楼梦》的兴趣,这是倍感欣慰的。

  记者:您最希望广大年轻人从您对“红学”的研究中得到什么?

  刘心武:我希望广大年轻人能知道《红楼梦》是我们中华民族值得引以为自豪的文学瑰宝。你可以不读《红楼梦》,却不可以轻视更不可以轻亵。至于我的观点对不对,你不仅可以反对,更可以忘记。

  记者:接下来有什么创作计划吗?

  刘心武:有人劝我续八十回后的二十八回《红楼梦》,说你章回目录都列出来了,何不一鼓作气,将其展开写出?确实也有这个心思,但毕竟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情,看以后的心情和状态吧。

 

 

 

刘心武:我现在的写作是种“四棵树”

  2010年12月17日10:25   人民日报海外版 舒晋瑜

  作为一个专心写作、潜心研究学问的作家、学者,刘心武常常不情愿地被推向舆论的中心。几年前,他断然不会想到,自己的《红楼梦》研究并不像涉及建筑领域那么一帆风顺并受到诸多鼓励,而是在红学界掀起轩然大波。是的,喜欢刘心武小说的读者发现,他的文学活动越来越边缘化。他从不同领域寻找通感,且都获得独立品格,文学、红学、建筑学这三对翅膀渐已练硬,都可单独飞行。他说,这样才得以八方飞翔,四处采撷生活的花粉,酿多味文学之蜜,甘苦自择,浓淡随缘;当然蜡重蜜薄的情况也有,但没被拘囿在天鹅绒牢房里,坚持努力,总还有希望酿出一点别有趣味的新蜜。

  新作《命中相遇——刘心武话里有画》(上海文艺出版社)是刘心武的文学人生回忆录。如果说,10年前采访刘心武,他称自己“三对翅膀都能飞”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写作是种“四棵树”:小说树、散文随笔树、建筑评论树、《红楼梦》研究树。

  轰动性的影响有过4次

  30余年后重新审视“伤痕文学”的代表作品《班主任》,刘心武说,就文学论文学,《班主任》的文本,特别是小说技巧,是粗糙而笨拙的,“《班主任》作为特殊历史时期以小说形式承载民间诉求的功能已完结;它被送入了‘博物馆’,它不可能再让一般文学爱好者在阅读中产生审美愉悦了。”刘心武说,在30多年的文学人生里,轰动性的影响有过4次,短篇小说《班主任》是第一次,其次是1985年刘心武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钟鼓楼》获得第二届茅盾文学奖;他又发表了被誉为中国内地“足球文学”的开篇作之一的《5.19长镜头》和较早捕捉到改革内部矛盾的《公共汽车咏叹调》;第三次则是1987年刚当上《人民文学》主编的他因“舌苔事件”而被停职检查,第四次则是上百家讲坛、出书“揭秘”《红楼梦》。

  刘心武的160多部作品,命运各自不同。“有的作品一发表就轰动,有的作品会慢慢地被认可,有的作品永远寂寞,就像人与人的命运各不相同,这都是正常现象。把作品发表出来当然希望有人看,有人共鸣,否则发表它干什么?但‘大影响’是无法预测、无法控制,也是没必要去追求的。”刘心武本人最喜欢的则是《四牌楼》。他说,因为它透过政治、社会、时代、家族和角色所写的,是对人性的永恒性思索,而且它的忏悔性文本,沉静而略带伤感的叙述方式,应该能早晚获得一些知音。

  跨界写作 多歧为贵

  从《班主任》开始,到后来的《泼妇鸡丁》、《站冰》以及《偷父》等等,刘心武的每一部作品都在叙事方式和艺术形式上寻求新的变化,但不变的是对时代、社会、人生的逼近观察和对人性的探究。

  好的小说家视野应该是宽阔的。改革开放以后,刘心武对城市发展的关切与少年时期对建筑物的欣赏兴趣交融在一起,催生出他的建筑评论。建筑界对刘心武的涉足不仅十分宽容,而且持欢迎鼓励的态度,他甚至被请到北京电视台录制播出过8集《刘心武话建筑》。

  与涉足建筑领域不同,刘心武在红学界的“遭遇”情节曲折。受家庭影响,刘心武很小就对《红楼梦》感兴趣。他进入研究状态的主要动力是,想从母语文学经典里汲取营养,特别是学习如何把生活原型升华为艺术形象等等。1990年,刘心武第一篇研究《红楼梦》的文章《话说赵姨娘》发表在《读书》杂志。值得玩味的是,他的第一篇“秦学”文章《秦可卿出身未必寒微》就发表在1992年《红楼梦学刊》上。他讲“秦学”的节目作为《红楼六人谈》中的一人之说在2004年CCTV《百家讲坛》播出。

  关于红学界的争议,刘心武的态度很令我尊重。他说:“不敢称‘家’,算是一个平民红学研究者吧。我不是红学研究机构的成员,也跟红楼梦学会没关系,甚至在个别红学权威看来,我在红楼梦研究方面是没有发言权的,我的全部论说都是外行话。但红学作为公众共享的学术空间,我不能因为不是红学家的身份就对《红楼梦》不问不理,‘多歧为贵,不取苟同。’”

  “我现在是一个宽泛意义上的作家,我写作、研究都不图有什么‘建树’,我写是因为我喜欢写,我研究《红楼梦》是因为我喜欢研究,把写的小说、随笔和建筑评论、研红心得发表出来,不过是一个领养老金的人与读者分享感悟罢了。我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写作者,读了我的短篇小说《偷父》,就可以看出我的情怀。”刘心武说。

  知足知不足 自重亦自轻

  “知足知不足,自重亦自轻,是我花甲后的精神常态。”对于在新作《命中相遇》中所体现出对于逐渐逝去的文人气息的怀恋,刘心武说,在写作中,自己所持是一种大悲悯的情怀。

  他曾经说过,人生应当享有三情:亲情、爱情、友情,未能享全或三情淡薄,是人生的不幸。《命中相遇》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刘心武再次对人生三情进行记录与探究。从人生三情里,再升华出人类之情,即大悲悯情怀。

  “我的小说创作在近年来,就境内反响来说,是边缘化了。”刘心武说,传媒及记者总是忙于抓处于潮流中心的事物,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说他近年的小说毫无影响,比如7.5万字的《泼妇鸡丁》,国内认为是中篇小说,境外出版机构认为可以算作长篇小说,台湾出了单行本,法国翻译出版也是单行本。法国有翻译者和出版者认为他在近十几年里仍是中国重要的小说家,从2000年起连续翻译出版了他7部小说。刘心武的歌剧剧本《老舍之死》也在法国翻译出版。


《红楼梦》里的宠物(刘心武)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09年08月10日09:29   文汇报 刘心武

  说到《红楼梦》里的宠物,我们首先想到的会是潇湘馆的鹦哥(有的古本写作莺哥),林黛玉和这个宠物的亲密关系,在第三十五回开头有一段非常细腻的描写,见黛玉回来,它会扑过去欢迎,并且招呼小丫头:“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黛玉虽然被它嘎的一声扑来吓了一跳,有所嗔怪,但仍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那鹦哥竟长叹一声,大似黛玉素日吁嗟音韵,念起《葬花词》来。迎出的大丫头紫鹃和黛玉都笑了。黛玉又嘱咐紫鹃,把原来挂在廊子上的鹦哥架,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于是进了屋子,吃毕药,“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无可释闷,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又将素日所喜的诗词也教与他念”。从这段描写里可以看出,黛玉的宠物鹦哥不是笼养而是架养,这一方面可能是它体型比较大,另一方面应该是黛玉希望给它以相对自由的活动空间。

  第二十三回写黛玉隔墙听曲,是《牡丹亭》《惊梦》一折里的词句,虽然没有引出“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这句,但黛玉的心,与杜丽娘的心是完全相通的,这从黛玉与宠物的关系上充分体现了出来。鹦哥毕竟是经人工驯化的商品性宠物,黛玉不仅养鹦哥,她还容纳大自然里的大燕子。第二十七回,写到黛玉边往潇湘馆外走边嘱咐紫鹃:“把屋子收拾了,下一扇纱屉子,看那大燕子回来,把帘子卷起来,拿狮子倚住,烧了香,就把炉罩上。”显然,在黛玉的居住空间里,有一个燕子窝,大燕子每天会出去觅食,衔回来喂小燕子,黛玉对燕子一家不仅不嫌不烦,还呵护备至。估计那燕子窝是在窗屉内正屋外的一个灰空间里面,正屋与那灰空间以软帘隔开。

  《红楼梦》里出现得最多的宠物,是禽鸟。第三回黛玉初进贾府,先到西边贾母的院落,进入垂花门,只见“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后来盖起大观园,怡红院里禽鸟更多。怡红院里的特色植物是蕉棠两种,特色宠物,第二十六回通过到访的贾芸眼中看到“那边有两只仙鹤在松树下剔翎”。当然也写到“一溜回廊上吊着各色笼子,各色仙禽异鸟”,但仙鹤显然是宝玉的最爱,他迁入怡红院后便写出《四季即事诗》,里面有两句都提到爱鹤:“苔锁石纹容睡鹤”、“松影一庭惟见鹤”。后来第七十六回黛玉、湘云月下联诗,湘云咏出“寒塘渡鹤影”的谶语。周汝昌先生认为,鹤在书里是湘云的象征,曹雪芹《红楼梦》真本的最后情节里,有宝、湘终于遇合的情节,湘云到头来是宝玉的最爱。此说可供参考。当然,从前八十回书里,读者会感觉到,宝玉对所有的青春女性都崇拜、体贴。因此,对于怡红院里象征女性的禽鸟,书里设计得也最丰富,不仅有“仙禽(或可对应于黛玉)异鸟(或可对应于宝钗)”,更有可与一般大小丫头对应的普通品种,第三十回就写到下雨时,梨香院的小戏子宝官、玉官和袭人等玩笑,“大家把沟堵了,水积在院内,把些绿头鸭、丹顶鹤、花鸂鶒、彩鸳鸯,捉的捉,赶的赶,缝了翅膀,放在院内玩耍……”

  宝玉在“会芳园试才题对额”一回(通行本回目为“大观园试才题对额”)中,当贾政要他为后来被称作稻香村的景区题名时,他大发议论,强调“天然”。第三十六回,曹雪芹有意写下这样一幕:贾府戏班班主贾蔷为了讨好所喜欢的龄官,用一两八钱银子为她献上会串戏的雀儿“亮翅梧桐”;龄官不但不领情,还痛斥贾家花了银子买她们女孩“关在这牢坑里学这牢什子”,认为买这雀儿来在鸟笼里的戏台上乱串,衔鬼脸弄旗帜,“分明是弄他来打趣形容我们”,令贾蔷十分难堪,只好拆了笼子放了雀儿。这固然是为了写宝玉“识分定情悟梨香院”,也令我们了解到曹雪芹的宠物观,那就是要尊重任何生命,崇尚自然,呵护弱小。贾府特别是大观园里也有些较大型的动物,第五十六回宝钗与探春计议在大观园里实施“承包制”时,就提到,园子里养着“大小禽鸟鹿兔”。第二十六回的一个细节也值得注意:宝玉顺着沁芳溪看了一会儿金鱼,只见那边山坡上箭似的跑来两只小鹿,正纳闷,忽见贾兰在后面拿着一张小弓追了过来,宝玉毕竟是叔辈,贾兰只好站住,解释说是在“演习骑射”,这一笔当然是暗伏后来贾兰考取了武举,但宝玉不以为然地说:“把牙栽了,那时候才不演习呢。”在宝玉眼里,小鹿是不可伤害的,动物都是人类的朋友,他的这种“呆气”甚至声播于外,第三十五回曹雪芹有意通过傅家来问安的两个婆子的对话,点明宝玉是个“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鱼,就和鱼说话”的“情痴”、“情种”。

  有红迷朋友和我讨论:贾府里养不养宠物猫和宠物狗呢?答案是肯定的。第五回写宝玉到宁国府里,在秦可卿卧室午睡,安顿好了一切后,“秦氏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可见宁国府宠物猫狗很多,荣国府应该也是如此。虽然《红楼梦》文本里没有对荣国府宠物猫的具体描写,但在“芦雪庵争联即景诗”时,湘云“就地取材”,吟出“石楼闲睡鹤”的句子后,黛玉不甘落后,“笑的握着胸口,也高声嚷道”:“锦罽暖亲猫。”可见影视剧《红楼梦》里安排王熙凤抱波斯猫,是合理的想象。

  可惜曹雪芹大体写完《红楼梦》后,却因“借阅者迷失”及更神秘的原因,我们现在只能看到前八十回(其实还不足)的原本。但跟他大体同时代的一些人士,是看到过原本全稿的。有一位满洲贵族明义(字我斋),比曹雪芹约小十几岁,他和曹雪芹的生命时空有所重叠,在他的《绿烟琐窗集》稿本里,有二十首《题红楼梦》诗,从组诗前小序里“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余见其钞本焉”的话推敲,他看到的应是从曹雪芹处辗转借到的一个全本。其中一首他回忆书中的情节是:“晚归薄醉帽颜欹,错认猧儿为玉狸;忽向房内闻语笑,强来灯下一回嬉。”他看到了宝玉醉归错把宠物叭儿狗当成宠物大白猫的有趣描写。可是现在无论哪种版本的《红楼梦》里都绝无这样的细节。要是能找到一本明义读过的手抄本,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